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⑩
經歷過這次“校外約架”後,兩人的感情似乎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謝湦主動陪林沉的時間變多了,盡管有時候他被學業壓得忙不過來,兩人不見面,但不管多晚,每天的微信聊天必不可少。
謝湦那張嘴依舊是賤了吧唧,但能從這些“胡言亂語”中聽出寵愛的感覺,林沉都能将床踏板笑塌了。
他開始逃專業一些不太重要的課,跑去謝湦的教室旁聽,一來二去,林沉跟謝湦的室友搞得很熟,幾個人經常聚在一起玩游戲,滑旱冰,那會校門口的廣場開了一家密室逃脫游戲,他們幾個闖了關,還拿了密室隐藏福利,一張四川火鍋券。
玩完一場刺激的游戲,再來一頓火鍋,這種滋味知道的人都覺得美。
十一國慶放假前,謝湦的室友們覺得幾個人玩得比較好可以一塊出去旅個游,記憶是要從大一開始就要留,畢竟四年一輪過得很快,到時候畢業時也有東西留戀。
林沉上大學一個月,也是正式離家生活的一個月,他想起了家裏的二姑,不太放心,還是想要回去看看。
謝湦陪他一起。
國慶放假第一天他們中午就到了家,謝湦在火車上他爸給他打了電話要他回家,縱使萬般不情願,還是得回去,于是兩大小夥各回各家各找各大人。
林沉開了院門,見大門緊閉,他拿出鑰匙開門,邊開邊喊:“二姑,我回來了。”
沒人應,他進屋打算去二姑房間看看的時候,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家裏門關了,人肯定是出去了沒回來,于是林沉簡單收拾了屋子,等二姑回家。
可這一等兩個小時,二姑還沒回來,林沉有些擔心,他拿了手機,鎖了門出去找二姑。
好好的一個人不管去哪,街坊鄰居認個眼熟,就算平時呈嘴上之快,也是見了什麽人說什麽話,可是,林沉問了近點的幾個鄰居,他們都說沒看見二姑人。
二姑是個好動的人,她平時沒事喜歡出去逛,但她逛一會就能回來,回來的時候還經常給林沉捎好吃的。
從來沒有出現不回家的情況,二姑雖然心智不成熟,大概也會害怕,她不敢一個人在外面溜達不回家的。
林沉順着街巷一邊找一邊喊二姑,嗓門太大,驚動了街坊養着看家護院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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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剛從外面回來的阿姨聽見聲音多看了一眼,随口說道:“喲,林沉回來了呀。”
林沉禮節性地回她,而後火急火燎逮住一問:“阿姨,您有看見我二姑嗎?她今天出去了沒有?”
阿姨搖搖頭,想了想,說:“沒看見,嘶,你二姑……我好像有幾天沒看見人了。”
幾天沒見到人?!
不吉利的想法不可遏制地從腦袋裏擠出來——二姑該不會是走丢了!
立刻,林沉否定了這個想法,這塊地方他和二姑生活了這麽多年了,街上幾條道,巷子裏的石板有多少塊都無比熟悉,憑着刻入骨髓的記憶,閉着眼睛也能找到回家的路,二姑怎麽可能會走丢呢?
不可能,不可能。林沉想着,他雖然否認了這種可能,但是幾天沒見到人這種情況一定是不正常的,除了走丢,二姑可能是——
被人販子拐跑了?!
這比走丢了更可怕好不好!
林沉心跳的撲通撲通想,掏出手機的手都是顫抖的,沒有被錘實的想法在他腦海裏電視劇似的飛掠,二姑被人販子綁架,虐|待,不給吃喝……
“喂,謝湦,我二姑不見了,我找不到她。”林沉說話的時候,嘴巴微微抽攣,他強壯鎮定的聲音透滿了焦灼,還有害怕。
謝湦接到林沉的電話後,立馬就過來找他了。
林沉站在巷子口等他,謝湦看見他,道:“都找過了嗎?二姑平時經常去的地方都找了沒有麽?”
林沉搖頭,耗盡了力氣似的,他急的亂走,說話也颠三倒四。
“我明明走之前囑咐過她不要亂跑,就平時愛去的地方散散心,多走走,曬曬太陽。我、她還能去哪?我告訴她我國慶回來的!”林沉告訴二姑,他去外地上學,要上四年,上完了就變成有錢的大老板,到時候會接她去大城市生活,買好多貓陪她。
二姑是高興的,她抱着林沉不撒手,嘴上說,等林沉回來,帶她住大房子。
“這樣,你把你二姑經常去的地方再找一遍,我去你家看看,說不定她已經回家了,如果我兩有一方找到就打電話。”謝湦提議。
“好。”
他倆分頭行動,林沉去了學校附近的臨時菜市場,那裏不僅賣菜,還有好多賣家具,玩具,稀奇古怪玩意兒的攤子,二姑喜歡這些,所以會經常看,可林沉過去找了個遍,也沒看見二姑。
他又去了附近的公園,尤其是噴泉池和魚塘,他沿着水邊走,這些危險的角落代表着一些意義,林沉不願想,但也不得不找。
地方又翻了一遍,人沒找到,謝湦那邊,二姑也沒回家。
兩人決定報警。
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走失,有可能是走失了好幾天,派出所這邊沒有接到報案,他們現在才來,估計調監控幫不上太大的忙。
而且這些監控都是路口的監控,人要是走過斑馬線還好找一些,要是沒走,就一點線索都沒有了。
林沉報了案,不能一天都待在警察局,他晚上回到家,看着空蕩蕩的房子,沒睡意,沒心情。
家裏突然沒了人的感覺真失落,就好像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去世了,某天,經過他住的地方,沒有平日裏拿着掃帚掃門口的形象,心裏空落落的。
他知道,每個人都會有這麽一天,但畢竟二姑年紀還不大,根本不到那個時候,他一點準備都沒有,心裏要難受死了。
事情尚未塵埃落定,二姑也不是死或者其他意外,所以希望吊着胃口,留一個微黃燈光的空屋子給他,整個人都像泡在沸騰的水裏。
無比煎熬。
謝湦知道他難受,這天晚上都陪着他。
他坐在林沉的對面,看着對面的人微微耷拉着肩膀,頭都要低進膝蓋處,雙手交叉握住,林沉沒有說話,但謝湦卻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疲憊。
安慰的話林沉沒少對他說過,輪到了自己,謝湦才明白,當一個人情緒低落的時候,該說的話有多難說出口。
你又沒有經歷過親人走失,又憑什麽讓人別太難過了呢?
謝湦在心裏默默說了好多遍別難過了,但終歸沒說出口,林沉不說話,他也就陪着不說話。
過了好久,堂屋的燈依舊亮着,林沉安靜地像是睡着了一樣,他突然開口說道:“有一次,我聽見有個大媽在背後說我二姑,人傻命不好,以後死在哪都不知道。”
謝湦看向他。
“我挺反感的,我覺得能說出這種話的人才是以後死在哪都不知道的,她憑什麽這麽說我二姑。”林沉的聲音明顯哽咽了,“不會是真的吧……”
他淚眼汪汪地看向謝湦,滿眼的委屈都溢出來了。
還是說這個世界上,一個人的命其實不用旁人多說就已經注定好了,雖然不太好聽,但是命就是躲不過。
林沉在心裏賭氣,不是說好人有好報嗎?二姑又沒惹誰,憑什麽就要搭一個這樣不好的結局呢。
“別瞎想。”謝湦說,“好人有好報。”
該不該相信?林沉都懷疑了。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電瓶車的聲音,接着有人說道:“慢點,等一下。”
二姑的聲音傳來:“阿沉,阿沉,燈開着,燈開着。”
聽到二姑的聲音,眼眶裏積攢的眼淚被林沉甩落,他幾乎是疾馳至門外,看見二姑在院子門外扒着門,想進來又不敢進來的樣子。
心頓時放了松,但是後怕殘留。
訓斥是萬萬不能的,二姑剛回來,心裏估計比誰都脆弱,這時候再吼她,別把人吓哭了。
誰知道,林沉沒說話,二姑還是哭了。
“阿沉……阿沉,我忘了,對不起,我忘了。”
二姑一哭,林沉一點轍都沒了,他走過去拉開院門,說:“忘了啥呀。”
二姑哭哭嗖嗖,說:“我忘了今天是國慶節,你說過國慶節……回來的,我忘了,才想起來,阿沉,你別怪我……”
她哭成這個樣子,林沉怎會怪她,自己現在就想二姑乖乖在自己床上睡覺,平安大吉就好。
林沉無奈片刻,一把把二姑摟進懷裏,恨得咬牙切齒,卻又溫下語氣說:“你到底去哪了?”
騎電瓶車送二姑回來的人是兒童福利院的阿姨,她告訴林沉,大概四天前,他二姑跑到他們福利院跟小孩子玩,趕不走,這些小孩子也挺喜歡他二姑,所以就留下她陪孩子們玩,誰知道晚上一點多了,突然從房間裏跑出來拍打福利院的鐵門喊着要回家,今天是國慶,什麽阿沉要回來。
“我見她像瘋——不是,特別急迫的樣子,就騎車送她回來了。”阿姨說道。
“真是太感謝了,我二姑其實心智不太成熟,給你們添麻煩了。”林沉客氣道。
“沒事,反正人我送回來了,我得趕緊回去了。”
林沉送她到門口,再次道謝:“真的非常感謝您!”
送走了福利院的好心人,二姑也累了,回來就是睡下了,林沉搬着板凳坐在她床前,心裏五味雜陳。他不知道二姑為什麽跑去兒童福利院,但是有一點他知道,自從自己上了大學,家裏就沒人陪着她了。
後半夜,總算安穩,林沉抱了下謝湦,對他說謝謝,然後說了抱歉。
“抱什麽歉?”
林沉抓抓頭,“一着急脾氣不太好,我今天……好像罵你來着。”破事不堪回首,謝湦幫他找二姑的時候,因為家裏沒有,林沉朝他吼了一句,類似“你他媽有沒有好好找”這種不客氣的話。
謝湦倒是大度,“沒事,好好陪陪你二姑吧,你沒想過她為什麽會跑到兒童福利院麽?你就是她的小孩。”
小孩長大了,要遠走高飛了,二姑身邊孤寂,想有人陪。
“知道了。”
國慶七天假剩下的六天,林沉帶着二姑到處玩,雖然小地方沒啥好逛的,但是和林沉在一起,二姑每天都很高興。
很快假期結束,林沉拜托了兒童福利院的阿姨幫忙,這次二姑不會再走丢了。
林沉回到大學上了幾個星期的課,偶爾周末回一趟家,一般是周六回去,歇一晚,第二天着急忙慌的回學校。
時間一轉眼到了十一月底,S大進行了第45屆冬季運動會。
各個學院參加項目的運動員走了過場,林沉報了鉛球項目,此時在運動員的隊伍中。
謝湦在自己學院專區坐了一會來找林沉,他擠進新傳學院,找新聞與傳播專業,看見了林沉的室友費銘。
“林沉在哪呢?”謝湦問。
“那兒,看見沒,我數數看,一二三四五……第五個,倒數第二排最左邊。”費銘指給他看。
謝湦剛伸頭去找,一個不長眼的擋路了。
“讓一下。”費銘戳着擋路的人。
那人回頭看了一下費銘和謝湦,“不好意思,我拍一張照,馬上就走。”
他說話的聲音很溫柔,皮膚很白。
這人拍了照,轉身介紹說:“我是新傳攝影專業的,我叫韓覓,韓國的韓,尋覓的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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