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素食

次日早八點半，溫景然準時醒來。洗漱後，換好出門的衣服下了樓。

母親正坐在客廳裏看電視，見他穿戴整齊下樓，問道：“要出去？”

“嗯，和韶珩去吃飯，晚飯前回來。”溫景然說道。

“去吧。留點胃口回來，我讓孫姨下午煲山藥排骨湯。”她知道自己的兒子每次和韶珩出門，晚飯就省了，最多半夜的時候吃點宵夜。

“好。”溫景然看了一眼飯廳，沒看到大哥，問道：“大哥還沒起來？”

滕芸略有些不甘地嘆了口氣，“一早就出門了，說有個歐洲的客戶來訪，去應酬了。你說這大過年的，歐洲人不在自己家過年，跑N市來什麽？”

溫景然語氣淡淡地回道：“歐洲人過得是聖誕節。”

滕芸被他噎了一下，瞪着美目道：“你就是不和你老媽一條心。”

溫景然沒說什麽，擺了擺手，就換鞋出門了。

車開出院子跑了不到三百米，就到了沈韶珩家門口。沒開車進去，溫景然下車按了門鈴，那邊很快接通，可視攝像頭發出淡淡的白光，門鈴上的擴音器傳來沈母的聲音。

“是景然啊，快進來。”

說話間，院子的大門就被打開了。過年期間，沈家父母讓家裏的傭人都回家過年去了，所以像開門這種小事，也得沈母親自來做。

鎖上車門，溫景然進了院子。沈母文琴已經打開家門，在門口等他了。

溫景然快走了兩步，迎了上去，“阿姨快進屋吧，外面挺冷的。”

“沒事兒。”文琴笑着将他請進屋，無奈地說道：“韶珩剛起來，你坐着等他一會兒吧。”

沈韶珩沒起床這事對溫景然來說簡直是意料之中，這家夥就算定了鬧鐘，響了後關掉也可以繼續睡。

“好。”溫景然換上拖鞋跟着文琴進了客廳。

此時沈父沈良勳正坐客廳看雜志，見溫景然進來，笑道：“過來坐。”

溫景然應了一聲，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叔叔在看什麽雜志？”

沈良勳将封面翻過來給他看，笑道：“沒事打發時間而已。亦均呢？在家幹什麽？”

“不知道，我起得也晚了些，匆匆出來也沒看到叔叔。”溫景然說道。

沈良勳點點頭，“亦均福氣好，有天飏和你兩個孩子。你啊，就是沒把心思放在睦氏上，不然你們睦家肯定會發展得更好。”

“公司有大哥足夠了。”溫景然微笑道。

沈良勳微笑着搖搖頭，“你一個，韶珩一個，都是喜歡自由自在的。還是天飏那孩子懂得什麽叫舍得。”

“嗯，多虧了大哥，我才能清閑地做想做的事。”對于自家大哥，溫景然向來是感激的。不過比起大哥，他更佩服沈良勳。沈家就沈韶珩一個兒子，按理來說以後肯定是要繼承家業的。但沈韶珩卻只喜歡畫畫，沒有半分想子承父業的意思。而沈良勳從頭到尾沒說一個不字，一直支持沈韶珩做他喜歡的事。

“你和天飏是都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你們兄弟倆一直相處得很好，我這個做長輩的也為你繼父感到高興。但你也看到了，睦家的生意肯定會越做越大，以後肯定會需要一個信任的幫手，你繼父一直覺得你是很好的人選，但又不好意思和你說，畢竟你也是個有想法的孩子。”沈良勳和藹地看着他，“我作為亦均的老友，看他憋得難受，就替他和你說說。你就當叔在和你唠家常，別太有負擔。”

溫景然知道繼對大哥和他向來是一視同仁的，也明白繼父的苦心，只是這些要讓母親知道，可能會長出許多事端來。他不能揭穿母親的用心，也不願大哥太辛苦，想了想，說道：“若以後能幫得上大哥，我一定幫。幫不上的，我也不會給他添亂。不過我自知能力有限，日後還得請叔叔多指點大哥一二。”

沈良勳哈哈一笑，說道：“亦均要聽到你這話，肯定會高興的。你和天飏對我來說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樣，能幫的我也不會推辭。”

這邊話音剛落，那邊沈韶珩就從樓上快速跑了下來，看到溫景然，上前拉住他，說道：“快走快走，晚了就搶不上了。”

豆坊的豆花只供應到上午10點，一般到這個點，當天的量正好可能買完，所以去晚了就搶不到了。

“你這孩子，就不能像景然學得穩重點嗎？”沈良勳看着自家兒子，雖是責備，但語氣卻溫和得很。

“您怎麽不讓我跟大哥學呢？”沈韶珩檢查着錢包，和信用卡。确定沒落東西，又放回了褲袋裏。

“你要是能像天飏那樣，我就要燒高香了。”沈良勳給他理了一下衣服領子，“也是，個頭上就不是一個層次的。”沈韶珩沒心沒肺地笑道。

“行了行了，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沈良勳對于這個活潑的兒子多少有些頭疼，都這麽大的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

“那我們走了。”說完，又和母親打了聲招呼，兩人離開沈家，上了溫景然的車，先前往豆坊那邊。

過年期間，路上的車明顯比平日少得多，兩人一路順順暢地到了豆坊。沈韶珩先去排隊，隊伍不算長，溫景然找了個停車位停好車後，便下車去和他一起排了。

沈韶珩穿得不多，其實這樣待在車裏還好，但在外面站一會兒，就凍得有些流鼻涕了。

溫景然看他那副可憐相，将車鑰匙丢給他，說道：“上車等着吧，別感冒了。出門也不知道多穿點。”

沈韶珩吸了吸鼻子，小聲道：“沒看天氣預報。我先上車了，真是太冷了。”說完，就小跑着去了停車位那邊。

等溫景然買了兩份豆花和兩根油條回到車上，沈韶珩已經緩過來了。見他進來，立刻接過他手上的袋子，在看到裏面的豆花後，擡頭問道：“怎麽買了小份的？”

“中午還要吃飯，少吃點墊墊底得了。”溫景然拿過袋子，拿出兩小碗豆花，将其中一份遞給沈韶珩，又拿出一根油條塞到他左手上，“快吃，別等會涼了。”

“好不容易來一趟，還不讓吃飽。”沈韶珩打開蓋子，又接過溫景然遞來的勺子，有些不滿地看着他。

“初七你回自己家不？”溫景然問道。沈韶珩在離公司不遠的地方有一套自己的房間，平時也是住在那裏，上下班也方便。

“回啊，怎麽？”沈韶珩對于溫景然突然換了話題有些不解。

“那初七早上我去接你，再來吃大份的。然後送你回自己家。”溫景然說道。

沈韶珩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拍拍溫景然的肩膀道：“果然是好兄弟！”

“別把油蹭我身上。”溫景然看着離自己很近的那根油條。

“嘿嘿。”沈韶珩趕緊把油條換了個手，然後又拍了兩下。

溫景然也理他，開始解決早點。

兩小份早餐對兩個男人來說的确太少了點兒，兩人吃完，感覺連半飽都沒有。不過這正是溫景然想要的。

将餐盒、袋子丢進垃圾筒，沈韶珩就嚷着快去吃飯，顯然這種不飽的狀态讓他很不滿。溫景然沒說什麽，直接開車前往餐廳。

這家餐廳的位置稍稍有點偏，也正是因為這樣，才好做它的“菜園”主題。餐廳的名字叫“素園”，是一幢三層的白色小樓，明亮的玻璃反射着陽光，給這個冬季增添了幾分別樣的溫暖。

溫景然的車開進來，門口的服務生引着他到停車場停車。從位于側面的停車場看過去，可以看到樓後一是片菜園，菜園被栅欄隔成幾個部分，看起來似乎是種不同蔬菜的分界線。不過現在并不是種菜的季節，菜園裏光禿禿的，只隐約可見一些枯萎的幹藤。

當今社會，素食正在慢慢成為一種時尚，但真正的素食餐廳還是比較少見的。而像這樣以素食為主的主題餐廳，要持續經營，就要對消費人群有一定的規劃，并非真的面向大衆。而那些高檔消費人群就是最好的客戶群，吃慣了應酬上的山珍海味，來這種清新的地方談生意，也是不錯的，最重要的是菜品清淡健康。

走進餐廳，站在前臺的服務員就熱情的迎了上來。兩人雖然穿着普通，但溫景然的氣質卻讓人難以忽略，服務員自然也不敢怠慢。畢竟她也見過不少低調的有錢人。

“歡迎光臨，兩位嗎？”

“嗯。”溫景然微微點了點頭。此時餐廳一樓并沒有多少客人，彼此之間的距離也比較遠，倒是清靜。

“請出示您的會員卡。”服務員禮貌地說道。

溫景然拿出貴賓卡遞給她，服務員在機器上一掃，看了一下會員資料，笑意立刻深了許多，“請問您貴姓？”

“姓溫。”溫景然此時只覺得這家餐廳吃飯挺麻煩，完全沒在意服務員的熱情。

“溫先生，您好。請問您是要去包間還是在大廳用餐？貴賓卡是可以享用無服務費的包間的。”服務員征詢着他的意見。

溫景然轉頭看向站在他身後的沈韶珩，沈韶珩看了看大廳，笑道：“在大廳吃吧，就咱們兩個人，沒必要去包間。”

溫景然對服務員點點頭，示意聽沈韶珩的，服務員将貴賓卡遞還給溫景然，說道：“兩位這邊請。”

服務員将兩人帶到靠近窗邊的位置，落座後，溫景然把菜單遞給沈韶珩，點菜的事就交給他了。沈韶珩很快點了六菜一湯，加兩份主食。二十分鐘內，菜品全部上齊，兩人也沒客氣，開始用餐。

“這家餐廳味道真不錯。”沈韶珩将菜和湯都嘗了一遍，贊嘆道：“雖然是素菜，但一點都不覺得寡淡。”

溫景然點點頭，“下次再來。”

“好。”有吃的機會，沈韶珩自然不會錯過。

等吃到差不多七分飽，溫景然放下筷子，給自己和沈韶珩添了茶，說道：“再有兩天就要上班了，你也調整一下狀态，別上班沒精神。”

“嗯，我知道。”沈韶珩雖然不是懶散的人，但假期綜合症是大部分人都會面臨的問題。

兩人正說着，溫景然的手機響了一下。沈韶珩沒管他，繼續吃自己的。溫景然拿出手機一看，是百草折發來的短信——

百草折：“幫你問了，沒發現銀刀有什麽黑歷史。他們幫會的人對他評價也不錯，和他一起打過本的散人也說他打本拍裝備很公正，從來沒有故意擡價，也沒有以權謀私給親友團黑裝備。浸月門的副幫告訴我，銀刀之前有個青梅竹馬在也在玩《劍魂》，而且是來游戲裏追他的，但銀刀一直沒有接受，也沒什麽表示，後來那個女孩就不知道去哪了。目前能打聽到的就這麽多，以後我再幫你留意一下。”

看着百草折打聽來的消息，溫景然感覺這個銀刀還可以，但也沒有那麽快就放下警惕。畢竟還是自己的好友重要，小心陌生人是對的。

想了想，溫景然回了條短信過去——

溫景然：“多謝。如果有新消息，請随時通知我。”

發送出去後，溫景然正準備将手機放回兜裏，但一擡頭，就看到自家大哥正信步走向這邊。沈韶珩光顧着低頭吃東西，什麽也沒發覺，溫景然也沒有出聲。

睦天飏微笑着走到沈韶珩身後，擡手按在他的頭頂，輕輕揉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