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你還有我 他還要跟其他女……

花元武這一次是真的被氣到了, 若非下人扶着,他險些沒有站穩。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可萬萬沒想到, 那邊只給“她”個妾的身份,“她”便這般維護安親王了。

而柳扶風卻還在兀自嚷嚷着:“王爺, 您到底給他什麽聘禮了?”

花照水挑起一邊眉, 倒是坦然相告:“便是溫公子前日相送的那個輪轉盤。本王見丞相大人喜歡, 只得割愛。”

柳扶風瞪大了眼睛,随後大吼道:“那東西如此珍貴, 可是我生母的遺物, 這個聘禮, 務必得要回來。”

這種時候,花夫人也聽到了動靜,趕了過來。

聽到柳扶風那番言論,她輕嗤一聲,站在她跟前冷冷道:“果然是小娘養的, 沒有規矩。如今自以為自己攀了高枝,便可在你爹跟前撒野了不成?”

什麽小娘養的、不知廉恥這樣的話,這些年, 花夫人在花照水的跟前不知道說了多少次。

許是經年累月的羞辱與打擊, 如今她再次這樣說,花照水反倒是感覺不痛不癢。

柳扶風倒是咬緊了牙關, 沖着那花夫人白了一眼,陰恻恻道:“花夫人,您倒是正頭娘子了。可您養的閨女,可當真是優秀啊。如今咱們京師內外,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吧?”

花夫人臉都綠了, 若非顧及安親王在場,她非要上前狠狠地掐死這個小賤蹄子不可。

“你如今有了靠山,倒是學得牙尖嘴利了。你畢竟姓花,我再不好,也是你的嫡母。如今你對我不恭不敬,若是傳了出去,對你名聲亦是有損。是我不好,從前沒好好教你規矩。你若不懂,那我今日便教給你,你吃的喝的用的,哪怕是如今身上穿的,都是丞相府所有。”

“就算是安親王要娶了你,那也是要給聘禮的。哪有大吵大鬧,讓老爺還聘禮的閨女?”

柳扶風聽到這話,便從花照水的懷裏掙脫了出來,他掐住了腰,大有跟花夫人好好辯駁一番的架勢。

“你說你是我的嫡母,這可對不住了,我可不認。這幾年在丞相府,我過得是什麽日子,想必夫人心裏清楚的很吧?今年八月十五中秋夜,夫人夥同花映月,喂我毒丨藥,殘害我身,将我丢到荒山之事,花夫人可還記得?”

花夫人臉色一變,随即急忙反駁道:“大庭廣衆之下,你莫要随意攀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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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安親王可給我作證。夫人不承認不要緊,咱們親自去京師衙門對峙。”柳扶風底氣十足,掐着腰,惡狠狠地看着花夫人。

花夫人長袖一甩,別過眼去,不再看“她”,聲勢明顯弱了下來:“吾乃朝廷一品夫人,怎麽會同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對峙?”

柳扶風輕呵一聲,低眉道:“看來夫人是心虛了……”

花夫人捏緊了手帕,似乎欲反駁,可是轉而看到了花照水那雙駭人的眼睛,她反倒是一聲不吭了。

柳扶風接着道:“所以嫡母一說,您還是省省吧。我自然不會認殺人犯為母。我的母親,至始至終都只有月扶桑一人。”

柳扶風此言一出,花元武的臉色卻越來越難看了。

多少年了,他還是頭一次聽到月扶桑這個名字。

他微微閉上了眼睛,長嘆一聲:“造孽啊……”

柳扶風并不理會花元武那副讓人作嘔的樣子,反而是撸起了袖子,望着丞相府裏的下人們,一字字道:“我在丞相府這麽多年,過得到底是什麽日子,想必在場的每一個人,心裏都十分清楚。至于花夫人口中的名聲一說,更是可笑。”

“在我十四歲那一年,便是花夫人夥同花映月向外傳播我與丞相府侍衛有染的傳言。許是京師內外,無人敢議論丞相之女,這傳言傳到了最後,便被壓了下去。可即便如此,那些高門貴戶,卻是無一人敢上門提親的。”

“我從小到大,被花夫人丢在後院,連口飯都不給,若非府中的嬷嬷時常偷偷塞給我吃的,我怕是也長不到這麽大。我渾身上下,皆是花映月鞭打的傷疤。這嫡母這嫡姐,哪裏是親人,分明是修羅惡鬼。”

花夫人再也忍不住了,怒叱:“你休要胡言,你要是真的一口飯都沒吃上,又如何能長到這麽大?若真如你所說,府中有嬷嬷時常給你送東西吃,我作為你口中的惡鬼,又豈能容她?你自己想想,你所說的這些話,可是真的?”

花照水這個時候,倒是突然跟着附和了一句:“她所言确實不假,當初從千島湖救出花二姑娘之後,本王便讓太醫給她診治過。除此之外,丞相府內的下人也可作證。”

花夫人正要辯駁,秦嬷嬷也跟着道:“回王爺的話,這兩日,老奴也在丞相府,這兩日,自打花二小姐回府之後,府內諸人,确實未曾給花二小姐的院子,送過一杯水,一粒米。”

花照水點了點頭道:“恩,這些情況,本王事先都是知曉的。”

花夫人轉身面對着花照水,咬牙切齒道:“王爺,您可不能這樣說……”

“閉嘴!”花元武這個時候,突然怒瞪了花夫人一眼,随即吼道:“還嫌自己鬧得不夠丢人嗎?回你房裏禁足,好好看顧着映月,若再鬧出什麽,我也不會再保你。”

花夫人還要辯駁,花元武卻怒吼出聲:“還要讓我的人,親自将你送走不成?滾回去!”

花夫人臉色一白,終是委委屈屈地離開了。

花夫人走後,花元武這才沖着安親王拱手道:“讓王爺見笑了。”

花照水似笑非笑道:“哪裏,又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了。這丞相府,讓本王覺得有趣又新奇的地方,可是太多太多了。”

今日的安親王,與以往不同。

花元武算是看出來了,他就是來丞相府鬧的。

花元武這一時之間,甚至還沒看明白,這安親王是為了花照水來鬧,還是墨親王那方,徹底想把丞相一黨的勢力推出去。

可不管是因為什麽,花元武都很生氣。

本來他還在猶豫,可眼下安親王的做法,很明顯是打算把他往東宮那邊推。

“王爺确定要一直同本相如此說話嗎?”花元武氣急了,甚至擺起了丞相的架子。

花照水驀地笑了:“怎麽?本王剛剛的話,是不是有什麽不妥?惹丞相大人不高興了?哎呦喂,本王向來如此,只是萬萬想不到,丞相大人竟又這般大的架子,随便說一句,便惹您不快了。”

花元武氣急了,他長袖一甩,幹脆看也不看花照水一眼,徑直道:“既然王爺是來接人的,人接走了,便請回吧。本相身子不爽,不宜見客了。”

柳扶風聞言笑了,他上前一步,不依不饒道:“丞相大人,輪轉盤,你還沒還呢?”

花元武一轉頭便看到自己的“閨女”這般與自己說話,氣得渾身發抖道:“你個逆女,你怎可這般與本相說話?本相再不濟,也是你的親爹!”

花照水轉到了柳扶風的身側,握住了他的手,沖着花元武道:“本王聽照水說了,自打她拒了與袁浣公子的婚約之後,丞相大人,便與她沒有任何關系了。想來也對,一個不管女兒死活的爹,也不配稱之為爹。”

柳扶風重重點了點頭,他反手握緊了花照水的手,另外一只手還倒騰出來,伸到了花元武的跟前,一字一頓道:“我母親的遺物,請丞相大人歸還。那是蠱族的東西,丞相留着,就不怕全府上下都遭到反噬嗎?”

這一句話,倒是當真有效。

花元武聽到這話之後,臉色當場吓得灰白。他的腦海中,仿佛浮現出月扶桑死之前最後的模樣。

雖然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可花元武最後,還是将手中的輪轉盤遞還給了花照水。

花照水将那輪轉盤重新戴到了自己的手上。

而柳扶風也對花元武拱手行了一禮:“從今日起,我花照水與丞相府,再無任何瓜葛。從此丞相府是興是亡,都與我無關。同樣的,花丞相您日後會如何,也與我無關。”

說罷,柳扶風轉身扶着花照水離開。

而人群中,不知有誰說了一句:“哎,二小姐果真是後院養出來的丫頭,連行禮都不會。用的還是男人行禮的姿勢。”

花照水和柳扶風這時候早就已經出了門,花元武倒是聽到了,不過一時之間,他竟也沒有放在心上。

離開丞相府之後,柳扶風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氣。

坐在馬車上之時,柳扶風還不忘轉過頭對着花照水炫耀,“我剛剛的表現如何?是不是替你出了一口惡氣?”

他高揚着眉,一派得意。

而花照水聞言,倒也真切的笑了,點了點頭道:“的确不錯,我很歡喜。不僅讓那花丞相吃了癟,還幫我将輪轉盤要了回來。”

柳扶風看了一眼她右手上的輪轉盤,嘆口氣道:“就算是假的,我也不忍心讓那花丞相拿了去。”

花照水聞言正色道:“這可不是假的,而是真東西。”

柳扶風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問道:“既然是真的?你為何舍得将它交給花丞相?且不說這是個寶貝,溫家上下都護着它。再者,這不是你母親的遺物嗎?”

花照水點了點頭道:“确實是我母親的遺物不假,不過除了我母親,沒人會用這個東西。所以不管到了誰的手裏,都是廢銅一個。”

說完,花照水頓了頓,又道:“不過要回來也好,溫奇修說,這個東西,是我母親當年給他的生辰禮,我只是拿來借用,卻差點給了那花元武。如今這東西要回來了,便還給溫奇修便是。”

柳扶風聽到這話,便滿臉的不高興:“為何要還給他?明明是你母親的東西。再者,你若是還給他,你們二人還要再見面。我不許你見他。”

花照水白了他一眼:“不許耍小孩子脾氣,我與溫公子,也算是知己。”

柳扶風聽到這話,便更氣了:“屁的知己,你與他,才見了幾回啊。我告訴你花照水,這個世界上,你只能信任我,依賴我。只有我,會一心一意護着你。”

花照水聽到這話,便嗤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柳扶風瞪大了眼睛:“你不信我?”

“也不是不信,我只是覺得,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才值得信任。”

柳扶風抱緊了她,一字一頓道:“不,你還有我。”

花照水只淡淡的“恩”了一聲,極其敷衍。

柳扶風卻扳正了她的身子,一字字承諾:“我發誓,我這輩子一定會對你好的。為了你,我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我都說過了,哪怕讓我做女人一輩子,為你生兒育女都行。”

花照水嘆了口氣,并不想同他糾結這個問題,反而是道:“這倒不必,你不必為我生兒育女。我也不喜歡小孩子。”

生孩子就得行夫妻之事,行夫妻之事,就得換回來。花照水不想換回來,那就不如不要孩子。

“哦,你不喜歡啊。不喜歡不生也行,那我就做個賢良淑德的妻子,你看如何?”

花照水這才笑了,她慢慢将柳扶風從她的身上掰了下來,讓他坐正了回去。

柳扶風坐好之後,還覺得哪裏不對,這才又問她:“我剛剛說,我會為你上刀山下火海,你是不是不信我?”

“你保護好自己就可,你如今為我做的,我已經很感激了。你還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母親和哥哥,你不必為我上刀山下火海。”

柳扶風想起了自己母妃的兩副面孔,想起了當年,他差點被害殘疾的時候,父皇母妃,都選擇了放棄了他。

他幫柳扶蘊,是因為兄弟情深。也是因為皇後和太子,實在是欺人太甚。

若終究有一個要登上皇位,那一定要是自己的哥哥。

可是這些東西,與花照水比起來,突然就微不足道了。

他是那麽的喜歡她,幾次生死關頭,他心中唯一的念想就是他。

尤記得千島湖上,她奮不顧身的跳水救他,在他最無助最鬧騰的時候,她也不計前嫌,溫柔地安慰着他。

這麽善良的女人,他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此生,有她一個人,就夠了。

什麽權力,什麽争鬥,什麽王爺,他都可以不要。

“我會做給你看的,我會讓你知道,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愛着你護着你。”他堅定道。

花照水沒說信,也沒說不信,聽着他信誓旦旦的承諾,她突然煞風景道:“本王忘了告訴你,入府之後,你與秀苑、春和、饒雪還有花椒一樣,都住在八寶閣。”

柳扶風問:“這都是誰?我怎麽一個都不認識?”

花照水聞言笑了:“以後,你們得以姐妹相稱。她們啊,都是本王的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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