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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溫良這病斷斷繼繼的,一直拖着不好,病假也請了好些天了,連皇帝都派人過來詢問。對此溫良只是一臉虛弱地坐在床上,身上被着大棉襖,朝宮裏來的太監笑了笑,笑得那太監腳步輕浮地飄走了。

外頭的流言很兇,好壞皆有,如翠姑娘再一次出了名,不過卻沒有打擾到她的生活,該咋樣就咋樣。而且這些天來她也挺忙的,為了任性的溫大人,如翠姑娘每天忙着盯着他喝藥,堅決社絕他偷偷倒藥折騰自己身體的行為。

而這種時候,溫良突然的生病,明目張膽地向皇帝請病假,将所有的事情撂挑子不幹,可不正是讓那些不知真相的人想入菲菲,至于知道真相的人,心裏憋着一股子的氣,心中恨恨的,紛紛在心裏咆哮溫某人這是要鬧哪樣?

天氣越發的冷了,京城三天兩頭的便會下起大雪,距離過年只有二十幾天時間了。

這天,溫良病恹恹地窩在暖室的炕上,如翠姑娘被他拉着陪他一起下棋,雖然看起來沒精神,但腦袋卻很靈活,每一步棋走得很精明,如翠姑娘的白子被他殺得片甲不留,最後憋氣了,直言溫大人應該去休息時,溫良方放緩了棋步,沒将她殺得那般狠。

正當溫大人在棋盤上使勁兒地欺負如翠姑娘時,下人過來禀報有客人上門了。

溫良拿着黑子,漫不經心地道:“本大人現在病了,閉門謝客,讓他改日再來。”

來禀報的丫環苦着臉,硬着頭皮說:“大人,是肅王、肅王妃和小郡主來了。”肅王這尊大神誰也不敢攔啊。

“……”

如翠姑娘猛地跳起來,不小心将棋盤打翻,一臉興奮道:“快快快,讓他們過來……不,還是我親自去接他們!”

溫良啪的一下将棋子丢回棋盒裏,慢吞吞地攏着衣服,沒有絲毫起身的意思。

整理好自己的如翠姑娘轉頭見到他這副懶洋洋的模樣,訝然道:“溫大人,王爺和王妃來了,你不去見他們麽?”

溫良故作淡然道:“我現在是病人,不宜勞累。”

聽到這話,便知道溫大人又在耍賴了,真是個小氣的夫君。如翠姑娘心中好笑,過來扯他的袖子,“走兩步路罷了,哪有勞累,溫大人,難得王爺和王妃來了,咱們要好好招待他們。”如翠笑道,想扶他起身。

溫良對她的話嗤之以鼻,面上越發的淡然無欲,仿佛不為外界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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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良耍賴着不肯起,被如翠姑娘催得急了,故意咳嗽起來,吓得她趕緊去倒冰糖雪梨水給他潤喉止咳。

夫妻倆這般磨叽着時,久候不到兩人的肅王夫妻屈尊降貴過來了,方進門,便見到如翠姑娘小心地給暖炕上咳嗽的人喂水,而溫良因為咳得狠了,蒼白的俊臉上浮現些許紅暈,看起來倒是有些血色。

兩人很快便發現了肅王一家的到來,如翠姑娘馬上抛下了溫大人,趕緊過去給他們請安,眉稍眼角間俱是笑意。溫良咳嗽了一聲,慢吞吞地起身。

“王爺王妃怎麽來了?楚楚,好久不見了。”溫良招呼他們坐下。

肅王冷眼看他,肅王妃笑盈盈的,穿得像顆圓球的小包子搖擺着走過來,軟糯糯地說:“溫叔叔病,楚楚擔心。”

純真軟綿的小包子讓人喜愛,溫良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讓人上茶點。

暖室裏燒着地龍,整個屋子暖洋洋的,讓頂着冷空氣而來的肅王一家都暖和不少。

“聽說你病了半個月了,怎麽樣了?”肅王妃關懷地問道,她将如翠當成妹子一樣看待,溫良的身份便由“兒子”上升為“妹夫”。

溫良看了眼肅王,咳嗽了幾聲,恹恹地說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可能還要休養一段日子才好。勞煩王妃挂心了,子修身體無礙,很快會好起來的。”

肅王妃點頭,便又聽到肅王森冷的聲音響起:“如此就好,本王可不希望你病到年後還未好。”

溫良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了下,然後又咳嗽起來,如翠姑娘趕緊過去給他拍撫後背,順便倒了杯冰糖雪梨水給他潤喉。

肅王妃見狀,眉宇間有些擔憂,莫不是染上肺病了吧?肺病還好,若是變成肺痨,依現在的醫術,可是絕症了,她家如翠丫頭到時不會要守活寡吧?

大抵是感覺到了肅王妃無所謂的擔心,肅王看了她一眼,肅王妃趕緊肅顏以對,無辜回視,一副自己很純良的模樣,絕對沒有多想。

又聊了會兒,見溫良雖然看起來恹恹的,但狀态還算好,并不像外頭流傳的莫名病得連身也無法起。肅王妃頓時悟了,覺得溫良這種情況不正是恃寵而嬌,擺明着偷懶兼向皇帝抗議嘛。

“對了,溫大人的藥應該煎好了,哎,還有藥膳,我得去瞧瞧。”如翠突然說道,歉意地對着肅王施了一禮。

肅王妃跟着起身,對兩個男人說道:“我和如翠去一起瞧瞧,王爺,你和溫大人好好聊聊。”

等兩個女人離開,暖室裏突然變得安靜,因為外頭冷,小包子楚楚被留在室內。大人們很安靜,小包子也很嚴肅,小身子板得筆直,無聲地瞅着兩個大人,也不鬧騰。

肅王将放溫的茶杯放到女兒小手上讓她自己喝水,突然說道:“母後下了懿旨,後天去白馬寺祈福吃齋半個月,直到年前方回宮。”說着,雙目緊緊地盯着對面的男人。

溫良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手裏抓着把扇子,将扇柄抵在唇前,笑眯眯地看着肅王,露出一個有趣的笑容,“這大冷天的,太後娘娘怎麽會離宮去白馬寺呢?這麽折騰她老人家的身子骨受得了麽?”

“她命令本王的王妃陪她一同過去伺候她。”肅王寒聲道。

聽出他話裏的威脅,溫良馬上知道惹毛這個男人了,趕緊小心道:“若是不小心央及了王妃,我很抱歉。只是我想太後娘娘素來信佛,近來她老人家太閑了,應該多花點心思誠心禮佛了,晚輩的事情少操點心方是。”說着,低垂下眼簾,看着手中的折扇,漫不經心道:“王爺是過來人,應知道子修的心情,既然千謀萬劃娶了她,子修自然要好好待她,哪能會因區區流言而舍棄她?王爺,您說是吧?”

肅王面色不變,端起茶盞抿了口清茶,說道:“這次确實是母後做得過份了,不過大公主是無辜的。”

溫良很快便聽出他的言下之意,這次的事情完全是太後一手操控的,流言也是太後放出去的,目的是為了逼他休妻,加上鎮國公脾氣素來耿直強硬,事關子孫後代,也會有所動作。太後娘娘一心想着讓溫良休妻另娶,一手操控了這些事情,大公主同樣被瞞着,确實是無辜的。當然,溫良曾認為,太後一心想讓他休妻娶大公主,事情的起因皆在大公主身上,讓他實在不太待見那小姑娘。但到底顧着皇上的面子,只是制造了些意外折騰一下太後,沒有對大公主怎麽樣,不然他也有千種萬種的法子讓大公主不好過。

“大公主是個好公主,子修自然是尊敬的。”溫良笑意盈盈。

話罷,兩人皆不再提及這話題。

自從經歷了那天鎮國公的诘問後,溫良很快便查出是何将消息透露,太後會知道如翠曾經受傷确實不奇怪,估計自從他先下手為強将自己的婚事安排後,很多人都在背後惋惜不已。太後的執念很強,會将這件事情讓人透露出去溫良也不奇怪。

溫良這些天來雖然在養病,但卻不只是在養病,私底下的動作不少,初時連肅王都瞞過去了,讓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手段。若不是肅王信任他,在知道他的動作後幫了他一把,估計他也不會逼得太後在這大冬天的無耐離宮跑去白馬寺祈福吃齋。當然,現在看來,溫良也是篤定了肅王會出手幫他,才會這般無所顧忌。

太後娘娘養尊處憂慣了,在這種大冷天的日子被逼着離開皇宮去山上吃齋禮佛,于她而言實在是一件苦差事

肅王心裏嘆了口氣,這些年來,母後越來越看不清自己的身份,連朝中的政事也敢插手,莫怪這回溫良出手教訓她時,連皇兄也保持沉默。

至于太後這次栽了個跟頭,又一次遷怒上了肅王妃,肅王自然會将自己的王妃摘出來,所以最後陪太後去白馬寺祈福的對象,換成了大公主。

不過看某人的意思,太後估計在年前無法順利回宮。

*******

另一邊,如翠姑娘與肅王妃窩在廚房中,邊看着爐子裏的藥邊搭話聊天。

“近來宮裏出了些事情,母後不知道被什麽驚吓到了,一直嚷嚷着俪貴妃來找她了,這些天來着實吓得不清,白馬寺的高僧奉旨進宮,做了場法事,說母後今年年底命格帶煞,需得到寺中祈福吃齋化去命格裏的煞氣,方能安享晚年。”肅王妃一臉正直地說。

如翠姑娘瞪大了眼睛,掩住嘴一臉驚訝,“太後娘娘真可憐。”

肅王妃心裏點頭,确實很可憐,都是給你老公折騰的,連白馬寺的高僧都被他收買了。

“母後原本是命令我陪她一同去寺中祈福吃齋的。”肅王妃又道。

如翠姑娘頓時真心實意地同情了,說道:“王爺絕對不會讓小姐去寺裏吃苦的。聽說寺裏的齋菜都是大鍋菜,沒一點兒油腥子,連味道也沒有,吃一兩天還好,若是吃上一個月,這人就會縮水了。小姐您好不容易又養得圓圓潤潤的,王爺哪可能會讓您去寺裏減肥呢。太後娘娘真可憐啊!”說着又是一翻感慨。

肅王妃聽得真不是滋味,惱羞成怒了,哼道:“我想減肥是我自個的事情,不用你提醒。而且你要知道,在世人眼裏,美的标準就是瘦。”心裏同時也憤憤然,為毛她身邊的一個兩個的人的眼光都有毛病,明明這個世界流行的是趙飛燕的纖細美,偏偏無論是她的丈夫還是丫環都覺得她胖胖的才好。

如翠姑娘不以為意,說道:“太瘦了只剩一堆骨頭,抱着都咯手,這樣多影響心情?溫大人這回病了那麽久,人都瘦了,我打算每天做五頓藥膳給他補身體,絕對要補成莫家的小公子那般才好。”說着,握緊拳頭,一臉鬥志。

肅王妃很快便在腦海裏浮現莫家小公子——莫潛的噸位,頓時只能囧然。

肅王妃:=__=!美男發福其實真心不好看啊親,溫良若被你喂成個胖子,你會被世人唾棄的。

在肅王妃的囧囧有神中,如翠姑娘很快用行動表達了她的決心,将煎好的藥盛到碗裏的同時,又跑去将廚子炖好的藥膳小心地放到托盤上,讓丫環端過去。

所以當她們回到暖室,原本還笑臉迎人的溫良在聞到撲鼻而來的香味時,頓時覺得腸子開始發膩了。

肅王夫妻一直呆到了溫良困難地吃完藥及補品後,方施施然地告辭離開。

肅王夫妻倆顯然十分樂見一臉苦大仇深的溫良,覺得他完全就是自作自受,直接養好病不就成了,何必借故折騰自己的身體呢?而如翠姑娘這招也是高招,一天四五次的藥補,補得溫大人聞到藥味就想吐,讓某人苦不堪言。

“對了,王爺,忘了告訴您一件事情,子修這病一直不好,估計也是環境的原因。胡太醫建議子修去個溫山水軟之地好好養病,說這樣身體才好得快。”溫良一臉嘆息地說。

肅王妃和如翠姑娘皆瞪大眼看他,看如翠姑娘的表情,估計她也很意外的。而溫大人這副話中有話的樣子,也讓肅王難得挑了下眉。

“王爺,子修已經向皇上寫了折子,不日将去平津養病,估計這年就在平津過了,屆時不能給王爺拜年,請王爺莫怪。”溫良歉意地說。

肅王點頭表示知道,“好好養病。”

“多謝王爺成全。”

等肅王夫妻離開,溫良站在窗前看着院子裏的寒梅,梅花開得正盛,空氣中暗香浮動,正道是: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如翠走過來,将一件披風披在他肩膀上。

溫良偏首看她,然後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兩人靠在一起欣賞窗外的寒梅。

“丫頭,咱們成親許久,應回去瞧瞧外祖父和外祖母他們了。外祖母很親切,定然會喜歡你的。”

如翠仰頭看了他一眼,恰巧對上他低眸凝望而來的桃花眼,不由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應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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