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分析

“四哥,你看這年羹堯如何?”,十三阿哥現在的樣子哪裏還有在酒樓裏面的醉态啊,蘇文在一邊看到也不由的佩服,果然這些皇子們沒有一個是單純的。

四爺端起桌上的茶盞說道:“這年羹堯一般吧。”

“依我看啊,這年羹堯可是有些不怎麽樣,不如納蘭富森這小子實誠,而且你發現了嗎?這年羹堯與納蘭富森之間可是沒有他們說的那麽好。”

“嗯,誰讓你對納蘭富森那麽的親近了,年羹堯也算是一路順利的走到這一步的,現在看到納蘭富森和你的親近難免心中對納蘭富森有些看不上。”

十三阿哥說道:“我可不管那麽多,反正啊,我對着年羹堯是看不上眼的,我也不多說什麽了,過幾天到四哥的壽宴的時候再來啊。”

四爺看着十三阿哥離去,也沒有多說什麽,只一人坐在那裏默默的喝着茶,四爺擡頭看向蘇培盛和蘇文,說道:“你們今兒個也看到了納蘭富森和年羹堯,你們給爺說說這兩人吧。”

蘇文有些訝異,這種事情怎麽會問他們這些奴才呢,蘇培盛倒是習以為常,他自從成為四爺的心腹之後,四爺有時就會這樣不經意的問他的一些看法,剛開始的時候蘇培盛也是誠惶誠恐的,後來慢慢的也知道,主子這只是在思考而已,想要知道他們的看法,所以說說是無妨的。

蘇培盛看蘇文還有些訝異,便先開口說道:“回主子,依奴才來看,納蘭公子卻是個豪爽之人,與十三爺是興趣相同,言談間也頗為的灑脫,沒有過多的拘謹,奴才覺得納蘭公子很像個沙場之人。”

四爺點了點頭,又問道:“那這年羹堯呢?”

蘇培盛看了四爺一眼,發現沒什麽異常,便說道:“年大人自從進入包間之後便非常的拘謹,但這也是正常的,想必一般的人看到主子和十三爺都會如此的,但奴才卻發現年大人在面對十三爺的贊賞之時雖口中謙虛卻眼含驕傲的,想必年大人是個極其驕傲之人。”

蘇培盛這一番話結束,蘇文心中卻是實實在在的震驚了,以前蘇文對蘇培盛也是極其的佩服的,只覺得蘇培盛很多方面都是做的非常好的,又是四爺的心腹,所以總覺得蘇培盛此人也是那種小心翼翼,少聽、少看、少說之人,哪知今天卻颠覆了他的認知。

想到這裏,蘇文全身不由的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蘇培盛這個跟在四爺身邊多年的人,在看人方面卻是如此的真灼,确實值得四爺的信任啊。

就在這時,四爺說道:“看來你最近又進步了很多啊,能看到這一步也很不錯了。蘇文,你給爺說說你的想法吧。”

蘇文仔細的回想之前酒樓的事情,說道:“回主子,奴才跟随主子也只見過這納蘭公子三次而已,第一次是在納蘭公子九歲之時,其一首詩詞也是精彩絕倫,當時只覺得這納蘭公子應是個飽讀詩書的文人。第二次見面是在十三爺舉辦的宴會上,當時納蘭公子關于兵法的研究與想法也是得到了主子的贊嘆,奴才才打翻了自己之前的認識,覺得納蘭公子最應該是個武人了,當馳騁沙場的。第三次見面就在今日,今日納蘭公子與十三爺拼酒,可見其性格之豪爽,依奴才來看,納蘭公子是真心與十三爺相交的,但他對主子卻帶着一種莫名的敬畏的,這奴才就說不清楚了。”

四爺聽到蘇文把這三次見面如此分析,還是有些驚異的看着他的,今天四爺之所以讓他們來說看法,其實最主要的是因為四爺覺得自己的身邊是不留無用之人的,自己身邊的奴才,哪怕只是個閹人,他也是要有其突出的能力的,故他這次興起了考校之意,蘇培盛有如此清晰的看法倒是在他的預料之內,但沒想到這蘇文卻是給了他一個預料之外。

“那你再給爺說說這年羹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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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在說完納蘭富森的時候就有些心虛,畢竟他自己是知道這納蘭富森內裏是個穿越者的,所以納蘭富森才對四爺有敬畏的,但他也知道自己現下要得到四爺的另眼相看就必須要有一些突出的表現的,要不然自己也就遲早是被舍棄的棋子一枚。

“回主子,奴才在下樓取竹葉青酒之時,遇到了納蘭公子和年大人,當時的年大人眼裏也是有着倨傲的,似乎對納蘭公子的一些行為是很看不上的,後來年大人見到主子和十三爺之時,雖拘謹但也是恭敬的,依奴才來看,年大人是個驕傲至極之人,但似乎有些驕傲的太過了。”

四爺聽到這眼睛盯着蘇文輕拍桌子,好一會兒才說道:“既然你能看出年羹堯驕傲的有些過了,那麽你應該也算是個有自知之明的。”,随後起身說道:“你們今天說的都不錯,也算是沒有辜負爺的栽培,但你們也要記住,作為一個奴才,驕傲這個東西是最要不得的,有的時候這種驕傲就是變相的催命符,明白嗎?”

蘇培盛和蘇文忙應下,同時,心裏也不由的一緊,這算是四爺的警告了,蘇文現下在分析完年羹堯之後心裏也是豁然開朗,年羹堯後來被處死的最大原因就是因為他太自傲了,已經看不清自己奴才的身份了,所以最後才屢屢的做出一些超出皇帝底線的事情,故才有了悲慘的下場,而四爺今天的警告也算是結結實實的打在了蘇文的心上。

四爺又說道:“蘇培盛,你去請邬先生。”

書房裏就剩下了蘇文,四爺說道:“你這段時日給粘杆處傳遞消息的時候覺得如何?”

“回主子,奴才覺得甚好,粘杆處如此傳遞消息雖比較麻煩,但卻保證了消息的安全。”

“嗯,到晚上找個時間你去一下粘杆處,告訴他們,讓他們去盯着年家,尤其是這年羹堯,要仔細的盯着他。”

蘇文應了下來,便在一邊站着,等着晚上的來臨,他自己對于年羹堯這個人其實是沒什麽感覺的,最多就是對一個歷史名人的好奇而已。

沒一會兒,蘇培盛便陪同邬思道走了進來,蘇文看了蘇培盛一眼,不知道現在他們是不是要退出去,但看蘇培盛沒有那個意思,而四爺也沒有吩咐,便又低下頭。

“邬先生最近身子如何?”

邬思道拱手說道:“多謝主子關心,奴才現在身子已經好多了,沒有什麽大礙。”

四爺說道:“今兒個十三弟回來了,與爺說起了他們路途中的一件事情,是關于太子的。”,四爺接着就把今天十三阿哥說的太子和那女子的事情一一的說了出來,并着重的說了皇上處理的方法,然後說道:“不知邬先生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邬思道微微的一閉眼,沉思了片刻,說道:“四爺是不是不認同皇上如此輕率的處理這漢女的事情啊?”

“對,依爺來看,皇阿瑪這次太仁慈了,這女子是個漢人,是沒有資格跟在太子身邊的,當時發現之時應立即處死這女子的,現在皇阿瑪卻只是給了那女子一瓶藥,便放過了她,這事不是有些奇怪嗎?”

邬思道用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須,說道:“四爺應該發現,現在的太子和皇上已經沒有了往日的親密了吧。”

四爺輕嘆道:“自從皇阿瑪賜死索額圖之後,太子就沉默了下來,對皇阿瑪也沒有了往日的儒慕,只是爺覺得太子此舉頗為輕率,那索額圖卻是罪有應得的,太子現在為了一個罪人與皇阿瑪疏遠,這是着實的不明智。”

邬思道其實也是有些疑問的,自從在四爺跟随皇上南巡之時偶遇之後,邬思道對四爺就研究多時了,四爺雖是德妃所生卻從小被佟貴妃所教養,故與太子的關系一直都是衆阿哥裏面最好的,也是一心一意的幫着太子的,只是邬思道卻覺得現在的太子已經慢慢的喪失作為儲君的資格了,而四爺作為一個阿哥,心裏肯定會有另外一種想法的。

只是現在看四爺對太子的關心似乎也不是作僞,故說道:“無論索額圖犯了多大的罪過,他都是太子的叔公,很多事情也是為了太子着想的,皇上能夠輕易的原諒了當時的罪臣明珠,沒有要他的命,可是現下卻當時就賜死了索額圖,這事放在太子心上就是一根刺,很難拔掉的。”

四爺想着這段時日太子的所作所為,也不由的感到一絲的疲憊,心裏異樣的想法也慢慢的滋生出來,說道:“那這事也只得如此結束了?可見皇阿瑪還是疼愛太子的。”

邬思道似乎從四爺的話裏聽出了不同的意味,便說道:“太子這次的事情也只得如此結束,至于說那女子,這是很難講的,皇上明知這女子就是太子的一個把柄,卻仍如此輕易的放過,可見這也是對太子的一個警告了,有一句話說的好,再深的感情都會被慢慢磨掉的,更何況現在是太子自己不領情的,皇上心裏定是氣憤的。”

四爺點頭,心裏也認同邬思道的看法,邬思道又說道:“其實在奴才看來,這次皇上氣的并不是太子的行為而是太子的态度,皇上是太子的阿瑪,索額圖是太子的叔公,這阿瑪和叔公哪個更親近一些啊?太子現在為了一個外人而疏遠自己的阿瑪,皇上能不生氣嗎?”

“嗯,你說的很對,太子現在什麽話都聽不進去,爺也沒有辦法。”

邬思道小聲的說道:“依奴才來看,主子也應該為自己準備一下了,太子如此下去,必會有一日與皇上沖突的。”

四爺沒有回應,但心裏卻早已經波濤洶湧了,他因為是被佟貴妃養大的,所以小的時候除了太子之外也只有他的身份尊貴了,故在宮裏的時候沒有什麽親近的阿哥,而他也一直都跟随在太子身邊。

作為一個阿哥來說,要是說自己心裏沒有争皇位的心思那是騙人的,只不過他知道太子是皇阿瑪親自教養的,是獨一無二寵愛着地,所以他的心思也慢慢的歇了下來,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太子的行為越來的越放肆,大阿哥和三阿哥也開始虎視眈眈,現在連比他小的八阿哥也開始步入了這場戰局,他的心思也慢慢的重新起來了。

“依你之看,現下爺要如何的行事最好?”

邬思道心中暗喜,明白四爺這是想通了,邬思道自從接觸到四爺之後,心思就活泛起來,他想要做的不只是一個幕僚而已,他最想要的就是以後的青史留名,他看的出來四爺是個謹慎之人,行事雖嚴厲,但內心卻是個愛民之主,所以邬思道希望四爺能有争雄之心,而不只是當賢王而已。

“回主子,依奴才來看,主子還是要繼續輔佐太子的,皇上對太子現在雖有些疏遠,但內心還是偏寵着地,這種寵愛短時間之內是不容易消除的,所以主子現在只有‘忍’。”

四爺心裏也明白這‘忍’字的含義,便笑道:“邬先生來此處多日了,也沒有機會出去游玩一番吧,等爺的生辰過了,邬先生就陪爺去譚拓寺上香吧。”

“固所願也,不敢請爾。”

蘇文在一邊聽着邬思道的話,才知道四爺現在已經起了奪皇位的心思了,其實想想也是,作為皇子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心思的,只不過四爺的心思一直都藏得很深而已,這邬思道的話倒是把皇上和太子之間的關系分析的非常透徹,可見其能力,從歷史的結局來看,邬思道沒有辜負四爺的一番信任,最後如願的幫助四爺登上了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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