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恩?”易臨逍在江亦家的大門口被一個急匆匆跑出來的人撞了一下。
“呃……靠!操你大爺的,誰啊!走路不長眼睛的嗎??”聲音明顯是個男孩子,雖然已經是深夜,可是借著光線勉強可以看出,應該是個漂亮的男孩子。
“被江亦趕出來了?”易臨逍看到他一副情欲未消卻又一臉怒容的樣子,已經猜了個大概。
“恩???易……易先生?啊……是您啊……我……”這個長相漂亮的男孩子瞬間由剛剛的飛揚跋扈變得膽怯谄媚。
江亦身邊的人,其實基本上都是這樣的。易臨逍看了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了。他不再理會那個男孩,徑直走了進去。
易臨逍在江亦的卧室門口站住了,門大開著,應該是因為剛剛那個男孩子被趕出去時發洩怒氣而用力摔的結果。整個房間只有極淡極淺的燈光,江亦坐在床邊,裸著上身,嘴裏叼著一根煙,微弱的煙火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是你?我還以為是他回來了。”江亦回頭看到是易臨逍,也沒有太大驚訝,只這麽揶揄了一句。
“被你趕走的人,還敢回來嗎?”
江亦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迷離。他幾乎是一下子就想起了顧謹言。那個同樣是,被他趕走的人。江亦狠狠抽了一口煙,缭繞的煙霧中,他變得更加煩躁。
他想起顧謹言離去時,強裝微笑的虛弱,踉跄不穩的腳步還有單薄瘦弱的背影。距離那天已經一周了,江亦以為自己扔掉了麻煩,可是他卻發現自己好像陷入了另一個漩渦。這一周他幾乎每天都找MB,可是每一次都像和剛才那個男孩子那個一樣,做著做著,顧謹言的臉就會浮現在腦子裏,然後和身下的臉重合。
那種充滿情欲的,放蕩火辣的表情,竟是從顧謹言的眉眼眉梢裏流瀉出來,江亦一下子就做不下去。他只能草草解決,然後扔錢趕人。
能讓他出現這樣情況的人,曾經只有許桓。但不同的是,許桓會讓他更有做愛的沖動,他總是把當時身下的人就想像成高傲的許桓,然後就會越來越爽,沖刺到高潮,最後在滿腦子許桓的幻想中得到釋放。但是如果是顧謹言,江亦就會繼續不了。他不愛顧謹言,也不想和顧謹言做愛。那一次,只是意外。
“喂,你怎麽了?”易臨逍看到江亦一副陷入沈思的樣子,實在忍不住開口。
“沒什麽。”江亦站起身,摁滅了香煙。又從衣櫃裏拿了件浴袍披上,扭亮了臺燈,整個房間頓時明亮了起來,“你今天這麽晚來是幹什麽?”
易臨逍看著江亦,想到剛剛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再聯想到最初被趕出門的那個男孩子,了然地笑了笑:“怎麽?又想到許桓了?”
“……沒有。不談這個了,說說你今天為什麽來吧。”
易臨逍看江亦很明顯不想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也就不再說,他沈默了一會,最後在江亦詢問的目光裏開口了:“你對何夢情到底什麽感覺?”
“……他叫你來問的?”
易臨逍沒有說話,權當默認。
“哼,你覺得呢?”江亦突然冷笑,“我對女人沒有興趣,他不是早就知道了,還叫你來問我?……你今天是說客?”
“我怎麽會是他的說客?江亦,是你自己要想清楚以後要怎麽辦。許桓你已經沒有機會了,難道以後你就要一直這樣找男人上男人頹廢地過下去嗎?”易臨逍一直是江亦的大哥,雖然在江亦在十五歲以後,易臨逍對江亦就沒有像小時候那麽管過,但是現在,易臨逍看到江亦的生活,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我知道我的生活都是一團糟!可是我能怎麽辦?我已經失去許桓了,我唯一想過要共度一生的人已經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我還能奢望這輩子遇上可以讓我像愛許桓一樣愛的人嗎?何夢情怎麽樣?我管她怎麽樣?既然已經不能愛的人在一起,和任何人在一起都沒區別。”江亦沖著易臨逍,激動地吼著。他很少這麽激動過,這輩子讓他失常次數最多的人,就是許桓。
易臨逍不知道說什麽。他看到眼前的江亦,突然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悲涼感。在很多人看來,他們應該算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可是,面對愛情,都是一樣無能為力。不過,他比江亦要幸運,至少,他還有希望。
可是。
“江亦,這不是你堕落的理由。你不應該是這樣的人。”
“這樣?臨逍,你認為我應該是怎樣?”
易臨逍能說什麽?他本來準備說的是,你應該是不被任何感情所牽絆,沒有弱點,沒有軟肋的,江家的繼承人。這是他曾經教給江亦的,因為那個時候,他從沒有相信過感情這種東西。他曾以為愛情一輩子都不會找上自己。可是現在,他已經沒有立場來教訓江亦了。
如果他必須要說點什麽有用的話來給江亦聽,他只能設想一下,如果他也永遠地失去了田峰。
可是只要這樣一想,他就會産生那種從不曾有過的感覺,那種自從他進入江家就被迫放棄的感覺──深深的,深深的,恐懼。
所以,他完全理解江亦現在的暴躁,那只是他在掩飾自己內心的脆弱而已。
“江亦,你可以這樣一陣子,”易臨逍嘆口氣,“但是,你能這樣一輩子嗎?”
“臨逍,什麽時候你也會講這種大道理了?”江亦平靜了一下情緒,聽著易臨逍這句話有些失笑,随即嘆口氣,“我當然知道不能一輩子這樣下去,可是現在,我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什麽。而且……我和顧謹言也斷絕關系了。”
江亦是頓了頓才把顧謹言的事也說出來的。
“什麽?你把顧謹言趕走了?”
江亦頓時很黑線,雖然這樣說并沒有錯,但是……為什麽臨逍能說的這麽毫不猶豫和斬釘截鐵?難倒他真的很像那種無情無義的人嗎?
“江亦,你這算是過河拆橋把。”易臨逍難得有些嚴肅。
“什麽意思?”
“難道你不是因為許桓,才把顧謹言趕走的嗎?”
不愧是易臨逍,一眼就看出了根本原因。
江亦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能淡淡說了句:“如果謹言在的話,我覺得我一輩子也走不出許桓的陰影。”
“……哼,照你這種說法,顧謹言十年前就應該說,如果江亦在的話,我一輩子也走不出田峰的陰影。”
江亦瞬間愣住,他幾乎被這句話震的有些站不住。他只想到,顧謹言的存在也許會給他的将來帶來痛苦,可是他忘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顧謹言已經在這樣的痛苦中陪伴了他整整十年。而且,這份痛苦要更深更痛的多。
江亦看著易臨逍,眼神由震驚逐漸變得銳利。最後卻是勾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可惜,這份笑意并沒有到達眼底。
“臨逍,你是想撮合我和謹言嗎?這樣,是不是有助於你對田峰的追求呢?”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不久前而已。”
“不愧是江家的人。”
“應該說,不愧是你教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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