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這一天的時間都花在了逛和吃上, 喬遇回到旅館的時候只覺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媽媽們逛街的戰鬥力?真強啊。”

“是啊。”

喬遇冷眼看向一旁理所當然坐在她房間裏接話茬的從烨,皺起眉頭。

“你?又來我這幹嘛?我今天可沒力?氣再跟你?打撲克。”

“借我休息一下嘛, 回去孤零零的一個人多難受,再說了,林傾不是也在這呢嗎?也沒見你?趕她走。”

“……”

喬遇和林傾齊齊一震,目光交錯後迅速避開。

因為林傾今天還要和她一塊兒睡呢所以在這不是很理所當然的嗎——這話喬遇舌頭打了結也說不出口。可惡,從烨這人絕對是在明知故問,拿林傾當擋箭牌!

她為了不提及這個話題幹脆的放棄了趕從烨出去, 對他做了個您請随意的手勢。

取得了階段性勝利,從烨揚眉吐氣地伸了個懶腰。

“啊今天真是累死了……明天如果能休息的話就好了……”

“別想了,明天的行程已經定?了,并且要早起。”

林傾冷不防的一句話讓兩個累癱的人都驚恐地看了過來, 從烨說話都結巴了:“不、不是吧,我明明記得我早上聽我媽說明天沒什麽事——”

“白天買衣服的時候, 從阿姨被向導說動了心, 然後明天就有事了。”

“現在還沒有告訴你?們的話,大概是準備明天早上直接來喊你?們起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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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麽想一出是一出的從總……!

喬遇沉痛地閉了閉眼,想着年輕人真是沒人權,愁苦地問道。

“那明天是要去哪裏……?”

被兩個人眼巴巴的看着, 全場唯一知情人林傾忍着笑說道。

“去初詣。”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 天都還沒全亮, 喬遇一行人已經哆哆嗦嗦地出發了。

宛如回到了上學時的作息, 喬遇無精打采地坐在車上。

值得慶幸的是,昨晚由于她經過一整日的跋涉實在太累了, 于是沒有像前日那樣被林傾影響的心神不寧,成功的一覺睡了過去。

至于在迷迷瞪瞪醒來時發現自己幾乎把林傾攬在了懷裏而吓得往後一仰摔下床這件事,喬遇已經自動把它在記憶裏删除了。

“……說到底, 現在已經是二月份了诶,真的還能算作是初詣嗎。”

“怎麽不能,初詣指的是一年中第一次去參拜,我們這兩個月可沒去過寺裏。”

喬爸理直氣壯。喬媽也連連點頭。

他們七個人在旅館的安排下分了兩輛車,現在車上只有喬遇一個興致缺缺的年輕人,聽着父母長篇大論地說着要去的寺廟多麽多麽歷史悠久香火旺盛。

“遇遇等會兒記得抽個簽看看運勢!聽說那裏的簽很靈的!”

“……好的好的。”

喬遇扁扁嘴,不置可否。

如果說這個世界真的有神的話……那最接近那個全知全能形象的大概就是她腦子裏的那個系統。

“?宿主叫我嗎?”

“我如果向你?許願的話你?能幫我實現嗎?”

“那、那要看是什麽樣的願望……”

“比如說?”

“比如說是讓我幫宿主發存稿的話,那還是沒問題的!”

“……好好,那就麻煩你了吼。”

喬遇默默結束了和不太靠譜的“神”的對話,靠在車後座閉目養神。

不多時就到達了目的地,喬遇下車與林傾她們會合,望着面前的氣派的寺門和巨大的燈籠,不禁咋舌。

如果說之前?她對這是出國旅游這件事認識還不太真切的話,現在喬遇則是真實地意識到這是在異國他鄉,撲面而來的是日式的文化氣息。此時才八點鐘,寺廟裏就已經有游客進出了,衆人也一起走入門內。

寺廟大門通往正殿的路很長,街道兩側滿是淋漓滿目的商家,由于現在時間較早,還沒有全部開門。但也足夠喬遇看得津津有味,

“那是年糕吧……有點想吃。”

“你?不是吃了挺多早餐嗎?”

“吵死了,我還在長身體。”

喬遇與從烨拌着嘴,林傾悠閑地跟在喬遇身旁。

她的關注點不在吃上,林傾看着道路兩旁林立的櫻花樹,有些可惜地嘆道:“再晚一兩個月來就是櫻花的季節了,但我們趕不上。”

“是啊是啊。”從烨深以為然地點頭,“再晚點兒還能去夏日祭看看,我們放寒假的這個時間點,真是什麽都沒有。”

“夏日祭——就是煙火大會吧?”做了功課的喬遇也加入對話,“我在網上看到過不少圖,那個真的很漂亮啊。”

林傾無奈地聳聳肩:“可惜我們都看不到就是了。”

“下次再來嘛。”

從大少爺說的輕描淡寫,沖着喬遇一挑眉。

“比如暑假的時候就能和林傾一起來看煙火大會了——對吧?”

盡管知道他清爽的笑容後面藏着顆八卦的心,喬遇還是順着自己心意默默點了頭。

“會再有機會的。”

她說着向林傾露出安撫的笑容,像一個許諾。

林傾遺憾的心情都煙消雲散,輕輕嗯了一聲,宛然彎起眉眼。

走了好一陣才終于進入了寺內,她們這一行人說是來初詣的,但本質上其實就是抱着游客心态來參觀參觀看個熱鬧,于是并沒有像本地人那樣态度很端正的上香火,只站在圍欄外面往裏丢錢。

而很快喬遇就看到了喬爸口中據說很靈的求簽臺,寺院裏設有不少這樣的小臺子,抽簽的人也是絡繹不絕,看得出是件很受大家追捧的活動。

“抽抽看吧!”

随着從媽一聲令下,反正閑着也是閑着的幾個人都陸陸續續排着隊湊上前?去。從喬爸那裏得到了抽簽要投的百元硬幣,喬遇雖然對這種?活動不是很熱衷,但還是很配合的挑了個求簽臺打算去湊個熱鬧。

在她前?面的林傾剛搖過了簽筒,從相應號碼的櫃子裏取出了簽文,略顯緊張地看着。

從她的面色上來看應該不是個壞簽,喬遇探頭過去問道:“是什麽?”

“是末吉。”

林傾說着将簽文遞給喬遇,喬遇看着簽面,是四句詩文。

【先損後有益

如月之剝蝕

玉兔待重生

光華當滿室】

“……好像有點微妙。”

末吉這個不上不下的級別本身就很讓人糾結,簽的背面倒是有解析,但她看不懂日文,只能先把簽交還到林傾手裏。

“好歹是個吉嘛!聽我爸說這裏抽到兇的概率足足有30%,這麽想想能抽到這個已經很不錯了!沒準我就抽到個兇——啊。”

她一邊安慰着林傾一邊投了幣拿起了簽筒,結果剛拿起還沒晃就滑出了個號碼牌,是二十?八。

喬遇很沒所謂的欣然接受這個結果,從善如流的去打開了二十?八號的櫃子。

“……是兇啊。”

她心情複雜地看着自己的簽文,覺得她的烏鴉嘴真是應驗的比什麽都快。

林傾一聽到結果就忙湊了過來,緊鎖着眉頭看簽面。

【意速無船渡

波深必誤身

切須回舊路

方可免災迍】

“……”

她表情比抽到兇的喬遇本人還要嚴肅,拿過簽沉吟着翻來覆去的看,喬遇倒是不太在意,反而看着林傾這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心裏一暖。

她用輕松的語氣試圖用概率論的科學安撫林傾,剛說了兩句就突然被人一巴掌拍在肩膀上。

“呦喬遇你?抽到了什麽啊?我抽到了兇!”

“哇你?這個語氣我簡直以為你抽到的是第一大吉。”

抽到兇還這麽得意洋洋的人自然只能是從烨。他看起來也完全沒把結果放在心上,笑嘻嘻地湊過來往喬遇的簽上粗略掃了一眼,張着嘴思考了一會兒,故作深沉地問道:“你?剛才?抽的時候在想什麽?”

“不,什麽都沒想……”

只是在和林傾說話的時候一不小心就出了號而已,喬遇說着很無奈地攤了攤手。

“這樣啊,那大概是說讓你出來玩小心迷路吧。”

“……這樣啊。”

那還真是貼心的簽文。連這種?小事都要操心。

“嘛,這不重要!”從烨很快放棄了思考,将簽還給喬遇,“總之抽到兇就快系到那邊的架子上去吧!”

喬遇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旁的鐵架上已經系上了不少簽文。

“我已經綁上去了!聽說這樣就會把壞運氣留在這裏,會有神明保佑你?的!”

從烨說着就把喬遇往那邊推去,喬遇只得依着他走到了鐵架旁,折起簽文開始往上綁。

“林傾你抽到了什麽?啊,是末吉啊。”

沒想到小小一個末吉竟然是三人中最好的結果,從烨感慨的看了看,把它珍重地還給林傾:“那你就不用綁啦,這是好運氣,要帶回去收好才?行。”

林傾點點頭,看着不遠處還在與鐵架奮鬥的喬遇,心下稍安。

她在搖簽筒的時候,腦中想的是她與喬遇的感情。

林傾其實不太信這些,就算抽到兇也不會讓她對這份戀情産生動搖。

但面對愛情,一丁點兒的正向信息都會被認為是好的征兆。就算只是末吉也好,那也讓林傾感到了一份慰藉。

如果喬遇的兇只是迷信,而她的吉會應驗就好了。

林傾被自己心中的雙标逗笑了,她妥帖的收好了簽文,默默為喬遇祈禱着會逢兇化吉。

這時大人們那邊傳來了繼續前?行的呼喚,從烨颠颠過去把囫囵系上了紙條的喬遇拽回來,三人有說有笑地向大部隊走去。

“你?的兇簽寫的是什麽?”

“忘了,就記得最後一句好像是……鴛鴦各自飛還是什麽的。”

“……聽起來比我的簽還要兇……”

三人漸漸走遠了,誰也沒有注意到,喬遇剛剛綁上的簽沒有綁緊。那張兇簽松開了結從架子上掉了下來,被一陣風吹的不知所蹤。

本來只是去初詣,結果被熱情過度的向導帶着轉了周邊的好幾個景點,喬遇今天也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了旅館。

雖然後來如願吃到了寺門邊的年糕和人形燒,味道還不錯,但胃的滿足不能掩蓋身體上的乏累,讓她一回來就癱在了沙發上。

今天回來的時間比昨天更早,眼下不過晚上八點多,遠沒到睡覺的時候,可此時在喬遇房間休息的三人也實在沒有玩點兒什麽的力?氣了。

這就是旅行的代價嗎……喬遇長嘆了一口氣,開始覺得彌衣在家休息的選擇可能蘊含着大智慧。

從烨看看時間,嘟囔着他得去泡個溫泉補補血,拖着腳步離開了喬遇的房間。

他這句話也給喬遇提了個醒,到這裏已經兩天了,她因為時間上的問題還沒去過旅館的招牌溫泉,一直都是在房間裏的淋浴洗漱的。

這可不行,到溫泉旅館不泡溫泉,這和去拉面店不點拉面有什麽區別!

喬遇想着就覺得這可太失禮了,奮力?起身打算入鄉随俗去享受一下。

而随着她的起身,坐在床上的林傾也有了動作,她從腕上取下皮筋綁起了頭發,動作幹淨利落,露出了雪白的後頸,看得喬遇錯不開眼。

“喬遇,你?是要去泡溫泉嗎?”

正看得出神的時候被林傾冷不丁一問,喬遇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看到林傾對她露出笑容,綁起的馬尾微微動着,為她增添了一抹與平日不同的俏皮。

“我也是。那我們一起去吧?”

“嗯、嗯,我們一起——”

喬遇跟着她複述到一半卡了殼,像一臺死機的老電腦似的維持着“起”的口型凝固在了一旁。

“…………一起?”

她像卡了帶一樣緩緩地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而林傾已經麻利地翻出了換洗衣物等等都收拾妥當了,面色如常地對她點頭。

喬遇張口結舌,從腦門到背後都瞬間滲出一層虛汗。

和林傾一起……泡溫泉……?

她腦中一片空白,只有溫泉兩個字在腦中以加粗的黑體被無限放大,讓她頭暈目眩。

這到底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喬遇此時沸騰的大腦已經無法做出判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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