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叫俞桃過來伺候

翌日一大早,喬嬷嬷将俞桃和芷秋叫到了蕭老太君院子裏。

芷秋知道這是要讓自己去伺候侯爺了,本來正高興着,便看見了俞桃。

瞧見俞桃臉上還未消下去的青腫,她諷刺道:“你若是想伺候侯爺,老太君自有安排,何必非要鬧這麽一出呢?真以為自己受些皮肉之苦,就能叫侯爺記在心裏?”

俞桃垂着頭沒說話,喬嬷嬷蹙眉掃了俞桃一眼,才板着臉開口:“進了墨寧院少說話,好好伺候侯爺才是要緊事。”

芷秋壓下不甘心,趕緊笑着點頭:“嬷嬷說的是,奴婢記下了。”

等二人進了屋,蕭老太君只賞了些首飾,便叫人帶她們去墨寧院。

左右進了墨寧院,一切都有常海等人看着安排,蕭氏等閑不會搭手兒子屋裏的事情。

等二人出了門,喬嬷嬷才給蕭老太君倒了杯熱乎乎的杏仁茶,思忖着開口:“主子,老奴瞧着芷秋怕不是個安分的。”

蕭氏笑出來:“我看你想說的是俞桃吧?她昨日跟晟兒一輛馬車回來,還被送到榮威堂門口,叫你擔心了?”

“還是瞞不過主子。”喬嬷嬷跟着笑,“好歹俞桃也是老奴看着長大的,她什麽性子老奴自認也清楚些,只是這爺們的心思誰也說不準,她又是個讨喜的,怕只怕日子久了,侯爺那裏不清明。”

蕭氏嘆了口氣:“所以我才将芷秋也派過去。”

若是俞桃懂事,将來等侯府有了女主人,有她和武寧候護着,當個姨娘也不是不可以。只初心不改不是容易的事兒,若是俞桃被縱得不像樣子,她顧着母子情不能自己髒了手,芷秋便能派上用場。

畢竟憑俞桃那容貌,芷秋如今想比過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兒,嫉恨這東西總是越壓越深,倒是也是一把利劍。

只蕭老太君沒想到的是,俞桃壓根兒就沒想讓自己走在芷秋前頭。

雖然昨夜就說好了要送丫頭進來,翟遠晟早早上朝沒放在心上,跟上輩子一樣,是常源帶着她們去後院。

“兩位姑娘這邊請。”常源笑眯眯道,還主動上前想幫俞桃提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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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桃一看見常源就想起被灌下肚的那杯毒酒,見他伸手只不動聲色退到芷秋身後,低着頭不理會。

芷秋見俞桃識相,倒是很滿意,笑着将東西遞給常源,也順手遞過去一個荷包。

“勞煩常源小哥,我和俞桃可是住在一個院子裏?”

常源捏了捏荷包,笑得更真誠了些:“後院正房是将來夫人的住處,西邊偏院一直沒人住,荒涼了些,東邊偏院蓮荷居正好有兩間廂房,是給兩位姑娘住的,姑娘請随我來。”

一個有心交好,一個希望對墨寧院了解更多,常源和芷秋沒一會兒就親近起來,分屋子的時候,芷秋順理成章就占了更好些的東廂房。

俞桃默默将包袱放去西廂房,她上輩子住了半年多的地方,看起來還是那麽陰仄。

裝作不知道問清楚洗漱的東西在哪兒,她熟練的找到地方端了銅盆和棉帕,進東廂房打掃起來。

這下子不只是常源有些詫異,連芷秋都有些不明白俞桃在做什麽。

她上前搶過俞桃手中的帕子:“這可是我先選好的屋子,有本事你就叫侯爺給你選更好的屋子,別光想着搶別人的東西。”

俞桃這才笑了笑,恭敬給芷秋行了個禮:“芷秋姐姐說笑了,老太君和侯爺都說過,姐姐是侯爺的通房,我是婢女,伺候姐姐,幫姐姐打掃屋子是應當的。”

常源和芷秋都愣住了,尤其是常源,這一個通房一個丫鬟是什麽情況?

他們墨寧院從來也不用丫鬟伺候,也沒人跟他說過,只說是要來兩個姑娘伺候侯爺。

芷秋倒是心頭一喜,心裏別提多解氣了。

俞桃更漂亮又如何,瞧那臉兒腫的,說不準都要破相了,侯爺自然瞧不上她,不過是這賤人死皮賴臉要過來伺候,偏也得不着一個身份。

她将帕子扔進銅盆裏,趾高氣揚:“那你還楞着做什麽?到處都是塵土,打掃幹淨些。”

“是。”俞桃垂着眸子乖順屈膝,不等常源提出異議,便手腳麻利幹起活兒來。

這頭常源帶着幾分不解安頓好了二人,只等着主子爺回來再問,芷秋舒舒服服坐在打掃好的軟榻上,一邊指揮着俞桃幹活兒,一邊想着武寧候回來該怎麽好好伺候。

被二人期盼着的武寧候卻站在朝堂上,淡漠地看着朝堂上有些可笑的嘩然。

“通州布政使李钊與當地按察司暗中勾結,買通德慶商行,任其在通州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私下抓取壯丁出海。私貿所得,通過直津、揚州等地流通,并買通江南等地官員操控當地科舉事宜,請聖人明察!”太子門下督察院左都禦史陳文廣,将武寧候将在通州那邊查到的證據都交給禦前總管梁久忠。

二皇子一脈的戶部官員立馬站出來:“武寧候此言甚微荒謬,聖人早就下過旨意,開放通州、直津、金杭、廣東四地海貿,身為通州布政使,李大人與按察司合作,着人出海再正常不過。戶部自乾豐七年開始,年年都有收到通州海貿稅銀,賬本經戶部查驗絕無問題,何來私貿一說!”

戶部尚書秦承允乃是乾豐十二年才上任,他是中立派,聞言并不出聲。

倒是先前曾經帶頭參平清伯府李家私下收受賄賂的太子太傅趙景福站出來,舉起笏板。

“啓禀聖人,平清伯府此前與李钊大人曾多次私下往來,李钊大人身為平清伯府養子,數次從通州運大量財物回京,老臣已将部分禮單附在折子當中,其數量之多,絕非一個布政使可得……”

“聖人明鑒,平清伯府乃貴妃母家,有貴妃賞賜及伯府底蘊,托李大人采買有何不妥?”

“荒謬!布政司、按察司、都司三司各自為政乃是祖宗法制,如今通州除都司默不作聲,已經成了李家的一言堂,還用得着采買?”

……

穩坐龍椅的聖人半阖着眸子,像是睡着一樣,太子就站在龍椅下頭的高臺上,看着唇角微微哂笑的二弟,聽着底下跟菜市場一樣吵鬧不休的大臣,只覺得無比荒謬。

證據确實已經很多,可他的父親,一直如同此刻般對所有不想看的東西視而不見,只記得後宮裏對着他宜笑宜嗔的貴妃。

可以說貴妃一滴眼淚,比所有板上釘釘的證據都重要,起碼那眼淚能流進聖人的心裏,而他這個太子已然被抛諸腦後。

見底下吵得差不多,聖人才捏了捏額角開口:“行了,既然沒有确鑿證據證明李钊在通州參與私貿,就不必拿到朝堂上來議了。此事交給通政司來查,查清楚後再跟朕禀報,退朝吧。”

衆人跪地送走聖人,翟遠晟只遙遙跟太子對視一眼,便轉身出了大殿。

“武寧候請留步。”待得翟遠晟出宮門前,突然聽到二皇子殷明煦的聲音。

他轉過身,便見二皇子笑着走了過來。

殷明煦長了一雙劍眉,劍眉下卻随了李貴妃,長了雙桃花眼,漾起笑容時,只叫人覺得他多情又純真。

他便用這樣多情的眸子笑眯眯看着翟遠晟,聲音聽起來也很輕快:“叫侯爺白跑一趟通州,是明煦的不是。不如由我做東,請侯爺和太子哥哥去栾錦湖畔潇灑一下?”

翟遠晟眼神中适時露出幾分詫異:“白跑?我去通州為西北軍物色辎重和藥品,李大人給了我不小的方便,倒是不知二皇子何意。”

殷明煦眯了眯那雙多情的眸子,笑得玩味:“原來是這樣,那倒是我弄錯了,不過我确實想請侯爺喝上幾杯,不知侯爺給不給我這個面子?”

翟遠晟跟着輕笑出聲:“二皇子所請,不敢辭爾,請吧。”

他那雙細長銳利的黑眸,不笑時只讓人覺得若夜色中的鷹隼,傲氣逼人,可若他那雙削薄的唇微微勾起,絲毫不遜色殷明煦的多情,反而更添幾分雅致和清隽,叫人不自覺就忘了,他是個武将。

殷明煦聞言笑得更燦爛了些,他自然不會忘。相反,他一直都想将武寧候和裴遠拉入自己的陣營,聖人曾說過,大乾有此二人在,才固若金湯。

若是這二人都追随了他,那他也不稀罕太子的位子了,父皇那把椅子更誘人些。

待得武寧候自栾錦湖畔回府時,已經過了二更。

常源等在大門口,本來還想跟主子爺禀報一下俞桃和芷秋的事兒呢,瞧見武寧候冷着臉進了書房,常翰沖着他搖頭,就知道主子心情不好,按下沒敢開口。

倒是武寧候泡在浴桶裏許久後,淡淡開口吩咐:“叫俞桃過來伺候。”

常海楞了一下,立馬應下聲來,叫常翰盯着門口,自己去廊子下頭跟常源說:“把蓮荷居那位喊過來。”

常源遲疑了一下,他本有心問一嘴,可他知道主子耳力過人,瞧出主子心情不好就不敢多話。

不過聽常海那意思,能伺候的就一位?俞桃姑娘也說了她是丫鬟,那麽……

當他走到蓮荷居,發現西廂房已經滅了燈後,毫不猶豫将芷秋帶去了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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