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小衣
但他沒有想到的是,在等來鲛人寶寶孵化之前,他先等來了游昭的“驚喜”。
——是游昭口中的“驚喜”。
因為頭天晚上累狠了,第二天趙聞筝不可避免地起晚了,醒來時游昭已不在身邊。
床頭擺着幹淨的衣物,疊得整整齊齊——這不重要,游昭平日裏是很體貼的。
重要的是,在那一疊以黑白為主色調的衣物上,還放着一樣別的東西。
是異常醒目的紅。
他把那東西撈了起來。
下一刻,他就如被毒蟲蟄到一般,猛地松了手。
單薄的布料輕飄飄地墜地。
趙聞筝一臉見鬼的表情,兇狠地瞪着它,仿佛這樣就能把它瞪沒。
那是一塊小巧的布料,可能只有巴掌大,料子輕薄滑軟,紅得像游昭進入繁殖期時的魚尾。
明豔,绮麗,墜落時有絲光流淌。
很漂亮,很惹眼。
可再怎麽精致漂亮,也掩蓋不了,這是一件肚兜的事實。
到底是他瘋了還是游昭瘋了,他不可置信地想,居然給他一個男人買這種東西!
趙聞筝打算對這做工精細的肚兜進行毀屍滅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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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捏了個焚火訣,還沒打出去,一只蒼白的手便把那一小塊布料撚在了手裏。
“大清早的,三哥火氣這麽大?”游昭拍了拍那布料上的灰,很沒有自知之明地揶揄道,“誰惹你生氣了麽?”
趙聞筝差點沒忍住把火星扔他臉上。
“……你太過火了。”他還是沒舍得,無奈道,“看我笑話,你很高興嗎?”
“……”游昭怔了怔,微笑道,“這怎麽會是笑話?”
怎麽不是?趙聞筝想到那薄薄的玩意兒,臉就直發燙,“哪有男人穿那種東西的?”
“可是三哥你和別人不一樣呀。”游昭收斂了笑意,緩緩道,“好罷,我承認我有不好的心思,但我給三哥你買肚兜,主要還是為了你好。”
他在床沿坐下,握住趙聞筝的手,神情誠懇極了:“你的身體狀況,你自己也明白。倘若穿上它,會好受很多。”
他擺出說正事的表情,趙聞筝就不好對他擺臉色,臉上乍青乍白片刻,咬牙道:“我不穿。”
“三哥。”游昭哄小孩兒一樣,親了親他的下巴,“不要任性。”
趙聞筝臊得慌:“你也說了,我的身體我清楚,我不需要穿這個,要穿你自己穿。”
還是紅色的,什麽主要是為了他好,主要是為了滿足他自己的惡趣味還差不多。
游昭用看鬧脾氣的小孩子的眼神看了他片刻,嘆口氣,哄他道:“那你試一試好不好?假若真的沒有用,以後就不穿了,好麽?”
趕在趙聞筝開口前親他一口:“答應我吧,好三哥。”
趙聞筝眉頭一皺,緊接着又被親了一下。
他一個字還沒說,已經被親了好幾下。
趙聞筝又氣又好笑,啼笑皆非地瞪着他。
游昭觑着他的神色,同他額頭相抵,低聲道:“三哥打算答應我了麽?”
看那架勢,趙聞筝若是不答應,他便又要繼續親了。
趙聞筝無奈透了。
他心知自己是拗不過游昭的,只得行緩兵之計:“拿來吧。”
打定主意,不管結果如何,他都要說“不舒服”,“不合适”。
男人怎麽能穿這種東西!
游昭微微眯眼,深黑的眼珠仿佛能一直看到他心底,淡淡道:“三哥不會是想着騙我吧?”
趙聞筝心裏一虛,若無其事道:“你倒是提醒我了。”
游昭不聲不響地瞧了他片刻,倒也沒多說什麽。
趙聞筝舒了一口氣,紅着臉把那件肚兜換上了。
比絲綢還要滑軟的料子,僅以兩根細細的帶子,搖搖欲墜地綁在他身上。
趙聞筝只覺得渾身都不習慣,一會兒擔心那帶子繃斷,一會兒又巴不得那帶子斷了才好。
游昭在他身後,自從綁好帶子後,就再沒說過話。
趙聞筝愈發的不自在,佯裝鎮定地去摸床頭的中衣。
“別動。”游昭截住了他的手,嗓音喑啞,“讓我好好看看。”
他拉着趙聞筝轉過身。
趙聞筝因而看到了他的雙眼,眸光熾亮得驚人。
他一下子愣住,又是尴尬又是迷惑地想,游昭怎麽竟這樣看他?
他自認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肌膚既不白膩,身材也不纖細,穿上這麽個小東西,是個什麽效果,他多少也能猜到。
偏偏游昭盯住他,視線在他身上轉了一圈,目中竟流露出渴慕。
被他那樣直勾勾地看着,放得開如趙聞筝,一瞬間也不禁想像被流氓視|奸的女孩那樣,擡手捂一下胸口。
他幹咳了一聲:“小昭?”
游昭回過神來,露出一個叫人目眩的微笑,低聲道:“三哥,你這樣真好看。”
趙聞筝茫然。
總算游昭還沒忘記正事,略斂去目光裏的侵略性,柔聲問:“三哥感覺怎麽樣?”
趙聞筝局促地拉了一下頸上的帶子:“感覺不怎麽舒服。”
他可沒有說謊。
穿上這個東西,他簡直哪哪都不對勁,不适應到了極點。
不适應,自然會覺得不舒服。
游昭深深地看他,眯了一下眼睛:“哪裏不舒服?”
趙聞筝壓下到了嘴邊的“哪裏都不舒服”,睜着眼睛說瞎話:“太小了,繃得慌,疼。”
哪裏疼,他照例含混而過。
“這樣。”游昭不置可否,還附和道,“那是得想個法子。”
趙聞筝頓生警惕。
下一刻,輕微的風聲刮過,他心口一涼,低頭一看,霎時呆住了。
游昭,游昭竟在那件小衣服兩側,各剜了一個洞。
趙聞筝瞠目結舌,旋即面紅耳赤,連和游昭理論都顧不上,着急忙慌地扯着被子往上一蓋。
但緊跟着,游昭就用膝蓋壓住了被角,盯着他心口,眸光灼亮,裝模作樣地嘆了一聲,輕聲道:“你看看你,大早上就穿成這個樣子,是存心勾引我麽?”
趙聞筝:“……?”
所幸這“水深火熱”的日子沒過兩天,頭一個鲛人寶寶終于孵化了。
新生的小家夥小得惹人憐愛。
到孵化的時候,那圓潤的蛋殼已只剩下了一層柔軟的黏膜。趙聞筝眼睜睜地看着他從膜裏掙脫出來,伸出小小的爪子,費勁地擦去眼皮上的白膜。
嬰孩的眼睛,總是明亮又幹淨。
鲛人也是如此。
四目相對的一瞬,趙聞筝只覺得心像被什麽重重地撞了一下。
小家夥也愣了一下,頓時忘了自己還有半截身體裹在膜裏,向着趙聞筝張開小小的手臂。
趙聞筝小心翼翼地把他抱起來,他又用尾巴去卷他的手腕。
他還這樣小,尾巴還沒父親的手腕粗,軟軟的,滑滑的,也使不上力氣,只是輕輕地搭在上面。
趙聞筝一瞬間心都化了,又深恐自己一個不小心把這渾身都軟綿綿的小娃娃弄壞,忙扭頭看向游昭。
游昭笑看他一眼,好心地把小鲛人接了過去。
懷裏一空,趙聞筝又矛盾地覺得不舍。小家夥也抗拒地“啊”了幾聲,拼命地用尾巴夠他的手。
直到嗅到另一個父親身上的氣息,他才又安分下來,把尾巴搭到游昭的手上,開始嘬手指玩。
趙聞筝忍不住輕輕捏他的小爪子,小聲說:
“這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哪裏不一樣?”
趙聞筝想了想:“我聽說新生兒都很醜的。”
“鲛人和人類還是不太一樣的。”游昭解釋說,“你別看他這樣,不出三天,他便能自己捕食了。”
趙聞筝便隐隐有些失落:“我還以為……”
他倏地閉嘴。
游昭凝眸看他,見他滿臉的新奇,眼睛簡直和寶寶的一樣明亮——這溫潤穩重的男人,難得有這麽幼稚的時候。
不禁心裏微動:
“你以為什麽?”
趙聞筝微赧地笑笑:“沒什麽。”
游昭捉着孩子的一只手,輕輕地拍他的臉,口中道:“我知道三哥在想什麽。”
他微微笑了一下:“三哥原以為,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孩子才會這般漂亮,是不是?”
心思被拆穿,趙聞筝有點不好意思,開始裝聾作啞。
游昭看他兩眼,把孩子放在自己的大尾巴上,讓他繼續把後半截膜蹬掉,附在他耳畔,道:“我還知道,三哥是不是打算等孩子孵出來了,就可以給他哺乳,不用我幫忙了?”
趙聞筝耳根一熱。
緊接着游昭又慢悠悠地說:“我勸三哥最好不要這樣想。”
趙聞筝脫口道:“為什麽?”
游昭用尾巴攪動水面:“不提鲛人的習性與人類不同,單只說我們的孩子有這麽多,你喂得過來麽?還是說,三哥要厚此薄彼呢?”
趙聞筝一頓。
游昭又徐徐道:“便是只喂養一個,以三哥的乳水,也是不夠的。三哥若是執意如此,便得想法子催乳了。”
催乳……
趙聞筝心裏哆嗦一下,又忍不住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游昭又說:“三哥是不是以為,我勸阻你,是因為我在與孩子争風吃醋?”
趙聞筝頓覺尴尬,支支吾吾:“我哪裏會這麽想你。”
游昭卻怡然道:“唔,我确實有點吃醋。”
趙聞筝:“……”
他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遂默默把孩子抱起來,玩他的小爪子小尾巴。
作者有話要說:娃:我不過是個工具人罷遼。
昭啊,你怎麽這麽像老母豬戴胸罩,一套接一套啊!感謝在2021-02-2417:52:29~2021-02-2422:03: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螺獅粉真愛、宮若曦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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