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你臉紅什麽

柳思南皺了一下眉頭,縮回被邵凡凡碰過的胳膊。

邵凡凡當他默許了,推開凳子飛奔去了廁所。

這時敖越在門外踢了踢門:“我回來了,開門。”

柳思南站起身走到門邊,利索地給他開了鎖。

敖越剛才一直在黑暗中打電話,一時沒有适應室內的光線,看不清面前站着的是誰,還以為是邵凡凡,便伸手拍了拍他:“謝了啊東北土匪。”

東北土匪沒作聲。

敖越以為邵凡凡不說話是因為犯困,忽然起了惡作劇的心思,伸出剛才在室外凍得冰涼的手一下子捂在他脖子上:“來,爸爸給你醒醒神兒。”

等等,為什麽邵凡凡的脖子比他手還涼。

敖越意識到不對,眨了眨眼,終于看清了站在他面前的是柳思南。

他像觸了電一樣把手縮了回來,讪讪地說:“不好意思啊,我以為是邵凡凡。”

柳思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回到座位上坐下。

敖越站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後知後覺想起自己剛才捂柳思南脖子的時候,指尖仿佛無意識地擦過了他的鎖骨。

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指尖,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之後臉有些紅了,趕緊往宿舍裏走。

“等等。”柳思南擡起頭叫住了他。

敖越頓住腳步,視線停留在柳思南又高又直的鼻梁上。

他記得在哪裏看過一個科普,說當你不敢看一個人的眼睛時,就看着他的鼻子,這樣對方才不會察覺到什麽。

“你臉紅什麽?”柳思南問。

靠,說好的對方不會察覺到什麽呢?敖越很想把那條科普的作者揪出來打一頓。

他結巴了:“外、外面太冷了,凍紅的。”

柳思南愣了一下,頓了頓,說:“錯了。”

錯了?敖越有點沒反應過來。

柳思南面無表情地打開值班記錄冊,筆尖停留在了可疑人員一欄上面。

他剛寫了一條橫,就被恍然大悟的敖越攔住了:“哎哎哎,我想起來了,精神煥發!座山雕,我是楊子榮!”

“不是吧楊子榮,你怎麽上來就自爆啊。”邵凡凡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自爆你大爺,”敖越嘟囔了一句,“誰讓你想的這破暗號。”

回宿舍之後,敖越迷糊了不到一個小時,又被邵凡凡回宿舍上床的聲音給吵醒了。

就不能學學柳思南,除了說話幹什麽都沒聲兒。敖越在心裏嘀咕了一句,伸手去書包裏摸耳塞。

摸了半天他也沒摸到,這才想起來帶過來那一對耳塞前兩天睡覺的時候從他耳朵裏連夜逃逸了,現在不知道待在哪個犄角旮旯裏吃灰,反正他沒找到。

唉,算了。

敖越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今天應該是又降溫了,冷得他越來越精神。

實在受不住,敖越翻身下了床,單腳蹦着找到牆角的熱水瓶,努力不發出什麽聲響,小心翼翼地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靠着牆開始喝,無意間瞥見柳思南的床上是空的。

怪不得他剛才沒聽見柳思南的聲音,人家壓根兒沒回來。

可是都這個點兒了,他不回來又會上哪兒去呢?

敖越拒絕承認這是擔心,這只不過是一種尋根究底的科學精神。

半夜忽然科學精神大振的敖越放下杯子,蹑手蹑腳地出了門,剛一拐過樓梯口,就看見了半側着身子站在窗前吹冷風的柳思南,平日裏戴得嚴嚴實實的口罩難得被拉到了下巴上。

敖越覺得很匪夷所思:“你半夜不睡覺就為了上這兒來喝西北風啊?喝撐了沒?”

柳思南在轉過身來的同時迅速地拉上了口罩,敖越看清窗臺上整整齊齊地擺着好幾個空瓶子,那是柳思南常買的櫻桃汁的包裝。

敖越頓時了然于心:“你餓了?我就說你不吃飯肯定得餓吧,我那還有從軍訓基地超市裏買的奧利奧你吃不吃?”

“超市裏有賣櫻桃汁嗎?”柳思南的聲音有一絲沙啞。

這幾天他跟敖越的接觸實在太多太近,雖然他的自制力日益提高,但難免有壓抑得難受的時候,他對櫻桃汁的需求幾乎是原來的兩三倍,帶來的幾十瓶已經所剩無幾。

敖越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好像沒有,我只記得有礦泉水和可樂。”

柳思南的眼裏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哦”了一聲,又把身子轉了回去。

“不是,你這挑食挑得還挺清奇的。”敖越磨蹭着不走。

柳思南瞥了他一眼:“你現在不回去睡覺,明天早上起不來我不負責叫你。”

敖越嬉皮笑臉地說:“不叫就不叫呗,反正團部也沒什麽事兒幹。”

第二天早上敖越果然沒起得來,柳思南也果然沒叫他。

事實上敖越不是沒醒,他早醒了,等着宿舍裏的人都走光了之後,他拄着拐杖抄近路去了訓練場旁邊的廁所,廁所後面有一小段山路,他試探着用拐杖往上戳了戳,發現路修得還挺平的,便放心大膽地上去了。

才剛走了幾步,敖越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蒼健聲音:“是你啊小夥子,幾天沒見怎麽還拄上拐了?”

是那天挑扁擔的老頭子。

敖越揚了揚下巴:“還不是在您這基地摔的。”

“喲,”老頭子樂了,“還賴上我了?”

“那不敢,”敖越笑嘻嘻地說,“不過我今天真是來找您的。”

“幹啥,索賠啊?”老頭子從兜裏掏出倆核桃在手裏盤着。

“不是不是,您上次不是說後面是片果園嗎,種櫻桃蘋果梨什麽的,我就想跟您這兒買點兒櫻桃,我一同學特挑食,就愛吃這個。”敖越一口氣說完,期待地看着老頭子。

老頭子噗嗤笑了:“同學?要好的女同學啊?”

“不是,男的,”敖越咽了一口口水,“也不算要好吧,主要是我這個人比較團結同學關心集體。”

“哦,那你思想覺悟還挺高的,不過這都十月份喽,櫻桃早沒了。”老爺子慢悠悠地說。

敖越露出一臉大失所望的表情。

“不過,”老頭子又接上,“今年櫻桃收得太多了,我實在吃不完,找廚房做了些罐頭擱在冰箱裏,你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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