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在那渣渣盛開的地方

雖然樓護打好了要奮發圖強的念頭，但是如何做起，卻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按理說，樓家是做建築的，樓護如果要考慮的話，就應該從這方面着手。但是樓護是重活一次的，自然知道比起自家的産業，有些方面來錢來得更快。

當時，是建立在合法的條件下的。

這個時間段裏，網絡雖然開始發展，但還沒有普及到每家每戶，更別說網絡公司了。

但偏偏，就是那些在網絡上的回報率不僅高而且快。想到以後會出現的千度、淘小寶，樓護絲毫不覺得剽竊可恥，反而眼睛亮了好幾度。

當然，他不可能就這麽照搬——如果要做的話，必定要做出自己的特色自己的成績的！

而且，在這之前，資金和人才才是最主要的。

樓護現在不過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豆丁，要是放在普通人家裏，還是一個喜歡揪小女生的臭小子。雖然是生在樓家，但是上一世的樓護在這個時候還真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

所以，樓護想着自己的那點兒存款，默默內流了——雖然網絡來錢快，可砸錢也狠啊。

于是，在樓護想着利用網絡風生水起前，還得先賺取一桶又一桶的金——這年頭，沒錢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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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樓護将自己的計劃叉掉，準備思考如何開始賺第一桶金的時候，樓音又在外面喊了：“哥哥！哥哥！爸爸回來啦！快下來吃飯啦！”

樓護的手一頓，手裏的筆在幹淨的筆記本上劃出一條猙獰的痕跡——樓陽！

仔細算起來，重新回到這個年紀也不過幾天左右，樓護和樓陽并沒有多大接觸。就連改變主意說要帶樓音去游樂場玩，都是給柳淑說了之後，她同意了再轉告給樓陽的。

所以，真正面對面的情況……樓護仔細想了想，還真沒有。

不過，正因為如此，或許是有了緩沖時間，樓護倒沒有在見到樓陽的第一時間就露出猙獰的表情來，而是讓他自己都驚訝地平淡地問了好。

果然，死過了一次之後，連心性都鍛煉出來了。樓護自嘲。

并沒有看出樓護的異樣，樓陽彎腰抱起樓音：“音音今天去游樂場了啊？好不好玩啊？”

樓陽是個從外面看起來很溫文儒雅的男人，尤其是他事業成功家庭美滿，更是為這個男人增光添彩了不少。尤其是樓陽很喜歡在閑暇時間看一些詩歌，更是讓他整個人有一種一般商業人士沒有的書卷氣息，十分的吸引人。

尤其是當他笑着的時候，會讓人有一種自己被寵着的錯覺。

所以樓音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嗯嗯！太好玩了！下次爸爸媽媽要一起來玩！哥哥今天帶我玩了好多好玩的呢！而且哥哥還給我身寸了一個大熊回來——哥哥好厲害！”

樓陽聽到自己女兒的話，眼神微微變了變，在她的小臉蛋兒上親了一下：“音音就這麽喜歡哥哥啊？”說實在的，樓陽雖然看起來知書達理，一副公平公正，世人皆濁我獨清的模樣，但他畢竟還是一個人。是人，就會有親疏偏袒，就難免一碗水端不平。比起并不是很和他親近的兒子，他自然更喜歡女兒一些。但是讓覺得有些郁悶的是，自己這麽喜歡的女兒，最喜歡的卻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兒子。

“嗯嗯，最喜歡了！不過音音也喜歡爸爸媽媽！”樓音笑眯眯地表白。

“這樣啊，那……”

“老公，音音他們玩了一整天了，怕都是肚子餓了，你也辛苦了一天，先吃飯吧。”柳淑見父女倆要聊起來了，連忙開口道。

樓陽有些不悅——因為柳淑所受的教育，就連吃飯的時候奉行的是食不言寝不語，所以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是閉口不言,吃晚飯下桌子之後才說話的。在以前樓陽喜歡柳淑的端莊文靜不染塵埃的樣子，當時濃情蜜意的時候自然是事事以妻子為主。但是這麽些年下來，明明興致高昂的時候，坐上飯桌就要像是被縫了嘴巴一樣閉口不言，着實讓在公司了發號施令慣了的樓陽頗不習慣。

尤其是柳淑并不是一個善于揣度人心思的人。她這個大小姐更是不懂得溫柔小意。當初樓陽有多麽喜歡柳淑的端莊冷清，現在就有多大的疙瘩——平時在公司了辛苦工作回來不僅不能夠得到妻子的體貼關懷，還不得不陪着吃一頓悶不吭聲的飯。甚至他有時候還會反問自己，當初自己為什麽會選擇這麽一個女人當做自己的終生伴侶的……天啊，“終生”伴侶！

想到這裏，樓陽就更惆悵了——尤其是他發現柳淑在他心目的身份中已經是“門當戶對的妻子”大于“心靈相通的愛人”的時候。為什麽自己的妻子就不能像是……打住打住，自己和她已經不可能了，還是将她留在記憶中美好吧。

将一切都冷眼旁觀盡收眼底，樓護默默地垂下眼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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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一家四口的飯桌，但這頓飯吃得沉悶之極。

柳淑是習慣性地上了飯桌就不說話，樓陽則是覺得心情有些不愉快，又想到了某些事而有些魂不守舍，樓音被這種氣氛影響又想到受到的“食不言”的教育，只能悶不吭聲地刨飯，連因為去了游樂園的喜悅心情都淡了幾分。而樓護……則是在腦海裏迅速回想小說裏關于樓陽的情況。

在樓護眼中，樓陽不是一個好丈夫更不是一個好父親。但就是這種人，在這本書裏居然人氣還挺高。

因為是他在女主遭到“私生女”質疑的時候勇敢地站出來，并且給了她一個高貴的身份。同時，也是他在面對真愛的時候敢于打破世俗的枷鎖不顧一切和女主的媽媽在一起，給了女主家庭溫暖的。

尤其是在那本書的後面，還有許多讀者被樓陽深深感動而留言——“看到他在柳淑面前說出‘玉柔是我樓陽最深愛的女人’的時候，我深深地被他吸引住了”、“很同情他，和柳淑在一起忍受了二十多年，實在是太委屈了”、“我覺得他是一個很負責任的男人，不顧一切跟玉柔在一起，這個做法是對的”、“就為了一對兒女，尤其是樓護和樓音兩個不長眼的東西，他和柳淑那個木頭似的女人過了二十多年，還要忍下去嗎？現在該是他和玉柔還有女主一起過幸福快樂的日子”。

而這一切，讓樓護怒火中燒。

誠然，當初他和媽媽的婚姻摻雜着利益關系，而媽媽也不是那麽溫柔體貼——但這麽多年過去，她或許不是一個好母親，但卻絕對是一個好妻子，賢內助。為了他，媽媽放棄了出國留學進修的機會，并且努力改變自己不善言談的個性，去和那些官太太富太太們打好關系，就為了她們能夠去給她們的丈夫吹吹枕頭風，讓他以後在生意場上能夠多一個朋友多一個幫手。可是他回報了什麽？

當時他外遇時自己媽媽才和他結婚沒幾年。樓護也是從書中得知，自己那個時候不過三四歲，自己媽媽剛剛懷上妹妹。

他說那是因為他愛玉柔，可他的妻子呢，他當初娶媽媽時不愛她嗎，他不愛當初娶她幹什麽？！當初又沒人拿着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結婚！尤其據說當初還是樓陽親自布置了一番在大庭廣衆下對柳家女兒求的婚！

要說是因為結婚久了感情沒了，他才結婚幾年？！結婚沒幾年就不愛妻子愛別人，心變得也太快了！

說什麽當時的樓音丢了樓家的面子，玉雪兒不還是和那麽多個男人糾纏不清，床都不知道上過幾次了，怎麽就不見他将玉雪兒打一頓趕出去不認？！

那可是過年期間，他怎麽就舍得讓自己的妻女去面對孤寒！

什麽叫做“當初我已經對不起了玉柔一次，不能再對不起一次，我必須要負責”？那他們這些人呢？難道就可以一次又一次地被傷害了嗎？

怎麽對第三者負責就叫負責那他自己的家呢，哪個應該擺在第一位？

呵，說到底，樓陽就是一個沒責任，沒道德，沒人性的混賬！他樓陽還以為自己是青蔥小少年麽？難道愛情就比責任重要，難道愛情就可以填飽肚子了麽！

樓護越想越氣憤，負面的情緒再次影響到了他，讓他捏着筷子的手青筋暴起，筷子也似乎不堪重負似的發出聲音。一時間，餐桌上的幾人都看向他。

“哥哥……”弱弱的聲音讓樓護猛然回神，看着父母疑惑和有些許不滿的眼神，樓護幹巴巴道：“沒事。”他還太弱了，還不能反抗。

樓陽皺起了眉頭——妻子變得越來越乏味，兒子也……老實說，要不是有音音這個可愛的女兒的話，他還真不想回來。

沒錯，雖然樓護是他的兒子，但是卻沒有遺傳到一點他的風度翩翩。以前性格暴躁他倒是可以理解成為小孩子都是愛玩愛鬧，脾氣不穩定也是正常的。可是怎麽兩天沒見，他就變成這樣了？板着一張臉幹什麽？自己可是他的爸爸！又不是他的仇人！

如果樓護知道樓陽現在在想什麽的話，估計能一口鹽汽水噴死他——他就是将樓陽當做了自己的仇人，所以才不自覺露出了這種表情！

晚飯後，等東西撤下去，又将樓音讓傭人帶下去休息，樓陽才開口：“阿護，你剛才在想什麽？”

沉默了一會兒，樓護才道：“剛剛我想到了明輝。”

“……明輝？”

樓護将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

“你今天遇上明家的小孫子了？”兩個不同的聲音，來自樓護的父母。

樓陽有些不愉——他并不喜歡別人在自己說話的時候打斷自己或搶在自己前頭。

偏偏這個時候柳淑說了一句：“既然是明家的小孫子，那麽就可以結交一下。”

雖然現在明家是明成當家，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真正的掌權者還是明老爺子。所以即使是在平時行事的時候，大家提起明家也是指代明老爺子而不是花花公子似的明成。

“是的，媽媽。”曾幾何時，樓護很是驕傲自己父親不僅儒雅而且專一，一點也不像是明成那樣到處都是風流債。但到後來，樓護寧願樓陽是個只會騙女人愛情的混蛋也不想他去做一個抛妻棄子不負責任的混賬！至少明成沒有給明輝弄個“妹妹”出來！

樓護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有些危險，無論是情緒還是思維都有些偏激，但是……想到自己親身經歷過的以及書裏看到過的那些事情，樓護又不能淡定——或許這就是當事者迷吧。

“你怎麽能這麽教導孩子！你以前不那麽勢利的！”樓陽有些不滿且有些失望地開口，“阿護才這麽小，你怎麽能讓他純潔的友誼蒙塵呢？”明明柳淑是那麽一個具有書香氣息的女子，怎麽現在也變得一切以利益為先，一身的銅臭味了麽？實在是太讓他陌生了。

被樓陽的目光一看，柳淑打了個顫，心裏卻有些傷心。

“阿護，明家小孫子其實是個可憐的孩子，如果當時明成能夠娶了他媽媽的話，那孩子現在也不會這麽慘……”樓陽有些感性地感嘆了幾句，“雖然明輝以後十有j□j就是明家的繼承人，但是我希望你現在不要用那種利益的目的去接觸他。真情才是最寶貴的，是用任何的金錢都買不到的。”

柳淑的臉色有些發白。

注意到自己媽媽的表情，樓護暗暗咬牙——大家族的孩子們又哪有純潔幹淨的友情？

不過他面上不顯，依然老老實實地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