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懷疑

在年氏的房裏坐了許久,四爺才慢慢的起身,打開了門,蘇文和蘇培盛條件反射的看向四爺的臉色,忽然間覺得這次四爺竟然眼底帶着深深的疲憊,放佛老了幾歲似地,等到四爺出了房間之後,年氏那些忠心的下人這才痛哭出聲,四爺的腳步微頓了一下,便大步離開。

年氏的死亡,在衆人的眼裏其實也是很稀疏平常的,一來呢,年氏的身體柔弱這是衆所周知的,再加上年氏為了争寵所做的一些手段,也成為了後宮女人中的眼中釘,她這一死,那些人也只會表面上哀戚,暗地裏大笑兩聲罷了;二來呢,所有的人都知道年羹堯現在是真的被四爺給厭棄了,之所以一直沒有定罪,想來也是因為年氏的原因,那些大臣們可是拼了老命的檢舉年羹堯的胡作非為的,一旦年羹堯因為年氏的求情活了下來的話,難保不會有東山再起的一天,那樣的話,大家都會倒黴的。

所以,這次年氏的死亡卻是合了諸多人的心意,雖後來四爺下旨,要把年氏的葬禮辦的隆重一些,衆人也都沒有反對,畢竟人都死了,沒必要計較那麽多,而年氏的死亡,也算是最後一根壓倒年羹堯的稻草了,所有的人都觀望着四爺的決定。

蘇文看着坐在椅子上處理朝政的四爺,有些疑惑,在年氏剛死去的時候,四爺還是受了一點打擊的樣子,可是随後,四爺卻再也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了,依然是一如既往的處理朝政到深夜,也從未再提及過年氏的事情,只不過唯一可以看出四爺态度的事情就是,四爺對年氏唯一還健在的兒子福惠很是寵愛,甚至都超過了弘晖的嫡長子永琮,由此,後宮衆人才沒敢輕舉妄動的。

這邊四爺剛歇息沒一會兒,蘇培盛走進來說道:“皇上,奴才得到消息,說是年羹堯在牢裏大喊不止,想要求見皇上一面……”

四爺猛地站起身把桌上的折子都推到了地上,他現在只覺得這年羹堯實在是該死,竟然還要求見自己,但随後平息怒氣之後,又想起了年氏最後的請求,說道:“準備一下,朕要暗地裏去見他一面,莫傳出風聲。”

蘇培盛忙出去安排,蘇文去取了暗色平常的衣服伺候四爺換了下來,夜已經很黑了,他們跟随蘇培盛轉了幾圈就來到了圓明園外圍的一處院子裏面,這處院子離粘杆處不算太遠,所以旁邊的侍衛都是隸屬于粘杆處的,故不會引起很大的騷動,而這時,蘇文才知道年羹堯已經被蘇培盛給提出來帶到了這處院子與四爺見面了。

四爺作為皇帝也不可能單獨一人與年羹堯碰面的,畢竟即使年羹堯現在身上帶着枷鎖,也是一員勇猛的虎将,難保他不會惱羞成怒大逆不道的對四爺出手,而這次蘇文也見到了許久未見過面的壹,壹以往一直都是潛伏在四爺府裏的密室之中審訊犯人的,而自從四爺登上皇位之後,他就被另外安排了。

而這次蘇文才知道原來壹成為了四爺的暗衛,一直都在暗處保護着四爺,這也是蘇文第一次真正的接觸到暗衛這種神秘的工作,蘇文與四爺算是朝夕相處了,卻從未發覺過四爺身邊竟然還有人守衛着,可見壹的隐藏能力了,想到這,蘇文又想到前段時日,他與四爺的那些相處,現在想來不是都落在了壹的眼裏,真是丢死人了。

一走進去,就看到了帶着枷鎖,正一臉悠然自在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的年羹堯,雖如此被綁縛着不太方便,但年羹堯仍然艱難的端起茶水抿着,似乎不願在四爺的面前失了态。

四爺只瞥了年羹堯一眼,便來到了正中間的上座坐下,說道:“年羹堯,你這次專門要見朕一面,可是有什麽話要說?”

年羹堯雖安穩的端起來茶盞,可是畢竟是帶着枷鎖,放下茶盞的時候就沒有那麽利索了,蘇文看到他如此艱難,便走過去,接過來茶盞,把它放在了桌子上,年羹堯還特意的看了他一眼,難得沒有鄙夷的沖他笑了笑。

年羹堯看着四爺說道:“皇上,臣想知道臣的妹妹是因為什麽沒的?是不是因為臣犯下的罪?”

四爺看向一副落魄模樣的年羹堯說道:“年氏以往身子就不好,一直都帶着病根,這次只不過是病發罷了。”

年羹堯忙問道:“那妹妹她可曾留下什麽話?”

四爺彎了彎嘴角說道:“她臨去之前求朕能夠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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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年羹堯忽然間急速的顫抖起來,壹和蘇培盛都嚴密的守在四爺的身前,只有蘇文在近處可以看到年羹堯并不是憤怒的,而是悲傷的,至少蘇文可以清晰的看到年羹堯眼角的淚水已經快要掉落下來了,在這一刻,蘇文覺得其實年羹堯也只不過是一個為妹妹死亡而傷心難過的平常人而已。

又過了一小會兒,年羹堯才平靜下來,笑道:“好好好,不愧是我年家的女兒,就算是臨死之前也保持着自己的骨氣,是了,皇上您怎麽可能會如此輕易就放過我呢,想來妹妹也早就已經猜到了,所以才會在臨死之前為我保住最後的顏面。”

四爺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才說道:“朕已經答應了年氏的請求,所以你現在還有什麽對朕要說的話就全說了吧。”

年羹堯穩了穩心神說道:“我知道自己其實是早晚都要死的,只是卻未曾想到這一日竟來的如此的快,想來自從去年,皇上就應該對我很不滿了,要不然那個時候也不可能順着衆人把關于我的那些流言給做實了,皇上啊,您現在這算是卸磨殺驢嗎?”

四爺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說道:“閉嘴,你這狗奴才該死,竟敢在平日裏就與你的那些門人胡言亂語,折辱于朕,現在竟然開始颠倒黑白起來……”

年羹堯也不甘示弱的站起來說道:“皇上莫不是心虛了才會如此的激動,如果您不是卸磨殺驢的話,那麽您府裏的那個有名的謀士邬思道哪裏去了?又為什麽開始對隆科多頻頻的發難?您別再騙自己了,您不就是想要把我們這些舊人全都解決掉嗎?要不然為什麽納蘭富森現在除了一些虛職之外完全就是閑賦在家了呢?不都是因為您的猜忌嗎?”

四爺的臉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還沒等蘇文回過神的時候,壹就上去一腳把年羹堯給踢到在地,而年羹堯随後也吐出一口鮮血,可見壹這一腳的力度有多大了,四爺什麽話都沒說就擡腳離開,蘇文忙在後面跟随上去。

而此時房間裏還傳來年羹堯的喊聲:“皇上,你就是心虛了,哼,你就是見不得我們這些功臣的,你是要把所有助你得江山的人都一一殺盡的,你……”

蘇文跟在四爺的最後面,等到終于聽不到年羹堯的叫嚣之時,卻發覺自己背後也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年羹堯質問四爺的那些話,難道年羹堯說的都是真的嗎?要不然的話,為什麽自從四爺當上皇位之後,邬思道就忽然間消失了呢?莫不是……

四爺回到自己的房間,就坐在椅子上什麽話都沒說,但蘇文和蘇培盛都明白此時的四爺才是最可怕的,輕易是不能打擾的。就這樣,這一夜,四爺卻沒有休息,一直都一個人在椅子上面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就連蘇文和蘇培盛都被四爺所發出的強烈的寒氣而制止的不敢上前多說什麽話。

第二日上朝之時,四爺的眼睛都有了黑眼圈出來,臉色也有些憔悴,這一日的早朝似乎衆人也能清楚的感覺到四爺的情緒,沒有多少閑話,全都是按照公事來參奏的,最後的時候,被衆人給硬推出來的張廷玉說道:“皇上,年羹堯已經被緝拿回京一段時日了,是不是該進行議罪了?”

底下衆人也都點頭,四爺看了看衆人說道:“年羹堯之事交由議政大臣們議罪,怡親王和廉親王整理好回報給朕。”

下朝之後,怡親王很是為難的看着廉親王,九貝勒說道:“這皇上是怎麽回事,這種事情交給八哥和十三弟算怎麽回事?”

敦郡王想了想說道:“這事交給八哥和十三弟也是正确的,要不然真的給年羹堯定完罪之後,不知情的人指定會說皇上是兔死狗烹呢。”

九貝勒拍手說道:“老十說的對,這事要是八哥他們定下來的話,就不會有什麽閑言碎語傳出來了,看來這年羹堯是死定了。”

怡親王素來最是尊敬自己四哥的,忙辯駁道:“這事,有皇上什麽事情啊,明顯就是那年羹堯太過胡作非為,處處拉攏朝廷命官,這才觸怒皇上的,要我說啊,這年羹堯早就應該殺了的。”

“不過你們別忘了,年羹堯可是為皇上立下很多功勞的,這說殺就殺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嗎?”,說這話的就是一直都不太安穩的十四阿哥,他可是一直都在給皇上找着麻煩的,雖沒有大麻煩,但小麻煩也是不斷。

廉親王看了看正一臉得意的十四阿哥與悲憤不已的怡親王說道:“大家都明白對于皇上來說,真正的功臣算起來,也只有納蘭富森罷了,年羹堯嘛,還真算不上的。”

得,廉親王這一句話着實的堵住了十四阿哥的心口,要說十四阿哥最恨的人是誰,其實不是四爺,也不是八爺,而是這納蘭富森,十四阿哥每每午夜夢回的時候,都無數次的想要去找納蘭富森拼命的,畢竟當時出兵西北之時,眼看着自己的軍權在握,大功就要建立的,可是到頭來,這功勞全被納蘭富森給搶去了,還使得自己在皇阿瑪的眼裏留下了不成大器,優柔寡斷的印象,最終把這西北軍權給丢了不說,還成為了閑散的阿哥,辛辛苦苦忙碌了那麽長得時間,卻最後什麽都沒有得到,真是冤死了。

九貝勒佩服的看向廉親王,不得不說自己的八哥才是最厲害的,戳別人的傷口時,真是哪裏最痛往哪裏戳,看來自己以後要明智一點,千萬不能得罪八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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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回到房間之後,先用了膳,便靠坐在軟榻上閉目休息了起來,蘇文和蘇培盛也站在一邊不出聲,許久,就在蘇文以為四爺已經入睡的時候,忽然聽到四爺說道:“蘇文,你們是不是也懷疑朕這是在故意卸磨殺驢。”

蘇文、蘇培盛忙一同回道:“皇上,奴才不敢。”

四爺睜開眼睛說道:“你們不是不懷疑,而是不敢懷疑,想來也有很多人在私底下都是這麽認為的,只是你們卻不知道,邬思道是自己悄然離開的,現在想來其實還是邬思道最是了解朕的脾氣和秉性,知道朕做了皇帝之後,也許會猜忌與他,所以便自己主動離開了,其實他猜得也很對,若是邬思道現在還在朝堂之上的話,也許朕早晚也會處理他的。”

蘇文聽到四爺說到這,不由的打了個冷顫,四爺卻沒有看到繼續說道:“邬思道實在是太過了解朕了,若朕現在依然是一個皇子阿哥的話,是無所謂的,甚至對他還算言聽計從的,畢竟邬思道此人實在算是博學多才的很,只是,當朕成為皇帝的時候,一切就兩說了,朕可是容不下一個能夠清楚的分析出朕心思的人的,邬思道确實是朕平生所見最為聰明謹慎之人,現在他卻是一身輕松的在江南游玩呢。”

蘇文不知道四爺這算不算是解釋了,便說道:“想來這種逍遙自在的生活,也是邬先生一直期盼的,現在實現其所願,指定會高興不已的。”

四爺看向蘇文,笑了笑,他之所以這麽說出口,也是不希望蘇文對他留下防範之心,若是以前只是主仆身份的話,也許他還會故意再威懾一下蘇文的,這樣的話,他才會對自己更忠心一些,只是現在的他是把蘇文放在了陪伴自己一生的這個地位上的,所以不願讓蘇文與自己留下芥蒂。

随後又靜默了許久,四爺起身來到書桌前,寫下了一首詩詞,對蘇文說道:“蘇文,過來看一下這首詩詞,你可曾感到熟悉?”

蘇文奇怪的看了四爺一眼,便走上前,結果一看,果然很熟悉,這不就是毛爺爺那首着名的詩詞嗎?算是衆穿越者們必會的一首詩詞,小心的看了四爺一眼,說道:“這首詩詞好像在哪裏聽過似地。”

四爺點了點頭說道:“這首詩詞還是在三十三年的時候,咱們一同去酒樓之時,聽納蘭富森吟誦出來的,當時十三還驚豔異常呢。”

蘇文這才松了口氣,忙笑道:“皇上一說,奴才也想起來了,當時您和怡親王不是還特意召見了納蘭将軍一面嗎?還懷疑過這詩詞的來歷呢。”

四爺把剛剛自己寫下來的詩詞拿起來,兩手使勁的揉了揉,說道:“朕當時聽到這首詩詞的時候,第一個念頭不是驚豔,而是驚訝,這首詩詞卻是一首反詞。”

他話音一落,蘇文和蘇培盛都低頭不語,他們心裏都明白,文字獄可是歷來最為可怕的一個罪名了,而這時四爺接着說道:“只是當時十三很是推崇,朕後來也細細的品味了許久,才發覺其實這首詩詞也是很不錯的,除去可能有些謀反的含義之外,算是最為大氣澎湃,激勵人心的。”

蘇文在心裏腹诽,毛爺爺果然是毛爺爺啊,就算是穿越歷史,仍然可以用一首詩詞迷惑住一群人的,就算是帝王聽到了這首詩詞也不得不産生一種自己天下獨尊的渴望,只是不知道四爺為何又單單的提及到這首詩詞?

四爺把揉的不像樣的紙團扔在了一邊說道:“當時朕派了諸多的人去查探這首詩詞的原作者,可是結果卻發現了納蘭富森的才能,從那以後這首詩詞的所作之人就成了一個謎團,後來朕又看到了很多納蘭富森在私底下自己所做的詩詞,便懷疑這詩詞其實就是納蘭富森本人所寫的。”

蘇培盛也驚訝起來說道:“只是皇上,當時奴才記得納蘭将軍也只有八九歲而已,實在是不像啊?”

四爺笑道:“其實這些也是無所謂的,現在朕之所以把納蘭富森困在京城,只留給他一些虛職,奪了他所有的實權的原因,卻并不是因為他功高震主。”

蘇文急忙擡頭看向四爺,他一直都是很疑惑的,按理來說納蘭富森這個穿越者算是很謹慎的了,即使是立下了很大的功勞,也并沒有得瑟起來,一直都是低調行事的,不可能會觸犯到四爺的底線的。

四爺看到蘇文和蘇培盛滿是驚訝的眼神,停了許久,才說道:“朕之所以如此對待納蘭富森,其根本原因是因為,納蘭富森私底下一人所作的詩詞,從未流傳出去,可是卻使得朕又在另一人那裏也見過。”

蘇文猛然屏住呼吸,四爺說道:“他們從未見過面,也不相識,可是偏偏這麽兩個從無交聯的兩個人卻同時做出一模一樣的詩詞,還不是一首,而是很多首,你們說,這不是很讓人驚訝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麽多巧合存在嗎?”

蘇文覺得自己終于是明白了一些真相了,原來這才是四爺懷疑納蘭富森,奪取他軍權的原因,怪不得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一日,弱攻侍衛終于踏上了追求女王蘇培盛的漫漫長路。

徒弟甲:師傅,師傅,你快看,這是侍衛送給你的月季花,代表着真愛。

蘇培盛嫌棄:買不起玫瑰花拿月季花來沖什麽數啊,沒錢就不要裝大爺。

徒弟乙:師傅,這是侍衛給你親自刻的戒指,說是永結同心。

蘇培盛傲嬌:人家永結同心要的是鑽石戒指,不是這個鐵指環,拿走!

徒弟丙:師傅,這是侍衛給你親自編織的發繩,給你綁頭發用的。

蘇培盛怒:這發繩這麽短小,他這是在嘲笑我的頭發稀少嗎?

徒弟丁:師傅……

蘇培盛伸手:你又是來送什麽的,拿出來吧。

徒弟丁:師傅,侍衛這次沒給你送東西的。

蘇培盛怒:他根本就沒把我放在心上……

徒弟丁:那侍衛說,您只要跟他在一起的話,以後房子是您的,薪水也都會交給您管的。

蘇培盛笑:算他識相,嗯,我會好好考慮他的。

徒弟甲:果然,現在求婚只有拿房産證和工資卡才是正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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