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混蛋

華燈初上，月朗風清。

易晨曦跟馮瑞一起吃飯，她下午就已經到了馮瑞的公司，把合約順利簽下來之後，她沒拒絕馮瑞的邀請，原本也是定了晚上一起吃飯的。這下倒是順理成章了。

馮瑞定的餐廳是某熱門的旋轉餐廳，易晨曦剛知道的時候還愣了下，她還以為馮瑞在知道賀川之後，會稍微的避諱一下，倒沒想到這人勇往直前了。

兩人坐在靠窗邊的位置，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易晨曦盯着看了片刻，才朝馮瑞笑着說：“我就以茶代酒了，謝謝馮總的賞識。”

馮瑞兀自一笑，彎了彎嘴角道：“應該的，是你太過優秀。”

他們公司和易晨曦的合作，本就是最開始定下來的，馮瑞雖然找過其他的攝影工作室，但那些人，說實話人氣什麽的都不如易晨曦好，更何況，馮瑞确實藏着了點私心。

易晨曦輕笑了聲，把手裏端着的茶抿了口，才繼續吃飯。

慢條斯理的吃飯，易晨曦的家教很不錯，她的一舉一動都透露着自己家境還不錯的那種感覺，馮瑞盯着她看了片刻，才不動聲色的挪開了視線，裝作不經意的問了聲：“中午的那個男人？是男朋友？”

易晨曦拿着叉子的手一頓，擡眸看着他：“不是。”頓了頓，她笑着道：“是前男友。”

馮瑞：“……”

他靜默了片刻，才颔首：“以前怎麽沒聽你說起過。”

“他最近才回國的。”

關于賀川的話題，易晨曦不願意多說，馮瑞也是聰明人，在知道對方的身份之後，沒再多問。

吃過飯之後，馮瑞提議送易晨曦回去，她思忖了片刻，沒拒絕。

“感覺怎麽樣？”

“什麽感覺？”易晨曦微怔了一瞬，有些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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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瑞側目看她，頓了頓問：“你這麽聰明，一定知道我的意思。”

易晨曦愣了下，搖頭道：“這可說不準，大老板的心思，我一般都猜不透的。”

“……”

車廂內安靜了片刻，馮瑞才問：“前男友這是準備繼續追回你？”

易晨曦抿唇，笑着說：“馮總，這應該屬于私事，可以不說的吧？”

馮瑞倒是淡然，輕飄飄的瞥了眼易晨曦，說道：“以追求者的身份問，總歸可以的不是嗎？”

這會，輪到易晨曦驚呆了。

她雖然一直都知道馮瑞對自己有意思，但因為馮瑞沒有點破過，她也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從來不提這個事情，即使有時候馮瑞有暗示，易晨曦也會裝傻的糊弄過去。

但今天她沒想到馮瑞會這麽直接。

她愣了一下，才面帶笑意說：“馮總您就別開玩笑了。”

馮瑞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目光灼灼的：“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

易晨曦：“……”

無論像不像，她都接受不了。

易晨曦看着窗外的景色，半開着窗戶讓風吹落進來。

一到晚上，路燈全數都亮了起來，街道上的車子還挺多的，有些堵。道路兩側的行人來來往往，枝葉被風吹的搖曳着，在初春，原本幹枯的枝葉都慢慢的長出了新芽，開始有新一片的綠色生機。

易晨曦盯着看了好一會，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沒再說話。

剛剛馮瑞說的那句話，她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兩人就這樣一路安靜了下來，直到把她送到小區門口。

——

從家裏離開之後，賀川直接到了易晨曦小區樓下，他給人打了個電話，無人接聽的狀态。

夜色濃郁，小區門口的路燈還算是明亮，賀川下車随意的靠在車門上，點了根煙抽了起來，擡眸看着眼前安靜的小區，小區門口的保安大概也是有些閑，看着賀川停在這裏的時候還過來問了幾句。

知道賀川找易晨曦後，保安回憶了一下道：“易小姐還沒回來，今天還沒看見呢。”

賀川颔首笑笑：“謝謝。”

他繼續站在原地等着，斂眸邊抽煙邊想事，其實最開始的時候，賀川就猜到了那位軍醫會過去應該是易晨曦的原因，但他沒想到過易晨曦會為了自己，去找她的父親。

當初為什麽出國，為什麽去南蘇丹，賀川一清二楚。

現在回想起來，他依舊覺得易晨曦走的時候，心底有多冷，父母和自己，全部都辜負了她的期望，越是想起這件事情，賀川就越覺得自己是個混蛋。

深吸一口煙，煙霧纏繞在面前，賀川的第二根煙剛抽完……他便看到了不遠處熟悉的車子，是上次在餐廳外面看到的那輛，果不其然，透着窗戶，他還看到了熟人。

把煙給掐斷，賀川靜默了片刻，看着從車裏走下來的人。

……

易晨曦一下車就給馮瑞道謝，“麻煩馮總送我回來。”她背對着賀川。

馮瑞跟着一起下了車，在看到後面賀川的時候，眼裏有了一絲挑釁，故意的往易晨曦這邊靠了過來，臉上滿是笑意：“不客氣，應該的。”

“……”易晨曦安靜了片刻，指了指道：“那馮總回去注意安全，我先進去了。”

馮瑞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沉聲問：“考慮一下我剛剛說的？”

“啊？”易晨曦一怔，下意識的反問：“考慮什麽？”

他伸手，手剛碰到易晨曦的肩膀，易晨曦就想要躲開，但馮瑞力氣大，順着他的力氣下來的，還有他的聲音：“考慮一下做我……”話還沒說完，易晨曦就被一股外力給拉了出去。

她往後退了兩步才在賀川的手扶之下站穩。

“你有病？”賀川目光沉沉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指了指問：“沒看到她不願意嗎？”

馮瑞扯了扯嘴角，漫不經心的笑，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是誰。”

“你有資格問？”賀川嗤笑了聲，看着馮瑞：“是男人就坦蕩蕩的，別在背後弄一些小動作讓人瞧不起。”

易晨曦頓了頓，看着劍拔弩張的兩人，扯了扯賀川的衣服：“賀川。”她頓了頓，擡眸看向馮瑞道：“馮總，你剛剛說的那件事情，我完全不需要考慮。”

馮瑞盯着她看：“你确定？”

“非常确定。”易晨曦推了下賀川：“去那邊等我。”

賀川抿唇，并沒有打算離開。

“去不去？”易晨曦擡眸看着他。

賀川：“……去。”

他默默的到一側等易晨曦，目光卻一直緊鎖着這邊。

易晨曦收回自己的目光，擡頭看向馮瑞，沉吟了須臾道：“馮總，您的提議我已經非常清楚了，但很抱歉，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系，僅限于合作夥伴，其餘的不能再多了。”她笑了聲道：“您應該看出來了，我對您沒感覺。”

“那個人呢，就有感覺？”

易晨曦笑，彎了彎嘴角道：“至少我對您，只想有工作上的聯系。”

馮瑞靜默了良久，才問：“就這麽肯定？”

“當然。”她爽朗一笑：“如果我連自己的選擇都不肯定，又怎麽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她非常認真的看着馮瑞：“我不喜歡你，也不可能成為您的女朋友，現在是，未來也是一樣的，這些話可能說的有點果決，但是我的真實想法，所以我希望以後馮總還是不要做會讓人誤會的舉動比較好。”

馮瑞看着她許久，笑了聲道：“易晨曦，你知不知道你越是這樣，越讓我欣賞。”

易晨曦：“……”

馮瑞挑眉，莞爾一笑：“只要你一天沒有男朋友，我就有追求的權利。”說完，馮瑞直接上車道：“明天見。”

“……”

看着掉頭的車片刻，易晨曦才剜了眼走過來的賀川：“你來幹嘛？”

賀川哼笑了聲：“他都能來我為什麽不能來？”他頓了頓，在對上正把車掉頭的男人的視線，他非常幼稚的把手臂放在易晨曦的肩膀上，洋洋得意的朝馮瑞遞了個眼神。

馮瑞淡淡的看了眼賀川，嗤笑了聲，驅車離開。

——

把旁邊人的手臂打開，易晨曦才低頭往小區裏面走：“你不是回家了嗎，過來幹嘛？”

賀川嗯了聲，也收起了剛剛幼稚的那點心思，“看看你到底要幾點才回家。”

“幼稚。”

賀川冷哼：“跟那男人吃飯很開心？”

“當然了。”易晨曦瞥了他一眼：“總比跟某位吃飯開心，好像我欠了他幾百萬一樣，吃個飯黑着臉。”

賀川：“……”

她頓了頓道：“馮總是個紳士，吃飯的時候幽默風趣，不像有些人。”

賀川冷笑：“是嗎，紳士會攬着你的肩膀？”

“那不然是什麽。”

“土匪。”

“說的對。”易晨曦道：“剛剛某個土匪也攬了我的肩膀。”

賀川被易晨曦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跟着易晨曦走了片刻，小區內這會活動的人還很多，易晨曦頓了頓，看着賀川：“你找我有事？”

“沒有。”

“那你別跟着我了，我要回家洗澡睡覺。”

賀川老神在在的，非常厚顏無恥道：“嗯，那就等你洗澡睡覺了我再走。”

易晨曦腳步一頓，回頭看着他：“你是不是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沒有。”賀川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上手捏了捏易晨曦的耳朵問：“剛剛跟那個男人說什麽了？”

聞言，易晨曦笑了，她彎了彎嘴角，擡眸對着眼前男人深邃的目光，輕笑了聲：“想知道？”

賀川：“……嗯。”

這下輪到易晨曦錯愕了，賀川這乖順的模樣……不像是本人啊。

“你發病了？”她上下打量着他。

賀川哂笑了聲，抱着手臂盯着她看：“別轉移話題。”

易晨曦頓了頓，伸出腳踢了賀川一下：“沒轉移話題，我就是不想告訴你。”說完，她直接往電梯內走去，摁着電梯，等待着上樓。

電梯沒一會就下來了，順帶下來的還有易晨曦的鄰居，是一對小情侶，她笑了笑打過招呼後才上樓。

賀川挑眉，跟了進去。

兩人站在電梯裏，心照不宣的。

沒一會後，易晨曦開門準備進屋，她回頭看着還跟着自己的賀川，揚眉問了句：“還準備進來？”

賀川冷哼了聲：“沒打算。”

“真的？”

“非常真。”

易晨曦笑眯眯的盯着賀川笑，點了點頭：“不跟進來最好，你早點回去吧，還是說你真找我有事。”

“有。”賀川目光深邃的看着她，斂了斂眸，這會說的話也認真了起來，他低聲問：“回國後，回家過嗎？”

易晨曦微怔，扶着門把的手有些無力的垂落了下來，她的神情變化全部都收入了賀川的眼底。

兩人無聲的對視着，過了好一會後，易晨曦才問：“都知道了？”

“嗯。”賀川伸手，把人抱入自己的懷裏，低聲道歉：“對不起。”他基本上不敢去想，易晨曦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會去找她父親幫忙，按照她的性格和出國時候的導火線，她應該是再也不回去才對。

但卻為了自己，丢下了自己的那點執拗和偏見。

易晨曦沒說話，靜靜的被他抱着，良久後才道：“沒回家。”當時回國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回的是S市，但住的地方不是家裏，跟暖暖住了一段時間之後，易晨曦就來了帝都生活。

至于那件事情，是她主動打了個電話回去。

賀川嗯了聲，低頭看着她，親了下易晨曦的眼睛才問：“後來呢。”

“後來就來這裏了。”易晨曦輕描淡寫道，并不太願意提過去的事情。

兩人抱了一會後，易晨曦突然掙脫開賀川的懷抱，剜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就為了占我便宜？故意說以前的事情。”

賀川：“……”他噎了噎，看着易晨曦，本來還有點難受的心情，這會是徹底被她給氣笑了。

伸手狠狠的揉了下她的頭發，賀川深呼吸道：“早點休息，我回去了，明天來找你。”

“嗯。”易晨曦歪着頭看着他片刻：“就走了？”

賀川非常有眼力勁的改口：“要不你收留我一晚？我其實是被家裏趕出來的，因為沒帶女朋友回去。”

“滾。”

作者有話要說： 川哥：男人心裏苦啊。

小寶：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