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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石楓并沒有再出現,而餘寶就跟三好學生一樣,早上7點來報道,中午十一點來一次,幾乎每天晚上6點左右,何文在家門口見到餘寶的時候,她都是一副快淚奔的模樣。

餘寶搓着手哈了口氣,從包裏摸出了一張明信片和自動筆。

這幾天雨就沒停過,氣溫直線下降,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南方人,她已經頂着街上各種看國寶一樣的目光,穿上了加厚的長棉衣,帶一層羊毛的皮靴,悲催的,今天還很驚喜的見到了大姨媽,驚喜爆了!

小腹那裏貼了暖寶寶都不管用,這會疼的一抽一抽的,餘寶抿了抿被風吹的有點咧開的嘴唇,“文哥,幫我寫幾個字成嗎?”這聲稱呼叫的很順溜,臉不紅心不跳的。

何文挑了下眉,伸手把明信片拿到手上,視線停在明信片正面,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勾唇輕笑,“姿勢不錯。”

“是吧,我也覺得。”餘寶一聽,看着何文的眼光頓時火熱了起來,就像是找到了老戰友,她把亂蓬蓬的腦袋湊過去,凍的微紅的手指指着明信片上的圖,非常猥瑣的在靠着窗戶做愛的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染着栗色頭發的身上亂動,最後直接放在那個男人直起的部位,“你看看這個被壓的,他的身板明顯不夠柔軟,不然這個姿勢還可以更深一些。”

“還有還有,我個人覺得在窗戶邊做的話,落地窗會更刺激更帶感。”餘寶重重的啧了一聲,凍紅的臉頰上挂滿蕩漾的笑容。

落地窗前做愛,是個不錯的想法,何文突然擰了擰眉,“你中午吃韭菜了?”

“呃…韭菜炒粉條,光明路那邊,靠着華雲書店的一家,一盤八塊錢。”餘寶舔了舔唇,後退一步拉開距離,暗自記下來今天得到的情報,何文不喜歡韭菜。

在餘寶後退的時候,何文也退了一步,他把餘寶手裏的筆拿過去,“寫什麽?”

餘寶脫口而出,“新年快樂。”

“現在才十月。”何文掀了掀眼皮。

“我先寫了留着。”很從容的回答,餘寶狗腿子的笑笑,“過年的時候文哥肯定紅翻了天,到時候再找你,恐怕就排不上號了。”

話說的很中聽,但是臉上的表情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這句話的可信度。

在上面寫了四個字,何文嗓音壓的低啞,放緩了語調,幾分挑逗的韻味,“寶寶……”

“诶。”餘寶仰頭看着何文,咧嘴呵呵傻笑,這聲音聽起來真好聽,尤其是叫她名字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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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文擡手去摸餘寶的蘑菇頭,直到把她的頭發弄的跟雞窩一樣,才滿意的收回手。

把明信片和筆放在看着快炸毛的餘寶口袋裏,提着中午的午飯轉身回屋,啪的關上門。

餘寶看着關閉的大門,踢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靴子25一雙,估計踢完之後就會報廢,她要打赤腳回去?!

出了公寓後,餘寶撐開傘走在雨裏,鞋子踩着被雨水沖刷幹淨的地面,啪嗒聲響,她看着灰蒙蒙的天,和沒完沒了的大雨,咬了咬唇,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宋哥,明信片能不能明天寄給你?”

電話那頭只有場務大聲喊話的聲音,餘寶往公交站臺那裏走,嘴裏還在不停說着T市的天氣惡化程度,氣溫有多低諸如此類的話語,站臺那裏人有點多,很嘈雜,大多是在埋怨天氣,個個臉上都寫了一行字,公交車怎麽還不來。

餘寶低頭看着鞋面,剛才沒注意,這會才看到上面有半個鞋印,她氣的差點噴出去一口老血,“我今天來大姨媽了。”

電話那邊終于有清淡的聲音傳來,在混亂的雜音裏面異常清晰,“工作最少滿半年才有年終,我記得你是8月份過來的。”

年終兩個字比早上的三個鬧鐘同時響起的效果還大,餘寶腦中紅色鈔票亂飛,她拔高聲音笑着說,“謝謝宋哥。”

另一頭坐在椅子上穿着一身古裝戲服,眉宇印着疲倦之意的宋子昱揮手讓給他補妝的化妝師離開,“既然你大姨媽過來看你,你要不幹脆辭職陪她?”

旁邊的工作人員立刻豎起了耳朵,尤其是幾個女工作人員,大姨媽?是哪個大姨媽?難道是那個?

她們偷偷松了口氣,宋子昱沒有彎,但是下一刻就又對這通電話起了好奇心。

“不能夠!”看着公交車來了,餘寶把手機夾在耳朵跟肩膀中間,一只手撐着傘,另一只手捂着包的拉鏈,嘴上還在笑嘻嘻的說,“我馬上去郵局。”

挂了電話之後,餘寶臉綠了,公交車爆滿,她撐着傘站在路邊,目送公交車遠去,欲哭無淚。

何文過了幾天休閑的生活,把新視界的內部網整個翻來覆去的鑽研了一遍,除了掌握了一些明星不為人知的秘密之外,收獲的最有價值的大概就是新視界老總手下秘書那臺電腦裏的資源。

他的合約估計在拍完《持愛》就到期了,有自信會被邀請續約,但他想自己幹,這個念頭在這幾天裏得以确定。

《持愛》重新開拍的那天,石楓出現了,臉色很不好,眼睑下面有極深的青色,看似是幾天沒有合過眼的憔悴。

還是那個疏離孤僻的少年,跟劇組裏的人沒什麽交流,似乎對什麽都漠不關心,但他的舉動并未讓工作人員有任何反感,反而覺得他是有禮貌的。

石楓看到何文的時候視線只是淡淡掠過,與何文對完臺詞以後就獨自坐在角落,似乎那天的事真的是他燒昏了頭才發生的。

今天何文跟石楓只有一場對戲,是室內鏡頭,兩人坐在桌上吃飯像是一對老夫妻。

辰澤唏(石楓飾)沒有往常的冷眼冷語,偶爾夾點菜到路冬(何文飾)的碗裏,桌上的話題圍繞着過年的事。

明明是溫馨的氣氛,卻被石楓演出傷感的意味。

連續NG後,葉淮讓石楓休息會,他把何文叫到身邊,眼神示意對方看鏡頭裏拍攝的畫面,“他今天狀态不太對。”

何文喝了口水,嗯了一聲,沒再表态,不出意外,這人是打算讓他去當知心大哥。

一陣沈默之後,葉淮別有深意的開口,“你跟他關系不錯。”

何文聽到這句話,不知是真不明白還是在裝糊塗,他動了動嘴角,察覺面前的斯文男人鏡片後的那雙眼睛裏有古怪不清的笑意,嘴角的弧度大了些,“我怎麽不知道。”

“因為你不想知道。”葉淮取下眼鏡,低頭用眼鏡布慢條斯理的擦拭,聲音淡淡的,然而誰也不會去質疑這句話的真假。

何文揉了揉太陽穴,放下水杯,直接去了天臺。不是他有預知能力,而是劇組所有人都知道石楓經常往天臺跑。

當他出現在天臺的時候,果不其然,看到少年靠着牆壁,垂下的發絲随着微風晃動,遮掩了臉上的情緒。

“叮”金屬的聲音發出,何文點了根煙吸了一口,他也沒問,站在石楓旁邊抽着煙,淡淡的煙霧在寂靜的空氣裏漂浮,他眯起眼睛看着天空的黑雲。

耳邊少年很輕的語調響起,“我媽死了。”仿佛是在說着再随意不過的事,然而卻讓周遭的空氣瞬間凝結了下去。

大口吸着煙,何文吐着煙圈,側頭看他,目光有些沉。

“癌。”少年的聲音很平靜。

何文夾在指尖的煙輕微抖了抖,癌這個字幾乎占據了他童年的大部分記憶,那個女人一天天凹陷下去的臉頰,痛到卷縮着單薄的身體不停的痙攣。

家裏永遠都是死氣沉沉的,直到那塊白布蒙住了所有。

腦中就跟按了什麽按鈕一樣,那些痛苦的,可憐的哭泣聲持續不斷,何文狠狠的吸了口煙。

“多久查出來的?”他記得前段時間石楓眼中還沒有這種死寂的情緒。

石楓看着身邊抽完一根煙,又不停歇的點燃另一根,全身籠罩着不安定氣息的男人。

他抿了抿沒有多少血色的嘴唇,“醫生說還有四五個月,我媽一直說她很痛,不分日夜的折磨,五天前,我爸在夜裏趁我媽睡着,拿刀子刺進她的小腹,沒搶救過來。”

少年微阖了眼,很輕的聲音在悲傷的嘆息中溢出,“何文……我不明白。”

天空下起了雨,冰冷的雨水打在少年臉上,順着眼角滴下的液體像是流出的淚。

何文把嘴裏被雨水打濕的煙扔地上,使勁捋了捋潮濕的頭發,“你爸很愛你媽,記住這點。”

沒過多久,劇組的人都通過報紙看到石楓家的情況,寬慰的話語大同小異,勸他堅強,路還很長,而石楓只是淡淡的笑笑。

所有人都知道少年變了,不再沉默寡言,變的沉穩,變的努力。

《持愛》前後總共拍了近三個月,很順利的完工,方軍沒有如期回來,三個星期過去,音訊全無。

殺青的那天,石楓跟何文他們打了招呼就先離開,何文也不打算參加晚上的活動,法國那邊的事一直摸不透,他心裏有些浮躁,實在不行,恐怕得去一趟法國。

誰知葉淮似乎早就看出他想走,鼓動劇組裏的其他幾個演員拉着他去喝酒。

何文酒量很好,可這次卻醉了,醉的一塌糊塗,直接在包廂裏吐了起來,其他幾人打算趁他喝醉問點八卦,他們都對前段時間炒的沸沸揚揚的緋聞感興趣,誰知何文一直對他們胡言亂語,也不知到底醉沒醉。

葉淮坐在沙發上,看着喝的不省人事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然後就打發所有人離開,半個多小時後包廂裏進來一個俊逸的年輕人,跟葉淮說了幾句就背起沙發上斜躺着的男人離開。

“宋子昱,何文,祝你們今晚過的愉快。”葉淮坐在空蕩的包廂裏,自言自語。

僻靜郊區的農場,其中一間農舍,宋子昱緩緩靠近躺在床上醉過去的男人,偏薄的唇在他嘴角輕碰了一下,低語,“究竟是不是你……”

“宋子昱,你真當老子醉了?”慵懶嘲弄的音調從閉着眼睡着的男人口中響起,帶着醉後的濃重鼻音,下一刻宋子昱猝不及防的被一腳踹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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