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原書中這李堰可不是個善茬,柳臨溪下意識覺得惹到他肯定不會有好結果。

可如今人都來了,孩子也認了,他能怎麽辦?

“其實……我這孩子懷沒懷上我也不知道,我都沒找大夫瞧過,說不定是……”柳臨溪話說到一半,突然被老管家捂住了嘴。

老管家壓低了聲音道:“大公子,這玩笑可開不得啊。”

“為什麽?”柳臨溪道:“我只是說……有可能是個誤會,要不然跟陛下解釋一下……”

“您話已經放出去了,若證實沒有懷孕,那便是欺君之罪。您一個疾風将軍,為了不想回去西北,謊稱懷孕,若這事傳出去,別說是您,咱們全家人的腦袋都要不牢靠了呀。”老管家一臉鄭重的大。

柳臨溪:……

這麽重要的事情他竟然都給忽略掉了!

看來在現代社會生活太久養成的壞習慣,到了這邊還是要改一改。飯可以随便吃,話可不能亂講,搞不好就要掉腦袋。

看來如今他沒有別的退路了,只能跟着李堰進宮。

柳臨溪從柳家出來,什麽也沒拿。

用不用得上都還不一定呢,沒必要費那個工夫。

“柳将軍,請。”蘇恒為柳臨溪挑開車簾。

柳臨溪上了馬車,坐在李堰旁邊。

護衛催動馬車離開,李堰隔着車簾朝柳府的家丁道:“去告訴程公子,今日柳将軍身體抱恙就不見外客了,朕直接帶人回宮。他要聽的答複,改日自會讓他親耳聽到。”

目睹了整個過程的護衛聞言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有點心疼程遠。

可憐程遠一腔熱血,被人支棱着去做了柳老爺的說客,卻全然不知自己心心念念要見的人,早已被人截了胡。

“哪個程公子?是太傅家的小公子程遠嗎?”柳臨溪問道。

“怎麽,柳将軍和程遠很相熟?”李堰聲音微沉,帶着些許冷意。

“不熟不熟。”柳臨溪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

他這嘴快的毛病和好奇心重的毛病,必須得改一改,不然早晚死于話多。

程遠今天還跟那幫人來認過孩子,李堰如今昭告天下自己是孩子的爹,四舍五入,今天來提親的才俊們,都算是給李堰帶了半頂綠帽子吧?

念及此,柳臨溪忙又找補了一句:“我跟外頭那些來提親的人都不熟,大部分都沒見過。”

李堰聞言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做聲。

一路上,柳臨溪也不敢再說話,自然也不敢看李堰。但他眼角的餘光能看到,李堰一直在看着他,而且目光一直帶着溫度一般,讓人覺得怪怪的。

柳臨溪琢磨了一下今天這事兒,從原主的記憶中,他判斷不出原主和李堰的關系,也判斷不出原主和來提親的所有人的關系,因為他尚未完全接收到原主的記憶,只有零星的片段。

這就意味着,他暫時無法确定自己到底有沒有懷孕。

即便真懷了,他也無法确定孩子是不是李堰的。

但至少有一點他可以确定:

這個李堰八成對他有意思。

如果他懷了李堰的孩子,李堰上門認親,起碼證明勇于負責。

如果他和李堰什麽都沒有,李堰上門認親,不是更證明李堰對他有意思?

這個邏輯好像無法反駁……

但不管猜得對不對,眼下柳臨溪都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敵不動,我不動,靜觀其變。”

馬車停在了宮門口,大太監蘇恒早已着人備了步辇候在那裏。

李堰先下了馬車,柳臨溪随後躍下,沒想到腳下一軟直接栽到了李堰懷裏。

李堰面色一滞,皺了皺眉似乎想推開懷裏的人,但低頭一看柳臨溪面色蒼白,薄唇都沒什麽血色,便忍住了。也不知柳臨溪這自少年起便在西北歷練着長大的身子骨,何以會看起來如此不經磋磨,倒是比文人看着還弱不禁風。

蘇恒沒想到李堰會帶人回來,所以步攆只備了一個。

“奴才再着人去備一個。”蘇恒忙朝李堰告罪道。

李堰看了一眼柳臨溪,開口道:“柳将軍腿軟,給他坐吧。”

柳臨溪:……

開什麽玩笑,皇帝走着,他敢坐?

柳臨溪聞言忙道:“不必了,我走路就行。”

他也拿不準李堰讓他進宮要幹嘛,陪着皇帝走路,說不定能刺探一下情報。

“那便依柳将軍。”李堰道。

李堰說罷上了步攆,柳臨溪一臉懵逼看着對方毫不客氣的被人擡走了,別說是散步套近乎,甚至連多一句話的機會都不給他。

原本還覺得李堰對他有點意思,現在又感覺似乎很沒意思。

“柳将軍,咱們這便走吧。”蘇恒朝柳臨溪道。

“呃……”柳臨溪試探着問道:“去哪兒?”

蘇恒道:“陛下吩咐了,讓老奴安排柳将軍先去霁月居暫住。”

“霁月居?”柳臨溪不知道這是個什麽地方,但只要不是大牢,應該就沒身大事,起碼證明他暫時是安全的。

蘇恒見柳臨溪發出了疑問,忙解釋道:“這霁月居雖然離前朝和陛下的寝宮都遠了點,但三面環水,景色別致,倒是個安養的好地方。”

“好,多謝。”柳臨溪朝蘇恒道。

蘇恒見他沒有繼續追問,這才松了口氣。

陛下今日臨時去了柳府接人,提前都沒知會一聲,方才在馬車上等着的時候,才臨時吩咐蘇恒将人安置在霁月居。那霁月居确實三面環水,景色別致,但因為離李堰的寝宮太遠了,在後宮中的位置比“冷宮”還不如。

蘇恒原本聽李堰說要帶人進宮的時候,還以為李堰這是動了凡心。

可一聽是安置在霁月居,便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至于李堰為什麽來這麽一出,他還真是沒弄清楚。

皇帝的心思,做奴才的也不能猜得太明白,依着吩咐辦事兒準兒沒錯。

這霁月居确實遠,從宮門口走過去,柳臨溪走得腿都快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剛穿過來,靈魂和身體尚未适應,柳臨溪覺得這幾日他的身體總是過分虛弱,動不動頭昏也就罷了,走幾步就覺得累,面色也慘白兮兮的,看着病恹恹的感覺。

“柳将軍現在此處歇息吧,有什麽需要,吩咐宮人去辦便是。”蘇恒道。

蘇恒雖覺得李堰多半是沒太把人當回事,進宮頭一天都沒理會,但他為人厚道,卻也沒怎麽瞧不起柳臨溪。畢竟他先前是在先帝面前伺候的大太監,對柳臨溪這個疾風将軍的威名頗為景仰,所以不願怠慢了他。

“多謝蘇公公。”柳臨溪朝蘇恒拱手道。

“将軍客氣了。”蘇恒說罷便走了。

霁月居有兩個灑掃的宮人,沒有柳臨溪的吩咐也沒進殿伺候。柳臨溪在屋裏轉了一圈,發覺這裏環境還真不錯。既然他如今莫名其妙進了宮,再為此事憂慮便有些多餘,如今他該考慮的事情是,如何弄清楚李堰的意圖,并确保自己能在這裏活下去。

宮人弄了熱水,柳臨溪洗了個澡。

他正要休息的時候,宮人突然來報,說太後駕到。

柳臨溪吓得一個激靈,匆匆收拾了一下,找了個身外袍穿好,卻來不及再梳頭了。

“喲,哀家聽說皇上把柳将軍接進宮了,便忍不住過來看一眼。”太後大搖大擺的進門,打量了柳臨溪一眼,眉梢一挑開口道:“哀家還以為先帝一直稱贊的疾風将軍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呢,沒想到竟然是這麽弱不禁風面若桃花的人兒。”

太後這明顯是話裏有話,估計是聽到李堰把人接進了宮,覺得此事不妥,這才找上門來找找不痛快。原本或許是沖着李堰來的,沒想到李堰接了人進宮,竟然自己沒來,這才沖着柳臨溪來了。

柳臨溪:……

完了,進宮第一天便惹太後不高興了!

“陛下連商量都不打,就把人接進來了,哀家還以為他多上心呢,沒想到安排在了最偏僻的霁月居。”太後如今看着也不過四十來歲的年紀,是個風韻猶存的美人,只不過言語間略刻薄了些。

不過柳臨溪不在乎這個,只要對方不找茬,奚落幾句不算什麽。

“臣無能,不敢打擾陛下。”柳臨溪道。

太後聞言再次看向柳臨溪,見他雖然披散着頭發,随意穿了件外袍,但依舊掩不住俊逸出塵的氣質,于是面色更難看了幾分,開口道:“算起來你回京也不過一兩個月的光景,沒想到竟然懷了身孕。”

柳臨溪:……

我其實也是編的,懷沒懷我自己也不敢打包票……

但如果證實沒懷,可能命就沒了。

所以他是萬萬不敢否認的。

“但哀家聽聞,你進宮述職不過是幾日前的事情,所以這孩子果真是懷上了嗎?”太後一臉狐疑的道:“又或者,這孩子到底是不是陛下的也未可知。畢竟哀家聽聞,今日去柳府提親的人似乎不少啊。”

柳臨溪:……

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來人,去太醫院傳個太醫過來,給柳将軍診診脈。”太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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