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江落無聊地發了一會兒呆，拿出手機給張科和小王發消息。

張科叮囑江落，讓他态度好點，江落都應了，然後問小王晚上吃什麽。

自從小王開始給他控制飯量後，江落最開心的事情就是開飯，每天都要問十幾遍接下來吃什麽，幾乎成了一句口頭禪。

--小王：晚上吃點面條吧，今天沒問題的話盡量讓你少喝點酒。

江落也有點發愁，他想幫這個世界的哥哥養一養胃病，可是又不得不去喝酒，沒辦法，今天只能盡量渾水摸魚。

只是不知道陳導留自己是要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陳導他們聊完，喊了江落一聲。

江落便站起來，跟上他們一起往外面走。

“小江，你這次讓我很驚喜。”陳導的眉毛雜亂，總是皺着，看着有點兇。他不斷地打量江落，啧了一聲，說，“不過你是不是太久沒演戲，知識都忘光了。”

江落的喉結滾動，有點緊張，說：“的确是有點懈怠了。”

“嗯，”陳導顯然喜歡乖乖認錯不狡辯的演員，也沒再說他的錯處，好像在思考着些什麽，片刻後說道，“這些都不怕，等你進組了都好解決。”

江落落後半步跟在陳導後面，有些失落，他的演技和哥哥差距太大了，但是陳導沒有不會用他的意思，而且能接到這樣好劇本的機會難得，不能退縮。

張科此時正和副導還有幾位制片人套近乎，後面時不時傳來爽朗的笑聲。

助理笑道：“江老師今天表演很好啊。”

“還有很多要學的。”江落誠懇地說，又笑笑，說，“謝謝李哥。”

李助理笑了下，轉回頭去。

陳導沒做評價，說道：“小江，帶劇本了沒？”

江落從随身帶的包裏拿出劇本。

陳導接過看了一眼，說道：“字很好看。”

上面記錄着江落零零散散的感想，有些寫不下，便用便利貼粘着，每次靈感來了，他就随手拿個筆寫，花花綠綠的，有點亂。

“看起來也是做了功夫的，不過小江，你知道你比其他人的優勢在那兒嗎？”

“老師請說。”

經驗多，還是家庭環境影響？江落開始仔細考慮自己，不，哥哥的優勢。

陳導卻說道：“之前啊，你的演技很好，如果有個好劇本，或許還可以拿個影帝。”

江落還挺自豪，自己哥哥的演技，那當然是沒話說，就是一直碰不上好劇本。

“但是，進步空間太小了，你始終是在演別人。”

江落沒太聽懂，能成為影帝的實力，還要進步到哪兒去？

陳導問道：“你覺得作為一個演員，應該追求的是什麽？”

“演好每一個角色。”

“對，但是你只說了一半，演好每一個角色，成為每一個角色。你不要單單把角色分離出來，他是你人生的一部分。”

“陳老師，”江落沒忍住打斷了陳導，他一直學到的，是不能把生活和角色混在一起，陳導這樣一說，反而讓他有些混亂了，但是他沒有反駁，叫了一聲後，又說道，“老師您繼續講。”

陳導說道：“你可以說自己的看法。”

江落搖了搖頭，陳導便說道，“世界上沒有完全不同的兩片葉子，所以，你要去你自身裏面尋找和他的共通之處，去挖掘。好好體會你的直覺，其實你這次的表演很差勁。”

江落點了點頭。

“你是在演繹紹峰，但是你是站在旁觀角度去看他的，所以你始終給大家表現的，是一個大家眼裏的他，你沒有表現出，他的內心是什麽樣子。”

江落點了點頭，隐隐約約抓到了什麽。

“可是有一點，你的一個小細節抓的很棒，就是紹峰垂手敲大腿側面的那一點，真的很不錯。你自己說說，怎麽想到那一點的。”

江落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我記得，好像有提到，紹峰小時候被綁架，綁匪用他的性命威逼他的父母，還用刀子劃開了他的大腿，那個疤痕一直存在。剛剛在那個場景下，我想起來這件事，所以下意識的敲了一下。”

陳導贊許地點頭，說道：“很好，那個時候，你想起了這件事，那也是紹峰想起來這件事情，所以做出了相應的動作。”

李助理打開車門，陳導坐了上去。

江落還在想陳導剛剛說的話，愣愣地說：“陳老師路上小心。”

陳導說道：“你自己好好想想。”

江落笑了下，點頭。

“怎麽樣？陳導給你說啥了？沒再損你吧？”

江落搖了搖頭，心想，哥哥在的話，或許就能懂陳導的話。

小王給江落買了一個小籠包，素的，江落苦巴巴接過，兩口吃了後，小王又把藥給他。

江落愣住了，不可置信地說道：“小籠包按個兒賣？”

小王晃了晃塑料袋，裏面還有七八個，說道：“剩下是我和張哥的。”

随即驅車，趕往飯局。

江落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在一片安靜中開嗓，唱：“任性和沖動，無法控制的時候……”

“小初，你沒事吧？”小王簡直驚悚，差點手打滑把車往家的方向拐回去。

江落把剛剛陳導說的話完完本本地說了一遍，百思不得其解，說道：“他到底是想要表達什麽意思？我實在是聽不懂。”

“可能想說你給他看到了新的東西，好了，別想這些了。”張科沉默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說道，“最好還是提前給你說一聲，《收》的男主很有可能是林溥清。”

“什麽？！”江落頓時就驚了。

“他怎麽偏偏來這個劇組了，”張科嘆了一口氣，說，“不過最近能開機的劇組也就是這個有點分量。”

江落在風中淩亂，心想今天也沒見林溥清啊，哦，對了，人家不用試戲。

都是同一部劇裏火了的，現在卻是不同的咖位。

張科忍不住說了一句髒話，“憑什麽總是給他做配。”

“你是在罵我嗎？”江落一頭黑線，其實令他不爽的是之前林溥清對他的态度，而不是角色的事情。

況且，再次見面，也許又要走劇情，江落不想看見林溥清，想必沒有人能喜歡一個莫名對他冷嘲熱諷的人。

但是也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對他動手動腳的男人啊，江落想到這裏，又一陣氣悶，什麽時候才能擺脫這個可惡的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老是操控他，用完還跑路。要麽，告訴林溥清？

可是林溥清會相信嗎？

“他”的出現規律十分不穩定，也沒辦法給林溥清證明。而且林溥清那家夥還莫名其妙的讨厭自己，讓他認真聽自己說話都會很難。

車到了一家私人會所。

江落果然看到了林溥清，既然他來了這裏，那就是百分百定下男主的角色了。

“林哥也在啊。”江落又不好不和他說話，只能假惺惺笑着。

林溥清看到他虛假的笑容，也假惺惺地笑了，說：“是啊，好巧，最近怎麽樣？”

江落保持笑容，“最近很好，多謝關心了，林哥。”

林溥清輕輕撇了一下嘴，江落滴水不漏的表情讓他很煩悶。

張科敏感地覺察出了倆人之間微妙的氣場，随便起了個話題。

江落坐下，正好和林溥清面對面。

沒見像是女主的演員，估計是還沒定好。

大概聊了些作品，制片人興致勃勃，拉着林溥清一直灌酒，指點江山。

江落也喝了不少，還沒有醉意，胃暫時也不太疼，就是喝多了，忍不住想去趟廁所。

“哎？林溥清呢？那江初來喝一杯，江初也不在？兩人還幽會去了。”留着一點胡子的制片人見江落林溥清都不在，又去找其他人繼續灌酒。

……

廁所這會兒也沒其他人，林溥清洗了臉，劉海濕漉漉的，一直向下滴水，聽到江落的腳步聲，轉過頭來。

他喝得有點多，臉上飄着一絲紅暈，眯着眼睛看江落，一直盯着他進了隔間。

江落沒和林溥清說話，假裝自己特別急，匆匆進了隔間。

有點倒黴，林溥清的眼神也怪怪的。

解決完生理問題，江落拉褲子拉鏈，卻怎麽扯也扯不上去，他煩躁地仰頭嘆氣，只能拉出襯衫擋一擋，然後給小王發了個消息求助，默默等救援。

不多久，手機屏亮了，上面赫然是林溥清的消息。

林溥清：開門。

江落懵了，向上一翻，明明發給小王的消息，此時卻莫名出現在和林溥清的聊天界面上。

江初：褲子拉鏈怎麽都拉不上去，你幫我。

不是，後面半段幫我找條新褲子呢？

發給小王的消息也不見了。

林溥清敲了敲門，“不是讓我幫忙嗎？怎麽不開門？”

江落咬牙，打開門。

剛開開，林溥清的拳頭帶着一陣風就沖到了江落的面前，到十厘米左右才停下。

江落腦子懂了林溥清并沒有打到自己，身體卻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抓住了林溥清的拳頭，腿堪堪停在半空。

林溥清有些意外地挑眉，說道：“你是不是沒完沒了了，想要什麽直說，別在這裏拐彎抹角，各種暗示。”

江落放下手，說道：“林溥清，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林溥清退後一步，說道：“誤會什麽？誤會你是穿越的？還是誤會你不是江初？”

江落呼吸一窒，低聲說道：“不是這些，是其他的事情。還有你這麽大聲的說出來，不怕被別人聽見嗎？”

“沒人。”林溥清視線下移，說，“你就這麽出去吧，我也沒有辦法解決你的問題。”

那你跑這兒來幹什麽？江落掏出手機，給小王發消息。

林溥清卻突然掀開江落的襯衫，輕輕松松拉上了拉鏈。

“！！！”江落和林溥清都傻了。

林溥清瞪了一會兒眼睛，嘲諷道：“不是拉不上去嗎？”

“我我我，我剛剛真的拉不上去。”江落還在林溥清給他拉拉鏈的震驚中沒出來，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可以了嗎？”林溥清沉默地看着江落。

江落瞬間紅了臉，卻是被氣成這樣的，林溥清這種帶着微微嘲諷的語氣讓他很難堪。他也沒要求林溥清這樣幫他，況且，明明發給小王的消息，無緣無故到了林溥清那兒，一定是“他”做的手腳。居然還删了一段話，惹人誤會。

兩人面面相觑時，小王突然出現在了門口，說道：“小初，你的褲子。”

他看見江落兩人面對面站在一處，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