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三天之約02
搶來的據點也很符合永夜宮法外之地的風格, 臨街的商鋪皆被嚴格盤查問訊,幾人搶先一步從後窗翻回店內,已打烊的牌子還穩穩挂着, 左鄰右舍皆聽說了永夜宮遇襲的消息, 脂粉店的掌櫃站在門口緊張又好奇的張望。
客人們大多去了酒樓客棧暫避, 街上行人寥寥, 大多一副輕蔑口吻, 對敢襲擊永夜宮的人私自判了死刑。
葉雲舟靠在窗口,把窗戶稍微掀開條縫,聽見兩個看熱鬧的人正在猜測永夜宮會辦個多麽慘烈的處決現場以儆效尤,最好別收門票。
慕臨江直接坐在了櫃臺後,看似對搜查不以為然的閉目養神,葉雲舟猜他應該是在調息,就開始支使蘇黎和霍風霆。
“時間不多,霍兄和蘇少爺去找找屋裏隐蔽的地方,我易容成這裏的掌櫃, 等守衛來了再應付過去。”葉雲舟進了櫃臺, 把慕臨江連人帶椅子拖到旁邊,打開地下室的門,掌櫃還昏在樓梯上。
蘇黎提議他去地下室, 霍風霆去樓上,兩人各自去找适合藏人的位置,葉雲舟把掌櫃拖出來,扒了外衫就地取材綁在椅子上, 從之前沒能帶走的刑具箱子裏找出根針,刺進掌櫃人中。
掌櫃驚醒之後下意識的叫喊,葉雲舟彎腰一把捂住掌櫃的嘴, 在他駭然的眼神下擺出個溫良的微笑。
“噓,不要喊,想好再說話,不然就割了你的舌頭。”葉雲舟平心靜氣地威脅,“聽懂就點點頭。”
掌櫃點頭如搗蒜,葉雲舟繼續問:“許可令,賬本在哪裏?永夜宮護衛例行查問有什麽暗語?屋內有密室嗎?”
“許…許可令就在櫃臺抽屜裏,賬目往來用桌上索隐鏡直接查就行,暗語是……是昨天的日期。”掌櫃磕磕絆絆地交代,“壯士有話好好說,我都聽你的,我只是個開店的,什麽都不知道!”
“是嗎?那把手裏的玉簡扔了吧。”葉雲舟左手搭在腰間若水劍上,拇指推開一截劍格,露出雪亮的鋒刃來,“想騙我沒那麽容易。”
掌櫃心一提,捆在椅背後的手正費力地摸袖子裏的玉簡,卻沒想到被葉雲舟看了出來,他強作鎮定道:“你們到底是何人?就算搶了我的店,你們也逃不出去!”
櫃臺牆邊的慕臨江掀開一點眼簾,懶洋洋道:“需要幫忙嗎?”
“您老歇着吧。”葉雲舟一口回絕,“你不讓我拿這個箱子,我到現在可還耿耿于懷,現場試試你總沒意見了吧。”
慕臨江又把眼睛閉上,然後被掌櫃堵住了嘴的嗚嗚聲吵了快一刻鐘,葉雲舟心滿意足的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收拾完現場抖了抖掌櫃的外衫,嫌棄地穿起來。
“給我個可靠的易容法寶。”葉雲舟邊擦手邊道。
慕臨江直起身子仰頭看他,掌櫃的褐色如意紋袍子有點老氣,袖子還太長,不太适合葉雲舟,葉雲舟幹脆把袖子挽起一截,露出看似瘦弱白皙的手腕。
“我的術法更可靠。”慕臨江收回目光,招手讓葉雲舟靠近些低頭,伸出食指按在葉雲舟的眉心。
葉雲舟感覺一層溫柔的水流在自己臉上淌過,漸漸凝聚定型,有些怪異,他忍不住動了動,慕臨江就一把扣住他的後腦壓了回來。
“還沒好嗎?”葉雲舟含混地說,有種被面膜糊了一臉的微妙禁锢感。
慕臨江翹了下嘴角,馬上又收回去,指尖從葉雲舟眼角一點點拂下臉頰,嚴肅道:“還差一點點細節。”
“我看見你笑了。”葉雲舟瞪着他,“你絕對是在戲弄我。”
“別說話,影響我創作。”慕臨江一本正經的讓他閉嘴,把胡子和皺紋都做的恰到好處之後,單手托着葉雲舟的下巴欣賞,“嗯,除了矮點,都很完美。”
“……等出去就砍你的腿。”葉雲舟憤然拍開他的手,餘光一瞥,剛剛從地下室上來的蘇黎指着他目瞪口呆。
“真的好像!”蘇黎幾步過來打量葉雲舟,“我完全看不出來!”
慕臨江起身拍了下葉雲舟肩膀,葉雲舟皺眉咳了兩聲,嗓子好像多了什麽東西,他一開口,聲音也變成掌櫃一般厚重粗糙。
“年輕人淡定點,別老一驚一乍,正事呢?”葉雲舟頂着掌櫃的中年臉老氣橫秋地說。
蘇黎一愣,拍拍腦袋,胸口的衣服鼓了兩下,他小心翼翼地把懷裏揣着的東西抱出來,炫耀道:“你們看,這可是有價無市的金絨兔,居然被掌櫃關在地下室的籠子裏,實在是暴殄天物,應該安排兩個專門的仆人陪它跑步才行,不然會抑郁的。”
葉雲舟嘴角抽了抽,蘇黎懷裏的雪白兔子比尋常家兔大了一圈,豎起的長耳到眼下有兩道燦金紋路,漂亮是挺漂亮。
“所以你找到适合隐蔽的地方了嗎?”葉雲舟問道。
“呃……”蘇黎撸着兔子猶豫,“養它的籠子應該能裝個人。”
葉雲舟心痛地搖頭嘆息,這會兒霍風霆也從樓上下來,葉雲舟把希望寄在他身上,剛要問話,霍風霆主動舉了舉手裏的酒壇子。
“你們看,這是什麽?”霍風霆提溜着酒壇興奮道,“五十年陳釀!雖然說年份少了點,但也能将就将就,誰想喝?爺今天高興,咱們不醉不歸。”
葉雲舟:“……”你歸哪去。
葉雲舟提醒道:“霍兄,我們現在被永夜宮通緝,是不是該禮貌的躲一躲?”
“那群廢物,來多少都沒用。”霍風霆不屑地一抹鼻子。
“霍兄,我知道你實力高強,不把永夜宮的守衛放在眼裏。”葉雲舟苦心游說,“但現在封鎖整個永夜宮的結界已經開啓,就算你能強行擊碎結界闖出去,也必然暴露身份,到時霍風霖收到消息,若要控制醫無患要挾你,你能及時趕去救他嗎?”
霍風霆頓時熄了火:“葉兄弟說的也在理。”
“現在我們誤導永夜宮,他只會以為是蘇家動的手,不會想到是你,霍兄也正可趁此時間差暗中趕去不醫山,與醫無患彙合,屆時霍風霖就無法以你二人互相要挾彼此了。”葉雲舟理智地說。
“行,葉兄弟頭腦發達,我就聽你安排。”霍風霆把酒壇擱在櫃臺上,“等他們查完再喝。”
葉雲舟揉了下太陽穴,發現慕臨江一直在看着他,眼神帶着些不加掩飾的探究,他對慕臨江強調道:“我真的沒有其他目的,霍兄遭遇不公,我只是想幫他而已……你怎麽也抱上了啊!”
蘇黎抱着的金絨兔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慕臨江懷裏,慕臨江摸兔子的背畫面太過和諧,他竟一時沒注意到。
“你要嗎?”慕臨江把兔子往前遞了遞,“不能拎耳朵。”
“……算了。”葉雲舟萬分疲憊地擺手,門外的嘈雜聲越來越大,他轉到櫃臺後掏出抽屜裏的紙筆算盤裝好樣子,“幾位宮主城主少爺,要怎麽躲随你們便吧。”
慕臨江踏上二樓,蘇黎看樣子真想鑽籠子裏,霍風霆給他撈回來,指指慕臨江也跟上,小聲道:“他花招多,咱們去蹭個術法啥的。”
葉雲舟覺得自己真像個操勞過度的中年人,想給慕臨江省點力氣別讓他大事小事都用靈力,慕臨江本人看起來倒根本不在意。
前來盤問的隊伍一行六人,拿檢測法寶對着葉雲舟掃了兩遍,和手裏冊子仔細對比,葉雲舟對答如流沒有半分破綻,分出去上下翻箱倒櫃的四人折騰一通也一無所獲,只能吆喝着去下一家。
等守衛查完附近幾家徹底走遠後,樓上慕臨江才下來,氣定神閑道:“辛苦。”
葉雲舟只想翻個白眼:“現在咱們暫時安全了,是時候說正事了。”
霍風霆惦記着櫃臺的酒,過來拍開泥封仰頭剛要喝,想了想道:“我上廚房給你們整了點菜,你們要杯還是碗?”
慕臨江淡定說:“要茶。”
霍風霆皺眉道:“兄弟你這就不給面子了啊。”
葉雲舟:“……”
葉雲舟敲了敲櫃臺,霍風霆剛出獄興奮點他可以理解,但慕臨江跟着起哄是個什麽心态。
葉雲舟幹咳一聲:“霍兄,我們為何會來永夜宮,還要從引暮石說起。”
空氣中彌漫着濃烈的酒香,霍風霆大手一揮敲定道:“邊喝邊說,沒有酒談什麽正事!走走走。”
蘇黎在樓梯上探頭喊道:“霍兄,我把碗筷拿好了,別的不會!”
葉雲舟:“……”
葉雲舟起來怒道:“給我一壇,今天不醉不歸。”
慕臨江低聲笑了笑,葉雲舟從他身邊經過,蹙眉警告:“讓你助長歪風邪氣,沒你的茶,都給我喝酒。”
“我若是酒後失言,葉公子可不要當真。”慕臨江擡手把葉雲舟的易容卸下,語氣寧靜又似乎別有深意。
葉雲舟哼了一聲:“酒後吐真言差不多,我倒想看你耍酒瘋。”
“那葉公子酒量如何?”慕臨江側目望他,“如果醉了,會不會提到我?”
葉雲舟沉默了一下:“我沒醉過,我一直都很清醒。”
“哼,不見得吧。”慕臨江背過手去走進二樓廚房,廚房中間擺了兩張拼在一起的桌子,也無所謂主次,慕臨江就在邊上坐下,霍風霆積極給每人倒上一碗,從鍋裏端出剛熱好的牛肉。
葉雲舟難得為掌櫃默哀了一下,他們不但真把店當據點,還用人家廚房吃人家存糧。
這牛肉切的很有霍風霆的豪放風格,葉雲舟這種自認細致的人沒什麽食欲,就在慕臨江對面落座。
“葉公子。”慕臨江往椅背上一靠,瞟了眼自己那碗。
“宮主,不合群啊。”葉雲舟數落他,還是給他在碗櫃裏翻了個杯子換上。
蘇黎為了盡量避免意外看見慕臨江的眼睛選擇跟他坐一排,剛坐下霍風霆就舉着碗開始酒席前致辭,蘇黎趕緊也站了起來。
“慕宮主知道啊,我這人粗枝大葉,沒什麽講究,感謝的話不多說了,慕宮主也不缺,總之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盡管開口!”霍風霆端碗敬了一圈,蘇黎和葉雲舟都很給面子的碰杯,慕臨江看了看他沒動,霍風霆也不在意,自己一飲而盡又滿上,慕臨江這才慢吞吞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今天身在敵營,正是患難之交,有老朋友慕宮主,還有小……新朋友葉小兄弟和蘇小兄弟,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我再幹一碗。”霍風霆舉起碗,這次慕臨江終于賞光和他碰了個杯,他激動道,“慕宮主,好兄弟!我一高興,話就多,各位多擔待啊,我先自罰一碗。”
葉雲舟也跟着喝了兩碗,他喝的不顯山不露水,臉上看不出半點變化,慕臨江聽着霍風霆絮叨倒是更安靜了,捏着杯子坐在桌邊,略低着頭,像個文雅的雕塑。
“蘇少爺,別光自己吃啊,宮主夠不着,他都不好意思夾。”葉雲舟笑眯眯的揶揄,“他吃素的。”
慕臨江終于擡起頭無奈地看他,蘇黎恍然大悟,伸手把兩樣小菜挪到慕臨江那桌,拿碗試探道:“慕兄救我一命,那我也不多說了,用得着我的地方也盡管說!我敬您一碗。”
蘇黎做好了無人應答然後他尴尬自飲的準備,但慕臨江舉杯示意了一下,精致的小酌半口。
他開了個這個頭,葉雲舟就開始惡趣味起來,拉上霍風霆蘇黎編造各種理由敬他,慕臨江喝的再少,一杯也很快見底。
“宮主心系蒼生,不圖名利,值得敬佩,幹杯。”
“沒想到慕兄也喜歡花鳥蟲魚,同道中人,幹杯!”
“兄弟摧神訣一出,天地變色,什麽修真境沉淪境都得稍稍,幹杯!”
所謂愁腸已斷無由醉,也許高興的人才會容易喝多醉酒,慕臨江不承認也不覺得自己有多高興,只是周圍主動遞來的酒碗皆是誠心而為,席間無人緊張閃避,也無人刻意奉承,葉雲舟碰了下他的杯沿,笑道:“編不動了,幹杯?”
慕臨江恍惚了一瞬,低聲說:“……幹杯。”
他看了看又一次空了的杯底,剛要去拿酒壇,葉雲舟就站起來壓住了他的手腕,清清嗓子道:“行了,酒量這麽差,再喝就耽誤正事了。”
慕臨江眨了眨眼睛心想現在他也聽不進去什麽,眼前有些模糊,就放下酒杯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蘇黎已經東倒西歪抱着空壇當兔子,只有霍風霆和葉雲舟還醒着。
“霍兄,此事說來話長,但要總結也不難。”葉雲舟晃了晃手裏的碗,硬是晃出點運籌帷幄的氣質,“有一位不知名姓來歷的鬼修,暗中占據控制了秋水劍閣的喬心月堂主,他想要集齊永晝燈,引暮石和長生火,其中引暮石推測就在霍風霖手中,他先後暗算綁架敝宮夙宵衛統領衛一和首席劍衛殷思,衛一逃脫,他便以殷大人安危威脅宮主替他取得引暮石,殷大人正将計就計在他身邊潛伏卧底,我們根據衛一逃走時的情報找到此地,想尋找引暮石的線索,意外見到了霍兄。”
葉雲舟簡略地講了一遍,霍風霆愣了愣,問:“二弟要那破石頭幹什麽?”
“很可能是要打造兵器。”葉雲舟猜測,“我們曾救過從淩崖城逃走的鑄師後人,得她所贈一柄含有引暮石的劍,霍風霖是否也如現今傳言那般癡迷刀法?”
“二弟天賦不比我差,我老子活着的時候不怎麽待見二弟,二弟就比我還勤加修煉,刀不離手,就算現在淨鑽研歪門邪道,但對刀的興趣應該沒變。”霍風霆臉色稍沉。
“既是同胞兄弟,為何還會有所偏愛?”葉雲舟追問了一句。
霍風霆抓抓頭發:“我娘生我倆的時候難産,二弟比我晚一天出生,娘雖然救回來了,但身體一直不好,我三歲時就過世了。”
“原來如此,抱歉。”葉雲舟低了低頭,“鬼修能分散殘魂潛藏各處,若是傳出消息恐引起衆人驚惶,造成不必要的猜忌和損失,宮主只想拿到引暮石,救回殷大人,集齊三枚鑰匙引鬼修上門正面消滅他,并不想幹涉淩崖城內部問題,霍兄與霍風霖做個了結,關閉永夜宮,嚴懲相關人士,相信殷大人也不會有意見。”
慕臨江一直在斷斷續續的聽着葉雲舟和霍風霆談話,他覺得不對勁,葉雲舟非常不對勁,他每句話都是正道棟梁的立場口吻,結合葉雲舟和他在一起時的飄忽不定,慕臨江敢肯定葉雲舟沒說一點他自己的想法。
慕臨江想起來講幾句正事,但這時才提起精神也晚了,烈酒仿佛流淌在每一寸血脈裏,說服他的身體,讓他就這麽放松下去,墜入無需愁煩的酣夢。
永夜宮裏不分晝夜,但日晷還是分的,葉雲舟把慕臨江背回卧房裏時看了一眼,晶瑩的指針在石板上投下緩緩移動的影子,已經快半夜三點了。
霍風霆和蘇黎直接在廚房躺了,他不打算管那兩人,擰了帕子給慕臨江蹭了遍臉,把人撂到床上,自己拿出躺椅放在床邊後窗下,調息半晌化去酒氣,洗漱過後給樓下貼了幾張符,确保警戒才回去休息。
葉雲舟本想留下自己這個清醒的人防備突發狀況,但一徹底躺下,受傷的腿好像又在隐隐作痛,他聽着慕臨江平緩的呼吸聲和窗外照舊的吵鬧,一扇窗隔開裏外,讓他忽然有種這裏是個避風港的錯覺。
沒堅持多久,葉雲舟也睡了過去。
可能是之前太過放縱。
葉雲舟在一條縫隙裏看着庭院氣氛詭異的酒席,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睡前喝了太多,結果做夢也在喝。
他想離開這裏,但卻挪不動腳步,只好繼續往裏看,院裏長桌前那些人他多半不認識,但又總覺得哪裏眼熟,很快他眼前一亮,在一株繁茂的梨花樹下看見了慕臨江,即使蒙着一層黑紗,他也能确定這個氣質疏離沉靜的人就是慕臨江。
慕臨江在喝酒,不愧是夢。
葉雲舟想笑,霍風霆拎着酒壇和慕臨江碰杯,慕臨江只喝一口,霍風霆直接用壇子,邊喝邊轉去了下一桌。
然後他看見和慕臨江挨得最近的一個人站了起來,舉杯走向對面,滿臉笑意的寒暄起來,可眼角卻頻頻往花樹下看,僞裝可笑的讓人懶得拆穿。
葉雲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夢裏本也沒什麽時間觀念,等他再找回清晰的神智時,庭院熱鬧已經散盡,慕臨江還坐在那裏,在明月下摘了帷帽倚着花樹,應該是睡着了,手中的酒杯一點點松開,翻倒在桌上,連同剩下的大半杯酒一起滾落在地,打濕了他的衣裳。
葉雲舟心裏忽然揪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思考他為什麽要在一條縫隙裏看,這像是門縫,他一直站在這道門縫後盯着慕臨江,一直盯着,不知盯了多長時間,他為什麽不上去和他說話?他不知道,這畢竟是夢,他無法思考太多。
就在這時,一聲脆響真實而清楚的在他耳邊炸開。
葉雲舟猛地睜開眼睛握住身邊的劍柄,從躺椅上翻身下來,看向昏暗的卧房中央。
慕臨江扶着桌面似乎想要倒水,但手有些發抖,沒能穩穩拿起水壺。
“宮主?還沒醒酒嗎?”葉雲舟松了口氣,放下若水劍過去,“你才喝三杯而已。”
他靠近了才發現慕臨江臉色泛紅,眼睛比平時更亮。
葉雲舟飛快地撤了一步,心說這頭孢配酒可夠嗆:“七日良夜發作了?你可別吓我,你不是壓住了嗎?”
慕臨江握拳砸在水杯上,瓷片裂開把他手指劃出幾道傷口,血很快就染紅了桌布,他有些氣喘,嗓子微啞:“可能是…玄奚院……你先離開吧,我自己調息,不用擔心。”
“連杯水都倒不了,真不用擔心?”葉雲舟挑眉,反而把房門鎖上,畫了個隔音陣圖。
慕臨江揚起頭,眼中亮紫和漆黑反複交錯,他無聲地吸了口氣,低吼道:“叫你走就別廢話!否則我不保證自己會做什麽!”
“呵,你上次就能保證自己什麽都不做嗎?我是去是留輪不到你命令。”葉雲舟冷笑,招手拿過若水劍,抽劍擲向桌面,大半劍刃沒入實木,留下劍柄不住發顫,“我劍在此,敢做什麽盡管來試。”
慕臨江閉上眼,扶着桌面緩緩坐下,片刻後嘆道:“我不想傷害你,算我求你……離開此地。”
葉雲舟倒有幾分意外,慕臨江第一次如此放低語氣姿态,反而激起他的興致,繞到桌對面好整以暇地看他:“宮主,你在怕什麽?比之七日良夜最初發作那晚,既沒有傷,又不缺靈力,為何不敢讓我留下?”
慕臨江深深皺起眉,翻袖化出春江庭月,調轉傘尖便要刺向自己。
葉雲舟見狀踏步閃到慕臨江面前,直接将手擋在了慕臨江肩頭,慕臨江驟然停下動作,氣道:“葉雲舟!你到底意欲何為!”
“你可以紮透我的手再傷你自己,為何不這麽做?”葉雲舟盯着他泛起血絲的眼睛,“這點小傷我不在意。”
“我說了不想傷害你。”慕臨江扔下傘,他被葉雲舟折磨的沒有一點辦法,伸手抓住葉雲舟的手腕捏緊,“你若不走,就離遠些,別再開口了。”
葉雲舟被他拽的稍微傾身,左手握住桌上劍柄保持平衡,看着慕臨江眼中掙紮之色興味盎然,半是玩笑道:“宮主,你該不會喜歡上我了?都說用情越深越是克制,想不到宮……喂。”
他調侃之語甫出,慕臨江卻陡然放開了他,按着桌面強撐起身回到床上,閉目打坐調息。
“喂,你說話啊。”葉雲舟握着劍柄一用力,轟然劈裂整張圓桌,“我開個玩笑,你也跟我開玩笑嗎?”
“……嗯,玩笑。”慕臨江咬破了唇,吞下滿口腥甜。
作者有話要說:溫馨提示
勁酒雖好,不要貪杯
勸酒不好,僅限修者
放心,真的不虐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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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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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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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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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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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