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得意

燭火被風吹的搖曳着，燈光忽明忽暗，有些晃。

易晨曦坐在餐桌面前，低頭看着眼前的面條，大半夜再做飯不太現實，所以賀川做了兩碗面出來。面看上去很不錯，湯汁色澤鮮明，易晨曦碗裏還有兩個煎的七分熟的雞蛋。

雖然只是一碗面，但看上去卻異常的豐富了。

賀川從廚房裏出來，揚眉盯着她看：“怎麽不吃？”

“等你。”易晨曦把筷子遞給賀川，彎了下嘴角說：“這可是我第一次吃你做的東西。”之前過來，兩個人要麽是吃外賣，要麽是出去吃。

賀川哂笑了聲，捏了捏她的臉，眉眼柔和：“你要是喜歡，以後有時間我們就在家裏吃。”

“好啊。”易晨曦歡快的應着，她夾起面條吃了一口，眯了眯眼點贊：“好吃。”

“故意誇我的。”

“當然不是啊。”易晨曦笑，把自己碗裏的面條夾了起來，遞到賀川的嘴邊：“你吃。”

賀川低頭吃下。

他廚藝不能說好，但也不能說不好，就中等水平，基本上賀川這種身份，只要是做出來的東西能入口就好了，他不挑食，但考慮到易晨曦，今晚的面條還是花了一點小心思做出來的，味道比之前的好。

兩人在夜裏，安靜的吃着東西。到最後，易晨曦碗裏的吃不下了，賀川看着，二話沒說的挪過來，把她剩下的全部吃完。

易晨曦張了張嘴，還是沒說什麽。

軍人都不喜歡人浪費食物，他們看不下去。

“我剛剛吃有點撐了。”

賀川嗯了聲：“以後吃不完的都給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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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晨曦笑，彎了彎嘴角問：“那要是你不在呢，我給誰吃啊。”

賀川睨她一眼：“如果我不在，你就少打一點食物，別浪費就好。”

聞言，易晨曦點頭應着：“好。”

吃過面條後，易晨曦整個人突然就來了精神，一點都不困了，之前在等賀川的時候，躺在沙發上也睡了一個多小時，精神其實還挺好的。所以這會使勁的想折騰一下賀川。

躺在床上，易晨曦動了下身子，突然問：“你今晚忙什麽？”

“沒看電視嗎？”

“沒。”

賀川把事情給說了下，易晨曦啊了聲：“我今天還去了那棟大廈呢。”

“什麽時候？”賀川緊張的問。

“下午啊，我中午的時候是在對面那棟商場，跟暖暖一起逛街呢，然後下午就去你剛剛說的這裏，也去逛了下。”說着，易晨曦突然眼睛一亮，雙眸水亮亮的看着賀川說：“我給你買了個禮物。”

“嗯？”

易晨曦麻利的從床上爬起來，剛準備下床，被賀川給制止了。

“明天再看。”

易晨曦看着腰間的手，頓了頓：“你是不是困了？”

“有點累。”賀川伸手揉了揉眉心，把人往自己的懷裏帶，摁着易晨曦的腦袋，低頭親了下去，“是不是還很精力充沛？”

這會已經是半夜一點了，易晨曦剛剛叽叽喳喳的說了快一個小時。

易晨曦伸手，勾着賀川的脖子嗯了聲：“也不是。”

賀川低笑出聲，吮了下她的嘴角：“那做點什麽讓你睡着？”

易晨曦：“……不要。”她推開賀川，挑眉說：“請你不要縱欲過度，謝謝。”

賀川一噎，用力的捏了下她的臉，注視着她說：“以後如果我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趕回來，你要先去吃飯，不能餓着自己知道嗎？”他無比認真的盯着易晨曦看：“我們的任務有時候來的急，我可能沒辦法及時跟你說。”

“好。”易晨曦了然，她在選擇賀川的那個時候就知道，自己跟賀川沒辦法跟其他的男女朋友一樣，每天都在一起，也經常聯系。但這些她都不在意，只要那個人是賀川，她全部都能接受。

她笑了下，親了下賀川滾動的喉結，還故意的在上面吮吸了一下，感受着他身體的緊繃，易晨曦笑的跟小狐貍一樣。

“我之前就想親你這裏了。”

賀川的聲音沙啞，眸色深沉，微垂着眉眼看着她狡黠的笑：“很得意？”

“還行。”易晨曦趴在他身上，剛準備伸手上去摸一摸的時候，人就被壓在了身下……賀川微微一用力，她便不能掙脫開，他眸色沉沉的盯着易晨曦看，不管不顧的親了下去。

“自己撩起的火，自己買單。”

易晨曦：“……”

窗外的風依舊吹着，甚至有越來越大的趨勢，而房間內的兩人……纏綿悱恻在一起。

細碎的聲音一直沒能停下，就像是風找不到方向一樣。

主動撩人的易晨曦……再一次戰敗。

直到許久後，房間內的持久戰才停下，屋內歸于寧靜，窗外的風也慢了下來。

——

次日早晨，易晨曦上午有課，她醒來的時候賀川已經不在屋子裏了，但給她留了一把鑰匙。

她匆忙的趕到學校，掐着時間點上課。

張碧藍之前就給她帶了書，朝易晨曦擠眉弄眼的看了眼，笑的不能自已：“晨曦啊。”

易晨曦：“先安靜一點，上課。”

張碧藍：“……”

她剛坐下沒兩分鐘，老師便進來了。易晨曦他們上課，還算是自由的，老師說的東西她也全部能理解，她對自己喜歡的專業，還是花了不少心思在上面的。

底下的同學安靜的聽課，老師站在講臺處，說着關于色調問題的調配。他們這些學攝影的，對色調和取景一定要敏感，才能拍出更好的照片。

易晨曦聽着聽着，不由自主的去揉了揉自己的腰……她早上醒來的時候，簡直是想殺了賀川。昨晚真是過分了……她都說不要了，那人還來。折騰到後半夜之後，她才能睡覺。

易晨曦咬牙，啧了聲，繼續揉腰。

張碧藍狐疑的看她：“你幹嘛呢？”

易晨曦紅着臉咳了聲，側目看她：“沒幹嘛，我早上趕公交車的時候閃着腰了，有點痛。”

“啊？”張碧藍詫異的看她：“不是說你去你男朋友那裏了嗎，你還趕公交車回來的啊。”

易晨曦面不改色的點頭：“對啊，他忙，昨天都沒在家。”

張碧藍：“……”她略微同情的看着易晨曦，無比惋惜說：“我還以為你們是那個啥腰疼了。”

“……”

“沒有。”易晨曦堅定的，對着張碧藍的眼睛說：“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張碧藍：“……”她還想要說什麽，一擡頭便看到了老師的視線，瞬間就閉嘴了。

兩堂課下來，易晨曦餓的饑腸辘辘的，十點的課，十二點下課，她從賀川那裏趕過來的時候，都是争分奪秒的，完全沒有任何的時間給她去買早餐，自然而然的也沒注意到客廳的餐桌上放着一份做好了的早餐，和貼着的一張便簽。

下課鈴聲一響，易晨曦就扯着張碧藍準備往食堂跑，兩人飛快的打好了午飯，找了個靠窗邊的角落裏坐下，剛吃了沒兩口，便有不速之客來了。

易晨曦微怔，有些詫異的看着易凝芙，皺了皺眉。

“我在這裏坐下，可以嗎？”

易晨曦點頭：“坐吧。”旁邊的位置是空着的，她總不可能拒絕，這裏是學校食堂，又不是自己的家，更何況在家裏她也不會不允許易凝芙不坐在自己的旁邊。

她只會避開。

張碧藍看了眼易凝芙和她的同學，再瞥了眼易晨曦，然後低頭安靜的吃飯了。

易晨曦沒搭理身邊的人，保持着自己的态度吃飯。

過了會，易凝芙突然喊了她的名字：“你周末有空嗎。”

易晨曦拿着筷子的手頓了頓，側目看她：“有什麽事？”她神色冷淡，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易凝芙輕笑着點頭：“你已經兩個月沒回家了。”

“噢。”易晨曦一笑：“謝謝提醒。”

她一個月往外婆家跑一次，其餘的時間要麽跟暖暖一起回家，要麽兩個人一起住在學校裏，輕松自在。

易凝芙盯着她看，頓了頓無比冷靜的說：“爸爸讓你周末回家一趟。”

易晨曦哂笑了聲，勾了勾唇角：“他讓我回家自己不給我打電話，還需要你來提醒？”她頓了頓，抿唇說：“周末有事，你要回家自己回去。”

易凝芙盯着她看，過了良久後才說：“你自己看看周末是什麽日子再決定回不回去。”

說完後，這邊就安靜了下來。

易晨曦也沒心思吃法了，跟張碧藍說了句後，便端着盤子離開食堂了。一出食堂，她才打開手機看時間。在看到這周末的那個日期後，她眼睫輕顫了一下，伸手捂了捂自己的眼睛。

這段時間過的太匆忙了，她連這個都忘記了。

低頭往宿舍樓走着，易晨曦嘴角挂着一抹譏笑，是無奈，也是懊悔。那個在過去這麽多年讓自己愧疚的日子，再一次來了。

——

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周五晚上易晨曦就自己一個人回家了。

到家的時候，難得的父母都在。

“晨曦回來了。”

易晨曦點了點頭，嗯了聲：“爸媽。”

易母看着她的臉色，皺了皺眉：“是不是不太舒服？”

“沒有。”

易母跟易父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可奈何。易母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皺了皺眉問：“怎麽感覺有點燙啊。”

“我沒事。”易晨曦抿唇，看着兩人問：“明天幾點鐘出門？”

“六點。”

“我知道了。”

易晨曦低頭往樓上走去，剛一上樓就看到了站在樓梯口的易凝芙，易凝芙嗤笑了聲，掀了掀眼皮看着她：“我還以為你真的把明天忘記了呢。”

她靜默了會，直勾勾的看着易凝芙一字一句說：“我沒忘記，但是……”頓了頓，易晨曦鼓起勇氣說：“你自己是不是也該好好想一想，整件事情的源頭，到底是誰？”

易晨曦哼笑了聲，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勾了勾唇角哂笑：“是，我們易家是欠了你很多很多，但你這麽多年在我家鬧着，如此的肆無忌憚，是不是也該收斂收斂了？”

“晨曦。”底下傳來母親的聲音。

易晨曦抿唇，盯着易凝芙看：“以前我不跟你計較，是覺得你未成年，我也未成年，我要為我自己做錯的事情忏悔，而我們家養着你，也是理所應當的。”她嗤笑了聲：“但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在我面前晃！”

話音一落，易母便已經過來了，她把易晨曦推進房間後，才跟易凝芙說話。

良久後，易晨曦躺在床上，聽着開門的聲音，易母隔着被子，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低聲哄着：“怎麽這麽大了，還老是哭。”

易晨曦悶在被子裏面，不出聲說話。

易母嘆氣，把她被子給掀開，看着易晨曦，有些難受，也有些心疼都問：“是不是又想起那時候的事情了？”

她沉默了良久，才伸手抱着自己的母親，低低的應了聲：“嗯。”

她想起了過去的很多事情，每年到了這個時候，是易晨曦最痛苦的時候，在那一天發生過的事情，在這個時候都會全數的，在腦海裏播放一遍。讓她根本就忘記不了，也不敢去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