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午睡中被一陣喧嘩聲吵醒,走出氈帳才發現外面多了很多人。那些出門打獵的漢子們,回來了。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笑,看來收獲很不錯。男人們把獵物交到族長那裏等待分配,然後各自分頭行動。成了家的都迫不及待回自家帳子找婆娘,有了心儀姑娘的紛紛去會情人,那些既沒老婆又沒情人的純光棍們湊一堆打發時間。
困得不行,我沒有上前,回了氈帳繼續午睡。那些人的聲音不低,斷斷續續也會傳到房間裏面。期間,我的名字和蕭睿的名字交叉出現若幹次,頻率和安大神醫差不多。按照慣例,晚上會有篝火晚會,恐怕會鬧到很晚,我還是提前補眠的好。
夜幕降臨,篝火晚會也開始了。說實話我對這樣的場面并不是很感興趣,無非是一群人唱歌跳舞吃烤肉,看上眼的就互相表白而已。年輕人的把戲,我老了,不适合了。不過,就當看看熱鬧也不錯。
這樣的場合,安陽是絕對不會錯過的。那厮,早就被幾個小姑娘拉到場子裏跳舞了。沒有想到的是,蕭睿也在。這樣的場面,他應該比我更不願意來吧!那人也只是坐在我旁邊,不聲不響的烤着一只鹿腿,每烤熟一層就拿刀片下一層,切成小塊放在我面前的盤子裏。
有點啼笑皆非。以前,保姆一樣照顧人的一直是我,心安理得享受的是他。現在,全反過來了嗎?
在這個小小的部落裏,我的名字夠響。每個人都知道我單挑狼王救下整個部落的事,剛剛回來的男人們也知道了此事,一時間,上前敬酒的人絡繹不絕。
這裏常喝的是一種奶酒,入口微酸,後勁十足。安陽是不準我喝酒的,只好拿水代替。很快就灌了一肚子茶水,苦不堪言。蕭睿也比我好不到哪去。那一箱虎骨,是他親手獵了老虎親手剔了虎骨。而那些老虎,是那些漢子們每次過去打獵最大的危險。男人總是崇拜強者。那些人看蕭睿的目光中分明摻雜着仰慕,只是沒人敢上前敬酒。不知道蕭睿當時是怎樣打的老虎,讓這些人又敬又畏。
正在考慮要不要借機尿遁,蕭睿在旁邊拉了拉我衣襟。擡頭一看才發現瑪雅小姑娘正站在我面前,先是雙手抱胸做了一個感謝的動作,然後解下腰上一把短刀送到我面前。
小姑娘眼睛亮亮的,眨都不眨緊盯着我。我卻是不敢收下這把刀的。先不說這刀價值不菲,這可是對刀中的一把。不能輕易收姑娘的禮物,我這是有經驗教訓的。
還記得前世的時候和搭檔狐貍一起到西南邊境出任務。在穿過一片林子時迷路了,順手救了一對被困在那裏的父女。受邀到他們的部落做客,也是篝火晚會,狐貍懵懵懂懂随手接了那小姑娘送上的一個什麽東西,然後第二天就被人逼婚了。在那閉塞的少數民族地區,什麽不知者不罪的理論是行不通的,最後兩人只好狼狽而逃再不敢踏足那裏一步。
我不知道這裏會有什麽風俗,但還是小心為妙。只好委婉拒絕:“瑪雅姑娘,這把刀我很喜歡。但是我們中原人有句話,君子不奪人所愛。這是瑪雅的心愛之物,林某是斷斷不敢收的。”
瑪雅也不計較,只是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就收起了刀,然後親捧了一碗酒到我面前。關乎身體複原,我也是不能喝的,安大神醫的醫囑可不敢違背。這次蕭睿攔在了前面,代我連喝了三大碗。
蕭睿的酒量并不是很好,幾碗酒之後就上頭了,脖子,臉,在火光的映照下紅成一片。心裏微微一動。這樣的風情,還是第一次見到。蕭睿本就生的極美,此時喝了酒,在火光的映照下又多了幾分味道,就連那些想過來敬酒兼找我單挑的小夥子們都明顯的晃了下神。
十幾歲的少年們最是不安分。尤其是我這次單挑狼王,愣是奪走了很多小姑娘的視線,會被人瞄上也是理所當然。那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也是礙于安陽的面子和老族長的命令才沒有直接上前挑戰罷了。
他們都是純粹的,喜惡都挂在面上。我卻不喜歡他們看蕭睿時的眼神。只好借着身體不好需要休息的借口提前離席,蕭睿自然也一并下來了。
治療風濕的過程我不太清楚。每次都是泡了藥浴昏昏沉沉的,然後迷迷糊糊被人施針,期間過程一直暖洋洋的,很舒服。每次我都會睡着,等醒來時都已經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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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安陽扔掉針,宣布:“你好了。”
愣了一下,這就好了?現在才十月,不是說最少要一年的嗎?想起每次總是不清不楚的治療方式,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卻又說不出怪在哪裏。
既然好了,那就可以離開了吧!文謙,已經等我太久了。
收拾了行李,也跟部落裏相熟的幾人告了別,卻始終不見蕭睿的影子。也好,就這樣吧!
來的時候是跟了商隊的,回去則是專人護送。老族長派了六個人專程護送,安陽也意思意思送了一段路。
到了那家自助型的小客棧,幾個人略作休息補充了物資就回轉了。正是中午,依駱駝的腳程是無法在天黑之前走出沙漠的,我一個人可不敢冒險,只好住下等明早天亮再上路。
客棧裏一切都是老樣子,老板兼店小二仍舊懶洋洋的趴在櫃臺上撥着算盤。這次我熟門熟路領了房間號安頓下來,然後進廚房準備午飯。回來這一路上都是吃幹糧,那些肉幹已經快要叫我崩潰了。見到新鮮的食材忍不住手癢,一下子做多了。分成三份。一份給了老板,一份留在廚房,一份端回自己房間。
吃過飯收拾了餐具送回廚房。廚房裏的那一份,已經只剩了幹幹淨淨的碗碟。蕭睿,你還是跟來了嗎?
一宿無眠。好多事理不清思路,只好不去想不去煩,眼不見為淨。一早起來,爬上駱駝繼續趕路。在看到沙漠邊緣時那人終于現身出現,只是深深看我一眼,就反身回了大漠。
繼續往前走出沒多久,就見到了一個人影,時而蹲下,時而站起,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樣。驀然,那人停下動作,瞬間就到了我面前。
“林哥,你總算回來了!小的奉王爺之命,已經在這兒等了很久很久了!”燕回扯開一個大大的笑。
“怎麽,被你家王爺發配了?”看到熟人,我也笑起來。燕回本是江湖中人,後來跟了文謙,還是改不了那種江湖習氣,時不時惹一些不大不小的亂子出來。以前我在府中替他解決了不少,這次估計惹到我家王爺殿下了。
“是啊,還不是因為上次……”燕回說到一半,突然捂住嘴,估計是嫌丢人不敢說了。
燕回扯了我的駱駝,加快速度走出去。然後七手八腳解下我的行李,将我和行李一起塞進早就備好的馬車,駱駝丢給一邊的手下,打馬加速回程。
坐上馬車,一直七上八下的心情也平靜下來。想起那個人,忍不住微笑。文謙,我的文謙,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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