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幽暗的夜色, 冷風從老樹枯枝中間穿過去,發出嗚嗚的風響。
停好車, 楚昭擡眸看一眼家裏,窗戶沒有一個是亮的。
心怦怦跳,低頭看眼手表,都十二點了。
他哥是睡着了?
向右俯身從副駕駛拿起駝色大衣套在身上,圓鼓鼓的黑色羽絨服脫下來在到袋子裏,放在後排座椅的空隙。
他做律師之後已經好幾年沒穿過羽絨服了,着裝風格也是以商務簡練為主。
這不是現在劇情需要,得貼近學生生活。
沃爾沃車內空間不錯,換衣服感覺沒那麽拘謹。
換完衣服擡頭又看眼眼前幽冷的別墅, 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輕點。
噠噠, 噠噠。
跟初櫻接觸以來, 他似乎已經有點感覺他哥哥為什麽會動凡心了。
她就像一塊晶瑩透亮的玉髓。
剛摸的時候覺得冰冷, 可一會兒之後就溫暖了,等人的手離開玉髓的時候, 它還會有一絲餘溫。
孤寂的楚弈,應該從她身上汲取了許多溫暖。
還有她身上旺盛的生命力, 頑強樂觀, 也都是他們沒有的東西。
不光吸引哥哥, 也吸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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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眼神暗下來,輕點方向盤外皮噠噠的響聲停止。
垂下眼簾,誰也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神有什麽意味。
開門下車, 呼啦啦的冷風直吹。
君海豪庭別墅區間隔大,一到冬天感覺四處漏風,走到哪哪都是風口。
沒幾步路, 給楚昭吹了個透心涼。
被吹的不知道怎麽回事,楚昭往家走的時候心裏七上八下的緊張。
到門口楚昭抖了抖身子,凍死了。
這死冷寒天的。
輸入密碼打開門,咔嚓拉開門。
楚昭右手拎着包,塑料卡扣碰到地板噠一聲。
幽靜的別墅,這聲音特別突兀。
楚昭連忙把包提起來甩到後背準備背上,不知怎麽的總覺得渾身發毛。
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暗處看着他一樣…
卧槽越想越害怕,回身想打開玄關門廊的小射燈。
“楚昭。”
低沉的嗓音冷不丁響起,吓的楚昭連往後兩步。
天不怕地不怕的楚昭,一怕楚弈,二怕鬼。
心髒猛的跳動,渾身一哆嗦。
忙按下開關,燈光乍現,眼神落在幾米之外正對着他的男人身上。
楚弈正坐在紅木樓梯中央,穿着西服的長腿格外醒目。
突然有種不大好的預感,楚昭吞了吞口水,舔了下發幹的嘴唇,“怎…怎麽了哥?”
然後就看對面的男人起身,緩步向他走過來,幽暗的眸子閃着狠厲的光。
整個人肅殺無比。
“今天下午在濱大?”
楚弈嗓音含沙,面無表情的緊盯着楚昭,不等楚昭回答繼續問,緊接着繼續問,“追的姑娘就是她?”
她是誰,兄弟兩個心知肚明。
聞言楚昭先是一愣,肩頭的單肩包滑落,啪嗒一聲落地。
默默回視,心中了然。
這是被撞破了。
怪不得下午的那通電話莫名其妙被挂斷。
後來他打過去的時候,他哥很久才接起來,嗓音沙啞,聽起來就有點不對勁兒。
原來是這樣。
那既然這樣…
收起詫異的神色,楚昭擡眸與楚弈對視。
一時間兩雙相似的鳳眼裏,都閃着一樣幽冷的光。
突然,楚昭噗嗤笑出聲,擡手解開扣子脫下大衣,随手往旁邊的地方一扔,扣子摩擦木板的聲音。
氣氛一觸即發。
“哥你不是都知道了,那還問?”
聞言,楚弈鳳眼微眯,雙手緊握成拳。
而一米之外的楚昭絲毫沒有畏懼。
一時間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擡手狠狠的攥住他的衣領,楚弈用力,肱二頭肌凸起,手臂上的青筋暴凸,拖着楚昭直往前走。
緊繃的下颚,滾動的喉結,陰沉的眼神無一不顯示着男人極差的心情。
砰的一聲,楚昭後背抵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
深吸一口氣緩了緩,楚昭呲牙咧嘴,嘶了兩口氣。
“哎呦哥,怪使勁的。”
“這麽生氣啊?”
楚弈下颚微揚,渾身上下的肌肉沒有一處不緊繃。
眼神愈發的冷,“你故意的?”
故意想盡辦法接近她,故意追求她?
他想起一個多月之前自己發燒,初櫻來照顧自己的時候。
就被楚昭碰上了,那時候楚昭就問,能不能追這小姑娘啊?
是從那時候就起了心思?
心裏止不住發寒,眼神失望的看着楚昭。
死死的盯住他,冷笑一聲,“這是什麽好地方?”
他們的家是什麽好地方嗎?
“哥”,垂眸看了一眼他哥的手還緊揪着他的衣領,楚昭啧一聲,“你看你,怎麽這麽爹系?”
“談個戀愛結個婚想那麽多。”
那二三十歲的人幹脆不要工作了,直接躺在床上等個幾十年。
反正不管個體再牛逼,人類的終點都是一樣的。
都是個死。
“咱家怎麽了,我不跟你說了,我覺得棒呆了!”
楚弈:……
“她嫁過來也不會受氣,多好啊!”
他們都想到這麽遠了?
嫁過來?
楚弈舌尖泛苦。
“你跟她在一起了?”
一句話晦澀不堪,落在人耳朵裏,裏面的絕望比哭還讓人難過。
聽到這個問題,楚昭頓時來了精神。
不白挨一下,他哥終于問到點子上了!
“還沒有,不過她必須得嫁進咱們家,這事兒沒得商量!”
“你要是不出手,那你可別怪我這個弟弟橫刀奪愛了。”
楚弈:?
被楚昭的屁話震驚的手都松了,再看他滾刀肉的表情。楚弈此時此刻反過味兒了,這家夥是在這等着他呢。
瞬間了然,心一松,然後憤怒不解。
收回手面無表情,眉心微微蹙起,不解的看着楚昭,“你有病?”
懸在空中的心髒終于緩緩落下,楚弈不着痕跡的松開垂在身側的左手,“無理取鬧,咱們家不适合她。”
楚昭急得不得了,情緒一下子就上頭了。
他哥這人怎麽回事?沒用的心态穩的跟千斤頂似的。
他都知道他哥顧忌什麽,不就是他家那點破事嗎?
恨鐵不成鋼的瞪大眼睛,錯愕的看着他。
“你看看你,諱疾忌醫!還虧你學的是醫呢?”
“怎麽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眼前畫面飛速轉動,倒轉,最後砰的一聲,楚昭被楚弈狠狠的摔到地上。
站着不動的男人胸口激烈起伏,嗓音更像摻了冰碴子一樣,“我看你是欠揍!”
居高臨下面無表情的垂眸盯着楚昭。
“你小時候為什麽骨折的?你我身上的疤都哪來的?
聽了這話,剛要掙紮的楚昭頓時不動了,大咧咧的轉過身懶散的躺在地上,接着楚弈的話說。
“還有哥你一個明明不注重外貌的人,為什麽天天把頭發梳得一絲不茍。”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那我們就沒有幸福的權力了嗎?”
楚弈的媽媽是個變态。
他們童年的時候弱小無力,簡直是像供她玩樂一樣。
那時候如果楚弈額頭被遮住,夏容就會如鬼魅般出現,揪着他的胳膊把他捆在沙發上,毫不留情的用皮鞭抽他。
等黑色的鞭尾帶血之後,夏容才會蹲下同情憐惜的看着楚弈,擡手撩開他的頭發,紅唇妩媚,“你這個額頭長的最像你爸爸了,為什麽不肯露出來?”
說完眼神越來越冷,站起身繼續揮舞鞭子。
啪,啪的響聲。
那年楚弈六歲。
從那之後,楚弈就會習慣性把額前的碎發梳到後面。
即使在夏容從他們的生活中消失之後也是。
四年漫長的不堪生活,已經烙印在他的骨子裏。
他也不喜歡眼前被東西遮住,不想再看到那個惡心的女人。
被打的皮開肉綻,神不知鬼不覺的突然出現把他們推下樓梯,頭破血流。
在他們還小的時候,晚上睡覺時,突襲一般進來把他們拽到地上狠狠的摔。
冬天穿着單薄的睡衣站在門外。
骨折是經常的事。
這樣的事情,是他們童年的每一天。
直到十歲那年,楚昭的媽媽回來偶然戳破這一切,他們才結束了噩夢般的生活。
在他們擺脫了不堪的童年,漸漸長大之後。
他們才知道這是虐待,是違法的。
性格不同的兩個人做出了不同的選擇,一個選擇學醫,一個學法。
治愈與保護,殊途同歸。
一時間兄弟二人心中百轉千回。
無聲對視,即使沒人說話,但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幸福兩個字戳中楚弈心裏最苦澀的地方。
“不是”,楚弈垂眸,眼底光芒淡去,過了一會兒才掀起眼皮看過去,“你不覺得跟偏執的人在一起生活很可怕嗎?”
就像他們曾經,被他媽困在這個豪華的別墅裏。
說是家,不如叫地獄。
油鹽不進氣死他了!
他一開始接近初櫻是好奇,真認識一起相處之後,被她身上的溫暖吸引。
詭異跟他那個媽媽有點相似。
貪戀這份奢侈的溫暖。
他是不管了,嚯的站起身,指着楚弈的鼻子,“反正她得進咱家的門!”
“長嫂如母,當年我沒跟我媽走,你現在賠我一個!初櫻的氣質跟我媽年輕的時候簡直一毛一樣!”
楚弈冷笑,扯了扯唇角,“那你去找你媽。”
“我不去。”楚昭哼哼兩聲,“抛棄我的人有什麽可找的。”
他要找的是媽嗎?
是嫂子嗎?
不,是這種溫暖的人心。
在他長大之後,他才知道在一個家庭裏,女人是多麽重要。
一個好的妻子、好的媽媽能讓日子過的越來越紅火,能帶來細水長流的幸福,能決定這個家庭裏每一個人的未來。
初櫻一看就是在很有愛的環境中長大的,她有足夠的愛,于是能足夠愛別人。
是個難得的好姑娘。
他哥千年老和尚難得動心,而那姑娘又是個性格頂好的姑娘。
小時候挨打被虐待的時候,是楚弈護着那個膽小懦弱的他。
現在他長大了,他豁出狗命來也得給他哥後半輩子的給弄明白了。
見楚弈眼神冰冷的盯着自己,楚昭吊兒郎當的垂頭理了理衣服。
“你不追,那就我追了。”楚昭勾唇笑眯眯的看着楚弈,“到時候請你喝喜酒。”
沉默無語,兩個人誰都無法說服對方。
楚弈聽到喜酒兩個字微微挑眉,眼皮一跳,陰鸷的盯着楚昭,渾身蒸騰着森然的氣息。
“打一架吧”,楚弈狠狠的把西裝外套扔到地上,啪的一聲。
“卧槽打就打!”
“你都要把我氣死了!!”
楚昭直接把袖子撸起來,他哥這性子可要活活把他氣死了,正好打一下去火!
砰。砰。
拳拳到肉的悶聲。
午夜十二點的幽暗別墅裏,今夜格外熱鬧。
-=-
第二天,幾乎一夜未眠的楚弈在天剛擦亮的時候就起床。
簡單洗漱完,把頭發全部梳到後面。
盯着鏡子裏的男人微微出神,他的眼角不知道什麽時候劃出一道血痕,大概是昨天跟楚昭打架的時候弄的。
他們兩個從小被逼着打架,百煉成鋼,已經有默契。
怎麽看着拳腳虎虎生風,又能收着勁兒。
血痕與他眉尾的淡疤重合在一起。
一下被勾回記憶中。
這傷疤,好像是夏容生日時,他沒能把楚游宴求回來,夏容生日砸碎玻璃酒杯,碎片崩到他臉上劃的。
說起來,楚昭比他幸運,沒有遺傳到那個變态的基因。
可他不一樣,他的父母,似乎沒有一個好東西。
父親風流花心,跟懷孕的未婚妻終于要結婚定下來。
結果在結婚前夜,父親的前女友抱着剛出生的孩子找過來了,成功攪合了這段還沒開始的婚姻。
他的母親就是那個得知自己懷孕後,處心積慮躲在暗處的前女友。
而他,就是被當作籌碼的孩子。
一開始他母親真成功了。
楚昭的媽媽王涼遙比夏容晚懷孕三個多月,在夏容找過來的時候,王涼遙的肚子已經很大了,不能流産。
一開始王涼遙好像還挺大度,也可能是被楚游宴糊了腦子,孩子可以留下養。
可夏容哪能幹呢,她心痛難挨的看着心愛的男人有了新的女朋友,新的女朋友又很快懷孕,她心都要碎了。
咬着被角夜夜流淚到天明,她怎麽可能願意呢?
最終擾的楚游宴和王涼遙曲終人散。
王涼遙生下孩子後遠走他鄉,兩個孩子都歸她養,一開始楚游宴也是回家的。
楚昭一歲時第一聲爸爸讓楚游宴暫時收了心,心甘情願回到家。
可夏容讓楚游宴厭煩,終于有一日,對小孩子的稀罕勁兒過去之後,楚游宴漸漸不回家。
而夏容卻日漸崩潰抓狂。
垂頭冷笑,楚弈扯了扯唇角。
這兩種基因結合在一起,他這簡直算是無敵了。
轉身去衣櫃前穿上白色襯衫,黑色西褲。
下樓走到玄關準備出門的時候聽到噠噠的腳步聲,擡頭一看楚昭收拾妥當正下樓。
昨夜攤牌之後,楚昭也不用再遮着藏着了,今天大大方方的穿了一身學生裝。
馬卡龍綠的衛衣,黑色的軍工褲,單肩背着一個書包。
猛的打眼一看,的确像個學生。
冰冷的視線落在楚昭身上,楚弈神情很淡,“你自己收尾,別讓她多想。這裏不适合她。”
楚昭敷衍掀起眼皮,沒應聲。
咔噠一聲大門關上。
門外熟悉的引擎聲響起,然後漸漸遠去。
楚昭手一松,直接把書包扔到地上,轉身去廚房給自己倒杯牛奶放在微波爐裏叮三十秒。
吊兒郎當的靠在大理石臺上蹙眉認真的想,怎麽能讓他哥清醒呢?
喵,喵,喵~
白色的小貓順着樓梯往下跑,随着臺階的變化,叫聲一頓一頓的。
跑下樓梯看到楚昭,小白貓毛茸茸的尾巴尖一甩,蹦蹦噠噠的往那邊跑,然後就要蹭他的褲腳。
“哎呀祖宗。”楚昭跳腳來回蹦要躲開它,“我今天穿的可是黑色褲子啊!”
“你別蹭我了,咱倆泾渭分明啊今天!”
可楚昭的長腿哪能比的過靈巧的小白貓?
幾十秒之後,楚昭就舉手投降了,自暴自棄的坐到地上看着小白貓優雅的走進自己腿窩坐下。
小白貓仰頭看着他,似乎在好奇這個人類在幹嘛。
楚昭垂眼盯着小白貓若有所思,“我今天準備給你爸爸準備一個驚喜。”
“你說什麽樣的驚喜比較刺激?”
“喵~”
“嗯,小白你說的非常有道理,我也這麽想的。恭喜我們達成一致。”
-=-
濱大附屬醫院。
藍色的沃爾沃剛停穩,要下車的時候楚弈拿出手機,打開搜索頁面打了三個字,拇指懸在空中,最終沒有按下去。
垂眸輕點删除鍵,把搜索欄裏的三個字删掉。
靜默兩秒之後推門下車。
大步走進醫院大堂,跟別的科的醫生遇到時颔首致意。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怎麽感覺最近心內的科草好像不怎麽說話了?”
“他原來也不愛說話啊。”
“那也沒這麽沉默寡言啊!”
“我跟你說,我聽到點八卦。”
“什麽八卦?”
“好像,科草被甩了!”
“卧槽!什麽??他還能被甩?不可能吧???”
“嗨我還能騙你怎麽着……”
楚弈步伐穩健,目不斜視。
從小聽力過人的他,剛剛聽了個大概。
雙手插兜面無表情的站在電梯裏仰頭望着紅色的數字緩慢變化。
他也知道自己最近狀态不大對勁。
話越來越少,生活裏感興趣的事情少,而且睡眠也很糟糕。
原來一天疲憊的工作,回家倒頭就睡。
最近從躺半個小時入睡困難,到現在有時幾乎一夜未眠。
滴。
電梯門打開。
不到八點的醫院走廊還有幾分寂靜,不過一會兒馬上就會熱鬧起來。
楚弈低頭看眼時間,已經七點。
轉身到住院醫師的辦公室敲門,淡聲道,“準備查房。”
三個住院醫師呼啦一下站起來,手忙腳亂的拿着東西往外走。
見他們過來,楚弈擡步往住院部電梯的方向走。
濱大附屬醫院很大,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自建了幾棟高樓。
心內科的門診和住院部在一棟樓裏,隔着幾層樓。
樓上的住院部熱鬧不少,走廊裏來來往往接熱水,買早飯的人。
住院部的值班護士一般不到七點的時候就會把病人家屬叫起來,整理病房用具,等待查房。
現在醫院要求挺嚴格,在白天的時候,病床邊的藍色金屬櫃上不能擺太多東西。
醫生查房前,護士會提前檢查一邊,這麽一折騰,大家就都起床了。
“今天我們先去看看昨天心碎綜合征的病人。”楚弈淡聲,轉頭問住院醫,“你複述一遍病情。”
“昨天病人經我院120急救車……”
楚弈蹙眉,銳利的眸光掃過去,“病情。”
“哦哦哦,昨夜病人血壓…………今晨……”
聽完之後,楚弈點頭。
進病房之後,雙人間只有大哥一個人。
跟別的病房一張床陪一兩個家屬的熱鬧嘈雜不一樣,這個病房安靜到有些寂寥。
“今天感覺怎麽樣?”
“挺好的。”
大哥渾不在意,臉上也沒有什麽神情,眉梢眼尾寫滿了喪氣。
看得出來心情很低落,離婚這件事大概給他帶來了非常大的影響。
“再觀察一天,沒事就可以出院了。”楚弈點頭。
三個住院醫在後面緊盯着,聽到這句話之後就知道可以去下個病房了,趕緊出去準備。
“楚醫生。”大哥突然開口。
楚弈停住腳步,轉頭看他,“還有什麽事兒?”
“你有什麽後悔的事嗎?”大哥苦笑,眼尾一層屬于歲月的滄桑褶皺,“你救我一命,我就是想告訴你,可千萬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啊。”
“你看我,”笑容凄慘,“住ICU連個人都沒有。”
“這人和人的關系啊,太脆弱了,一離婚,她就在茫茫人海裏跟我沒關系了。”
“不過全是報應,我就想告訴你們,別跟我似的。”
他現在想告訴每一個人,沒做後悔的事。
這世界上可沒有賣後悔藥的啊,也不是每個人都像他運氣這麽好能遇到好醫生撿條命。
大哥看着楚弈,可能都是失意人吧。
他能看出楚醫生最近好像過的不太好。
雙眸黯淡,楚弈垂下眼簾,颔首嗯了一聲,“好好休息。”
轉身離開。
-=-
狹長的走廊,等走出最後一個病房時手機嗡嗡震動,拿出來一看是楚昭發來的信息。
打開一看。
——親愛的哥哥,我跟姐姐去約會啦~
楚昭果真是一絲臉皮都不要了。
楚弈握着手機站在走廊中央,周身的氣息越來越冷,惹得護士站的護士忍不住往這邊打量,提心吊膽的。
這又是咋的了?
醫療事故了,有患者跑了,還是樓下門診又有醫鬧啊?
這科草的臉色咋就差成這樣啊!
手臂因為用力,青筋暴起。
楚弈幽深的雙眸緊盯着手機屏幕上的字。
抿緊嘴唇,大步往辦公室走。
辦公室裏周昭年在低頭研究這個心碎病例,聽開門聲擡頭看了一眼見是楚弈直接低頭繼續看。
砰的一聲辦公室門合上。
楚弈站在門口,從通訊錄中找到楚昭的名字直接撥過去。
嘟嘟嘟。
第三聲,那邊趕緊接起來,是楚昭陽光明媚的嗓音,“哥你找我呀,什麽事?”
“你不上班?”
電話那頭風聲呼呼,楚昭似乎是在室外,周圍沒什麽人,細微車流還有鳴笛的聲音傳過來,說話聲也比平時大,“我請假了呀,我不跟你說了我最近要追人嗎?”
這句話說的非常光明磊落,都把楚弈氣笑了。
冷笑一聲,習慣性的往辦公桌桌角掃一眼,才想起他的紙條已經被扔了,頓了一下又收回視線。
“你玩真的?”
“難道哥你是當我開玩笑嗎?”
不遠處的周昭年悄咪咪的聽着,最終還是溜號了。
總感覺好像發生了什麽心內科小靈通不知道的大事……
“我聽說,你現在的身份是個法律專業大三學生?”
“那你想過,如果她知道你是誰,會什麽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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