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HD-128星上的城市太空船站沒有一條航線經過厄裏斯星域，盡管從位面裂縫而來的生物并沒有占領整個厄裏斯星域，對于普通人而言，他們也不會願意去冒這個險，哪怕給的價錢再高。

這對于迫切想要回到部隊中的凱羅爾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

并且這樣一來，宣子方和蘇紀說好要在厄裏斯見面的約定就不能實現了。

不過哈爾斯和費拉根就沒有這種煩惱，他們只要能安全回到學校，或者回家就可以了，他們都是前來參賽的學生，還沒有太多的責任感，這些日子以來的經歷對他們而言簡直是無妄之災。

他們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去離厄裏斯星域最近的尼彌西斯星域。

“老板，我能用一下你這裏的電話嗎？”穿着厚厚的風衣，戴着口罩的少年站在櫃臺前問。

老板是個頭發亂糟糟的駝背中年人，一雙眼睛目光渾濁，他指了指立在門外的電話亭，“五百晶進去一次。”

宣子方驚訝道：“打個電話要五百晶？！我們的房租也才三百晶一天……”

老板不耐煩地轉頭去擦酒櫃：“不二價，愛打不打。”

宣子方問道：“最遠距離能有多遠？”

老板：“只要有接收站的地方都能通話，哪怕是跨國都行。”

宣子方只好掏錢：“好吧，但願你說的是真的。”

老板欣然地點了錢，态度比之前要好了許多，他掏出了一把鑰匙遞給宣子方：“用完要還，願你通話愉快。”

宣子方哭笑不得，接過鑰匙，走向門外。

電話亭非常陳舊，門框生滿了鏽，宣子方試了好幾遍才把鑰匙完全插了進去，門鎖澀得不行，又費了他好些力氣才終于轉動開。

進去以後，看到電話底下的說明書，宣子方差點吐血。

【撥號100晶，換站100晶，免費通話5分鐘，延長一分鐘加100晶。】并且，這電話只能接收聲音，不能視頻。

宣子方：“……”

宣子方肉疼地拿出晶卡，在激活電話以後爆手速飛快地按下一串號碼，轉接收站的時候連氣都不喘地在最短的時間內選好，然後在內心祈禱蘇紀一定要随身帶手機。

幸好這個時候蘇紀都是手機不離身的，鈴聲只響了一下就接通了。

蘇紀：“喂？”

宣子方：“老師！我是子方！我們現在在一個叫做HD-128的小行星上這裏的太空站航線都不經過厄裏斯星域所以我們臨時決定去尼彌西斯星域我們就在那裏見面好了這邊的黑市收費奇貴所以我們長話短說吧！”

蘇紀：“……”

宣子方：“老師？”

“我在聽。”蘇紀的聲音聽起來帶着笑意，“別着急，等一會兒我會往你的晶卡上打錢，所以有什麽話我們可以慢慢說……你已經安全到了海德星域？”

宣子方一下子平靜下來，笑了笑道：“是啊，很順利，丢棄那架巡邏艇之前，我們把裏面能用的東西都帶走了。”

蘇紀：“做的不錯，接下來打算去尼彌西斯星域嗎？”

宣子方：“嗯。”

蘇紀：“正好我離那邊也不遠，用不了幾天我們就能見面了。”

宣子方擔憂道：“你這樣算不算擅離職守？禦統那邊不會處分你嗎？”

蘇紀：“不用擔心，我有辦法。倒是你……是不是用了那瓶強制型的抑制劑？”

宣子方：“不然他們都能認出我是Omega，做什麽事情都不方便。”

蘇紀笑了一下道：“那你可要有心理準備了，通常越是強烈的藥劑，藥效過後的反彈情況會很嚴重。”

“不是還有老師嗎？”宣子方臉上微紅道：“你不會讓我一個人熬過發情期的吧？”

“當然不會。”蘇紀道：“……即使要我精盡人亡。”

宣子方低吼道：“老師！”

蘇紀：“還是說正經的吧，好好照顧自己，不用給我省錢。”

宣子方嘆了一口氣：“如果沒有老師，我一定已經在戰場上喪命了。”他停頓了一下，又紅着眼眶道：“現在唯一支撐着我走下去的願望，就是為了能見到你。”

蘇紀：“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我也很想你，子方。”

宣子方笑了起來，想了想，又道：“我還有些話想當面問問你，到時候見了面再說吧。”

蘇紀道：“好。”

通話結束。宣子方看着晶卡上被扣了快兩千的數字，心疼不已。

旁邊的電視新聞上還說軍費不足，軍方三大勢力正在為軍費而争執不休，宣子方則想，如果能取締這些黑市，說不定早就能解決軍費的問題了。

前線還在跟熔金巨獸對戰，後方的勢力首腦居然還在糾結軍費問題，軍方不是沒有錢，而是誰都不願意出錢。

宣子方嘆了口氣，即使他心中不滿，可他也做不了什麽。

回到旅館，他将鑰匙還給仍然在擦酒櫃的老板後就直接上了樓，房間裏的三人正在玩撲克，電視裏播放着宣子方剛才在路邊看到的新聞。

“跟你的監察官情人通了信？”哈爾斯從撲克上移開視線，看着宣子方道：“他又有什麽指示了？”

宣子方：“他只是站在關心愛人的角度上給我們提議，并非指揮，希望你能理智地看待這個問題。”

哈爾斯嘲道：“但我們現在做的一切不都是在按照他說的話去做嗎？他在禦統的地位不低，并且裂縫之事他顯然也是知情者，他就沒有事先告訴你厄裏斯星域很危險，讓你不要來參加比賽嗎？”

宣子方怒道：“我現在不想跟你吵架，如果你對我或是對老師有什麽不滿，你可以直接說出來，不需要這樣冷嘲熱諷的。”

哈爾斯一把甩掉了手中的撲克：“你這家夥……之前你就是在實訓演習上搞特殊，差一點就讓我們全隊出局了，現在又搞特殊！你不過是……”

“我不過是個Omega，值得你這麽仇視嗎？”宣子方看也不看他，道：“你對于大家都聽我說的話這件事感到無法忍耐，我也說過了，除非你有更好的選擇。哈爾斯，你就是活得太好了，難道你現在還會天真地認為，全世界都要圍着你轉嗎？”

哈爾斯漲紅了臉：“……”

啪，啪，啪，費拉根一邊鼓掌一邊笑着說：“說得好，我喜歡看別人打臉。”

凱羅爾勸道：“都別吵了，哈爾斯先冷靜一下吧。”

這件事讓宣子方和哈爾斯之間連基本的溝通都沒辦法了，說實話，宣子方還沒搞清楚哈爾斯為什麽會那麽讨厭自己，不過他也知道性格合不來的人，硬是把他們湊在一起也沒意思。

凱羅爾聯系到一艘私人太空船的船長，對方答應将他們送到尼彌西斯，因為尼彌西斯星域的航線也不是那麽好走，加上去那邊的客人也少，船長又宰了他們不少晶幣。

盡管那艘船是出發的時間最早的，但也要等到三天後才能出發。

在這三天裏，四人把行囊裝得滿滿的，這次他們準備得十分充分。

三天後，他們總算上了破舊的私人太空船。花了那麽多錢，連個像樣的座位都沒有，乘客們看上去也跟貧民窟裏出來的差不多，要麽在地上鋪一塊毯子就坐上去，要麽縮在角落裏，旁邊放着行李。

宣子方四人買的是坐票，也只是坐在破了皮的椅子上，船艙內散發着一股難聞的黴味。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大約一個星期，期間走走停停，又從別的星球上接了不少乘客上來，原本就沒多少餘裕的空間塞得滿滿當當，等他們到達尼彌西斯星域的時候，限座100的小型太空船裏估計有150人了。

他們就這樣艱難地到了尼彌西斯主星，下了太空船後，每個人都松了一口氣，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凱羅爾道：“我要回厄裏斯，咱們就在這裏說再見吧。我不會忘記大家在危急關頭共同努力的那段時光，如果有機會，我會在你們的評價表上全寫上優秀的。”

宣子方笑道：“可惜，這次的三校聯賽中斷了。”

費拉根則哼了哼：“我不覺得你會給我一個優秀。”

凱羅爾笑了起來。

哈爾斯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對凱羅爾說：“和你在一起讓我學到了很多，我會永遠記得的。”

凱羅爾道：“謝謝你們，回去的時候記得注意安全。”

說完，凱羅爾和他們互相擁抱了一下，就踏上了另外一艘前往厄裏斯的太空船。

哈爾斯在目送凱羅爾離開後也離開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費拉根勾着宣子方的肩膀道：“只剩下我們了。”

宣子方：“不一定……”

“我們接下來去什麽地方？在這裏逛逛，還是直接回首都？”費拉根漠然地看着哈爾斯離開的方向，道：“他說不定會去告密，你那個老師知道的東西确實有點多了。”

“他沒有證據。”宣子方道：“而且以他現在的地位，即使去告密了，也不能拿老師怎麽樣。”

費拉根道：“我們都心照不宣，只有他一直挂在嘴邊，這個人既固執又幼稚。”

宣子方微微一笑：“哈爾斯只是太較真了，而且自我感覺很好。”

費拉根聳了聳肩。

就在這時，遠處有個人喊道：“子方——！”

宣子方一回頭，就看到蘇紀朝他們跑了過來。

“老師！”宣子方興奮地揮了揮手：“是我！我在這裏！”

蘇紀跑起來速度快得跟一陣風一樣，眨眼就到了他們面前，一身軍服變成了襯衫和西褲，頭發比之前長了一些，臉還是很帥氣，就是胡渣比較明顯。

蘇紀連氣都不喘，見到宣子方時目光柔和，而視線轉到費拉根和他搭在宣子方肩上的手時，眉頭立即皺了起來：“子方，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