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顧謹言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從頭到腳都是劇痛。他眨了眨眼睛,漸漸适應光線之後,才完全睜開了眼。
可是,眼前所看到的,是一片陌生。
顧謹言有些愕然。誰來告訴他這是哪裏?難道他穿越了??眼前的世界,是電影裏才看得到的富豪之家的擺設和布局。顧謹言環視四周,只覺得貴族之氣撲面而來。
他低頭看了看床,吓得他差點滾下來,這床也太大太奢華了吧,他簡直都不敢用手捏被子了,現在坐在墊子上,他都覺得有負罪感。
顧謹言模糊地記得自己喝醉了,天!別是宴會上的工作人員把他送到了什麽高級酒店吧!他可沒錢的!顧謹言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就越是害怕,他急得一下子掀開被子,就要下來。
可是他剛擡腿,就覺得某個地方有一陣撕裂般的疼痛。顧謹言疼的差點叫出來,在劇痛慢慢減緩後,他的臉色漸漸發白。
這種感覺……顧謹言馬上掀起衣服,而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身上的衣服也不是自己的了,而且這料子一摸就知道,絕對是高檔貨。
顧謹言再看著自己身上的青紅點點,只覺得暈眩。
他也是個27歲的成年男人,現在的這個樣子,加上還有那個地方羞恥的痛感,如果他還不懂發生了什麽那他就真是個傻子了!
顧謹言呆呆地坐著,手裏拽著被子,不知道該怎麽辦。這樣絕望無助的心情,相隔十年,他竟然還能再次體會到。
“謹言?你醒了?”
顧謹言只覺得耳邊劃過一道驚雷,這個聲音是……江亦???
顧謹言僵硬地轉過頭,看到的,是穿著大開V字領的襯衫和一條休閑的牛仔褲的江亦。
性感帥氣的不行。
顧謹言茫然地看著江亦走過來,然後坐到他身邊。和平時不太一樣,江亦竟然顯得有些尴尬和拘謹。
兩個人在沈默中靜坐。
還用說什麽呢?顧謹言已經明白了。他現在只感覺有一大團氣在胸口四處亂竄,他只想吐。
“謹言,我……”江亦看著顧謹言的樣子,只能急急開口,卻在說了這幾個字之後發現,再難說點什麽。
道歉的話,太虛僞了。那麽,還能說些什麽?
江亦覺得麻煩。顧謹言不是以前那些和他上床的人。那些人,要麽是主動爬上他的床,那麽就是他在俱樂部裏找的,付錢的MB。難道讓他給顧謹言現金?那顧謹言可能真的會殺了他了。
“為什麽。”顧謹言低聲開口。
“……謹言,你醉了……”江亦說的斷斷續續,“我把你帶回來,你吐了,然後我給你洗……”
“然後你硬了,礙著我在這裏不方便叫MB,就湊合著上了,對不對?”
顧謹言說的這話雖然最後是個問句,可是卻帶著絕對的肯定,沒有絲毫質疑。
江亦沒說話,事實上他也沒法說什麽。難道說:“我真的忍不住了?”簡直就是屁話!純粹找抽!
其實連他自己都很奇怪,他為什麽會沒克制住,把顧謹言上了?
哎,搞成現在這樣的局面,也不是江亦希望看見的。顧謹言對江亦來說算是特殊的,就算沒了許桓,他也希望能和顧謹言保持好關系。對他來說,顧謹言是他生命裏的一種記號,和許桓一起,盤踞在他的人生裏,整整十年。現在,許桓走了,而顧謹言作為每一次在他那麽痛苦的時候都陪在他身邊的那個人,江亦自然還是不希望失去他的。
“謹言,我沒法解釋什麽。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能原諒我嗎?”
顧謹言失笑。江亦果然是少爺,連句對不起都不用說,就可以這麽輕易地懇求別人的原諒。
錯了,不是懇求。怎麽可能會是懇求。顧謹言知道,江亦哪裏需要他的什麽原諒。
“我又不是許桓,你何必讓我原諒。”
顧謹言發誓,他真的不是有意要說出這麽刻薄的話的,可是他就是忍不住。他想到很多年前的某個深夜,江亦急急約他出來,一見著他就死死抓著他的肩,雙眼發紅,滿臉都是緊張和悔恨,顫抖地說著:“我……我差點上了許桓……”
顧謹言當時剛從美夢中醒來,本來就不清醒,聽到這話的時候卻猛的一驚。
“你……你把許桓上了???”
“……不,差點……”
顧謹言眨眨眼睛最開始沒反應過來,隔了一會,他才意識到,“上了”和“差點上了”的區別。
“少爺!差點上了就是沒上吧!你這麽緊張幹什麽?”顧謹言只想吐血。
“可是,我恐怕再也得不到他了。”
江亦當時說這話的時候,是深深的落寞。顧謹言不知道江亦和許桓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不過他大概都猜得到,江亦恐怕是動用了一些類似於霸權的手段想強迫許桓,可能還對他下了藥,可是在許桓的奮力反抗下,江亦并沒有吃到甜頭。
當然更可能的是,江亦根本舍不得強迫許桓。所以在最後的最後,他還是放棄了。
那個晚上,顧謹言就陪著江亦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頂著巨大的熊貓眼去上班,一整天都錯誤百出,被主任罵了個半死。
江亦只是“差點上了許桓”,都這麽內疚這麽痛苦。而現在,江亦把他吃的幹幹淨淨,卻什麽都不用說,就來要原諒。
這就是區別對待啊。顧謹言苦笑,心底漲滿的全是,濃濃的酸澀。
是他自己犯賤,忍不住想和許桓對比,不知天高地厚地想和許桓對比。然後獲得的,就是巨大的難堪和痛苦的真相。
“謹言,你為什麽不管什麽都要牽扯許桓?”江亦聽到顧謹言的話先是吃驚,然後生氣,最後看到顧謹言一副還真有點凄慘的樣子,稍稍緩和了問話。不過,在顧謹言聽來,都是一樣刺耳。
“……你生氣了?”顧謹言并未正面回答江亦的話,反而是淡淡反問著。
“你覺得呢?”
江亦本來真的只是好奇的,要說生氣,也許潛在的有一點,但都不突出。可是在顧謹言反問之後,江亦倒真覺得有些生氣了。
“我覺得?我覺得有什麽用?”顧謹言笑,“反正不管你生沒生氣,我都被你操了,事實就是這樣。”
江亦霍地站起來,他站到顧謹言面前,高大的身軀幾乎全部擋住了從巨大的落地窗上透過的光線,逆著光,江亦對著顧謹言說:“謹言,我不希望我們又像那一次一樣。這一次是我不對,可是……”江亦突然笑了,帶點情色,“昨晚你明明也很享受的。”江亦故意把聲音壓低了說這句話,更是顯得暧昧非常。
顧謹言騰地就紅了臉,他感覺到江亦的目光變得熾熱,他不敢擡頭看。享受?顧謹言不敢置信,十年前的一切給他的印象糟透了,他簡直不敢相信這種事情在下面的那個也能享受!可是,模模糊糊中,他似乎也有所感覺,昨晚,好像真的……
顧謹言覺得臉更燙了。但心裏,卻仿佛有一盆冷水澆下來。也許,是因為上他的人是江亦吧。否則,以他的性格,他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
他拿江亦無可奈何是事實,所以,這正好完美地掩飾了,他對江亦所作所為的縱容。
他徹底完了,在剛确認心已經淪陷之後,身體也被那個人開采了。
“好了謹言,我知道你對這種事情的厭惡。我再也不會這樣了,這次是我精蟲上腦,不要生氣了。”江亦看到顧謹言漸漸變緩的臉色,趁著這個機會說了個清楚。
這個樣子,就好像顧謹言不原諒他就是小心眼小肚量了,就好像,江亦只是犯了個無關緊要的小錯誤。
其實,本來也是個小錯誤。在江亦看來,他只是上了個他以為永遠都不會上的人。上了他,純屬意外。而顧謹言也根本沒實力去和他要求什麽,叫板什麽。江亦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錯了。他顧謹言還能說什麽?他一個男人,既不能哭哭啼啼叫嚷著還我清白,而事實上,他顧謹言也早沒什麽清白了。也不能像一個女人一樣以此為由,和江亦大套近乎,力圖坐上江家少奶奶的位子。
他甚至得不到一個像樣的道歉,一份像樣的愧疚。
顧謹言看著江亦的臉色,很是恍惚。他看不到江亦臉上的期待,期待著他顧謹言說一句“我原諒你”。而那一次,江亦把顧謹言當成許桓練習道歉,每一次說完,臉上全是最最真摯和急切的期待。
即使那個時候,他顧謹言只是個替身,江亦都能演的那麽逼真。可以想象,江亦在許桓面前道歉的時候,是多麽誠懇和慌張。
很普通的一句“不要生氣了”。果然是少爺做久了,對著他這樣的小跟班,只需要最簡單的輕描淡寫就可以了。一個祈使句。
這是命令,不是懇求。
“我知道了。”顧謹言沒說“我原諒你”,因為他知道,江亦根本就不在乎從他嘴裏聽到這句話,“今天我還要上班,必須走了。”
“現在快八點半了,你們幾點上班?”
“……八點半。”
“算了,那你今天就請假吧。”
顧謹言看看放在床頭的手機,赫然已經八點二十七分了,他嘆口氣只得拿起電話和公司請了假。毫無疑問被罵了一頓。
“那麽,我們去吃早餐吧。”
“不用了。”
才剛說完,顧謹言的肚子就叫了起來。江亦笑笑,扶起顧謹言,“看來你的肚子比你的嘴巴誠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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