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天驕教官的修羅場二十六
陸離試了試身體所謂的身體衰竭具體是什麽表現,大概是沒力氣,手軟腳軟,但不算大事。
他試了試,留個能扳動槍的力氣就行了。
抱着這樣的身體,陸離前去訓練他的學生們。他仍然姿态标準如青松,冷眸極利,但每個學生都看得出來,他好像身體不好。
陸離的臉色蒼白如紙,照常訓話後,讓顧越和臨淳出列:“你們違反紀律,需嚴懲。”
陸離抽出教鞭,止不住咳嗽兩聲,他今天是沒力氣打這兩只兔崽子了。
陸離把教鞭遞給張順:“你來執行懲罰,每人一百五十鞭。”
上次犯錯是八十鞭,這次再次鬥毆的懲罰就是一百五十鞭,逐步遞增。畢竟,除了他們兩個最不聽話,陸離其他學生都很乖。
張順接過教鞭,有教官的命令,他完不會顧及和顧越的私交,每一下都抽得幹脆利落。
陸離冷漠地別開眼,一眼都沒看顧越和臨淳被抽。
他怕再看幾眼,就把脆弱的系統給刺激到頒布點什麽任務。
臨淳垂首,已經沒有勇氣看陸離,教官這是對他更失望了?因為他打了顧越,所以教官就連往常一樣,像學生一般看重他都不肯?
顧越則眸光克制地看着陸離,他能感受到陸離身上的精神力波動很弱,這說明他今天精神倦怠,連帶着身體也不好。
顧越想的比臨淳多得多,陸離不是那種會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紀律而放棄學生的人,他現在不看他們,很明顯只有一個原因。
陸離心疼臨淳被他打了,但是陸離擔憂他表露出了這種情緒,會更給臨淳招來殺身之禍,所以一眼都不看他們。
他昨晚沒睡好,定然也是心疼臨淳吧。
顧越的心如同被猛獸撕扯,現在陸離的臉色越蒼白,他越清醒地認識到,陸離現在不和臨淳聯系,都是被他逼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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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越想狠狠地把陸離嵌在懷裏。
他沉默地不發一言,按捺住自己心中蓬勃的念頭,滿眼的淡金色。
張順抽完顧越和臨淳,陸離重新把教鞭別回腰間:“今早極限訓練,目标是抗寒,現在蟲族戰場正值冰封期,大家可以提前試試。”
陸離帶着大家一起去環境模拟室。
顧越和臨淳挨了揍也必須馬上恢複狀态,心投入訓練之中。顧越壓制了自己的真實實力,所以這樣的極限訓練非常适合他,陸離意識到這點後,也有意無意在增加極限訓練的次數。
學生們在抵抗風暴、冰雪。
陸離的身體卻受不了,但是身為教官,他不能在學生面前展露出脆弱的姿态。陸離站了會兒,看着學生們受訓,實在忍不了了才去另一邊,這裏可以短暫地調節溫度。
溫度上升些許,陸離才覺得好受了點兒。
他清冷的眸微垂,睫毛上似乎在外邊兒染了霜色,上面凝結着細小的冰花。
陸離坐在這裏,認真地看着學生們訓練,同時打起最好的精神,記錄他們的優點和不足,以準備之後針對訓練。
在他的本子上,臨淳和顧越的着墨仍然是最多的。
陸離能綁定輔佐系統,除了他自己有心願需要系統助力之外,也有他本身的性格原因。他外冷內溫,像一杯清茶,永遠清澈,永遠幹淨。
陸離的學生們認真訓練,因為一直接受極限訓練的原因,他們現在意志堅定,并不會因為教官不在一旁守着有半分松懈。
何況還有顧越。
顧越一邊做訓練,一邊面沉如水,如果誰的意志瀕臨極限了,他就會冷冷地看向他,目光森寒得如要殺人。
比教官的鞭子也不遑多讓。
于是,今早沒有一個學生犯錯。
臨淳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他也想幫陸離,但是他心裏被扯得空得慌,不知道自己以什麽立場去幫陸離。
臨淳垂眸,如果那天晚上,如果他再強一點,他打得過顧越,陸離就不會為了他的安危和顧越離開,也就不會和顧越發生情愫。
臨淳握緊拳,他要變強,只要他把教官從顧越身邊奪過來,教官會重新接受他的。
抱着這樣的想法,臨淳費盡心思別開顧越,獲得了和陸離單獨見面的機會。
陸離正在整理他們的數據,見臨淳來了,心裏驀地警醒。
臨淳勾起一個自嘲的笑:“教官,你不用緊張,我來是送衣服和卡給你,那天晚上,你的東西都沒拿走,我幫你整理好了。”
他手裏的确拿着一個駝色的紙袋,裏面盛滿了東西,陸離認得自己的皮帶。
他松了口氣,臨淳有正當理由就好,如果沒有正當理由,估計又要和顧越起龃龉。
打不過,還是別打了,陸離都替臨淳擔心得慌。
陸離禮貌地接過紙袋:“謝謝。”
臨淳忽然道:“阿離,你能回我身邊嗎?”
陸離:“……”
他頭疼的,該來的還是來了,早知他就不接這袋東西。
陸離提醒道:“臨淳,之前我們就沒有太過特別的關系。”
臨淳哪裏肯信,如果陸離對他不特殊,會願意接受他的追求?現在他這麽說,只是為了讓自己徹底死心,不再追求他。
陸教官這個人,從愛好極限訓練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對自己認定的事情很執着。不管會不會太狠。
臨淳深吸一口氣:“阿離,如果你是被顧越逼迫的,你離開他,相信我,我和我的護衛能夠保護好你,哪怕是用我的命。”
陸離道:“你太執着了,臨淳,我不需要任何人保護,你唯一需要做的是遠離顧越。”
臨淳徹底死心,他後退一步,深鞠一躬:“是,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臨淳頭也不回地離開,陸離沒出聲阻攔。
這樣挺好的,臨淳早點死心,乖乖當他的學生。
陸離拿上自己的紙袋回宿舍,他精神不濟,回去便開始睡覺。
過了三個小時,他才睡醒,從宿舍樓下去。
顧越沉默地站在宿舍樓下,神情堅毅,脊背挺直,像一座雕塑。
見到陸離後,顧越道:“我們去醫務室。”
陸離的身體是系統原因,他覺得去醫務室也沒用,陸離有些恹恹道:“不去了。”
顧越深深看他一眼,沒有像往常一樣将就他,眉眼一沉,伸手想去牽陸離的手。
這是在軍校,又不是在外面。
陸離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慌亂,他馬上鎮定下來,把手給背到後面去,擡眼看顧越:“你之前答應過我。”
顧越的手一愣,馬上收回,道:“我們去醫務室。”
有這個插曲,陸離也不好再說自己不去醫務室,實際,他不願意去也沒有關系,但是顧越一看就像一個兇狠的alpha,陸離并不想和他作對。
兩人一齊到了醫務室。
陸離再次挂上點滴,确實能夠短暫地減緩他身上的疲勞。
的确,系統的懲罰就連信息素爆發都能被抑制劑緩解,現在的身體衰竭肯定也能,只是見效十分微弱。
畢竟系統的懲罰中,信息素爆發說得明明确确。但是身體衰竭的病因卻沒說。
陸離的恢複很緩慢。
顧越就坐在他旁邊,眼神克制,甚至沒有之前來醫務室時放肆地粘在陸離身上的眼神。他牢記陸離說的,不能暴露他們的關系。
顧越認真到瘋魔。
這時,陸離的光腦亮了。
他拿起來看,神色驀地一變:“臨淳?”
顧越在旁邊,耳朵動了動,他死死捏緊拳,到底沒出聲。
陸離太過驚訝,一時之間險些忘了顧越還在旁邊,他清冷的眸子有些擔憂地看着顧越,生怕顧越開始發病,
驚訝的是,顧越沒有。
顧越忍耐得額頭都開始出汗,但是沒有再逼迫陸離一個字。
他道:“我知道,你擔心他受了傷,這是我和他被抓去處分時,醫生給他做的體檢報告,是輕傷。”
顧越道:“看完體檢報告,你之後,還是不能和他有關系。”
陸離:“……”
他有些驚訝前幾天光是提到臨淳就要犯病的顧越能做到這步,顧越應該是看自己生病了,誤會他是擔心臨淳的傷勢?
陸離說了句:“謝謝。”
他接着去看光腦上的信息,越看越氣,簡直氣到上頭。
陸離這麽好脾氣的人都能被氣成這樣,足以見光腦上的信息有多麽令人難以接受。
顧越在旁邊道:“阿離教官,怎麽了?”
四周沒有人,他才敢叫一聲阿離教官。
陸離盛怒之下,對顧越的稱呼都沒在意,他道:“臨淳直接去了蟲族戰場。”
他坐的是唯一的直達蟲族戰場的艦隊,現在估計都已經到了戰場。
他身為學生,居然越過身為教官的陸離,直接離開。
也是,臨淳本來就是插班生。
陸離這邊盛怒,顧越那邊心情不錯,情敵這麽快就麻利地滾了,他怎能不高興?
要不是現在不能釋放自己的原形,顧越一定變成黑狼,悠哉悠哉地甩甩自己的尾巴。
陸離越看光腦越心驚,現在是蟲族戰場冰封期最嚴重的時候,蟲族有殼,比人類要有天然的優勢。
但人類不能往後退,往後退意味着蟲族的領土、領星、資源都會擴張。
今年的形勢格外嚴峻,今年就連軍校也在抽調教官,尤其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新生教官前去戰場。至于教官的學生,先由老教官訓練,等教官從戰場上趕赴回來,再由他教導。
陸離立刻起身,一時間忘了自己手上挂了點滴,呲拉一聲,陸離的手冒出血來。
他必須趕去蟲族戰場。
顧越看他那麽不小心,握住他的手,把膠布粘回去:“阿離教官,注意傷。”
陸離道:“抱歉,我要去一趟辦公室。”
他太着急,眼裏完沒有顧越,只有對臨淳的擔憂。
顧越看他這副樣子,哪裏還不知道他想做什麽。
顧越的心一點一滴泛起血意,幾乎吞沒了他自己。
他想問陸離,他對他真的有那麽差嗎?
他的确不讓他接受臨淳的追求,但是當時他看到陸離對着臨淳信息素爆發,顧越或許蠢笨,除了老套強制的笨辦法,再也想不出其他。
他今年十八歲,擱在他們種族裏,不過剛成年。
顧越強迫陸離動手解決了信息素爆發的問題,之後幹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喂陸離吃東西,拉陸離的手,除此之外,他半點多的都沒做過。
回了軍校,他也牢記陸離和他的約定,不使用太強的能力。而陸離答應他不和臨淳接觸,實則呢?
臨淳要走了,陸離就連裝都不裝了。
顧越這時候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從他那夜強迫帶教官回來開始,他就已經錯了,他會被指責,會被嫌棄惡心,永遠都不會被教官接納,既然這樣,為什麽他不把罪名坐實了?
反正,他是一匹令人生厭的、惡心的狼。
顧越低着頭,不讓陸離看見他現在眼睛越變越淡的可怕樣子,聲音卻格外低啞:“陸離,教官,和臨淳打架,我也受傷了,你為什麽不看我的受傷報告?”
他沒有再稱呼阿離教官。
“你是想去戰場上找臨淳吧?”顧越忽然按住陸離的肩膀,把他帶過來,壓在自己懷裏,深深吻了上去。
這是一個帶着血氣的吻。
顧越聲音沙啞:“可你不是在被我強迫嗎?要想去找他,得向我付出代價。”
陸離忽然感覺顧越好像變了一個人,和之前的樣子不一樣。他被顧越吻得毫無還手之力。
一個教官,被自己的學生壓在懷裏吻。
陸離以為自己該惡心的,但是他沒有,只有震驚與擔心,不知道顧越怎麽忽然變了。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顧越的眼睛徹底沒了顏色後,一絲豎線一樣的金色瞳孔出現在他眼裏,頭頂倏忽出現兩只碩大的、尖尖的狼耳。
顧越,強迫陸教官的那麽多天,親了第一次。
他是一匹讨厭的狼,今後還會更讨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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