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會打死一個吧?)

瞿英珺心下一咯噔,轉過身果然見人群後方奔來一道熟悉的紅色身影。

紅衣男子形色匆忙,衣衫淩亂,i麗的臉上滿是見到親人的喜悅,不斷喚着師尊師兄,似乎因為太過着急,連靈力都忘了用上,就這樣直直奔來。

在劍宗這樣的大場合下,出現這樣一幕意外,引起了在場衆人的注意。

古弈皺着眉頭,覺得被打攪了場子略有不滿。

駁輪和終南看着終北跑來,心下湧上不太好的預感。

小丫頭不見了?被人拐走了?!

終北滿腦子都是小師妹被可惡劍尊拐走了的事,一時看到師尊和大師兄有些激動,話也說不清楚,更沒注意到瞿英珺這個打扮得一團粉嫩的人。

他邊跑過來邊左右張望了下,沒看到小師妹熟悉的身影,更慌了。

經過瞿英珺身旁時,瞿英珺想了想,伸出腳又快速縮回來,紅衣男子啪叽一聲,摔倒在地。

“……”

衆人不忍直視。

好好的元嬰娃子,竟然急到連靈力都忘記動用了,只知道跑着過來,還摔了一跤,委實太過慘烈。

終北仰頭,正要看誰害自己摔倒的罪魁禍首,小師妹的傳音突然傳進耳朵裏:“師兄,如果你敢說我就把你給我做的清涼衣服交給大師兄。”

終北愣愣看過去,只見小姑娘低着頭和他使眼色。

終南和駁輪等不及,同時問道:“小丫頭如何?”

終北抽搐着嘴角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師兄師父跟前道:“其實……也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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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南眼神一眯:“嗯?”

如教導主任般的大師兄不但是瞿英珺的噩夢,對終北來說更甚,幼時就沒少因為調皮被逮着揍,他抖了抖身體,只好順着剛才的話頭道:“對不起師尊師兄,師、師妹被我弄丢了。”

駁輪驚異道:“什麽?”

與此同時終南神色冷厲道:“你說清楚。”

終北只好把小師妹被拐走的經過加以改編說了下,只是言談間并未談及是被劍宗的劍尊拐走的,只說被不知名的大能擄走。

說完後,他心裏慌得不得了。

對面小師妹還藏在破一劍尊身後,沖他擠眉弄眼,狂丢眼色。

終北:“……”

駁輪和終南以及洛月夫婦聽聞瞿英珺不見了都有些着急,幹脆提前離去,終北給了小師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後跟上。

瞿英珺心情複雜。

回神後,仰頭正要找劍尊爹,只見他高大的背影緩緩往前走,竟是有點寂寥感。瞿英珺陡然愣住,心中暗道糟糕!

劍尊大佬爹是見過二師兄的,二師兄衆目睽睽之下找仙尊和大師兄說她不見了,這意味着在劍尊爹面前,她的小馬甲已經保不住了。

瞿英珺少頃後,邁開小短腿追過去。

在那塊石碑面前,瞿英珺見劍修爹盤腿坐在地上,身旁放着一柄小木劍,仰頭望着石碑。

練劍場無遮無擋,位于頂峰,一陣風吹來涼飕飕的,無端顯得大佬背影孤寂蒼涼。

她猶豫過後,終是邁着沉重的步法過去。

她去自首了。

系統不斷叫嚷着要跑路,瞿英珺充耳不聞,人總得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她去坦白是最好的選擇。

走近了,一聲爹自然而然地說出口。

瞿英珺長長嘆了口氣,改口道:“前輩……”

本以為大佬應該不會有回應,瞿英珺正要自顧往下說,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叫爹。”

瞿英珺低頭一看,這才發現他手邊放着酒葫蘆,不知是否喝醉了,聲音顯得有些緩慢悠長,透着一股酒後的低啞。

她蹲下來,想起前世老頭子喜歡人給他按背捏肩,每回她放假回去,給他捏一捏老頭都會極為高興,下意識地伸手在他寬厚的肩膀上緩緩捏起。

肩上的小爪子還很小,帶着點小姑娘特有的肉感。

小姑娘似乎極為專業,剛開始還有些試探性地捏了捏,發現他沒有拒絕後,便大着膽子捏,力道舒适,不過一會兒便讓人感覺疲憊感頓消,一身輕松。

他仰頭飲了口酒。

“別說。”

瞿英珺懷疑自己聽錯了,“您說什麽?”

他重複道:“別說,像以前一樣。”

“我不想聽。”

久久的沉默,瞿英珺最終還是如他所說,未曾開口解釋,但她料想,以大佬的聰明,稍微一細想定然能夠窺得全貌。

比如她其實并非無家可歸,是駁輪仙尊的關門弟子,可能連名字也是胡謅的,為了求救才碰瓷認了他做爹……等等。

想到這些,瞿英珺不免拍拍胸口,安慰自己:只是掉了一層馬甲,認兩個爹的事還沒人知道,大幸!只要馬甲多,她就挺得住!

翌日瞿英珺去同這些日子認識的幾個要好師兄姐告別,師尊他們在找她,這裏恐怕待不得了。

剛回到洞府,便見院子門外等着一人,褐色衣袍背着手,轉過身來,瞿英珺問好道:“宗主……您好。”一聲爺爺咽了下去。

看見宗主古弈了然的目光,她意識到興許不只是曲倉知道了真相,宗主也猜測到一些。

他含笑朝瞿英珺招了招手:“丫頭,過來。”

接下來的對話中,出乎瞿英珺意料,古弈并未找她問明真相,而是談及了其他。

“你爹……哈哈哈,曲倉幼時所經歷的事你通過傳聞應該有了解一二,真實情況遠遠比外界流傳的要慘烈。曲倉打從三歲時檢測出天賦,兄弟倆一天一地,他生活就發生了變化,不單單是投入練劍爐試圖把他練成劍魂的事。”

“在家中,他不被允許練劍,要被當成稻草人一樣供他兄弟練準頭,身上時常帶傷,你遠遠想不到那些年,對于一個剛剛記事的孩童來說有多辛苦。”

“後來,練成劍魂一事發生後,我才知道宗門內有如此喪心病狂的長老,然而即使如此,将他繩之以法,将小曲倉帶回膝下養着,但是曾經造就的傷害已經不可挽回,這些年我從未見過他親近過任何人。”

“不收徒弟,不談道侶,連我這個師父也是尊敬多過于親近,孩子,你是他唯一親近過的人。”

“他主動将你帶回宗門,給你最好的一切,可能在他心裏,你就是在這世界上和他最親近的人。”

瞿英珺猜測是不是因為那個姓氏的關系,她胡謅的姓氏恰好和曲倉一致。

卻見宗主搖頭,“并非如此簡單。”

他仰天長嘆,“人活在這個世界,就算修仙又如何?修為高又如何?總是得有個寄托,曲倉一個人太久了,他渴望這種寄托,你就是他的寄托。”

“數年前,他曾在進階關頭遭遇心魔失敗,我懷疑這個心魔便是和幼時經歷有關。”

古弈看向瞿英珺,鄭重道:“如果可以,丫頭,我希望你能幫幫他,幫他走出這個心魔,如果走不出去,後面哪怕能渡劫飛升,也會死于天道雷劫之下,身死道消。”

宗主走後,瞿英珺獨自一人坐在院前的小臺階上,沉默思考了一晚上。

她儲物手镯中已經裝好了行李,也沒什麽可帶走的東西,劍宗沒有限制她的行為,想走的話随時可以走。

然而一夜過去,她頭發衣服染上新鮮的露水,終是站了起來,大吼一聲:“我不走了!”

想通後,她笑着給師尊發了傳音。

告知師尊自己在劍宗,但是并沒有出什麽事,等到合适時機自然會回去,讓他老人家不要擔心,随後又給掌門爹娘和大師兄等人一一發去傳音報平安。

這一發之下,才發現,師尊和大師兄乃至掌門爹娘都早已經知道她在劍宗的事,原來她的小馬甲早已保不住,從二師兄出場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發現了端倪。

瞿英珺猜測,大師兄發現得更早,恐怕在試探她的時候,就已經察覺了。

“……”

接下來的日子裏,瞿英珺就跟個小丫頭似的在劍尊大佬爹身邊忙前忙後,端茶遞水樣樣不落,尋了空,還找了一只野雞,做了烤雞給他吃。

父女倆沉默地啃着烤雞,看大佬雖然不說話,但烤雞沒少吃,瞿英珺總算放下了心。

有句話咋說來着?你從前對我的好,我現在加倍回報你。

對瞿英珺來說大約就是如此,了解到劍尊爹的悲慘經歷,和他尚未走出幼時陰影的心魔,瞿英珺對待劍尊爹的态度簡直像對待個小珺a珺y。

後有一日,在瞿英珺烤第五只雞的時候,大佬突然出聲,眸光深沉看着她:“你很久沒喚我了。”

瞿英珺一頭霧水,“前、前輩?”

大佬眸色更深沉了,眉頭皺起,不悅之色躍然臉上。

瞿英珺再次試探喊道:“爹、爹?”

大佬眉頭舒展,“嗯。”

瞿英珺:“……”

在劍宗大約待了兩個月左右,大佬突然出現在瞿英珺洞府面前,問道:“想回去嗎?”

說實話是想回的,然而瞿英珺不知道劍尊爹到底走出心魔沒有,愣是沒有點頭。

曲倉在察言觀色上面的功夫與日俱增,似是察覺到小姑娘的真實意願,提了她就上劍,禦劍而飛。

“走,回去。”

瞿英珺:“……”不是,要回也是我回,您湊啥熱鬧啊???

瞿英珺簡直不敢想象,她出一趟門本是為了摘玄元果外加小小歷練一番,結果回宗門就給帶回去一名別的門派的超級大能劍尊。

人還是她認來的爹。

掌門爹這會兒大概是不知道真實情況的,只知道她留在劍宗玩耍,而劍尊爹同樣亦是,只知道她是駁輪仙尊的弟子,別的大約是不清楚的。

這倆人要是碰面了,會打死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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