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脂粉香(二更)
秦氏不依不饒的功夫, 翠芽可高興了,她拽着俞桃的窄袖擠眉弄眼,您看是吧?您跟她們就是不同。
俞桃捏了捏她胳膊,她并不關心秦氏看她的眼神如何尖銳, 只沖着書房擡了擡下巴, 翠芽立馬就老實了。
翟遠晟正聽常源低聲禀報事情, 耳朵微動聽見了外頭的吵嚷, 他臉色驀地沉下來。
果然女人就是麻煩,這大半天的事兒下來,他實在不是什麽好耐性的人,再加上剛才老趙說的事兒讓他心頭不虞,翟遠晟冷着臉站起身。
等常源大氣都不敢喘地打開書房門, 本來還不依不饒的秦氏見着正主,瞬間紅了眼眶。
“侯爺,這奴才欺人……”
“爺看你這差是越當越回去了。”翟遠晟看也不看秦氏,冷聲打斷她的話, 只沖着常翰道,“當爺的吩咐是耳旁風不成?自己去領罰!”
常翰不敢辯駁,趕緊應聲:“是!”
秦氏叫翟遠晟的冷斥吓得臉色發白, 可她也沒放棄裝可憐的打算, 尤其是瞧見一旁低眉順眼的俞桃,她眼珠子轉了轉,眼淚說來就來。
“求侯爺給妾做主, 這奴才實在欺人太甚!俞姐姐可以去裏頭等, 妾卻連給侯爺送精心準備的午膳都不能,還拿什麽規矩說話,這是何道理?只怕這奴才是叫人給收買了, 還請爺嚴懲,不然妾怕是要叫人欺負死了。”秦氏柔柔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連揚起頭的角度都剛剛好。
俞桃只在常源打開門的時候微微愣了一瞬,立馬就跟翠芽那般迅速垂首在一旁,聽見秦氏暗指她使壞,也全當自己聾了。
她能分辨得出翟遠晟定是心情不好,這男人生氣的時候,說話那叫一個氣人,不但氣人——
“這是本侯定的規矩,上一個壞規矩的已經做了花肥,你有異議?”翟遠晟話是對着秦氏說,眼神卻淡淡睨着俞桃,瞧見她那小腦袋擡也不擡,心裏惱怒愈盛。
所以說完,見秦氏被噎得打了個哭嗝,他繼續道:“有異議也給本侯憋着,本侯的院子不是什麽香的臭的都能進的地方,活得不耐煩了本侯就成全你,滾!”
秦氏臉色蒼白,淚珠子還噙在眸中,人卻是羞得想鑽進地底,只到底害怕占了上風,她也不敢再多話,狼狽地帶着婢女匆匆出了正院。
俞桃屏氣凝神,與翠芽對視一眼,心有靈犀朝着門外悄悄挪動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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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我請你進來?”翟遠晟淡淡的聲音仿佛從天上砸下來,砸得翠芽立馬就拽住了俞桃。
俞桃氣得軟綿綿瞪她一眼,這時候怎麽不記得自己是誰的丫鬟了?
進門後,俞桃一直低着頭,對老趙和常源的離開視而不見,整個人都透露着股子乖順氣息。
翟遠晟随手端起茶盞,淡淡問:“啞巴了?”
“妾不知侯爺在忙,這不是快到午膳時候了,妾才想着來伺候侯爺用膳的。”俞桃趕忙壓低嗓音回話,一點都不敢透出嬌意,生怕這個喜怒不定的男人想起剛才撒嬌的那位,再發火。
翟遠晟居高臨下睨着她:“身為姨娘,沒有本侯的吩咐,誰許你進前院的?”
俞桃飛快擡頭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實則心裏倒是沒多少害怕:“侯爺說過許妾等您用膳。”
“我是不是還沒跟你算過你算計我的帳?”翟遠晟不去分說等該是在栾鳴苑老實呆着的行為,語氣冷淡換了話題。
俞桃聞言一驚,他這是哪兒來這麽大的火氣啊?
她咬着唇小心翼翼靠近,去勾他的手:“您不是跟妾……”
話沒說完,她就聞見了不屬于墨寧院,也不屬于翟遠晟的脂粉香,這叫她一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麽。
剛才秦氏可是沒機會湊近呢,那就是來自外頭了,她心裏有些煩躁,內宅的事情還沒落定,怎麽外頭又有變數?
再加上看見常源的驚訝,也叫她難受極了,她不喜歡這種對命運無從把握的無力感。
“跟你如何?”翟遠晟掐着她的下巴打量她的神色,“說話說到一半走神是什麽毛病?你可還記得自己的本分?”
俞桃心下緊着尋思了會兒,嘴邊的話就變了:“侯爺說的是,都是妾的不是,妾告退。”
說完她起身就走,左右他這會兒一點就炸,她實在不想觸黴頭,等他冷靜下來再說也好,她也還需要好好想想下一步。
見她起身毫不猶豫就走,翟遠晟莫名的惱怒都滞住了,他都還沒整治這小東西呢,她還鬧上脾氣了?
他長臂一伸将人禁锢在懷裏,語氣裏的冷淡少了些:“我讓你走了嗎?”
俞桃低着頭不看他:“妾知道自己做錯了,想回栾鳴苑禁足閉門思過,沒侯爺吩咐,絕不出門。”
翟遠晟心裏想,這也是個法子,讓她閉門思過記清楚自己的身份倒是好事兒,可想是這麽想,他卻完全沒有松手的意思
“那你說說,你錯在哪兒了。”
“侯爺說我錯在哪兒,我就錯在哪兒了還不成?”聽他說完,俞桃立馬回答,只聲音裏的悶悶不樂誰都聽得出來。
見狀翟遠晟氣不下去,他沒好氣地敲了敲她腦袋,聲音冷沉:“本侯提醒你,你讓紅梅幫你做什麽了?”
俞桃楞了一下,下意識開口:“侯爺您怎麽……”
哦,不用問了,翠芽替她傳信兒,他想知道再簡單不過,原來他在氣這個嗎?
“妾不想給您添麻煩。”知道翟遠晟為何生氣,俞桃心下轉動,咬着唇小聲回話。
“這會兒倒是知道本分了?”翟遠晟輕哼,“讓老太太知道,我的妾室還要動用她院子裏的丫頭辦事兒,你讓本侯的臉面往哪裏放?”
俞桃将臉靠在他胸前,聲音軟軟的:“妾錯了,那爺可否幫妾安排個妥帖的院子?妾的小叔馬上要參加省試,他身子不好,妾怕他熬的厲害傷了壽數。”
翟遠晟也不說自己早就安排好了,老趙也是知道他已經借着俞桃的名義将俞嘉祿給安排妥當,這才将此等小事兒上報。
“以後有什麽事兒,直接跟本侯說,別讓本侯再發現你私下跟別人讨人情,記住了嗎?”他掐了掐俞桃的小臉兒,掐完還忍不住摩挲了兩下。
俞桃不敢躲,只将臉往他懷裏埋,導致聲音聽起來還是悶悶的:“侯爺,您身上有脂粉香,您今日是讓外頭的……伺候您了嗎?”
翟遠晟定定看着她黑黝黝的腦袋頂,聽見她說話的一瞬,他就想張嘴解釋。
可就跟進門問她的行蹤一樣,翟遠晟心裏愈發警惕,這小東西是不是對他的影響太大了?
他不動聲色将俞桃推開:“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情。”
俞桃柔順低頭:“是,妾知道了。”
見她這樣子,翟遠晟蹙眉,緊接着道:“我去替老太太取頭面罷了……過幾日我就要跟韓國公府的嫡女相看,以後許是還有李家嫡女,孫家嫡女,總之我會有嫡妻。即便我縱着你,你也該記得自己的本分,別逼着爺親自處置你。”
俞桃垂着眸子微嘲,語氣還那般軟糯:“妾一定謹記身為妾室的本分,絕不敢給侯爺和侯府丢臉面。”
她就是記得本分,他不是也已經處置過她了?
她本以為常源已經解決了,可剛才看見他俞桃才明白,這男人并沒有自己意想種那麽重視她。
她本來還想着喝幾次避子湯,借口避子湯寒涼,用苦肉計來避開呢,如今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還是得想其他法子。
越清楚翟遠晟的冷情,俞桃就愈發沒了應對他的精神。
常翰很快一瘸一拐叫人傳了膳,用膳的時候俞桃低着頭只挑自己面前的用。
翟遠晟不自覺掃了她許多次,用完膳後到底忍不住了。
“我還沒說你什麽,你這脾氣早晚要改改,我還是太縱着你,若是以後府裏有了主母,你這般肯定要吃虧。”翟遠晟抱着她坐在軟榻上喝消食茶。
俞桃聽得莫名,難不成她還要謝謝他關懷如此細致?
“那侯爺罰妾吧,妾都認罰就是。”
翟遠晟定定瞪着她,若是下得去手,他真想揍她一頓,夢裏那個俞桃可是從來不敢這麽說話。
如此想着,翟遠晟倒是愣了。
沉默了一會兒,翟遠晟才清了清嗓子:“我何時說要罰你了?”
“那您不是還叫妾禁足嗎?”俞桃擡起頭眨巴着眼睛控訴。
翟遠晟哭笑不得,那不是她自己說的嗎?
“我本來是想告訴你,花朝節府中女眷外出踏青,正好帶着你出去走走,也讓你見見家人。”見俞桃眸子瞬間發亮,翟遠晟慢條斯理道,“誰知道被你氣忘了,如今看來,你這性子還是要再磨……”
俞桃飛快捂住他的嘴,露出個燦爛的笑來:“侯爺要帶妾出門嗎?哎呀,妾真是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侯爺才好了,您剛才還說別的了?妾沒聽清呢。不過妾覺得該給侯爺做幾身衣裳才好,還有您的荷包和劍穗子都交給妾可好?對了,還有腰封……”
在門口跟常海站樁的翠芽忍不住咋舌,看樣子主子這後宅争寵的技能不用她操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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