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算計

從大老爺的書房出來, 基本上已經确定了紀靈以後會接任紀家的事了，只是除了他們兩人，基本上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畢竟現在大老爺也不算年邁，而紀靈還需要多加歷練，才能有資格接手這偌大的紀家, 更讓別人都心服口服的讓他接手。

“夫人，這是我們院子以前的用度。”丫鬟将自己手裏的賬本十分恭敬的交給自己眼前的女子, 眼中的神情十分的恭敬。

伸出白嫩的手接過了賬本，便開始輕輕地翻了起來, 見到裏面很多的用度都是用在那些侍妾的吃穿打扮上, 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繼續翻過, 等到心中有了大概之後才将東西交還給自己身邊的丫鬟, 十分淡定地說道：“放回去吧, 以後這院子裏的用度都需要經過我的手。”

“是。”對于桑佳藝的話, 丫鬟半點不敢反駁。

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個女子進來了, 打扮的倒是十分精致，只是站在桑佳藝的面前還是有些小家子氣，來到她的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 “小姐。”

桑佳藝擡眼看了她一眼, 沒有什麽表情，見到她越發的忐忑了，才慢慢的嘆了一口氣, 随後伸手牽過她的手，語氣中說不出是諷刺還是其他，“你現在也是紀四少爺的姨娘了，這院子裏除了我和你之外其他的人已經被少爺給送出去了，就是這樣你還有什麽好害怕的。要記住你的身份，不一樣了。”

“是，小姐。”即使已經成為了紀濤的姨娘，小靜也還是一副十分戰戰兢兢以桑佳藝為首的樣子。自從小姐那日醒來之後，心思越發的猜不透了。不僅立馬決定嫁給紀濤，就連來到了這裏之後也十分迅速的将紀濤以前的侍妾們趕出去，重點是紀四少爺還沒有任何不滿的樣子。小靜知道，自家的小姐，似乎是有那裏不一樣了。

見到她還是這幅模樣，桑佳藝也不多說什麽，任由她站在那裏伺候着。

查完賬本之後，桑佳藝便想着什麽時候将院子中各項下人都給看一遍，若是不需要的，便弄出去吧。雖說這紀家是大家，但是這紀濤花錢素來是個大手大腳的，因此也沒有存到什麽錢。以後若是還有什麽人情用度，想必還有得愁。

就在桑佳藝想着選個什麽時間好将院子裏清點一遍，只見外間的簾門被揭開，接着便有一個身穿青衣的男子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顯得十分的急切。直到見到那裏端坐着的桑佳藝，才快了兩步，走上前來，将人抱住，随後十分親昵的在她臉頰邊上親了兩口，一邊親着一邊嘟囔道：“娘子，我好想你。這幾日跟着出去，真是累死我了。”

桑佳藝拍着他的手，像是哄小孩似的溫柔的說道：“這是大伯看中你，不然怎麽會叫你做事。”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由于上次的書生事件，大老爺對他的印象已經極其的差了，這次的差事還是大夫人不停地吹枕頭風才換回來的。

只是明顯紀濤聽不進去，手不斷的在她的身上動作着，眼看着就要上演限制級的事情了。“我真的好想你。”随後便在桑佳藝的呵斥之下将人抱了起來，而那些下人連帶着小靜姨娘都跟着出去了。感覺到門在自己的身後關上，小靜隐隐的聽到了裏面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神情一頓，随後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的離開了。

雲雨初收，兩人再次出現在人前已經是幾個時辰之後了。

桑佳藝一邊給自己上妝，一邊不斷像是撒嬌一般的向着紀濤抱怨着他剛才弄疼自己了。只是紀濤滿不在乎，甚至還傻傻的笑了起來，看着自己新娶的媳婦，怎麽看都怎麽順眼，他就沒有想明白以前怎麽會喜歡那些庸脂俗粉？只是看了一會兒，想到了現在的時辰，忍不住抱怨道：“夫人，我這次回來還只是拿點東西，待會兒還得過去。

桑佳藝轉過身來，手裏握着自己梳頭發的梳子，先是抱怨了一番紀濤忙了那麽久都還不能陪自己的不滿，随後又誇贊了一番定是紀濤自己十分的厲害，因此老爺才會将這件事交給他。之後見到他被自己誇得十分的開心，轉身離開并保證會做一番大事之後，才悠閑地轉過頭來，看着自己面前的銅鏡。剛才一切的溫柔假象都不見了，靜靜的梳着頭發看着鏡子裏依舊美麗的自己。

随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拿起梳子給自己重新梳了一個發型，選好了一件有些華麗的衣服，便帶着新到自己身邊的貼身丫鬟，朝着自己的大姑姑那裏去了。

由于這裏的人都是認識這個十分受寵的大姑姑的侄女，現在的四少夫人，因此一路十分暢通的便将人放了進去。見到正坐在香爐前看書的大夫人，輕輕地問候了一聲，随後在她的招呼之下坐到了她的身邊。

大夫人端詳着桑佳藝的氣色，見到她比自己想象中的好，因此也就放心了，只是依舊還是有點擔心的問道：“那紀濤對你可是還好。”

聽到這句問話，桑佳藝稍稍的低了低頭，語氣中盡是羞澀，“很好。”

眼尖的桑夫人從她低着的領口裏見到了皮膚上的紅痕，作為過來人的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麽，于是越發的欣慰起來，甚至還拍了拍她的手，語氣中滿是心疼的說道：“你當初說願意嫁給他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是想通了，只是還是十分的不放心，現在見到你們小兩口過的還好，我也就放心了。”

“勞煩姑姑挂心了。”桑佳藝說着擡起了頭，眼神明亮的看着自家姑姑，顯得十分的真誠。只是很快又像是想到了什麽，接着臉上帶着些恰到好處的憧憬，“今天夫君回來說他的差事辦的很好，希望能夠好好地在大伯的面前好好地表現一番，只是不知道大伯那邊是怎麽想的。”

大夫人看着自家的侄女，暗嘆了一聲果然是長大了，嫁人之後就一心向着夫家了。轉眼又想到他們時不時的就會過來看望看望她，真正做到了他們承諾的話，再加上自己的這個侄女慣常是個細心的，因此也就想開了。因此見她提到這件事，倒是也不惱，只是看着她，淡淡的笑道：“四少爺做的那些事，老爺都會看在眼裏的，等到過段時間，我去給你大伯說說，應該能夠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

見到大夫人如此承諾，顯然讓桑佳藝覺得十分的開心，臉上透露出幾分欣喜來，朝着大夫人興奮的說道：“我就知道，還是姑姑最疼我了。”

“你這機靈鬼。”大夫人一邊點着她的腦袋，一邊調笑道，只是心底還是将這件事給記住了。

當大老爺在府裏辦公的晚上，大夫人都會給大老爺送補湯，只是今日裏是自己親自過去的。一進門，便見到自家的老爺埋着頭正在寫着什麽，頭也沒有擡一下，似乎是見到有人進來了，擡頭看了一眼，見到是自己的夫人，于是笑着招了招手将她叫了過去，随後十分高興地說道：“夫人，你看我畫的這個怎麽樣？”

大老爺将自己面前畫的一副松樹拿給大夫人看，顯得十分滿意的樣子，而大夫人顯然也沒有讓他失望，看過之後，語氣贊嘆道：“這寥寥幾筆倒是刻畫的十分的傳神，看起來倒是比原來的那些要精神一些，看來最近老爺的畫藝越發的成熟了。”

大老爺呵呵一笑，接着便把自己的畫作拿到一邊，随後接過自己夫人手裏的補湯喝了一口，才看着她有些奇怪的問道：“你怎麽來了？往日裏不是都是丫鬟們親自來送嗎？”

大夫人溫柔一笑，顯得十分的賢良淑德，随後看向自家的老爺，淡聲說道：“我原先是擔心老爺在這裏處理事務，一個不小心又熬壞了身子，因此便自己過來看看，沒有想到老爺看起來倒是一點都不忙碌的樣子，倒是我多心了。”

聽到這話，顯得自己多不務正業似的，只是想到自己剛才在做的事，多少還是有些心虛，因此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轉移了話題，“我會注意自己的身體的，只是現在天色暗淡，夜路濕滑，夫人還是早些回去吧，我再處理一點公務便也去休息了。”

聽到這話，大夫人站在旁邊，像是不經意一般的問道：“既然如此，何不如找個人幫你分擔一下，我覺得那四少爺最近倒是老實了許多，甚至還十分勤快的在幫忙做生意，想來上次的事也讓他反省了很久。”

誰知，那大老爺聽到這話，鼻子裏冷哼了一聲，随後十分不屑的說道：“算了吧，我看他是難當大用，給他做的那點事，稍微用點腦的人都會。管理這些重要的賬目，他是做不來的。換成是紀靈，我想他才能處理好這些。”說罷，随後便嘆了一口氣，“若非我紀家子嗣如此單薄，又何須走到今日這個地步。”

這一副十分抗拒的姿态讓大夫人也不好再說些什麽，只能匆忙的說了兩句之後，便起身離開了。

一路上，想到自家老爺剛才說的那番話，頓時心裏就起了波瀾，當初自己懷着孩子的時候，若非自家老爺在外面認識了一個美人，并執意将人娶回來，那她也不會如此。男人誰不是三妻四妾，雖說她和自己的老爺感情十分的好，卻也不奢望能夠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是沒有想到娶進來的倒是個心大的蛇蠍美人，仗着自己在外學的一點歪門邪道，便想除掉她這個紀家的大夫人，自己取而代之。若非自己命大，恐怕還活不到現在。

這樣想着，不免覺得有些好笑，只是當時的自己看着流下的孩子，以及不停地維護着那個女人的大老爺，恨不得要他和那個女人一起去死，只是最後理智還是讓她冷靜了下來。後來，那個女人也被自己的弄死了，只是對于自家的老爺，她倒是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畢竟她需要他來幫自己維持現在的榮華富貴。

大夫人這樣想着，臉上的神情絲毫不顯。想到了自家老爺口中的可造之才紀靈，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既然是個可造之才，那她直接給他毀了便是。

二夫人看着前來到訪的大夫人，眼中立馬就呈現出了驚喜的目光，若是平時，這大夫人可是從來不會來自己的這裏的。即使現在因為自己的兒子娶了桑佳藝，這大夫人來的時候也少，鮮少有屈尊降貴來的時候，多數都是他們親自去大夫人居住的地方拜訪。

見到熱情到不知所措的二夫人，大夫人的臉上一直帶着一種十分溫柔地笑容，只是那笑容底下依舊藏着看不清的輕視，只是很快就收了回來。

将人引進專門迎接貴客的內間，二夫人笑的十分的開心，看着她微笑道：“大嫂今日怎麽有空來我這裏坐坐了？”

大夫人看着她，倒也沒有忙着接話，反而是從身後拿出一個做工十分精致的盒子，接着便将它遞給了看着自己的二夫人，笑意盈盈的示意她打開。

看着大夫人的動作，二夫人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按照她的指示将自己手裏的盒子打開了，看着裏面躺着的一塊翠綠色的翡翠，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她是認得這個的，這是前段時間那王員外的夫人專門拿來送給大夫人的，當時的她還眼饞了很久，沒有想到現在大夫人居然直接送給了自己。

二夫人将那東西摸了摸，随後十分小心地放進了盒子，接着便遞給了自己身後的丫鬟。等到那丫鬟将東西拿去放置妥當之後，二夫人才看着大夫人十分疑惑的問道：“不知道大嫂這次來，是有何事？”

大夫人看着她，自然地笑道：“我來自然是有事同你商量，只是在這事之前，先叫這裏的下人們下去，免得打擾到了我們的談話。”

二夫人點了點頭，随即十分不在意的揮手讓人下去了。

等到屋子裏只剩下兩人的時候，大夫人才輕輕地抿了一口自己前面的茶水，看着自己的妯娌，淡淡的開口了，“我想幫紀濤成為紀家的家主，只是老爺明顯更喜歡紀靈。”

聽到大夫人這話，二夫人的心頭便是一跳，随後定定的看着大夫人，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見到二夫人已經上鈎了，大夫人接着便笑道：“我已經在老爺那裏提過很多次了，只是每每提及四公子，老爺總是會拿三公子來對比。我想，若是三公子沒有那麽優秀，想必老爺也不會一直惦記着吧。”

聽到大夫人的話，二夫人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若是沒有那個雜種，自己的兒子一定是這個府中最優秀的一個後輩。只是還沒有等到她深想，便聽到自己面前的大夫人像是蠱惑一般的說道：“若是讓三公子背上什麽污點，想必他今後便會直接毀了吧。”

大夫人說的十分的輕巧，二夫人卻思考的十分的認真，若是真的那樣，那自己的兒子便沒有任何的阻礙了。等到自己的兒子成為了這紀家的主人，那她便能夠直接橫着走了。想到這紀家偌大的榮華富貴，自己兒子的前途，再加上自己那麽多年挪用的紀靈母親的財産，每每用的時候都會提心吊膽一番，若是那紀靈不在了。心裏一橫，便知道該要怎麽做了。

看着自己眼前依舊微笑着的大夫人，即使是知道自己被當馬前卒了，也依舊甘之若素的往陷阱裏面跳。于是看着她，認真的承諾到：“我一定會辦好這件事的。”

大夫人微微笑着，沒有再說其他，只是讓她在需要幫忙的時候及時通知自己。

等到大夫人走之後，二夫人才坐在那裏，看着那香爐裏的煙緩緩升起，出神的想着自己到底需要怎麽做才能徹底的除掉這個禍害。最後，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于是将在外面候着的丫鬟叫了進來，朝着她們吩咐道：“你們去盯着三少爺的院子，她們什麽時候回來便告訴我一聲。”

“是。”那丫鬟得到了命令，很快就領命而去。

目送着丫鬟離開的背影，二夫人此時正挑弄着自己眼前香爐裏面的灰燼，思索着自己該怎麽做才不會露出破綻。

等到快要吃晚飯的時候，出去打探消息的丫鬟才急匆匆的跑了回來，随後跑到自家的夫人面前急匆匆的說道：“夫人，三少爺和少夫人回來了。”

聞言，二夫人笑了起來，随後站了起來，看着跟着自己的丫鬟們說道，“給我好好地收拾打扮一番，我得去看看三少爺他們過的怎麽樣了。”

“是。”聽到自己夫人的吩咐，周圍的丫鬟齊聲應道。

等到二夫人出現在紀靈他們的院子，不僅是紀靈，就連唐小包也覺得十分的新奇，只是和紀靈相互看了一眼，看到他臉上的鎮定，剛才那點慌亂也就不見了。

紀靈略微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揮了揮手，叫自己身邊的下人去外面将那二夫人迎接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