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歡喜 投懷送抱……兩次?……
陸允就這麽深深地注視熟睡中的單季秋, 當下的惬意自在,仿佛是回到了過去。
回到了當年每一個無所事事的午後。
而曾經種種以為的再也不可能,也在此時此刻不再成為假象, 真真切切的出現在了他面前。
他慶幸着最終還是被上天眷顧, 又或許是執念太深感天動地。
給了他一個回到起點,重新出發的機會。
……
陸允在蘇城跟單季秋重逢确實是個他也沒預料到的意外。
畢竟在這之前, 他已經很久沒她的消息了。
當年道別後,他還并不是像現在這樣對單季秋一無所知。
相反,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消息。
雖然不多, 但是大概的情況他都還是清楚的。
比如, 他知道她去了錦南大學法學院, 學了法律。
比如,他熬了三天不眠不休, 就為了把教授交代的任務做完,騰出時間回厘城聽審。
比如,他那天一直在不遠處, 默默地跟着那個失魂落魄的姑娘,走過那些他們曾走過無數遍的路。
比如, 他自始至終都不敢出現在她面前。
因為他很清楚, 一旦見面, 就再也舍不得離開她了。
他也不是勇敢無敵, 他也會怯懦退縮。
他覺得自己不夠好, 給不了她足夠的安全感, 所以他不敢也不能出現。
回到北京後, 他很忙。
又要兼顧學業,又要做自己的事情,忙的昏天暗地。
他想要出成績, 太想成功,也太激進,鋒芒過盛。
結果,出了事,被人搞,差點毀了前途。
不過,他向來不是服輸的主,越是不行,他就越要做。
既然能被人搞,說明他的方向是對的,他的能力和實力對別人産生了威脅。
只不過,他慢慢地重新收斂起自己鋒芒,變得像以前一樣遇事冷靜,不驕不躁。
只可惜,那個讓他心甘情願斂去鋒芒的姑娘不在身邊了。
不過沒關系,他始終相信自己是會成功的。
他每一步都走的穩紮穩打,不再急功近利,不輕易袒露情緒,學會了運籌帷幄。
萬丈高樓平地起,他首要的是穩固地基。
那兩年是怎麽過來的,陸允具體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他只記得研發的過程是漫長的,創業的艱辛是不容敘說的。
他只記得,每當累到承受不了極限,被迫停下的時候,他會一個人坐在實驗室裏,轉着手裏的鋼筆。
望着窗外那布滿星辰的夜空,凝望皎潔如水的月亮。
想想那個總是不被黑暗放過,卻從不言棄的姑娘。
想想自己當年豪言壯語的理想。
以及,答應過她的每一句話,每一件事。
就這麽,慢慢地冷靜下來。
一夜過去,他又是那個打不死的陸允。
他成功了。
14年下半年研發出的智能識別芯片,讓弗沃成為國內外各大公司争搶合作的對象。
他的團隊也在逐漸擴大,資金再也不會成為研發路上的絆腳石。
距那時,除了過年的拜年信息,他已經很久沒有單季秋的消息了。
他這邊桃花不斷,也不知道她那招人的體制,沒有他在身邊斷她桃花,是不是已經喜歡上別人了。
正當陸允忙過那段,好不容易有時間想她,打算去一趟錦南。
臨上飛機前,公司這邊又出事了,剽竊。
這場專利剽竊案打了小半年,弗沃科技最終反轉勝訴,贏了漂亮的一仗。
因禍得福,弗沃的名號也自此在界內打響,一路開挂。
也是那天在法院結束庭審,陸允看到了難得發朋友圈的單季秋,發了個朋友圈。
她來北京了,在北大打辯論。
陸允當時本來要親自送顧啓去趕飛機。
誰知道看到單季秋的朋友圈以後,便拉着要趕回美國的人一路飛馳在交通擁堵的泊油路上。
“這不是去機場的路吧?”顧啓問。
“我幫你改晚一班的機票。”陸允目不斜視的開飛車。
“你搞什麽?”
顧啓不知道這個向來沉穩冷靜的好友突然發什麽風,直到他們停在了北大對面。
卻又誰也沒下車。
顧啓本來不是愛八卦的人,能讓他好奇的人屈指可數,眼前這個算一個。
他正打算問這是要等什麽?
正好手機收到了個消息,他不由得笑道:“Lucy這是因愛成恨?連你學生時代的成績都不放過,發你這些成績單是提醒我,還是威脅你?”
陸允偏頭看了眼車窗外,順手在中控臺摸出煙盒,抖了跟煙往嘴上送。
而後,他的目光就再也未曾離開過某處。
“什麽?”陸允淡淡地問。
“年級第二。”顧啓翻看了幾張,“怎麽都是第二?”
“嗯。”
“所以第一?”
顧啓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駕駛座上的人:“聽說你以前有個比你成績還好的小青梅。我倒有點兒好奇,居然有人能碾壓你,但怎麽從沒見過?”
陸允扯唇一笑:“周安說的?”
顧啓不置可否。
陸允懶散地靠坐在車裏,嘴上銜着一只未點燃的煙。
一雙桃花眼越過車窗,深深地凝着校門口那個沒什麽表情的冷豔姑娘,道:“我也……好久不見。”
然後,他看到單季秋笑容滿面地上了一個男人的車。
然後,他反複去尋找單季秋發的那張合照裏的細枝末節。
然後,他看到她跟身邊那個男人戴着的同款對戒。
然後,他引以為傲的自控能力在那一天徹底崩盤。
而他的心,在經歷一次次的分割撕裂後。
終于,碎了。
他終究還是失去她了。
清醒過後,他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上,也不再特意去打聽有關她的消息。
尤其是,感情上的。
後悔嗎?
後悔,很後悔。
後悔到在無數個夜晚裏失眠,再一個人坐在陽臺抽了一宿的煙。
他的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都在提醒着,慫恿着他:立刻去單季秋面前,告訴她你到底有多喜歡她。
然而,理智還是一次次戰勝了沖動。
曾經的他拿什麽去愛她?
現在的他又以什麽資格去愛她?
單方面的愛本就虛無,也卑微。
擁有是上天的恩賜,從未擁有才是人間真實。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他想,或許這就是他的命吧!
愛是克制,也是成全。
如果注定不能成為她的愛人,那就成為默默守護她的那個,遠方的家人。
在她有需要的時候,能夠成為站在她身後的那個,無堅不摧的底氣和後盾。
這樣,就夠了。
只要她能夠幸福一生,平安一世。
他便心滿意足。
而他,既然不會再愛上任何人,那就一個人走完未來的路,也不錯。
可是,萬萬沒想到。
蘇城一夜,單季秋就這麽猝不及防的闖入進了他本為她關閉的城門。
那一刻,他才清楚的意識到,原來無論他如何忍住不跟她相見,如何告誡自己她已經不再是他的秋崽崽。
可就在那時,四目相對的瞬間,他還是管不住自己想要奔向她的心。
看到她左右手指都沒有了戒指,也被他試探出了讓他喜出望外的答案。
單季秋她,單身了。
他向來都不貪心,而他那這顆心,由始至終只裝的下一個單季秋而已。
既然連老天爺都在幫他守住這份深情,那他自己又怎麽可能不努力去争取?
曾經答應過的頂峰見,現在也是時候兌現承諾了。
要查單季秋住在哪兒很容易,要成為她的鄰居就更容易了。
畢竟,除了感情,錢真的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她不喜歡他也沒關系,畢竟近水樓臺,日久生情。
那就從現在開始改變她對他曾經的那份純粹的感情,去它的什麽純友誼,他才不稀罕。
只要她肯站在原地不挪地,那他就能努力想辦法,讓她自願走進他為她守住的空白領地。
讓她在他這片空白裏,在未來的年歲裏,填滿獨屬于她的印記。
……
單季秋醒過來的時候屋內早已經陷入了昏沉。
她坐了起來拎着身上毯子的一角,抻着睡得酸疼的後背和肩頸,環顧四周卻沒看見陸允。
單季秋伸手把茶幾上的手機摸過來一看時間,都快七點了。
怎麽睡得這麽沉?
怎麽好意思在別人家裏睡成死豬?
關鍵是,真的一點兒不習慣的感覺都沒。
單季秋趕緊起身,一邊将毯子折好抱在懷裏,一邊腦子裏想着中午方寧兒微信說晚上過來找她。
她得過去了。
為避免陸允又說她什麽跑了,不告而別,怕什麽的。
她肯定得親口跟他說一聲再走。
單季秋是在書房找到陸允的,只留一縷書桌上的臺燈散發着幽幽光芒。
餘光打在仰靠在皮椅上阖眸男人的臉上,睫羽輕扣在眼睑處,高挺的鼻梁處掃出脈脈剪影。
柔和了他冷俊的五官。
身後的落地窗外,暗色四起,燈光漸漸逐亮。
江上泛着潺潺水波,浮華的城市背景下的另一面是眼前的沉靜。
陸允均勻的呼吸着,π在他腿上蜷縮着,整間書房靜谧簡潔。
單季秋瞳孔裏“拍下”的一幀幀照片,都像是電影質感。
美好而溫馨。
她低頭看了看懷抱的毯子,放輕腳步,就這麽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書桌桌面很整潔,文件挨着排在一邊。另一邊是臺燈。
跟前的臺式電腦,筆電都還在工作。
右邊觸手可及處,擺着煙灰缸,煙和打火機。
湊近一看煙灰缸裏,還真有抽剩下的煙蒂。
單季秋又将目光投遞到陸允的臉上,無聲地向他提問。
壓力很大麽?
怎麽就學會抽煙了呢?
不多時,單季秋繞過書桌,走到了陸允身邊。
π擡起腦袋看向她,她擡起食指在嘴上做了個“噓”的動作。
然後,怕驚動睡着之人,極其輕微小心地将π給抱走,放到了地上去。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單季秋回頭看向椅子上的人。
還好,沒被弄醒。
單季秋将毯子打開,低頭彎腰。
慢慢地,一絲不茍地捏着毯子兩角,給他從肩膀處往下蓋。
就在此時,單季秋一擡眼,便對上了陸允還有些失焦的黑眸。
下一秒,陸允眨了下眼,眸色逐漸清明。
這一雙泛着情的桃花眼,不自覺下移分厘。
在眼前這近在咫尺的粉唇上定了一定,又緩緩地掀眸,對上送來的這雙近似迷路狐貍的撩人眼眸。
陸允本就漆黑幹淨的瞳色,又漸漸地沉了下去,卷着不明的色澤。
就像是被遙控器暫停的畫面,單季秋拎着毯子低頭瞅着陸允,陸允仰着頭深深地望着她。
四目相對,空氣中似乎都升騰起了看不見的火星子,噼裏啪啦。
“我看你睡的熟,給你搭個……诶诶……”
單季秋忙解釋情況,可話沒說完,就被π在腳下繞了繞。
她本就穿着不合腳的一次性男人拖鞋,腳跟踩腳跟,腳一擡,人一個趔趄。
就這麽很不巧的,無心的,整個人重心不穩的,直直坐到了陸允的腿上。
客觀的來說,是坐在他腿上的毯子上。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單季秋甚至因為條件反射,雙手還更是不巧地摁在了陸允的胸膛上。
好硬。
好有……彈性。
單季秋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想什麽的一剎,便急忙窘迫地松開了手。
可她的心裏已經毫無預示地刮起了臺風,刮的她整顆心七零八落,搖搖欲墜。
天吶,這一天天的都是什麽事。
說實話,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陸允也沒料到,先是一愣,下一秒就在心裏暗自一樂。
一睡醒,他這心尖上的姑娘就在眼前,還給他送上了溫暖。
這可是做夢才會有的素材吧!
再看這丫頭本是白皙的耳根和臉頰,已經泛起了不同尋常的暈紅,這色調還在一點兒一點兒的加重。
他這心裏倏地産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驚喜感。
陸允就這麽盯着單季秋,嘴角浮起了一抹深藏的,滿足的笑意。
但是下一秒,他看她蹙眉的模樣,又懷疑她或許只是因為并不樂意才着急臉紅。
他嘴角的笑容又轉瞬即逝。
單季秋倒是沒注意到陸允的表情變化。
她現在只想趕緊地起來,順帶尋思着怎麽去自然的掩飾住自己的慌亂。
“你這貓在我腳下亂竄,沒撞到你吧?”
她盡量保持冷靜,一副見過大風大浪,完全不虛的模樣:“我不是故意的啊。”
單季秋說着要起來,手不知道往哪兒擱,只能赤着腳尖去點地。
哪知道上身不穩,直直往書桌那邊傾倒過去。
就在這時,她的腰側卻被一只大手輕松掐住,力道不輕不重地給撈了回去。
單季秋只感覺自己的腰着火了,隔着針織衫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這只手的手心。
傳來的是讓她不容忽視的,灼人的溫度。
他這是要幹嘛?
還嫌不夠尴尬?
“還說不是故意的?”
陸允手扶着這個幾乎能一手掌控的纖腰,心裏不由得起了點兒壞心思,說話也逐漸誇張起來。
單季秋順着這話扭頭看向陸允,只見他微眯着眼眸打量着她。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侮辱了他的人似的。
果然。
陸允撩起眼皮,擺出一副他被占盡便宜的無辜樣。
沉着嗓音,一字一句地對她說:“趁我還沒睡醒,投懷送抱……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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