17
德維特與方遲相遇在2414年的秋季,移民局的特別拘留室中。
那時,移民局剛剛捕獲了一艘從亞洲偷渡來的船,裏面的人全都沒有護照和身份證,都是一些黑戶和在逃的犯人。
瑞奈森斯的确是能夠接納無法在祖國生存的他國人,但并不代表他們可以放任一些非法分子随意潛入。當然,他們也不會胡亂給這些人定罪,移民局的人将這些人的底細查清後,直接将人交到其本國大使館中,至于那些逃犯和黑戶會有什麽下場,就不歸他們管了。
偷渡的人很快便被送走,只有一個人有些麻煩。
這人不僅底細不明,而且還發着高燒,昏迷不醒,移民局的人也是在貨倉裏發現了蜷縮在貨物中的他,就連一同上船的旅客都很奇怪,自己的船上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
這家夥送不回去不說,還有可能死在移民局內,百般無奈之下,員工們找到了當時還只是一個少尉的德維特。
他是移民局的部門主任,專門負責處理與他國的事務聯絡,在聽到手下人彙報後,德維特親自帶着醫務兵去特別拘留室看這個人。
那個人全身發燙,額頭卻一滴汗都沒有。他臉頰微紅,眉頭緊皺,眼眉偶爾跳上一下,像是在做惡夢,但絲毫不會夢呓。當醫務兵脫下他的上衣時,德維特驚呆了,那身體上遍布着各種傷痕,有燒傷、鞭傷、槍傷以及種種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傷勢。
這些傷痕并不全是新傷,有很多看起來超過一年的舊傷,看起來這個人是常年承受着虐待。
這樣的傷勢并不會讓德維特驚訝太久,他吃驚的是,為什麽這個人不曾将傷疤消去。明明以現在的醫學水平,只要随便去藥店買上一點祛疤的藥膏,疤痕很快就會消失,為什麽他不這麽做呢?
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施虐的人一直将他禁锢住,任由傷疤形成;另外一種則是,他自己不願祛掉傷疤。
無論那樣都值得人深思。因為那一絲好奇心,醫務兵治療過後,德維特并沒有走,而是留在他身邊。
根據診斷,這個人可能是半夜從海中偷偷上船,因為沒有及時換下濕衣就藏在陰冷的貨倉裏,着涼發燒了。除此之外,他胸前還有槍傷,離心髒非常近,而且已經發炎,才導致高燒不退。
經過治療之後,那個人仍然沒有醒。原因是胸口傷過重,無法進一步治療,只能依靠藥物促進身體自愈,所以他可能還會昏迷幾個小時。
這幾個小時,德維特一直在他旁邊,細細地打量着這個人。
他長得很英俊,英俊得近乎美麗,美麗得有些豔麗。如果不是結實的身體和身高,很難讓人想象這是一個男人,比起女人還要漂亮。德維特突然不敢瞧他的臉,改成瞪着他的身體。
這一看更了不得,軍醫為了治病,把他脫得一絲不挂,完美的身材就那樣展現在德維特眼前,介乎與男女之間的體态讓他有些看傻了眼。他明明是喜歡女人的,而這個與他有着同樣生理結構的男人,卻對他産生了莫名的吸引力。
那些遍布在他身上的疤,不僅沒有讓身體變得難看,反倒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誘惑着他人在那身上再添新傷。
德維特皺了下眉,知道這樣奇怪的想法并不是因為他變态,而是這人身上就散發着這種誘人犯罪的氣息,而且那些傷痕像是有目的一樣留下來的,看似無規則的組合卻能勾起人心中潛藏的邪惡欲望。
若不是覺得胸前的槍傷有些刺眼,德維特還猜不到那傷痕是刻意制造出來的,他離犯罪就差那麽一點點了。
意識到這點後,他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執意單獨留在這裏了,只是被那種奇怪排律的傷疤給暗示了。
清醒過後,年輕的少尉打算離開這裏,等到這人醒來再做決定。
這時,一直昏迷不醒的人,手指微微動了下。德維特以為他要醒來,上前查看,手腕卻被人緊緊鉗住,力道大得吓人。
昏迷的人突然睜開了眼,德維特一看見那雙眼,便忘記了自己的處境。那是怎樣一雙眼睛啊!黑色的瞳極為深邃,而那墨瞳深處,潛藏着一片如死水般沉寂的黑色海洋,除了死寂,德維特看不到任何東西。
本來那人的長相屬于妩媚豔麗型的,可那雙眼一睜開,卻像換了個人似了,充滿了肅殺之氣,仿佛全世界都是他的敵人。
微紅的臉頰加上墨色的瞳,紅與黑交織成一種奇異的美麗,讓德維特忘記了疼痛,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那雙看了德維特一會兒後,漸漸變得明亮起來,方才那種如夜空般神秘的感覺消失,依舊是一個妩媚至極的人,仿佛剛剛那種異樣的美麗都只是少尉的錯覺。
“這是哪兒?”由于高燒,他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卻意外的好聽,充滿了磁性。
德維特心跳偷偷漏掉了一拍:“拘留室。”
“你不是中國人,這是哪兒?”他仿佛只會說這一句話般,無形的壓力讓沒上過戰場的德維特有些呼吸困難。
“這裏是瑞奈森斯,你偷渡過來,被我們移民局抓來。”
話音剛落,室內突然變得寬敞起來,呼吸也通暢了,剛剛那種壓抑完全消失了。德維特看向那雙眼,發現它瑩瑩如水,殺機完全消失,只剩一片溫潤。
這是面具!德維特突然意識到這一點,明白眼前這男子已經把自己隐藏起來了。他有些不甘,寧可承受些壓力,也不願他對自己帶着面具。
“但是你醒後我們會将你交到中國大使館,餘下事情移民局概不負責。”德維特故意說着這樣的話,同時緊緊盯着他。
那人眯眼,藏住眼中殺機,将手慢慢放到德維特頸間,輕聲說:“我現在身體狀況不好,不過一對一殺一個人,還是很容易的。”
“你什麽意思?”
“幫我。”
“憑什麽?”
那人微微一笑,笑得冰冷,讓人膽寒:“這不是請求,是命令。”
“我不怕死,而且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也無法與我手下的士兵對抗。”德維特故意說着這樣的話,想要看看這人的底限究竟在哪裏。
他瞧了少尉一會兒,手掌慢慢滑下,解開了德維特的一個衣扣。
那人握住德維特的手,撫上自己胸前的茱萸,帶動着他撫摸自己。
“幫我。”
這一次的話語中再沒有殺機,反倒帶着無限的妩媚與誘惑,只是聽到這聲音,就夠引人遐思了,何況這樣一具充滿誘惑的身體就擺在德維特面前。
第一次被人色誘的德維特有些發愣,就在這時,唇已經被堵住,火熱的舌伸入口中。
“幫我……”略帶餘音的話語萦繞在德維特耳邊,他的思緒被占據,不再需要旁人帶動,手掌自動自發地開始盡情撫摸着眼前這具滾燙的身體。
滾燙?這個人在發着高燒,他瘋了嗎?
德維特猛地推開眼前人,後退到門前,一臉狼狽地看着他。
“我還以為所有人都喜歡這樣,原來這世界上還真有傻子。”
那人輕輕靠在牆邊,一個略帶不屑的目光送來,除了嘲諷,還帶着無限的風情。
少尉心跳又快了幾分,腿腳不受控制地向那人身邊蹭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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