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蘇淩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霍斯維還在後面和那些高管低聲讨論,看來他實在是很忙。

在蘇淩的堅持下,霍斯維并未陪同他去醫院,只是交代晚飯他會過來一起吃,蘇淩欣然同意。

到了北京那邊醫院,很快辦好住院手續,林醫生讓蘇淩去做了一些檢查,表示情況确實不錯,在這邊再住個一兩天就可出院。

林醫生和母親是舊識,當時從青海那邊轉過來也是由他幫忙,蘇淩在病房也被他唠叨了一通:“蘇淩,你說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上心呢?……也是我疏忽了,後兩年看你恢複不錯,也沒讓你過來檢查。這事你媽知道了嗎?”

蘇淩說:“林醫生,這不是您的錯。”一個大醫院的專家怎麽可能天天盯着病人來檢查對吧?“實話說,還沒告訴她,怕她擔心,現在反正也沒事了,您就幫我保密吧。”

林醫生說:“糊塗了你,誰幫你簽的手術責任書的?你大哥?”

蘇淩含糊說:“一個朋友。”

林醫生搖頭:“你那個朋友什麽來頭?這種事情他也能壓得下去?”現在醫患關系緊張,竟然還能繞過患者親屬做手術,真是不得了。

蘇淩說:“林醫生,這事是我不對。”至于霍斯維,蘇淩還暫時不想和外人談起。

林醫生說:“當然是你的不對,這種事情能瞞着父母嗎?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麽好。”林醫生是當年目睹蘇淩消沉的熟識醫生,這些話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蘇淩說:“是我的錯。”

蘇淩這态度也讓林醫生對他沒辦法了,說:“藥還是要繼續吃的,不要忘記了。”

蘇淩點頭稱是。

下午的時候,蘇淩還是通過和護士報備,出院了一趟,直奔某幹部大院。

其實說白了,就是有人主動做中間人,消除一些所謂“誤會”,至于什麽誤會,雙方都心照不宣,不需要說得太明白。

關鍵是這個中間人官職夠高,壓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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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個中間人來說,只是履行一個人情罷了,但對蘇淩來說,要面對那種人渣,實在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到了那邊,保姆阿姨開了門,低聲說:“蘇先生來了,先生他們人在茶室,我帶您過去。”

蘇淩把帶來的禮物遞給她,說:“謝謝。”

到了茶室那邊,阿姨敲了敲門:“先生,蘇先生過來了。”

“進來吧。”有人在裏面應聲,阿姨這才打開門,示意蘇淩進去。

茶室面積并不很大,但滿室茶香,古色古香的老樹根做得功夫茶臺,旁邊的實心木椅上坐着兩個男人——一個正在泡功夫茶,一個端敬地坐着。

看到蘇淩進來,兩個人的目光掃過來,另一個人多看了蘇淩一眼才将目光轉開。

原來真的是他,眼前張東洋的臉和蘇淩在飒雅畫展上看到的那個男人重合起來。

不過也沒有什麽必要追究細節了。

主人招呼蘇淩坐下,淡淡問:“身體好點了嗎?”

蘇淩點點頭,在他旁邊坐下:“謝謝您關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于是蘇淩和張東洋都只是靜靜坐在主人兩邊,看着他動作娴熟地進行功夫茶的一道道工序。

不一會,從茶壺裏倒出淡青色的液體,在白色的精致杯子裏顯得格外剔透,主人說:“天氣熱起來了,喝點綠茶去去火,自便吧。”

兩人低聲說了“謝謝您”,等主人拿起了杯子,才端起小茶杯喝。

在品茶的時候,主人沒有講話,兩人自然也保持着沉默。

過了一會主人才說:“怎麽,這麽點小事,大老爺們也這麽計較,今天叫你們過來不是發呆的,有什麽誤會就說清楚,怎麽說我也是你們的長輩,權當給我個面子吧。”

張東洋連忙說:“不敢不敢,您都開口了,還能有什麽誤會,本來是小事,蘇總說對吧?”

蘇淩輕笑,說:“張總說的是,不過我的朋友是做錯事情,請您多包涵吧。”

張東洋也笑了笑:“沒多大問題,一場誤會罷了。”

蘇淩倒了點茶水:“我就以茶帶酒,感謝張總大量。”

張東洋也舉起茶杯,說:“蘇總,往後還是朋友啊。”

蘇淩說:“那是。”

主人将一切看在眼裏,過了一會才說:“誤會解開就好了,你們也不是小孩子了,在社會上,做人做事都要有分寸,怎麽說都是有身份的人了,別給外頭人看了笑話。”

“樊叔叔教訓得是。”

“您說得對,下不為例,呵呵,下不為例。”

事情解決了,也不宜多留,蘇淩提出告辭後,張東洋也表示了離開的意思。

告別了主人,兩人走出大門。

走出大門,蘇淩的表情就不那麽和煦了,相信那個張東洋也是吧,這戲演到頭了。

“蘇總留步。”張東洋叫住蘇淩,“沒想到你竟然為了這種女人動了這層關系。”

蘇淩淡淡說:“張總不是也為了個女人不依不撓地動用特權嗎?還是你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你配擁有特權?”

張東洋不怒反笑:“……看不出來啊,蘇總原來是個癡情種。”

蘇淩看着他,說:“張總不必再說這些話激我,有些事情說得太明白了就不那麽光彩了。”張東洋說:“高意涵的事情你不管了?”

蘇淩說:“高意涵現在的身份是我的前女友,有些東西我不會否認。不才奉勸張總一句,有些事情,做得太過,恐怕不是好事。這道理你肯定比我明白,就像樊叔叔剛才說的,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令尊更是如此吧?”

張東洋眼裏閃過一絲陰郁:“蘇淩,你是在威脅我嗎?不要太高看你老子了,在北京,你可什麽都不是!”

蘇淩說:“張總你錯了,這可是誠懇的規勸,至于你硬要理解成威脅,我也不反對。”

張東洋說:“你既然請得動樊,算你有本事,下次就沒那麽簡單了!”

蘇淩心想:有些人還真是給臉不要臉,他說:“張總能管好自己下半身,自然沒有下次,我說了,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蘇淩雖然脾氣還算溫和,一般都秉持着不願意得罪人的心态;但不代表他是任人揉捏的病貓,再者跟這種人渣也沒什麽好虛與委蛇的。

張東洋鐵青着臉,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蘇淩在車上打了電話給趙宇:“小宇,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嗯,見面就不必了……這事你負責就行了,談好再告訴我吧……好的,過兩天我們聚一下。”

今天是工作日,路上當然還是一如既往地堵,到了醫院,已經挺晚了。

有值班護士輕聲對蘇淩說:“蘇先生,有位姓霍的先生在病房等您了。”

蘇淩眼裏閃過一絲驚訝,面上還是微笑着:“好的,謝謝。”

霍斯維怎麽不打電話給他?蘇淩懷着一絲疑問,打開病房的門。

看到窗邊的高大身影,聽到開門的聲音微微側過頭,蘇淩主動走了上去:“霍,我出去了一趟。”反正是事實,也沒什麽好隐瞞的。

霍斯維合上PDA,過了一會才說:“怎麽,這時候倒老實了?”

蘇淩笑了笑,主動握住他的手,進而……手指互相嵌合:“是我的錯,不過和醫生報備過才出去的,真有點事情。”

霍斯維定定看着他,然後問他:“事情辦好了?”

蘇淩眼神清澈,淡定回視他:“辦好了。”

霍斯維點頭,問:“好。晚上想吃什麽,想回家吃嗎?”

蘇淩點點頭,口上卻還開玩笑:“哪個家?”

霍斯維低頭,慢慢說:“你說呢?……”邊說邊噙住他的唇,蘇淩自然不會反對,兩人交換了一個和緩的長吻。

吻畢,霍斯維說:“我和林醫生說過了,晚上就住我那邊吧,老讓你住在醫院我也不舍得。”

蘇淩當然是求之不得,不過也看出霍斯維是這幾天想借機監督着他,不讓他亂跑了:“好吧,先跟你商量好,明天我要去趟公司。”

霍斯維說:“明天的事明天再說,東西收拾一下,走吧。”

走到樓下,才發現是霍斯維自己來車過來的,蘇淩說:“霍,你平時這麽忙,還是盡量減少自己開車的次數吧。”

霍斯維說:“還行,身體允許的話我還是習慣自己來,特別是跟你在一起時。”

蘇淩笑:“那可不敢,讓霍老板幫我當司機,不是折煞我嗎?”

霍斯維阻止了蘇淩開窗的舉動:“外面粉塵大,別開了,我開自然風吧。”

蘇淩無奈地答應了,他本來就怕熱,最近天氣是越來越熱,北京更甚,他開始懷念天天有中央空調的日子了……

霍斯維安慰他:“知道你怕熱,再忍幾天,醫生說你身體是恢複了,但還是小心點好。”

蘇淩這麽大人了,自然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任性,嗯了一聲,拿起旁邊的幾個CD盒研究起來,好幾盒都是鋼琴曲,因為蘇杭是個古典音樂愛好者,蘇淩在他的熏陶下,對這些也算是喜歡的。

他看到霍斯維有一碟《shine》的原聲大碟,有些驚喜:“你也有這個?”他對這部電影印象很深,裏面的《野蜂飛舞》版本不錯,蘇淩聽過幾次。

霍斯維點點頭,含笑看他一眼:“喜歡就放進去聽吧,書房還收藏了一些,改天你去看看還有沒有喜歡的,平時可以放在車上聽。”

蘇淩說:“那倒不必,君子不奪人所好。”

霍斯維沒有跟他繼續這個話題,問他:“有沒有意思搬過來住一段時間?”

蘇淩想了一下:“再過一段時間吧。”最近回歸公司,少不了加班,還是住自己家較為方便一些;當初看重那套房子的原因之一也是離公司較近,霍斯維那邊當然好,只是路程稍遠了些。“或者你有空的話,來我這邊住幾天也行啊。”

霍斯維說:“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最近你身體剛好,想讓你在我那邊,吃得也好一些。”

蘇淩說:“好吧,我想過來就提前告訴你,反正方便得很;對了,其實有空我們也可以自己做點東西吃。”

霍斯維難得遲疑了一下,說:“我廚藝不行,你可以?”

蘇淩搖頭:“一般,很簡單的菜,下次有空的時候試試吧。”

兩人相視而笑,顯然都明白了對方不是那塊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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