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③

林沉送走朋友,站在床前看着謝湦,滿心無語。

要是手裏有根棍子,他能一棒子打死這只猴子。

快三天一個信息不發就算了,是真想分手是吧,分手就分手,現在居然還要自己來照顧他,沒天理。

躺床上歪七扭八的謝湦又開始抽搐,林沉嘴上吐槽着,動作快到殘影,他拿着垃圾桶火速接住謝湦的嘔吐物,一只手得防着床單被過分弄髒,另一只手還得拍拍謝湦的背,讓他好受點,可謝湦不老實,吐就算了,還老是往床邊倒,林沉必須扶着他上半身,否則整個人非栽到地上不可。

謝湦跟不聽話的小孩似的,林沉給他往床裏邊挪,挪好後他自己又拱出來,來回幾次,氣的林沉真想抽他幾巴掌。

“往裏面睡點好不好,不然要掉下來了。”林沉沒辦法,小聲小氣跟他說話哄着,這醉酒的人雖然不省人事,但潛意識說不準還能跟外界有點聯系,這是玄學,解釋不了。

謝湦眼睛都睜不開,居然還哼唧回應,老老實實往裏面翻了翻身。床上的被褥被拱揉的亂七八糟,林沉順手開了空調,現在五月天基本就熱死人了,搞這麽個醉漢,容易中暑,得防着點。

差不多看謝湦睡熟了,林沉燒了壺熱水,翻出了茶包放在凳子上備着,他坐在床邊的地上,看着謝湦的睡顏,伸出手對準他那張臉……輕拍了一下。

“真欠你的。”

謝湦的床小,只夠睡一個人,他四仰八叉的,沒有位置給林沉睡。

這晚,林沉一夜沒合眼,夜裏謝湦起了一次床,說要上廁所,林沉在後面看他還沒醒,拉着他把他從房門那拉到廁所門口,丢了進去。

債還的真累,林沉到早上五點鐘的時候昏昏沉沉小憩了一下,不到六點被謝湦的鬧鐘叫醒,這時候謝湦也醒了,他坐在床上和坐在地上的林沉大眼瞪小眼,半晌,他先開口:“阿沉。”

林沉腦袋瓜子一堆電視亂碼,看見謝湦醒了,第一句就問酒醒了沒有,餓不餓,想不想吃東西。

謝湦也迷糊着呢,他沒啥感覺,就是有點懵。他伸手去拉坐在地上的林沉,把他拉上床,摸摸他的臉,聲音帶着早起的沙啞,說:“你怎麽坐地上了?”

林沉靠在他手掌心裏,小羊似的咩道:“廢話,你床我能擠上去麽。”

謝湦還算有良心,親了親林沉睜不開的眼睛,說:“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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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沉回道:“你少氣我就行。”

“下次不會了。”

“行了,讓我偷點時間睡會。”後面的話林沉說的很模糊,他真的困的不行,昨晚老是擔心謝湦還會吐,不敢睡,也怕謝湦睡到一半發酒瘋,到時候出什麽事就不得了了。

兩人算是和好了,一醉解千愁這話倒是不假,有些說不口的話,醉上一回,不必言明,次日就冰釋前嫌,權當無事發生。

日子晃着晃着快到高考的日子了,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裏,林沉和謝湦每天除了刷題就是吃飯,學生的生活枯燥無味,尤其是臨近高考的高三學子,這馬上的臨門一腳需充滿力量,不能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林沉成績一直挺穩定的,他在班級學校的排名雖然算不上頂尖,但沒掉出過前三十,只要這段時間穩定心态,高考正常發揮,一本保底,211還可以沖一沖。不過謝湦的成績不太好說。

他不能說是學習不好,其實水平跟林沉差不多,只是謝湦每次考試跟坐過山車一樣,成績都會一次好一次差,他班主任都摸出規律來了,這次考好,下次必定考得差,完全沒懸念。

也不是沒找過他本人和他父親談話,可談話的內容最多只是讓他穩定心态,因為誰都不知道高考是他發揮的好還是不好的一場考試,謝湦不笨,可萬一高考考砸了,也太可惜了。

別人不知道謝湦這過山車的成績是什麽原因造成的,但謝湦自己心裏有杆秤,他大概知道自己的毛病,雖說老師總是在他耳邊唠叨,考得好不要驕傲,謝湦也沒覺得自己驕傲,但是自己總會有點飄,這個飄不是炫耀,就是內心對自己的一種肯定,這種肯定他表面上不動聲色,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其實在心底深處,這種肯定早化成了孔雀,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他越是忽視這種感覺,越想壓制,但是潛意識是反抗的越厲害。

所有不能解釋不能把控的事情,都可以歸為不可言說的玄學。

謝湦知道,自己的人生充滿不确定性,其中運氣占一大半,如果高考那天他運氣好,一定是可以考上大學的。

謝湦無法掌控運氣這種事,索性就實事求是,他知道自己數學不太行,所以臨近高考的這些天,他都在補缺數學,命運這種東西生來就定好,不如人定勝天,必可以冥冥之中改變一些東西。

林沉的節奏一直很穩,他每天按部就班的按照自己的節奏走,閑暇時,也照顧着謝湦,兩人有時互相探讨難題,不過大多時間,林沉對謝湦進行的是食物的投喂。

謝湦做起題來沒有日夜,林沉擔心他把身體搞壞了,人家書包裏裝的是書和練習題,他倒好,書包裝的全是餅幹凍幹方便面,還有牛奶。現在這個時代算不上艱辛歲月,但是謝湦硬生生把高考過成了百萬雄師過大江的戰役,他吃飯不規律,吃的東西也沒有營養,林沉看在眼裏,拉他吃飯總被“過一會”搪塞,沒辦法,不吃飯餓壞了胃,吃零食總比啥也不吃強。

終于在高考的前兩天晚上,林沉拽着謝湦出去吃了頓烤肉。

林沉全程化身烤肉小哥,他還叫了份蛋炒飯,怎麽說也讓謝湦吃了下去。

“好好吃,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打仗耗費腦力和體力,你還沒開戰呢,準備前期就把自己耗死了,誰給你守壘?”

林沉說着,端起桌子上的杯子,轉了個邊,将有把手的朝向謝湦。

謝湦剛吃了一口炒飯,吃的急噎到了,接過林沉遞過來的熱水,小口小口的抿。好不容易噎在胸口的那團飯下去了,謝湦說道:“我爸打電話給我了,把我罵了一頓,說我考不上大學,如果考不上,就滾去打工,別回家。”

林沉有些吃驚,烤着肉的手停下來,不可思議地問:“這是親爹嗎?這個時候打電話說這種話,分明就是給你壓力,你可別聽到心裏去,咱倆要考同一所大學的,同一個專業,老早之前都說好的。”

“我知道。”守承諾的事誰都想拼命去完成,但是像這種有一半幾率并不能自己掌握的承諾,要守很難。

“你也別想那麽多,咱現在就專心備考,你都長這麽大了,真出去打工還能餓死不成?”林沉說:“我給你條後路,你要是考不上大學,我去哪裏上學你就去哪裏的城市,我倆在一起,我養你。”

謝湦笑了笑沒說話。

林沉掏出手機,“我給你拍張照,這家烤肉店的燈光超好,你今天真他媽的帥!”

也不管謝湦答應不答應,林沉拍了再說,拍完,他慢慢欣賞。

謝湦把手伸進書包,摸到林沉送他的那款相機,這相機他前段時間自己偷偷去修補了,很遺憾,只是外表還原了,功能完全不能用了。他自己的手機相冊有設定密碼,所以不經常拿出來拍照片。

“等考完試我們出去玩吧,去林山,聽說風景絕了。”林沉提議道。

考完試基本心病就沒了,謝湦想想也沒其他事,點頭答應。

“好啊。”

“路線我提前看好,到時候考完直接走。”林沉是個有想法的人,執行力也很強,說做就做。

反正高考是個挺壓人的事兒,過去了,就好好放松,謝湦正好想換個地方喘口氣,答應的很幹脆。

吃完烤肉,兩人慢悠悠地回家,途徑羽珑廣場,看見那邊的大操場上有好多學生在放孔明燈。

這也是高三即将高考的傳統,放孔明燈代表祈福,為所有廣大學子心中的夢想而祈福。

林沉站在橋上,天已經黑了很久了,那些孔明燈亮的很耀眼。

“這種沒譜的事我就不會做。”他說,“我才不湊熱鬧,浪費那兩塊錢。”

萬一考不上豈不是很丢人。

謝湦瞧他一眼,笑了笑,說:“放孔明燈不光是為高考攢勁,大多數人去放孔明燈是為了告別。”

“告別什麽?”林沉轉向他。

一個新的開始是舊時到達終點,新伴随着希望,而告別是為了迎接它。

謝湦思量片刻,說:“告別昨天。每個人在這一晚過後都會煥然一新,重新開始,為了未來。”

林沉也笑:“那你要告別嗎?”

告別什麽?告別昨天?還是告別那一年,告別韓覓?

林沉沒有發覺謝湦在走神,說:“你說,我們确定關系快兩年了,中間無數次吵架,無數次要分手,像一塊蛋糕,中間密密麻麻好多小孔,不好看了,你看,要不要告別一下,重新談一次,來一場永不分手的戀愛?”

謝湦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誰家談戀愛不吵架,兩人相互喜歡,了解多了,矛盾就多了。”

林沉:“嘶,我怎沒看出來你對我有喜歡呢?”

謝湦一怔。

林沉是半開玩笑的,和謝湦在一起的兩年,他能感覺的出來,要說謝湦喜歡自己是不準确的,不如直接劃分為好感,他沒看出來謝湦和自己談戀愛是因為喜歡自己,說到頂了是有那麽一點好感的。

僅限于好感而已。

至于自己為什麽答應交往,那是真切因為自己喜歡了。

因為好感可以轉化為喜歡的,感情可以慢慢培養,這種東西潛移默化,指不定哪天神不知鬼不覺就一輩子了。

“嘿嘿,開玩笑的。”林沉話題一轉,“趁着孔明燈都飛了,許個願吧,據說很靈。”

如果孔明燈擁有跟阿拉丁神燈一樣的能力,你最希望什麽能成真?

林沉在心裏許願:我希望林沉和謝湦的一輩子到處都是喜歡。

謝湦的希望是:韓覓沒有出車禍。

作者有話要說: 兩主人公都已滿十八歲,之前所有的親密活動僅止于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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