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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有請三年一班的米洛同學為大家獻上一個特別的節目。”

主持人此音一出,三年一班一片嘩然,紛紛看向米洛的方向,而羅肅的嘴角則高高翹起,仿佛正為此而得意。

沒想到他們班的節目居然是由米洛表演的,他們都以為會是羅肅或者許攸,如果是羅肅那表演的一定是體術,而許攸作為三年一班的文藝委員對于音樂的理解是No.1,沒有人比他們更合适了。

而米洛?在他們的印象裏這就是一個得罪了羅肅,膽小怕事行為懦弱的低等居民,他們不認為米洛有這個本事,而且,原米洛也真的沒這種本事。

報幕的聲音已經響了一會,卻始終沒人上臺,羅肅有些奇怪,往旁邊一看,卻發現旁邊的人正低垂着頭。

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了嗎?膽小鬼果然沒什麽長進,不過他是不會放過他的。

“米洛!起來去臺上!”

一聲喝下,旁邊的人沒什麽反應,連動都沒動一下。

羅肅有些生氣,他的命令居然沒用,難道他以為最後一天他就不能拿他怎麽樣了嗎?

伸手拽向旁邊的人的頭發,讓本來低垂的頭顱高高揚起。

米洛原本正睡着覺,還夢到自己最後一本書終于完結了,自己正在家裏大吃特吃以示慶祝,整整一大桌子的菜,他吃了許久還剩下好多,真是太幸福了,米洛一邊吃一邊感嘆。

沒想到正吃得開心,卻發現頭皮一陣劇痛。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咦?這是哪裏?

等到視線終于對上那張頗為熟悉的臉時,記憶開始回籠。

視訊,羅肅,畢業典禮,诶?畢業典禮?難道結束了?

面前的人嘴巴一張一合,他卻什麽也聽不見,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帶了耳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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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耳塞的薄片摘下,終于能聽到聲音了。

“……你以為要畢業了我就不能拿你怎樣?太小看我了,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要讓你過不下去也就一句話的事……”

“什麽?”米洛不明所以的打斷他。

羅肅被嗆了一下,看着眼前的人狀似無辜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麽更生氣了,随手将他扔給前來接人的機器人,有些生氣的“哼”一聲。

明明是用來娛樂他的,為什麽最後反而是他這麽生氣,羅肅有些理解不了這其中的邏輯怪圈,好在娛樂馬上就要開始了,也算是他的高中最後一個紀念吧。

米洛被機器人扔到臺上的時候還有些理解無能,這是要做什麽?但是很快主持人最後一次的報幕救了他,也讓他終于知道眼前的情景是什麽狀況了。

“有請三年一班的米洛為大家帶來一個特別的節目。”主持人說完這句就順着升降臺在舞臺上消失了,只留下米洛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臺上。

米洛還在苦惱的想着表演什麽,他知道羅肅會為難他,也想過會遭到當衆侮辱,但是他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

随着時間的流逝,米洛還是沒有動,底下的嘈雜聲越來越大,還有人喊着“滾下去!”。

米洛終于不再猶豫,就算和這個時代不符,他總歸也要表演一個節目,不戰而逃不是他的性格,就算表演完底下一片噓聲,他也是一個勇士,而不是懦夫。

走到角落裏的意識模拟器那裏,之前表演的音樂都是通過這個來具現的,音樂通過想象就可以創造,那麽曾經在人類史上充當了重要角色的樂器自然早已經退出了歷史舞臺,只是可惜了,其實他還會一樣樂器的,不是多麽貴族的鋼琴,只是在大學吉他社裏學會的吉他。

将連接用的薄片按在太陽穴上,米洛的思維就進入到一個漆黑的地方。

随着米洛的想象,一點點光亮從空間中浮現,接着彙聚成一片模糊的色彩,之後輪廓慢慢清晰,竟是個穿着奇裝異服、腰間一柄玉笛的長發男子。

随後光芒大作,将周圍的景象也映得清晰起來,只見長發男子的背後,一大片浩瀚無垠的沙海将男子的身影襯得分外渺小,然而這男子的風采氣質竟然比之這大漠絲毫不遜,甚至,這無垠荒漠也終究只能做這男子的陪襯。

随後是一段自白浮現在屏幕上。

“吾名尚冀,字子淵,無邊荒海,沙穆族人,自誕生之日起,我就背負着一個使命,也是所有沙穆族人的使命,那就是帶領族人走出這片荒漠……”

伴着自白,音樂的聲音也漸漸升起,是一種很奇異的曲調,不是中國古時的絲竹管弦之音,而更似大漠駝鈴西域塞外的绮麗婉轉,又帶着點點思鄉的味道,這有關情緒,很多人都在第一時間聽了出來。

随後畫面一轉,屏幕上的長發男子消失,一個小小的男孩出現,在沙漠裏迎風奔跑着,披散着的頭發被風拂起,露出的相似面容正是長發男子小時候的樣子。

曲調轉為歡快,充滿了快樂和奔放的氣息,配着影像的內容,十分應景。

“小時候,永遠是快樂而單純的,我也曾這樣熱烈而純粹的生活過,直到我長大,明白了自己的使命,開始在這無邊荒海裏游蕩……”

男孩的場景不斷變換,但是每一次都會長大一點,最後定格的時候已經成長為一個少年。

音樂再次一轉,變成二胡吹奏的嘶啞憂傷曲調,少年離家,最後看一眼親人,獨自上路。

接着或緊張或艱難或辛苦或向上的音樂随着少年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變換着,最後少年遭遇了沙漠風暴,悲傷的曲調在最後一聲“铮”鳴中戛然而止,少年也被風暴卷走。

“醒來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祖祖輩輩的荒漠詛咒竟就這樣破解,然而現實太過滑稽,我出來了,卻找不到回去的路……”

随後少年在碧海晴天中醒來,遇到了許多人,經歷了許多事,走過了許多地方,卻還是沒能找到回家的路。

随着少年的經歷,音樂的變換,許多情緒也浮現出來,害羞、驚訝、緊張、失望等等,許多友情與愛情曾經來過,卻又在那執着的尋找中一路遺失。

少年已經成長為一個青年,最後變成一個偉岸的男子,這艱難的旅途中,他們遇到過許多的危險,有的時候足夠幸運,有的時候卻是永遠的別離。

跟着他的人越來越少,最後,他喜歡的人也在旅途中閉上了眼睛。

畫面的最後,青年終于找到了他的家鄉,那片無垠的荒漠,斷壁殘桓中,青年找到一個小小的銀碗,小時候的場景浮現出來,幼稚的孩童問着父母,“為什麽我們家的碗是銀色的?”

“因為銀色在太陽下會更亮,這樣我們就能找到回家的路啦。”

這樣就能找到回家的路啦。

他找到了回家的路,他的家卻沒有了。

最後的最後,畫面轉到了開頭的場景,明明是一樣的畫面,卻給人不同的感覺,無垠荒漠裏的人透出止不住的孤單而寂寥。

“曾經有個人跟我說,我終會後悔,我告訴他,我永遠不悔。

于是,阿言離開的時候我不悔。

仇九逝去的時候我不悔。

師傅将我護在身後的時候我不悔。

晴天跟風語一路相攜的時候我不悔。

甚至直到盈鳶在我的懷裏閉上眼睛的時候,我都緊握手心,在心裏執拗的告訴自己不悔。

可是,如今,那句不悔,我卻再也說不出。”

男子漸漸走遠,原本空曠的大漠上突然出現繁華的古城景象,人影在城裏不斷浮現,阿言、仇九、師傅、晴天、風語,還有盈鳶……

男子向着虛幻的場景奔跑着,畫面卻永遠離他同樣的距離,最後盈鳶回頭向着他一笑,他也笑了起來。

此時音樂已經低不可聞,明明添加了歡快的元素,卻透出更加濃重的悲傷,最後終于漸漸消失,而畫面也随之消散。

米洛将頭上的薄片取下,臺下一片寂靜。

很多人想要批評,說情緒太少,而且這是表演不是全息影,也不是具現化傳媒,這樣的方式太奇葩。

但是終究沒有說出口。

只因剛才他們也被牽動,盡管那些人穿着他們不熟悉的服裝說着并不完全淺白的話語,但是那種情緒的牽引和音樂的美妙還是讓他們陶醉進去,甚至現在仍有人還沉浸其中,沒有醒來。

這是一場視聽的盛宴。

沒有人可以拒絕。

哦不,其實還是有人的。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這也叫音樂?!”

“是啊是啊,居然還說白話。”

“下城區就是下城區的,永遠都上不了臺面。”

“他們下城區哪裏學過藝術?不過一群鄉巴佬罷了。”

只見三年一班,羅肅周圍的那群頭發五顏六色的人不斷開口嘲諷着,而人們也因為這喧嘩的聲音清醒過來。

“米洛!早知道就不讓你上去了,你不會音樂怎麽不說,還一直自薦,唉,都是同學不好拒絕,不然我就上了,也省得你丢臉。”羅肅假惺惺地說着,只是那緊抿的唇角配着那話語說不出的怪異。

米洛笑了笑,終于來了。

“羅肅,我知道你一直喜歡我。”

只聽下面一片嘩然,同學們紛紛轉過頭看向羅肅的方向。

“你在胡說什麽?”羅肅震驚了一下,快速反駁道。

“我之前一直以為你欺負我是因為讨厭我,但是後來我發現不是。你會在我沒吃飯的時候提醒我(吃飯晚了被倒掉),會在下雨天等我一起回家(放學被堵校門口),在有不會的題時還向我問(問作業,然後将名字改成自己的),還會和我分享你的朋友圈(呵呵,欺負人的小夥伴都是一群一群的),最後我發現,你非常符合一個很久以前青春期荷爾蒙分泌過多的男生行為,那就是,喜歡他就要欺負他。”

“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承認,不過沒關系,我想對你說的是,我一點都不喜歡你,你的行為已經對我造成了困擾,還請不要再來纏着我了,我不想高中早戀。”

米洛說完就跑下了舞臺,留下一群人對着羅肅的方向面面相觑,其實……即使覺得米洛很胡扯,但是這種拒絕了男神的感覺,好帶感啊。

只有羅肅鐵青着一張臉,在衆人的圍觀中掉頭走掉。

☆、終食惡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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