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亂成一團 戲精開始表演了……

“花照水”本就瘦弱,這幾個月,在丞相府日日被花映月折磨,飯都吃不上幾口,便更加弱不禁風了。

此刻,柳扶風倒在花照水懷裏,花照水抱着他,頗有一種抱着自己的荒誕感。

所以起初,她似乎還沒有什麽感覺。

反倒是前面那幾位,張大了嘴巴,一個個驚得說不出話來。

而柳扶風滿臉漲紅,似乎也忘了反應,呆愣愣地癱在花照水的懷裏,竟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最後似乎是花映月察覺到他們兩個抱得太久,急忙拿出嫡姐的氣度,上前一步,擋在了幾人的視線,尴尬道:“我這庶妹,長日在後院悶着,不常出來走動,讓大家見笑了。”

說罷,花映月狠狠剜了柳扶風一眼,将他從花照水的懷裏拽了起來,并低聲訓斥道:“怎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還如此不知檢點?”

柳扶風聞言,頓時紅了眼睛,低頭捏着衣袖,不知道該說什麽。

倒是花映月帶來的那一位黎平曉,頗有些不屑的冷哼一聲:“早就聽聞丞相府的二小姐的“賢”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這位黎小姐聽到的傳言,自然就是花映月說得那些。單是想想,也不會是什麽好話。

偏偏花映月卻在這裏裝模作樣道:“讓黎妹妹見笑了,我這庶妹平日裏嬌弱,身子也不太好,她定不是有意的。”

黎小姐輕哼了一聲,不以為然道:“花姐姐倒當真是純善,這種時候,還想着維護自己的庶妹。”

花映月面露微霞,顯然是接受了這般贊美。

恰逢此時,花照水倒是開了口道:“是本王的錯,見花二小姐站都站不穩,才想着扶一把,誰知竟鬧了這樣的誤會。本王在這裏,跟花二小姐賠個不是。”

花映月臉色一變,她萬萬沒有想到,安親王竟會在這個時候給“花照水”說情。

黎平曉輕呵一聲,斜睨了“花照水”一眼,諷刺道:“站都站不穩?好好一個人,怎麽平白無故就站不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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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公子輕睨了花映月和黎平曉一眼,随後也順着“安親王”剛剛的話道:“的确,花二小姐臉色極差,身子骨确實弱了些。”

巫元道也跟着說了句公道話:“聽聞之前,花二小姐被墨郡王救了一命。如今看來,這身子還尚未恢複好。瞧這臉色,是病弱之相。若再不好好将養着,只怕壽祿不長。”

巫元道這嘴裏向來是沒好話的,而且他是朝天監正史,素日裏最愛面相、推衍。

上一次,他給太常寺袁大人的夫人看相,便也讓人家早早備下棺木,若能以棺木沖喜,許還能多活幾日。給那袁大人驚得,當即便吐了血。

不過,若沒有準頭的事,巫元道是斷然不會輕易開口的。

柳可兒也沖着這“花照水”看了過去,疑惑道:“花二妹妹,是素日裏用膳不香嗎?我瞧着,身子骨也太單薄了。”

花映月似乎生怕旁人說丞相府苛待了“花照水”,便忙解釋了一句:“不瞞各位,我這庶妹自打被救回來之後,便得過一會兒癔症,自打墨郡王離開之後,她更是日夜茶飯不思。”

花映月故意将話說得極為暧昧,柳可兒也一副了然之狀。而那黎平曉,看向“花照水”的眼神,便更是嫌惡了。

溫奇修聽聞此言,倒是微微蹙了蹙眉:“可我聽到的傳言,卻并非如此啊。不是這花二小姐,說什麽都不肯嫁到墨郡王府嗎?而墨郡王更因此事,意志消沉,還挨了陛下的訓斥。”

柳扶風擡眸看了溫奇修一眼,也是不太明白這溫奇修為何總是幫自己說話。

花映月說得那些話,他自己都不太想解釋。他骨子裏,還覺得自己是柳扶風,自然沒有要為花照水平凡的意思。

可今日,反倒是這一個兩個的,都恨不能急忙幫他洗刷冤屈。

花照水也跟着點頭笑道:“本王三哥那性子,的确是倔了些。奈何襄王有意,神女無情,總是不能強求。”

花照水這話一出,花映月便咬緊了下唇,委屈地向她望了過來。那眼神大概在說,你怎麽總是在為她說話。

花照水始終面帶笑容,也并未回應那花映月那哀婉的神色。

接下來的重頭戲,便是這湖上秋景,再配上香婉閣的昆曲了。

香婉閣是京都第一樂坊,若請她們到府上唱曲兒,總得提前個三五日預約。

巫元道素日裏不常跟京都名流走動,若不是今個花照水跟他說要來聽昆曲,他也是斷斷不願過來的。

這香婉閣的昆曲,音調清徹,洋洋盈耳,美妙至極。

不多時,大家便都沉浸在那優美的樂聲之中。倒是花映月,有些坐不住,她就坐在花照水的下方,見花照水只盯着那唱曲的歌姬看,便也忍不住低聲問道:“王爺,咱們何時才能入正題?”

花照水淡淡回:“莫急,先聽曲兒。”

花映月哪有那個心思聽曲兒,她生怕“安親王”的眼睛都長在那幾個柔美的歌姬身上,忘了正事。

曲兒唱一半,變化突生。

一枚尖銳的暗器,幾乎在瞬時間,穿透船艙,直略過花映月臉頰,插進花映月身後的船梁之上。

瞬變之下,花映月根本來不及反應。等她意識到什麽,下意識摸了摸臉頰,竟摸到了些許血跡。

花映月最愛的便是她的容貌,一想到被暗器傷了臉,她頓時尖叫出聲……

柳可兒反應也極快,她急忙起身,大喊道:“有刺客……”

船艙外的護衛,頓時護在安親王身側,一臉戒備。

倒是那巫元道,起身到了花映月的身後,端量起那暗器來。

花照水至始至終面色不變,沖着巫元道問:“巫大人,可看出什麽了?”

巫元道半眯着眼睛,沉思稍許,這才開口:“這不像是江湖殺手所慣用的暗器。這形狀,倒像是巫士所用的鎮魂标。”

巫元道确認那東西無毒之後,便将東西拿了下來。随後,像是确認了一般,重重點頭道:“沒錯,正是鎮魂标,乃江湖術士所用。”

溫奇修也跟着道:“此人能在不知不覺間,将這東西甩進來,可見內功極其深厚。”

而花映月聽到“巫士”兩個字,便像是瘋魔了一般,一邊用手帕捂着臉,一邊指向了柳扶風:“是她!一定是她!她的生母就是蠱女,她骨子裏便留着蠱女的血。這一陣子,她一直用巫蠱之術害我。如今竟為了嫉妒我,欲毀了我的容貌。”

一想到自己傷了臉,花映月不禁悲從中來,她忍不住上前狠狠推了那柳扶風一把,大恨道:“一定是你,對不對?”

她聲音凄厲,格外駭人。一旁香婉閣的歌姬們,皆是被她吓得縮在了角落,生怕牽連到她們。

而溫奇修更是嘆了口氣,沖着那花映月道:“花小姐,我知你不喜歡這個庶妹,可這花二小姐手無寸鐵,方才大家也都看到了。這鎮魂标,絕對不可能是她從船艙外射進來的。花小姐,你還是冷靜一點吧。”

溫奇修聲音低沉悅耳,面色始終是那副柔和溫潤之樣。只是,若細細分辨他弦外之意,便能聽得出,他還是偏向“花照水”那一邊的。

花映月恨得直跺腳,她素日裏被人捧慣了,這個溫奇修卻跟瞎了眼一般,從上船到現在,都處處在為“花照水”說話。

她如何能忍?

想及此,花映月将目光轉向了“安親王”,嗚咽出聲道:“王爺,您可得為我做主啊。昨日,不是你來我府上說,這“花照水”透着邪氣,我近日災禍,皆是因她而起嗎?王爺,您還說今日,一定要揭開她的真面目的。”

柳扶風頓時望向了花照水,随即又看了那發狂的花映月一眼,心下不禁無奈地想道:“這花映月,果然是蠢笨如豬。可憐他一代風流公子,竟在這種豬女人手底下吃了那麽多苦。”

花映月那番話說完,所有人都将目光轉到了花照水身上。

花照水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道:“花小姐,你确實應該冷靜一點,都開始說胡話了。巫大人就在這裏,若有什麽問題,他會幫你的。”

巫元道看了一眼柳扶風,打量須臾之後,便搖了搖頭道:“本官早年也接觸過南域的蠱族部落,依本官所見,這花二小姐并沒有任何問題。”

“她又不會把“蠱女”二字刻在臉上,你憑什麽看一眼就說她不是?”花映月說話之時,給人一種極度壓迫之感。

巫元道有些不悅,說話也極度不客氣:“怎麽?花大小姐是非要給二小姐扣上個帽子不可嗎?恕本官直言,這樣的事情,你找別人便是,本官向來剛正不阿,做不來這些腌臜手段。”

花映月臉色一白,捏緊了手帕,一時間竟羞憤難當,幾度欲開口反駁,卻又不知該如何分辨。

花照水沉吟稍許,正思忖着要不要裝模作樣地替花映月說兩句場面話。那邊柳扶風便頓時大哭出聲,撲倒在花映月的腳下,一副受驚狀:“姐姐不要殺我,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從未勾引過墨郡王,姐姐莫要再給我灌毒藥了。我什麽都答應姐姐,喝泔水也好,挨板子也罷,我什麽都肯受的,求姐姐饒恕。”

說完這番話,柳扶風竟故意将布滿油污的衣領露出來。

透過那衣領,衆人還看到了他左肩上尚未脫落的駭人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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