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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承徽,本宮看在你有孩子的分上,只要你坦白,便從輕發落,可你要是想抵賴,等你生完孩子,本宮自然有方法讓你說出事實。”

看吧,因為她嫌疑特大,所以李皇後選擇相信芽枝。

是人都會相信芽枝啊。

芽枝毒死花枝,圖什麽,但若說她姜俏毒死芽枝,圖的當然是太子長子之母的地位。

“回娘娘。”姜俏忍下怒氣,試圖跟李皇後進道理,“這東西若真是臣妾的,臣妾何必命下人收好,何況臣妾若真要成事,哪容得芽枝說不,勢必早先布置,掐住她的家人,讓她無法拒絕才是,怎會輕易放過她?”

宋嬷嬷彎着身體,“娘娘請恕老奴多嘴,姜承徽并不是嫉妒之人,承徽連宮女的跪禮都不愛受,怎麽會奪人性命。”

白蘇磕頭,“是的,皇後娘娘,我家承徽不可能做這種事情,婢子房中搜出來,承徽只要舍了婢子就能省去麻煩,可承徽還是站出來了,對一個下人的生命都愛惜至此,怎可能謀害皇嗣,娘娘明鑒,娘娘明鑒。”

李皇後猶豫起來,宋嬷嬷對李家忠心,她自然信得過,但這白蘇說的話也算有理,姜俏手段還生,不夠狠心,謀害花枝這事情做得出來嗎?

一個穿着藕荷色的宮女快步走到皇後面前,“太子殿下過來了。”

須臾,公孫玥便大步流星的進來,無視跪了一地的人,直接對李皇後行禮,“兒臣見過母後。”

李皇後心情頓時了起來,“你我母子,不用如此客氣。”

“要的,兒子宮裏的事情讓母後操煩了。”

“不過就是些小打小鬧,不妨事。”

一旁伺候的宮女早搬來椅子跟茶水,公孫玥便坐了下來,“母後生了九弟後身子一直不太好,即便是小打小鬧也不該讓母後傷神,兒臣回去一定好好教訓她們。”

“你可知道發生什麽事情,花枝沒了,姜承徽院中搜出藥包,可她偏偏說是芽枝給的,這可為難母後了,母後從東宮到後宮,可沒見過誰這樣大膽把禁物留在自己院子裏,除非那本來就是自己的東西。”

公孫玥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就是怕姜俏出事,這才匆匆趕來,此刻聽母後這麽一說,忍不住幫她辯解,“但她害花枝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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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的當然是你的長子之母的位置。”

“母後莫不是忘了,當時花枝飲食不振,懷娠體重不增反減,還是承徽給想出的辦法,這才吃上東西,她若有心争這位置,那時什麽都不要說就好,花枝久不進食,孩子自然保不住。”

“你說這話也有道理,你倒是看看這事情怎麽處理,芽枝趕出官去,姜俏挪到清心齋待産,之後再去母留子可好?”

“兒臣先帶回東宮,承徽跟芽枝都先楚足吧,事情調查清楚再說,另外,讓花枝以昭訓之禮安葬,賞她的家人一萬兩銀子。”

李皇後嘆息,這兒子還是想保姜俏,算了,他高興就好,難得出現一個他喜歡的,身為母後也只想看他開心,不想為難于他,“就依照你的意思辦吧。”

回到春暖院,忍了半日的姜俏終于哭了出來——不害怕是騙人的,在芽枝說出是自己要求她去毒害花枝時,她的腦中就想過一百種可能,聽到李皇後說要去母留子,只覺得一陣冰涼,待聽到公孫玥說要先禁足,又覺得忐忑。

他,信不信她?

禁足是為了保她,還是保孩子?

一直到這時候,姜俏才發現自己原來已經在乎他了,她不在意李皇後不信她,可是在意他對她的看法,如果在他心中她也是個陰狠之人,那要怎麽辦才好,她的解釋,他信嗎?

早春的天氣還是太冷了吧,饒是在屋內,她還是全身發顫。

公孫玥拿過錦繡披風把她包住,笑說:“怎麽,現在才知道害怕嗎?”

“你……你信不信我?我沒害花枝。”

“當然信你,你害她做什麽?”他在宮裏十年,沒見過這麽呆的,居然跟他說什麽“人人生而平等”、“下人也是人,他替我們服務,我們也得給尊重”,什麽傻理,但就是這樣振振有詞的她讓他喜歡,他知道姜俏不會害任何人的。

“你…真信我?”

公孫玥點頭,收起開玩笑的神色,“信你。”

簡單兩個字,姜俏卻是卸下千斤重擔,他信她,這就夠了,入宮的日子是不會有盡頭的,可是只要公孫玥信她,她便不覺得那樣難熬。

姜俏拉緊披風,搖搖晃晃走到美人榻邊坐下,看她那個樣子,公孫鑰覺得既心疼又喜歡。

他挨着她坐,拉起她的手,“放心吧,母後已經答應禁足了事,就不會去母留子。”

“那花枝……”

公孫理神色一暗,“我自然會給她公道。”

花枝不過是個通房,背景也普通,這樣個女人怎麽會招人怨恨,他明白,下毒之人真正想對付的人是他,花枝跟未出世的孩子只是當了替死鬼。

他不是不難過,不愧疚,旦是身為太子,他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他的情緒,“我知道你累了,不過為了自己,為了花枝,我還得聽你說一次,從芽枝說想見你開始,能想起多少就說多少,別遺漏。”

姜俏于是開始回想,自己如何叫芽枝進來,芽枝又說了什麽,靜下來後的她記性很好,連聽到當下的心情都能形容,然後說到芽枝出去,花枝沒了的消息怎麽傳入春暖院,自己如何想保白蘇,挺身去了鳳儀宮為止。

公孫玥皺眉,“她說是齊五娘?”

“是,不過那也只是她說的,雖然我不喜歡齊五娘,但也許芽枝想順便害她呢,她說的到底哪句真,哪句假,我都不明自了。”

“宋嬷嬷說的也有道理,照王對失去太子之位耿耿于懷,齊家沒有一日不希望父皇再改立太子,至于曾德妃跟紹王自然也是虎視眈眈,父皇既然在朝政上信我,那他們自然只能從後院入手。”

姜俏覺得他好可憐。

外人看他是東宮太子,又是李皇後所出,風光無限,哪知道他的兄弟都恨不得他出事,又哪知他連婚姻大事都只能是交易,不能得罪李家,不能得罪齊家,用拈阄這種荒謬的方式決定太子妃人選。

李皇後與太後偏偏又把自家侄女接入宮,想着近水樓臺先得月,因此不論春宴、避暑、秋獵不管什麽場合,這兩表妹都在吵,都在鬧,都在争,他越看越不耐煩,卻因為李皇後跟齊太後的面子,不能讓她們滾開。

只有齊五娘跟李八娘嗎?當然不是,上次玉茗花宴那個錦兒也是巴望着能給他做女人,齊家女子狂妄的覺得有個祖姑在,所以個個都能侍奉太子,光想就覺得室息。

不難想像,公孫玥有多不愉快了。

姜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殿下辛苦了。”

公孫玥一臉哭笑不得,這女人居然敢摸他這太子殿下的頭,“你還真不把本太子當一回事。”

“太子殿下是臣妾的丈夫,臣妾不怕。”姜俏覺得自己腦子也有問題,現在是開心的時候嗎,但知道公孫玥無條件相信她,她真的覺得好開心。

公孫玥一把抓住她的手,“以後別‘太子殿下’‘臣妾’的,我們是夫妻,說‘你’‘我’便是。”

“這可是你說的哦。”姜俏從善如流。

“我說的。”公孫玥笑了笑,“只不過這段時間得委屈你了,暫時得先住在這春暖院裏。”

“不要緊,反正我也不愛外出,你能保我禁足,已經很好了,對了,那清心齋是什麽地方?”

“那是齊廢後還在太子妃時期設立的,她善妒,禦下極嚴,據母後說,她至少除了七至八人的品級,承徽昭訓不在話下,最高位的甚至是良娣,但這些女子背後都大有來頭,不好得罪她們的母族,于是設了清心齋,專門容納這些伺候過卻又被拔除品級的女子。”

那不就是東官的永巷,媽啊,光想就可怕,永巷還能是什麽好地方,她不在乎被拔除品級,但她想好好待産,母親懷孕時要是環境不好,生産時更吃力啊,古代衛生條件又不好,生産可是搏命演出。

想想皇宮真是太厲害了,李皇後一句“去清心齋待産”就要拔除她的品級,但公孫玥一句“禁足就好”又保住她的生活水平。

“你說那芽枝在春暖院跟鳳儀宮判若兩人?”

“是啊。”姜俏說起來就來氣,“要不是她瘦成那樣,講話又發抖,我怎麽會這樣輕易就信她。”

芽枝那家夥居然是在演戲?皇宮欠她一座奧斯卡。

“她能把自己餓成那樣好取信于你,這手段,你好學學吧。”

姜俏哼的一聲,“我才不想學她。”

“都吃了虧還不學?”

“我不想因為吃過虧就變成自己讨厭的那種人,我總不能因為人人滾泥巴,就跟着下去滾一滾,別人滾是他的事,我還要幹幹淨淨過得才舒服。”

“倔脾氣。”不過,他就喜歡她這樣。

慢着,芽枝在演戲,那她摔進花圃也是演戲吧,只是她可以在走廊跌倒就好,跌在走廊撞個頭,顯得身體更弱,何必摔進花圃把自己沾得一身泥巴?

思及此,他揚聲喊道:“來人。”

芫華跟蘭卉很快進來,見禮。

“去請太醫,讓他把芽枝跌倒的地方扒過一遍,看看有沒有什麽古怪的地方。”

“是,婢子知道。”

東宮今日出了這樣的大事情,太醫院沒人敢走,聽到有人來喊,院判親自帶了藥箱藥童過來,在院內鋪開一張地席,挖開的土都平鋪在那地席上,他一把一把看過去,又拿起來聞聞,捏捏,一點都不放過。

芫華匆匆入內,“院判說已經都檢查好了。”

公孫玥站起對姜俏說:“那土也不知道有沒有古怪,你在屋裏等着,我出去看看。”

走到廊工,院判連忙過來拱手,“臣見過太子殿下。”

“正如殿下猜測,這土被灑了種催産藥,味道還挺明顯,大概就這一兩天剛磨好灑上的,平常人聞了只是肚子比較疼,這要有孕之人聞了,沒幾日就會見紅,孩子若沒足月,肯定保不住。”

公孫玥又讓人把芽枝帶過來,仔細檢查一番,發現她的指甲裏還有沒洗淨的土跟藥粉——她是故意跌入花圃的,就是要灑藥粉。

正想命人把她押去天牢好好審問,壓住芽枝的老宮女一時沒注意,竟讓她掙脫,一頭在柱子上撞死。

公孫玥面色深沉,想到屋內被搜得一團亂,花圃又埋藥,現在芽枝還撞柱身亡,這春暖院是不能再住了,于是下令即日遷往花開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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