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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淩一直挂着笑容,站在他們旁邊,期間一位部長的夫人對水雲說了聲恭喜,并問:“上次就聽說你們家還有一位大好人才,今天怎麽沒有見到?”
“不怕你們笑我,我這個弟弟的各方面确實還算是比較突出的。”水雲笑了笑,雖然這笑容是含蓄的,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眼裏的自豪和滿意,她沒有說過多的客套,這也反映出她與衆不同的性格以及不同尋常的底氣。
部長夫人立刻低聲問:“水雲,不瞞你說,正有一位女兒從國外回來,也是在尋覓中……”
水雲說:“這個事情我是做不得主的,不過我知道的是,我弟弟已經有意中人了。”水雲邊說邊看了蘇淩一眼。
蘇淩正啜飲着一杯香槟,站在旁邊沒有說話。
部長夫人露出遺憾的表情,看得出這種遺憾并非是虛假的:“如此,是哪家的千金如此幸運?”
水雲笑而不語,突然她的媚眼看向門廳,笑說:“看,這不就來了——旁邊那位正是舍弟的心上人……”
後面的話蘇淩已經聽不見了,他剛才擡頭的時候,見到水雲和部長讨論的主角正從門口那邊走來,他的臂膀上挽着一位出塵美女,蘇淩看過去的時候,他正低頭對她微笑,如同這個人曾經對蘇淩所做的。
蘇淩當即感覺有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這樣的感覺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嚴重到他以為自己出了什麽特別大的狀況,他感覺心裏像被世界上最鋒利的刀子剜了一下——随着霍斯維和他臂膀上的美女的來臨,一步一步——那是一刀又一刀。
就在蘇淩失神的間隙,衆人眼光期待下的主角已經走到了眼前。
部長夫人果然好姿态,她顯然已經認出霍斯維旁邊的女人是誰了,她贊嘆:“真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殊不知這幾個字就這麽敲在了蘇淩的心上,男才女貌……他擡眼看了眼前這對璧人一眼,他的視線和霍斯維相撞了,但是對方僅僅是禮節性看了他一眼後,就将視線移開——那一瞬間,蘇淩知道,那視線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再沒有之前的溫情,脈脈,含情以及疼寵,那些獨特的情緒如今什麽都看不到了。
霍斯維的形象仿佛一下子颠覆了,他又變成了衆人眼中的高高在上,他不需要再去眷顧什麽,上帝自然眷顧他。
蘇淩一向自認還算強悍的心此刻充滿了酸熱的痛楚——這樣的痛楚,仿佛一種劇毒,一下子就滲入了他的四肢,他的骨髓,他感覺他整個人都仿佛要癱瘓了一般。
在那一眼之後,蘇淩深刻地明白了什麽,他變幻的臉色仿佛就是一場笑話。
在那貌似平靜的眼神下,蘇淩憑借着以前的兩人之間的默契——盡管這時候這只會讓他覺得這是一種最諷刺的事情——他這幾天思念着的男人,他渴望着的男人,他一直在說服自己接受并妥協的男人——剛才那道眼神裏的隐藏的疲倦和沉怒,這到底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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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未見,霍斯維何至于用如此漠然和輕淡的眼神掃過了蘇淩,他曾經有過這樣的眼神嗎?這怎麽可能……這到底是……
或者已經不需要為什麽了……
蘇淩看着霍斯維旁邊的美女,大概他倦了,其實在見到霍斯維的母親霍凝後,蘇淩一直以來的擔心終究還是成為了現實——他的矛盾在于,明明看得出霍凝女士是多麽喜歡孩子,她能說服自己接受蘇淩,但是蘇淩說服不了他把幸福建立在這樣高貴的心靈的痛苦上面,他一直在掙紮,他如何對霍斯維把這事說明白。
這并不是蘇淩想要的結果,但終究他也‘被選擇’了。
就像他對高意涵所做的一樣,也許感情是沒有任何對錯的,只是大家作出了自己的選擇。
一顆心在兜兜轉轉中,終究還是變得疲倦和蒼白,曾經鮮豔的感情終究有凋謝的一天。
這已經是相對好的結果了。
也許……事情就只能發展到這種地步了。
蘇淩明白了,今天這場宴會的目的,是讓他明白一些事情,在強大的霍家面前,他只是微不足道炮灰。
蘇淩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告辭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裏的,他只知道,他和霍斯維已經……結束了。
但蘇淩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錯過了什麽,能讓一向溫情的霍斯維迅速地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在驚痛之餘,在一片懵懂之外,蘇淩似乎明白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不願明白。
大概,一切塵埃落定了……
處于這種狀态的蘇淩,只能加倍把時間投入到工作中,他拖着一顆疲憊的心,陪着大哥蘇杭周旋于諸多場合間,他挂着笑容但是他不知道這已經是為了什麽。
這已經不是他自己熟悉的蘇淩,一向獨立自主的蘇淩,他還能需要些什麽?
食髓知味的痛苦和掙紮不斷侵蝕着蘇淩的心,他只能靠高強度的工作和事務來轉移注意力,他甚至晚上有時候睡在辦公室,公司的人都不知道蘇總是怎麽了,以前公司最困難的時候他也沒有這樣的拼命,更何況他一向較為注重工作和閑暇的結合。
霍斯維的‘意靈咨詢’照舊還在以優惠的價格幫蘇淩的公司做着長線咨詢工作,蘇淩的項目組也在為南方城際規劃做着周全的準備,詳細的調研方案一次次放在蘇淩的桌上,一切好像都在如常進行着,但是蘇淩明白,這一切都不再會有霍斯維的出現了,這些東西本來就不需要日理萬機的霍斯維來親自辦。
以前那是饋贈,那是霍斯維的照拂,現在他要把一切都收回了,蘇淩只能眼睜睜看着,他什麽都做不到。
蘇淩從未發現自己如此弱勢,他和霍斯維的一切聯系,僅僅都來自于霍斯維的主動,而蘇淩自己,他為霍斯維做過什麽呢?
霍斯維這個可怕的男人,他可以付出地如此徹底,也可以抽身地如此徹底。
因為一切都是他的。
蘇淩病倒了。
起先是感冒,他沒有過多關注,還是繼續拖着狀态不佳的身體開會,批文件,和客戶應酬,喝酒……然後他有一天早上在自己房間醒來,他發現他已經有點站不起來,身體滾燙,頭腦發暈,甚至覺得惡心。
和上一次的症狀一樣。
但身邊已經不可能有霍斯維,那樣的輕柔撫摸,那樣的貼心照顧,那樣的甜蜜語言,都已經不再可能了。
那些已經都過去了。
過去了。
蘇淩從藥箱裏翻了一些藥出來,随便吃了一點,他起不來,只能打了電話給公司,說今天不能去了,但是這幾天事情太多了,很多都必須他在場,必須他親自去做,他最多只能休息半天。
他定好了鬧鈴,他實在昏昏沉沉地,根本不能順利地思考,他只想一直在床上睡覺,他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只是腦子裏不斷重複着夢魇,一幅幅場景飄過,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幸福的、美好的,扭曲了,變黃了,走了……他再也抓不回來了……
只有那決然而去的背影,那曾經讓他感覺無比可靠和溫暖的人……走了……徹底走了……他被狠狠地推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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