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對質

白漣手中的石子一松,咕嚕嚕滾到一旁,兩人盡情吻了起來。

墨言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洪儒文被白漣纏上,以後就不會再來煩自己,真是皆大歡喜。

他正準備趁勢滾落懸崖,離開這是非之地,卻不料變故突起。

洪儒文吻了半晌,忽然猛地推開懷裏的人,如夢初醒般自我斥責:“我……我怎能和你做這種事情……我……”

白漣不妨被洪儒文推開,羞憤難當,但卻依舊不死心,他正想要上前一步,卻不料洪儒文竟然顫聲說:“你別過來!我……我不……不,我不喜歡你,我不能做對不起言弟的事情……”

此話一出,崖頂兩人一石頭盡數石化。

白漣不可置信的看着洪儒文:“言弟……你……你竟然……”這太過匪夷所思,白漣原以為不過是昆山那個弟子和洪儒文勾搭上而已,卻萬萬沒想到,那個人竟然墨言!!

洪儒文更是驚恐,他話一出口就意識到大事不好的,趕緊上前把白漣緊緊抱住:“不,是我那個柳岩師弟,他說他看上你,我不能跟他搶……但……但我心裏其實也喜歡你……”一句話沒說完,白漣便主動吻了上來。

洪儒文有美在懷,便把所有人都抛到了九霄雲外,他立刻化被動為主動,将白漣親的嗯唔呻-吟。

墨言冷不防洪儒文竟然會提到自己的名字,心中殺意陡起。

前世洪儒文一面和白漣不清不楚,一面表現出自己不能夠背叛墨言背信棄義。結果是白漣為了鏟除攔在面前的墨言不擇手段。

盡管現在洪儒文已經做出了解釋,說那個“言弟”是昆山一名叫柳岩的弟子。

但白漣何等精明,怎會相信?他必然會以此為由,弄出一翻風浪。

但前世和今生不同,前世毫無實力,面對白漣的那些花招和詭計,只能盡力跟他鬥智。

而今生,又何須同一個實力弱小的修行者鬥智?法術道行強大到一定程度,再多的智巧也是無用!

殺人滅口、永絕後患!這念頭在墨言心中一閃而過,他很快就計算出了幹掉這兩個人所需要的招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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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漣可以一招斃命,洪儒文可能麻煩一點,正面打起來應該能撐過十多招,或許他還能找到機會向人求救。

墨言不準備給兩人這個機會,他打算偷襲。

以洪儒文現在的修為,絕對擋不住自己的致命偷襲。

殺了洪儒文後,白漣根本不可能逃出墨言的掌心,一招便夠了!

況且現在正到處抓魔人,殺人之後毀屍滅跡,一切推給魔人便是。

墨言想好一切,緩緩的朝着洪儒文滾去,那兩人擁吻的正投入,根本察覺不到腳邊石子的詭異滾動。

眼看那枚在地上緩緩滾動的鵝卵石就要滾到洪儒文腳邊時,另外一道風聲破空而來。

竟是又有人禦劍而來。

墨言心中嘆了口氣,他單聽風聲,便知道城中除了金老爺子,無人有這個功力。

在金參商在場的情況下,殺人滅口是不可能的了。

墨言心中略感遺憾,金老爺子的出現,注定某些不該傳出去的話會傳出去了。

墨言之能夠放棄殺人滅口的想法,卻不料此刻白漣雖然和洪儒文親熱,但心中卻異常憤恨,他主動投懷送抱,居然被拒絕,滿腔羞憤失望無處化解,特別是一想到洪儒文竟然差點舍自己去就墨言,便萬般不甘心。他一面緊緊的抱着洪儒文,一面用力的将腳邊的那枚鵝卵石踢下懸崖洩憤。

墨言跌落懸崖的時候,正好看見金老爺子抵達崖頂。

他直到快落地時,才化成人形,将下墜之勢化解,輕輕落于地上。

墨言站在地上,擡頭看着那高聳入雲的奇峰時,一種異常糟心的感覺湧上心頭。

且不說這裏是蒼冥平日栖息之地,單想起兩人曾經在崖頂踏月遨游,現在居然被旁人占據,墨言就感到非常不舒服。

若是真心相愛的情侶定情也罷了,偏偏崖頂的兩人各自心懷鬼胎。

洪儒文口中說着真愛,懷裏摟上別人。白漣更是為了利益出賣自身。這樣的兩個人湊在一起,在封頂擁吻,讓墨言感到異常惡心。他下定決心,此處以後堅決不來!

除了惡心,墨言還感到一絲厭煩。

因為他很清楚,剛剛殺人不成,白漣有金老爺子的庇護,有些事情的發生,恐怕難以阻止了。

墨言簡直可以想象的到白漣接下來會做什麽。

怕是立刻就會搬弄是非,傳出些對自己不利的風言風語。

前世墨言就毀在這種風言風語中,身心受傷。今生再次遇到,早已今非昔比。

墨言微微皺眉,以他今日的實力,必然不會再害怕這種風言風語。只不過,有些蒼蠅老在耳邊嗡嗡叫,也實在讨厭。

與其等到以後為這些嗡嗡叫的蒼蠅煩惱,到不如趁着這個機會,一并解決!

墨言心中拿定了主意,便在房中靜靜等待着,果然不出他所料,第二日天太陽剛剛升起時,金老爺子就帶着洪儒文和白漣找來了。

洪儒文一臉死了爹的樣子,背負長劍,身穿白衣卻全無往日的光彩,只是一臉郁悶之色。白漣穿着金色的袍子,顯得貴氣雍容無比,他手中拿着一柄折扇,腰背挺拔,腰上挂着一枚玉佩,再無別的裝飾,富貴中帶着清雅。

“墨老弟,有件大喜事!”金參商拱手笑道。

墨言裝作不解,道:“喜事?抓到魔人了?”

金參商臉上微有尴尬之色,他昨夜以為外孫被魔人抓去,四處尋找,最後抵達主峰時卻撞見兩人偷情。金參商氣得不輕,教訓了兩人一整夜之後,深感外孫和昆山聯姻也不錯,但紅通天閉關不出,于是前來找墨言辦成此事。

金參商調整了一下心中的情緒,笑道:“不……魔人的事情先不忙。這次是漣兒的事情。你看,漣兒和你師侄情投意合,我們兩家本就交好,你師兄就不用說了,便是你父親當年下葬,我也出過力。我的意思是,洪山主如今在閉關,儒文的長輩就只有你一個。你看,我們兩家不如就此把事情定下來。如何?”

墨言的目光淡淡地掃過洪儒文和白漣身上。

白漣沒有說話,臉上微紅,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洪儒文卻愣愣的看着墨言,一雙眼睛中滿是絕望和懊悔。他的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樣子。

墨言收回自己的目光,道:“這件事情,我不好做主……師兄閉關還有五年就出來了,待他出來再說罷。我們修行之人,便是百年也等得起。”

洪儒文聽到墨言這話,就仿佛垂死掙紮之人看見希望的曙光一般,雙眼登時就精神起來,他劫後餘生,又驚又喜,叫道:“師叔!”

墨言生怕他說出什麽不該說的來,淡淡的喝道:“閉嘴!”

洪儒文如聞綸音,立刻乖乖的閉嘴,半句話也不多說。

墨言朝着金老爺子道:“我們這次來,是為了找魔人行蹤……為白漣之母報仇。父母之仇尚在,其餘的事情,先放放吧!”

金老爺子見墨言搬出父母之仇來,便也不會再去自讨沒臉,況且墨言只是師叔,便是定下也要等五年後洪通天出關。他便忙道:“是!是!漣兒的父母大仇,才是第一件大事!”

白漣見墨言竟然不同意,心中滿是失望,然而當他一轉眼看到洪儒文正滿心愛慕看着自家師叔時,一種無法遏制的恨意從白漣心底冒出。

他緊緊的捏着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昨夜為了擺平洪儒文,幾乎是處處投其所好,用盡全身解數,還怕他會反悔,故意引得外公前來做主,讓他除了和自己聯姻外,無路可退。

但白漣萬萬想不到,今日墨言只一句“父母之仇未報,不談其它”便将自己昨夜的努力付諸東流。

他想起洪儒文在崖頂的那句話“不……我怎能對不起言弟……”

“言弟?呵,言弟麽?”白漣微微低頭,表面一副恭順的模樣,心中卻在狠狠的咆哮着:既然你那麽喜歡你的言弟,我就讓你好好嘗嘗這種欺師犯上的滋味!

墨言對于白漣的想法并不在意,或者說,在墨言心中,白漣的想法也根本不重要。

兩人實力懸殊太大,區區一個白漣,是恨自己,還是喜歡自己,傷不得他分毫。

處理白漣将會引起的一系列麻煩,只是順手的事情,他現在更關心的是蒼冥。

墨言和金老爺子撇開白漣與洪儒文的私事,商量起如何追查魔人,如何捕獲一個活口。

兩人對照城中的蛛絲馬跡,幾乎是可以肯定,魔人必然在城中某處潛伏。商議過後,決定來一個請君入甕。

墨言布陣,金家兩個舅舅做誘餌,将魔人引誘入圈套活捉。

就在墨言和金家三位家主忙于魔人的事情時,一條謠言也在城中不胫而走。幾乎在一天內傳遍所有人的耳朵。

傳聞內容在和墨言所猜想的出入不大——昆山墨言居然勾引自己的師侄,和他有茍且之情。

這條流言到底是誰傳出來的,墨言用腳趾頭想都能夠知道。

齊毅和岳峰等人都氣的不行,岳峰早已去把洪儒文狠狠教訓了一頓,若不是看在他是洪通天獨子的份上,岳峰直接就殺了。

而和洪儒文本來就不和的齊毅更是氣憤異常,朝着墨言嚷嚷:“師叔,姓金的真不識擡舉,給臉不要臉!幹脆我們在這裏把他滅了,反正這裏是個孤島,我們殺了他們,也沒人知道!省的将來傳到外面讓人惡心!”

墨言反問:“你殺得了金參商?殺得了他兩個兒子?便是殺得了,他家老三金若水難道不會來找我們昆山麻煩?”

齊毅氣地将周圍的石頭都打得粉碎:“師叔,你說該怎麽辦?這等不堪入耳的話,肯定是金家傳出來的,他們這是欺負到昆山頭上來了!”

墨言微微一笑:“不過是些下三濫的伎倆罷了,不用理它,有人會替我們好好收拾他!”

當日晚上,墨言找了個合适的時機前去找金參商。

金老爺子和他的兩個兒子都在,金厚德和金載物都聽到了那些謠言,看墨言的眼神都帶着一些鄙視。倒是金老爺子有些城府,禮數周到,心中的鄙夷也沒有半點流露出來。

墨言也不來虛的,開門見山問道:“白漣呢?”

金參商道:“他有事情出去了,墨仙長找他有何事?”

墨言自己坐在房間中央,道:“也沒什麽事情,我只是過來問問,這白家的孩子,平日在金家,品行如何?”

金厚德看墨言似乎想來找外甥麻煩,便搶先道:“我外甥自然是好的!他平時孝順外公、舅舅,肯吃苦,也用功,人品更是沒話說!墨仙長找我外甥做什麽?”

金載物冷笑了一聲,道:“大概是因為聽說漣兒和儒文的事情,心中不痛快吧?誰不知道,你昨天拒絕我們金家,是因為自己和師侄有私?”

墨言面對金家兩個舅舅的惡言,并不動怒,只是微微笑了笑,道:“我知道那些話是白漣傳出來的,過來就是找他對質!說起來,我對他也算是有恩,又是他長輩,卻沒想到他竟然為了一己私欲,如此污蔑……”

金家兩個舅舅齊聲喝道:“小賊!胡說八道,敢污蔑我們漣兒……居心叵測的分明是你!別以為……”

金參商揮了揮手,制止兩個兒子接下來的謾罵。他将墨言上下打量了一番,問道:“墨仙長說我的漣兒忘恩負義,污蔑尊長,可有證據?如果只是聽了一些旁人挑撥,老朽還勸墨仙長三思而行。我的漣兒,絕對不會背後亂說他人壞話,這個我敢打包票。”

墨言微微挑眉,輕輕一笑,長袖揮動,一枚銅鏡現于空中,漸漸放大,片刻之後,那銅鏡變得異常清晰,其中映出兩個人影來。

正是白漣和洪儒文相擁而坐于洪儒文房中。

金厚德、金載物都知道白漣去找洪儒文了,但卻不墨言拿出元光景來是要幹什麽?難道是想要讓衆人看些不堪的場面?

只是……兩個男人,雙修互助,又能夠不堪到哪裏去?

想到這時,金家兩個舅舅看着墨言的眼神更加鄙夷了。今日的那些傳聞也在他們腦海中響起——墨言身為師叔,竟然勾引師侄亂倫荒唐。

金老爺子亦是和兒子同樣的想法,以為是墨言前來給自己看外孫和洪儒文那些不堪場面的,他不悅道:“墨仙長,殺人不過頭點地,便是漣兒奪了你所愛之人,也不用……”

豈料金老爺子一句話尚未說完,卻聽到元光鏡中,白漣的哭訴之聲:“儒文哥,我這些年,過的太苦了……三個舅舅處處刻薄我,外公也不把我當人,就連下人也欺負我沒了爹娘,如果不是金家實在呆不下去了,也我……不絕不會來拖累你的。我知道你不愛我,……可,可求你看在我可憐的份上,救我出苦海……”

墨言聲音依舊平靜,仿佛這一幕是他早就料到一般:“金老爺子,這就是那個從不在背後污蔑尊長,挑撥離間的白漣。”

金家的三位長輩再怎麽也想不到,居然在圓光鏡中會見到這一幕。

三人目瞪口呆,想起自己剛剛說的那些維護白漣的話,只感覺自己被狠狠得打了臉。

三個人都瞪着元光鏡中的白漣,白漣還在不停的訴說自己在金家仙園如何可憐來博取洪儒文的同情。

房中靜悄悄的,白漣的那些聲音便顯得異常刺耳。

“外公不過是把我當做一個聯姻的工具罷了……他便是對我好,也不是真心的。”

“三個舅舅更是刻薄,我便多吃他們一口飯,也要被暗中苛待數日。”

“我也不是生來下賤,更不是要故意勾引你,逼迫你。儒文哥,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再在金家呆下去,我遲早要被吃的骨頭都不剩。他們觊觎我爹留給我的變化術……處處防備我……”

啪!一聲脆響在房中響起,打斷了白漣的哭訴。

金老爺子一直放在手中把玩的仙果被捏得粉碎,他氣得滿面胡須不停顫抖。

金厚德、金載物趕緊上前跪下,請求金老爺子息怒。

金參商怒不可遏,厲聲喝道:“去把姓白的給我叫來!我倒要問問,我怎麽沒把他當人,我兒子怎麽處處刻薄他了!我們金家,又怎麽觊觎他的秘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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