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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兩人的呼吸都有些淩亂時，蘇紀才放開了宣子方，視線依然緊緊地鎖在宣子方身上，黑色的瞳仁中映出宣子方沉迷而又迷惘的神情。

“好了。”蘇紀低聲道：“标記完畢，下面談正事。”

正事？宣子方茫然道：“什麽正事？”

蘇紀盯着宣子方，緩緩吸了一口氣，說：“我喜歡你。”

“哦……”宣子方習慣性地應和了一身，然後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啊？！”

如果說，之前蘇紀若有若無的提示，以及宣爸爸和陸學長的旁敲側擊，已經給宣子方打下了一定的心理基礎，加上宣子方本身對蘇紀也有一種朦朦胧胧呼之欲出的情愫，那麽對于蘇紀的告白，宣子方覺得自己不至于會有這麽驚訝的反應的。

但是……

宣子方有些難以接受：“這也……太突然了吧？”

沒有開場白，沒有預熱，就這樣直奔主題，不太像是蘇紀的風格。

蘇紀勾起唇道：“一點也不突然，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了麽，我只對自己喜歡的人發情。我相信你能明白這是什麽意思的……這次不過是把話說明确了而已。”

“可是……”宣子方撓了撓頭道：“我還以為你會來點鋪墊什麽的。”

蘇紀認真地看着他，語氣有些急切道：“鋪墊已經夠長的了，再等下去我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麽樣的變數，時間越長，我對自己就越是沒信心，原定計劃是三個月內拿下……”

宣子方打斷他：“等等！老師，你确定你說的是我，不是什麽任務？”

蘇紀怔了怔，然後苦笑道：“不是，我對你絕不是征服或者玩玩而已，我是很認真的。只是……老師習慣了做事之前有萬全的準備。”

宣子方搖了搖頭道：“很抱歉……你這麽說，實在很難讓我……”

“我知道。”蘇紀垂下腦袋，嘆了口氣：“又一次告白失敗了。”

宣子方嘴角抽搐，按照老師的計劃，估計很難會成功的吧？

沒有人會願意把感情當成一個副本刷，盡管宣子方明白這是蘇紀獨特的行為方式，他習慣了在做所有事情之前制定完美的計劃，就像他給宣子方列出的那整整三頁紙的訓練單一樣。

看着蘇紀臉上失落的表情，宣子方忍不住道：“或者……老師，你可以嘗試跟我說一下，你為什麽會喜歡我？”

蘇紀愣了一下，然後問：“這麽說能有用？”

“……”宣子方實在是繃不住臉了，捂着肚子笑了起來：“老師，我不得不跟你說，前面的計劃你都做得很好，我也被你……嗯，那個……不過到最後告白這個環節，我總算相信你以前從來沒有跟別人交往過了，在告白這一點上，你真的毫無經驗。”

蘇紀臉上微紅，點了點頭道：“确實沒有經驗。”

宣子方：“兩情相悅的時候，告白應該是水到渠成的……循序漸進，制造點浪漫的氣氛，然後說點肉麻兮兮的話，別看這方法老土，可是效果很好……這是我爸說的。”

蘇紀認真地想了想，道：“那我再來一次？”

“不……”宣子方突然驚覺自己跟對方說過什麽話，窘得不行，真想找個洞把頭埋進去，連連擺手道：“不需要了，我已經知道你的心意了……”

他實在沒辦法想象蘇紀如果說出了那些肉麻的話會是個什麽情景。

蘇紀有些無措道：“然後呢，我需要怎麽做？”

“我也不知道……”宣子方內心無比抓狂，他自己也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初哥，唯一的戀愛參考對象還是他那個不太靠譜的老爸，簡直沒有比這更窘的事情了！

蘇紀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盯着宣子方的眼睛問：“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和父親去你家住了一段時間，臨走的那天你一直抱着我不肯讓我走？”

宣子方眨了眨眼，茫然道：“有點……不太記得了，我只記得幾個零星的片段。”

蘇紀道：“從那個時候起，我就認定了你。”

“這……”

蘇紀：“可能你覺得小時候的事情算不得什麽，不過每隔一段時間你爸爸都會跟我父親說起你的事情，還有你的照片，其實我也算是看着你長大的。”

宣子方：“……”

蘇紀：“盡管你對我沒有什麽印象，可是我喜歡了你很多年。”

宣子方：“……”

蘇紀嘆了口氣道：“我一直在等你長大，然後兌現童年的承諾，當我的Omega。”

“我……”宣子方不知該說什麽好了：“那時候那麽小，我還不知道自己以後會是個Omega呢……”

“沒關系。”蘇紀道：“哪怕你是Alpha，我也願意和你一塊斷子絕孫。”

宣子方艱難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心跳驟然變快。

蘇紀道：“不過，當我們再見面的時候，你已經把我忘了，不喜歡我了……”

宣子方：“你……”

蘇紀沒有等他說話，頹然一笑：“父親說我太過固執己見，否定了他的提議後遲早會後悔，但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這麽做，等你願意接受我為止。”

“等一下……”宣子方好奇道：“我爸和學長都提到過那件聯姻的事，可是為什麽我毫不知情？”

蘇紀淡淡道：“這全是我父親的一廂情願，他說的哪是什麽聯姻，當時他的原話是‘喜歡的話就搶回家，關起門同居幾個星期讓他變成你的人。’”

宣子方滿頭黑線，這真的是一個帝國上将說的話？這個提議真的叫聯姻？

此時的宣子方無比認同蘇紀拒絕這個提議的決定：“老師，你是對的。”

“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蘇紀低頭看着宣子方道：“所以我想讓你慢慢喜歡上我，讓我父親明白我的決定才是正确的。不過……估計下次和他再見面時，他會用這件事狠狠打擊我。”

“為什麽？”

蘇紀道：“你的父親和爸爸讓你寒假去我家過，他們沒有跟你說起這件事？”

宣子方茫然道：“沒有啊……”随後宣子方想到，估計自家的那一對又要去度蜜月嫌棄他這個電燈泡了。

蘇紀：“可能是他們忘記告訴你了？這個學期一結束，我父親就會來接我們回去，你願意在我家度過你的寒假嗎？”

宣子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蘇伯伯原來是個這麽可怕的人，他還沒見到對方時就已經被他那霸氣側漏的言論給吓住了，他寧可跟陸學長繼續湊活着吃學校食堂的飯菜，也不想去老師的家……

蘇紀笑了笑：“那我們住幾天就回來好了。”

“嗯……”宣子方點了點頭，又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跟蘇伯伯相處……”

蘇紀：“有我在，他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宣子方：“你這麽一說我反而更擔心了……”

蘇紀看着他，玩笑道：“擔心的話，就答應我的告白吧，這樣他就不會嘲諷我，也不會想着要把你關起來了。”

宣子方：“……”

“我要考慮一下……”宣子方想了想，說：“我也是很認真的。”

“好。”蘇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緩緩沉澱，道：“我會一直等你。”

真是出乎意料，宣子方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才反應過來，這是第一次他沒有被蘇紀帶着跑，最開始時明明只差那麽一點他或許就答應了。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宣子方換下因為運動而汗濕了的衣服，出去時，聽見外面傳出蘇紀和陸璟壇對話的聲音。

這兩人好像是在讨論軍部最近的動向，不過說到最後，陸璟壇對蘇紀暧昧一笑：“聽說你要帶子方回去見家長了？”

蘇紀冷冷道：“只是邀請他到我家做客而已。”

陸璟壇：“老師跟我提起過好幾次，聽他的口氣，似乎非常期待。”

蘇紀：“學長，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你可以帶上行李離開了。”

陸璟壇：“你也太翻臉無情了吧，好歹這段日子以來我把你的Omega照顧得一根頭發都沒少。”

“謝謝你了，學長。”蘇紀道：“你還順便教會他說那些輕佻的話。”

陸璟壇：“……”

蘇紀：“……”

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彼此都看對方不爽。躲在後面的宣子方還想着要不要上去緩和一下，然後他看到，陸學長伸出手，拍了拍蘇紀的肩膀。

陸璟壇語重心長道：“好吧，我走了。祝你們百年好合，好好珍惜這份你從以前開始就千方百計下套設絆差一步就到手的愛情吧，學弟。”

陸璟壇特地将“差一步”三個字咬得特別重。

蘇紀額角青筋繃起。

陸璟壇很快收拾好行李，哈哈大笑地離開了。

臨走前，還特地跟宣子方說了許多蘇紀從大學起就如何腹黑心眼多，不把他這個學長放在眼裏，設計了別人對方還毫無所覺幫他數錢的事，陸璟壇一再告誡宣子方，不要輕易相信蘇紀的話。

宣子方哭笑不得，只能聽着。

好不容易把陸璟壇送走，回頭又看到蘇紀坐在沙發的一角，臉色陰沉地看報紙。

這一天過得真是充實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