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鳴驚人

女人本弱，為母則剛，迎春提着一口氣用力，幾次宮縮之後，孩子出生了，接生婆喊道：“出來了，孩子出來了。”

衆人一看，孩子的臉憋得青紫，閉着眼睛也不哭。劉紅梅急急的問：“孩子是不是死了？咋不哭啊？”

接生婆在孩子屁股上‘啪’打了一巴掌，孩子還是不哭，難道真的憋死了？柳絮急忙過去，透視了一下，孩子還有心跳，急忙給予急救，很快，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院裏院外的人都聽到了。激動起來：

“生了，生了！孩子生下來了！迎春咋樣！”

柳絮松了口氣，總算是救過來了。她急忙拿出了醫用針線幫迎春縫合外切的傷口。接生婆則幫孩子清洗身子。

迎春經歷了生孩子那樣錐心之痛，已經麻木的試不出縫針的疼了，甚至，連哭的力氣都沒了。只是無聲的掉眼淚。

劉紅梅把孩子用紅布一包，抱在了迎春跟前，淚流滿面的說：“春兒啊，你別擔心，孩子好好的。辛苦你了。”

村裏人，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進屋的。迎春的男人、父親和公公在院子裏聽到孩子的哭聲都大喜，但又擔心迎春。

就在迎春的老公跟父親急的要進去的時候，劉紅梅出來了，她笑着說：“喜了，喜了。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屋內，柳絮已經幫迎春縫好了針。在對迎春的母親說一些注意事項，“一會兒，我寫個藥單，明天去城裏給迎春買些藥回來。她這身體，得好好養着。傷口也要避免感染。”

“好，好，柳絮啊，真的多虧了你。要不然……”迎春娘說着又要哭，柳絮急忙說：“嬸子，好好照顧迎春吧。”

柳絮的衣服染了血跡。洗幹淨手後，劉紅梅急忙找了迎春的一件衣服給柳絮，“柳絮，衣服換上。你衣服弄血了。”

“沒事的。”

“這是忌諱。換上吧。”

“那好吧。謝謝大娘。”柳絮換了衣服，又把剪刀用開水燙洗了，劉紅梅這才把柳絮迎到了另外一個屋子。迎春的家裏人也都過來了，紛紛對柳絮說着感激的話。

最後，迎春的公公拿出了一個紅紙包着的紅包給柳絮，“柳絮，這是給你的喜包。接生婆的那一份，我們已經給了。”

柳絮接了過來，“那我就收着了。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你們好好照顧迎春，我剛才說的注意事項一定要記着。”

“好，好。”

柳絮走到自己家門口的時候，看到婆婆在大門口等着。手裏拿着一把草，聞了聞味道，是艾草。來回在她身上掃了掃。艾草是驅邪除污穢的，村裏人有這個禁忌。

“咋樣，生了沒？”婆婆問。

“生了，是個男孩。”

“咋回事？咋難産了？”

“迎春昏過去了，孩子只露出來一個頭頂，就是生不下來。”

婆媳倆說着也都各自回去休息了。柳絮打開紅包一看，裏面是兩塊錢的診金。

……

第二天，早飯後，不少人在當街上圍成一堆唠嗑。男人們圍成一堆兒，女人們圍成一堆。迎春的婆婆提了一籃子雞蛋，正挨個給自己親戚送喜蛋，路過當街的時候，有人喊：“紅梅，恭喜啊，得了個大胖孫子！”

劉紅梅走過去，滿臉高興的笑，“謝謝啊。來，吃個喜蛋。”說着就掏雞蛋，大人自然不要，不過有小孩子的，便給了孩子一個。

一女人一邊做針線一邊問：“聽說迎春難産，咋回事啊，是腳朝下還是咋的？”

一提這事，劉紅梅就打開了話匣子：“我家迎春可遭罪了。當時人就剩下半口氣了，孩子卡在那裏就是不出來。急的一家人都哭了。接生婆也是沒辦法了。

我找咱村的赤腳醫生，但醫生是個男人啊，也不好過去，更不懂接生的事啊。我一下子想到了老韓家媳婦柳絮啊。

要說柳絮這孩子還真是管用。她去了一看情況，用一把小剪子在下面剪了一下，然後就去救俺家迎春。嗨，神了，不一會兒，孩子生下來了，迎春也活過來了。這柳絮的醫術可真的不錯，她可俺家大恩人啊。”

人們聽得劉紅梅這麽一說，覺得真是神乎其神了。之前村裏也有人生孩子的時候，孩子露個頭頂，明明就要出來了，但就是生不下來，最後大人孩子都憋死了。

“那這柳絮還真是挺厲害的。”

“是啊，聽着蠻厲害的嘞。”

“柳絮姥爺就是醫生，估計手藝都傳給了她。”

大家議論紛紛，劉紅梅則滿臉堆笑的說：“你們聊，我還得去送喜蛋。”

說完就走了。

柳絮本來要去擺小攤的，正好來了一個看病的人。吃壞了東西，一直拉肚子，她給開了點藥剛走，劉紅梅就來了。

孫曉娟正打掃院子，看到劉紅梅來，急忙說：“紅梅啊。哎喲，聽絮兒說你家迎春生了一個大孫子。恭喜恭喜啊。”

劉紅梅心裏樂呵的不行，笑容滿面的說：“我專門來道謝的啊。要不是你家絮兒，我家迎春和孩子說不定都沒了。”

說話間也進了屋子。

柳絮跟二妮也從西屋進來。

一時間屋子裏熱鬧起來，三個女人一臺戲，一屋子女人，說話聲能把房頂掀了啊。奶奶聽到劉紅梅誇贊自己孫媳婦，笑得合不攏嘴。

劉紅梅把籃子往炕上一放，“這是給你們送的喜蛋。不是啥值錢東西，但也是俺們家的一點心意。”

孫曉娟一看，多半藍的雞蛋。送喜蛋也沒送這麽多的，當下從籃子裏拿了兩個出來，“紅梅啊，柳絮是醫生，治病救人是她的本分。喜蛋留兩個，意思到了就行了。剩下的你拿回去，給迎春補補。”

劉紅梅不肯收回去，柳絮拿起籃子放在劉紅梅手裏，“嬸子。您的心意我領了。迎春正需要營養的時候，拿回去給迎春吃吧。”

劉紅梅家勞力多，但也不是富裕之家。這一籃子雞蛋不是個小數目，何況，診金已經給了，沒道理再收這麽多雞蛋。

“你是俺家迎春和我家孫子的救命恩人。這點雞蛋算什麽。再說，這幾天還得麻煩你給迎春換藥清洗……多過意不去。”

雙方争執不下，劉紅梅又留下六個雞蛋，這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