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這次要拍的鏡頭是在碼頭,《破繭》裏面玄青從外地收租回來,下船上岸後就見到碼頭搬運工裏面的許天,一堆粗壯大漢裏面,背對着的那個身影挺拔結實,無疑是奪目的。
昔日的許家少爺淪為碼頭底層搬運工,玄青起了去諷刺的念頭。
何文跟方軍出現在拍攝地點的時候就見劇組的人都帶着鄙夷輕蔑的目光在他身上指指點點,紮堆竊竊自語,就像是看到了某樣惡心的東西。
坐在椅子上跟王偉導論劇本的宋子昱擡頭看一眼何文,很快就收回視線,可何文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對方眼中的厭惡,包括掩藏的很好,卻依舊被何文發覺的憤怒。
而其他演員更是拿嘲笑的眼神看他,幾個女演員不知為何,看他的眼神帶着嫉妒。
張齊拿手指了一個地方,示意何文去看,并且對他擠擠眼睛。
沒讀懂張齊的訊息,何文順着他的指示看過去,就見不遠處桌子上放着一張報紙,他挑挑眉,大步走過去。
在看到報紙頭條的一行大字時,神色瞬間一凝。
照片上是他靠在簡明懷裏,其實那時他跟簡明從俱樂部出來,簡明拽着他的胳膊,走石階的時候他腳下一滑,被簡明拉住,那個姿勢只維持了不到兩秒。
拍攝的人技術很到位,抓拍的更是精确,何文勾起一邊的唇角自言自語:“拍的不錯。”
不是簡明的主意,這點他可以斷定,會是誰?何文不動聲色的将那個報社的名字記下來。
身後腳步聲靠近,伴随着熟悉的氣息,何文淡淡皺了下眉,可他等了又等,身邊的青年除了呼吸略帶不穩,并沒有其他反應。
不錯,理智和控制力比他預想的要好,如果當着劇組所有人的面暴露一絲情緒,那無疑就是承認了報紙上的傳聞是事實。
雖然他被包養的确是事實。
目光從放大的黑色字眼“過氣明星傍金主上位”标題上掃過,方軍垂在兩側的手握成拳頭緊了緊又松開。
迎面走來的是跟何文有過短暫交流的實習導演吳芳,她用複雜的眼神看着何文,壓低聲音問:“一定是拼的圖對嗎?我知道報紙上的照片都是捏造的,上面的內容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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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挑眉打斷:“多大了?”
不明白對方為什麽問這個,吳芳眨了眨眼:“23。”
“記住大叔的一句話。”何文笑了,彎起的眼睛裏是少有的真誠:“有時候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的。”
休息室裏,何文坐在椅子上,維持的冷靜從容漸漸瓦解,眉宇籠上了一層可怕的戾氣。
方軍站在何文面前蹲下來,把他的兩只手攤開,入眼的是血肉模糊的手心。
似是察覺不到痛,何文勾着唇角看眼前低頭給他清洗傷口的方軍:“怎麽不問我點什麽?”
把弄髒的棉球扔掉,方軍拿新棉球沾了藥水細細塗着,聲音淡淡的:“我在等你親口說。”
心髒像是被人狠狠揪了一下,何文擡頭去看頭頂的白熾燈:“等這邊的戲結束,我把你想知道的全都告訴你。”
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方軍輕扯嘴角:“好。”
門外敲門聲很大,不耐煩的聲音喊道:“何文,出發了。”
“來了。”應聲的是方軍,語氣冷厲的讓門外的人不敢再橫,放緩聲音又說了幾句,大致是劇組裏的人都在等了之類的。
“我不去了。”方軍把手插進何文的頭發裏摩擦着,垂了垂眼:“有點事要辦。”
何文沒說什麽,邁步朝着門口走去,手放在門把手上的時候停了一下,他突然轉身回頭去吻方軍。
這個吻依然灼熱,帶着些許安撫,何文雙臂有力的勒緊方軍的腰部,溫熱的大掌緩緩撫摸。
口腔裏升起的高溫讓方軍全身凝固的血液得以緩解,他熱烈的去回吻懷中的男人,發狠的噬咬吞食對方的味道。
他為自己這種失常的反應感到懊惱,也為那張照片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再咬下去,我今天的戲就不用拍了。”充滿笑意的聲音從兩個交合的唇齒間溢出,何文退後離開,拇指擦拭唇上的液體。
何文離開後,方軍靠在牆上,整個人都陷入一種極度焦躁而又瘋狂的狀态,他打了個電話:“幫我聯系TM雜志主編。”
電話那頭響起一個歡快的聲音:“喲,誰惹到方大少爺了?這麽大火藥味。”
“現在。”啪的合上電話,方軍深吸一口氣,眼底的風暴漸漸平息,不是消退,而是更可怕的蓄勢待發。
碼頭,所有工作人員都禁言站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他們對早上的新聞無論抱着什麽态度,工作中都必須撇開那些雜七雜八的看法。
而且,這段時間的相處,何文的實力和為人跟以前大不相同,或許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內心更希望那篇報道只是捏造,畢竟娛樂圈都是真真假假。
玄青(何文)站在船頭随着人群上岸,身後跟着的是他的小厮阿九,慵懶的目光從對面搬運貨物的工人堆裏掠過,停在其中一人身上。
阿九也看了過去,他放低聲音詢問:“二少,要不要派人把他…”
玄青擡手制止,食指摸了摸唇,牽起一抹淡笑,讓阿九先行回去,而他獨自一人朝着搬運的地方大步走過去。
正彎身去提麻袋的許天(宋子昱)突然一震,站直身子扭頭,就看到身後一陌生男人正拿趣味的眼神盯着他。
按照劇本,接下來是許天的臺詞,可對方卻杵在那裏一動不動。
宋子昱忘了臺詞,忘了他飾演的角色,眼睛看的,腦子裏浮現的全是眼前這個勾着唇角,臉上挂着淩駕所有,懶散笑意的男人。
那種倨傲狂妄直接激發了宋子昱心底被他刻意忽略的火焰,這人前不久口口聲聲說愛他,說為了他什麽都願意,癡情是假的,全他媽都是假的。
這些天下來,他認識的那個腼腆老實的男人變了樣,變的出色,言行舉止不再拘束,張揚不羁,而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對方身上,連他自己都控制不住對這人的好奇和關注,沒想到對方暗地裏竟然爬上了簡明的床,還真有能耐。
他重重的呼吸,不明白為什麽這麽憤怒,那種被背叛的感覺随着呼吸進入肺腑,讓他陷入一種自我恐慌的境地,臉上的表情不再高雅,漸漸森冷,一拳頭朝何文砸過去。
何文眯眼,銳芒閃爍,大腦清晰的作出應對,他只需微側身,然後擡臂,拿胳膊肘去撞對方的太陽穴。
可他沒有躲,一動不動的任宋子昱的拳頭落在自己臉上。
呸--
何文吐出一口帶着些許血液的唾沫,龇牙笑笑,草,還真疼,沒看出還是練過的。
“你為什麽不躲?”宋子昱攥緊拳頭,俊美的臉上浮現駭人的怒焰,從牙縫蹦出幾個字。
挨一拳頭換來一個答案,何文擡手去擦唇邊溢出的血絲,眼底湧出譏諷和可悲的意味。
不去理會跑過來的劇組人員,宋子昱揪住何文的衣領冷聲喝斥:“說啊!”
舌頭舔了下口腔內壁,何文臉上的笑容不減:“打了我,你心裏是不是感覺很不舒服?”
手指了指被一語道破,慌張憤怒的男人,何文大笑,笑的眼角都泛出了淚,他一點點收斂笑容,極輕的聲音一字一頓吐出,類似嘆息的語氣:“宋子昱,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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