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5.5活該
第45章 5.5活該
殷童快步走上樓,将兩個人急忙推進最近的一間屋子裏,順手将門反鎖上,逼問:“錢不是已經給你付到賬了麽?你還來這裏是什麽意思?”
淺落說:“你這就給我付賬了?案子還沒查完,還有好多事情不清楚呢!而且殷小姐你也不傻的吧,那個錄像帶你看清楚了沒有?那是林婉辰自願說的嗎?法律上明明白白寫着在逼迫下的所有供詞都是不能作為一個有力證據的吧?就算是如此,你只拿到了半真不假的錄像帶,你就滿意了?”
殷童側耳聽了一下外面的聲音,見沒人走來才壓低聲音說:“我想要的只是一個能給周海靈澄清事實的證據,只要這個證據到手了,只要能站得住腳,那麽無論是多麽荒謬的證據我都不在乎。你作為一個降鬼師,行業內應該有規矩的吧?已經付賬了就是已經結案了,我不希望你再花費任何時間精力來做這件事——”
淺落挑眉看着她。章又薇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打量着屋子裏的擺設,根本沒有在聽兩個人說什麽。
殷童恍然意識到,自己失态了,而且竟然是如此地失态。
她頓了頓,恢複冷靜,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微笑來:“那麽我想問淺小姐,今天來周家到底是做什麽的?”
淺落說:“哦,章家和一只鬼有仇,結果這只鬼居然跑到周家來了,你也知道章家人那個臭脾氣——”她說着看了章又薇一眼:“總之那家夥既然得罪了章又薇,她不報仇是絕對不會離開的,所以必須要在周家把她抓住了才能走,現在麻煩殷小姐片刻,可以嗎?”
殷童一怔:“什麽鬼?”
淺落說:“這就和殷小姐沒有任何關系了,反正你們家不是還有個剛裝上心髒的病人嗎?讓這個病人見到鬼,那這顆好不容易縫上的心就危險了啊。”
殷童說:“我知道了,你們要怎麽找?”
淺落看了一眼窗戶外面的那個白色的影子,顧慮了一下周家人的感受,問章又薇道:“咱能不能讓他把袍子脫了進來?”
章又薇說:“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我覺得看着不舒服。”
淺落:“……你可以……借此參觀一下男人和女人之間有什麽不同……”
淺落一句話沒說完,章又薇手裏的劍已經反轉過來,劍柄砰!的一下敲在她頭上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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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靈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翻看一本畫冊,裏面的小兔子小老虎畫得很拙劣,蠟筆的顏色已經脫落不少,讓整本冊子顯得格外陳舊。
周海靈看向身邊那個衣冠楚楚的女人,問:“為什麽要我看這個?”
那女人露出一個讨好的笑來:“周小姐自己畫的這些,自己不記得了嗎?”
周海靈看了看畫冊,咕哝一聲:“認識殷童之前所有的記憶我都不記得。這應該是在我十歲之前的事情了。”
那女人又問:“那周小姐記得自己的母親嗎?”
周海靈皺眉:“你到底是哪兒來的人,為什麽要問我這些?殷童居然把你放上來?”
那女人說:“事實上,我并不是殷總管放上來的人,我是自己偷偷溜進來的。只是周小姐,您看這些畫作,上面為什麽畫着三個孩子?這個個子最矮的小男生您認得嗎?”
周海靈皺眉:“我從小最讨厭畫畫,這麽醜的東西怎麽可能是我畫下來的?你沒什麽別的事情吧?沒什麽別的事情就出去吧!”
女人笑道:“周小姐不信我也沒有關系,我只是想告訴您,像您父親這樣的男人,是絕對不可能只有兩個女兒的,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得到家産,還難得很。”
周海靈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麽?”
女人微笑:“這很簡單,您再看看自己的這幅畫,上面的你和周小冥都是一開始就畫上去的,而這個小男孩,這麽小,明顯是後加上去的,就像是一個小女孩驟然聽人說,原來自己還有一個小弟弟,于是開心地在全家福上加了這個弟弟的幻想身影……”
周海靈頭中有什麽隐隐作痛:“你到底想說什麽?”
女人臉上的微笑消失了,她聽着門外傳來的上樓的腳步聲,湊近周海靈的耳邊低低地說了一句:“您父親的行跡您是知道的吧?所有漂亮的女人都不會放過。”
周海靈偏頭:“是又如何?”
那女人飄到窗戶口,準備離去,看着驚恐的周海靈笑道:“那殷童呢?這麽漂亮又妩媚的一個女人,到底是作為什麽一直留在周家的?”
她說罷,猛地向窗戶撞去,身影瞬間在空中飄開幾百米,然而很快的,另一個赤裸着身體的男人從周海靈的門中穿門而過,向那女人的方向追去。
這男人身上青紫,渾身上下只穿着一條可憐的泳褲,此刻在光天化日之下追一個衣冠楚楚的女人,兩個人都雙腳淩空,原本是很滑稽而又詭異的場景,然而周海靈只是怔怔坐着,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這時,殷童猛地撞開門,慌忙沖進來,擔憂地問:“海靈,沒事吧?”
淺落和章又薇跟在後面沖了進來,兩個人向遠處看了一眼,一把打開窗子,從二樓窗口直接跳了下去,向遠處追去了。
殷童走到床邊,看見周海靈神色之間還有些茫然,眼神呆滞而又無助,像個小孩子一樣惹人憐愛,不由無奈地笑笑,俯下身,伸出柔軟的手碰了碰周海靈的額頭,柔聲道:“好了,已經不燒了,真是乖孩子。”
周海靈擡起那雙帶了一點眼淚的眸子看向殷童,哽咽了一下,問:“她說的都是騙人的,是不是?”
殷童疑惑:“她是誰?什麽騙人的?”
周海靈伸手抓住殷童的手,将那只手放在心口,抽噎:“我那時候以為我要死了,所以才說那句話的,你不要讨厭我……我知道你是因為覺得我快死了才會那麽說……”
殷童被她這麽一說,反而越發地茫然起來,然而她低頭看着這個被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看着她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她纖長而又茂密的睫毛,看着她被自己呵護了整整十多年才養育出的柔嫩肌膚,心裏的某個地方一片柔軟,不由低聲問:“怎麽了?”
周海靈的性格最是直率,大多數時候一旦被人惹怒了,生氣的話語會沖口而出,從來不管這些話是否傷人,然而此刻她卻仿佛受到了什麽刺激一樣,一直回避着殷童的問題,只是将那只手緊緊地握着放在胸口,小聲地說:“我會聽話的,聽你的話去好好我會演戲,我也會聽話去管自己的脾氣,你不要生我的氣,我再也不胡鬧了,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殷童看着她的樣子奇怪道:“你到底怎麽了?”
周海靈說:“我心口疼,你幫我揉揉好不好。”
殷童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剛縫完針,這怎麽能揉?一揉開線了,到時候一顆心掉出來……”
周海靈低着頭,想象着自己的心髒從胸口掉落出來的景象,一時間竟然出了神。殷童見方才淺落和章又薇追出去,想必是那只鬼就呆在周海靈的房間裏,說了什麽話,做了什麽事情吓到她了,于是柔聲哄她道:“好啦,沒事了,我給你講個好玩的事情好不好?”
周海靈點點頭。
殷童說:“你知道長安章家的那個章又薇吧?就是剛才從窗口跳出去的那一個,還記得嗎?”
周海靈說:“記得,她很厲害,很兇……”
殷童說:“對,章家的人都這麽兇,動不動就會拔劍,做事狠起來連人命都不放在心上的,可是你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嗎?”
周海靈搖了搖頭。
殷童笑起來:“你那個好父親,色膽包天了,竟然把章又薇當初三線的小明星,想辦法釣她呢!你猜那個章又薇說什麽?”
周海靈的心口仿佛猛地被鈍器狠狠擊打了一下,那種感覺仿佛是人被什麽東西沉悶地拍在心口,因為重量而引起的窒息讓人憋悶地難受,然而又因為是鈍器,不會在受傷的部分劃出傷口,所以即便是血肉已經迅速壞死,那個部位在短時間內,隔着厚厚的衣服,厚厚的掩飾,仍舊不會引起人的注意。
周海靈問:“殷童,你到底為什麽那麽怕我父親?你這麽厲害,為什麽那麽怕他?”
殷童的臉色迅速慘白下來,眼睛慌張地看向周海靈,勉強地笑了笑:“你說什麽?”
周海靈說:“你那麽聰明,那麽從容,什麽事情都可以從容處理,為什麽那麽怕我父親?你只要在他面前就會顫抖,臉色都會像死人一樣蒼白,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麽,你這麽怕他?”
殷童驀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神色冰冷地看着周海靈:“你累了,應該好好休息了。”
周海靈低頭說:“我好像想起來什麽,殷童。我十歲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殷童說:“我去給你倒杯水,你精神狀态不好,早點休息吧。”
周海靈問:“我幾乎不記得我有個母親,可是為什麽我總是覺得是你殺了她?我母親是誰,她長什麽樣子?”
周海靈擡起頭,清清楚楚地看見殷童身上打了一個冷戰,只見她沉默着站起身,去倒了一杯水,然而因為手在顫抖而灑出去不少,最後還是端到了周海靈面前,柔聲道:“喝了吧。”
周海靈擡起一雙失神的眼睛虛無地看向殷童,聲音恍惚地問:“殷童,我有個弟弟嗎?”
殷童的手抖得更加厲害,根本無法拿住那個光滑的玻璃杯子,一瞬間,玻璃杯從她的手中脫落下去,咣當一聲落在地上,繼而液體噴濺而出,杯子發出破碎的裂響,然後,在堅硬的地板上,那個透明而脆弱的小家夥四分五裂,殘骸從身體之上脫落,水滴和晶瑩剔透的玻璃碎屑一起在地上飛濺。
有什麽一直存在着的,一直保護着兩個人的東西,在這一瞬間,碎了。
————————
淺落跑在前面,在大太陽下面出了一身的汗,她許久沒有這麽激烈的運動了,此刻有點消受不了。然而難得的是,章又薇那家夥竟然還落後于她很遠,一路上都跑得很慢。
淺落極其難得有能将章又薇甩在後面的時候,此刻不由得意道:“你快點啊,你來追我啊!”
章又薇氣喘籲籲道:“你少管我,趕緊把鬼追到是正事!你已經離得那麽近了,扔個符過去不久好了嗎!”
淺落笑嘻嘻道:“哎,我就是喜歡看你大汗淋漓的樣子,我們再跑一會兒嘛!”
章又薇眼神淩厲地望向她:“你敢!”
淺落微笑道:“大汗淋漓的女人最性感啦!”
章又薇咬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該死的牛仔褲,讓我怎麽跑快?趕緊把那只鬼追上,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淺落恍然大悟:“可是我很少能見到你這麽瘋狂地扭着你的小翹臀啊,我要是這就把鬼抓住了,我不就看不見了嘛……”
淺落話音未落,後腦勺就狠狠挨了一下子,只見憤怒的章又薇一躍而起,從她身後跳起來,在她肩頭狠狠一踩跳過來,手中的劍瞬間出鞘,淩厲的劍氣逼過去,吓得前面那只鬼一個翻身險些摔落在地上。
很快的,後面那個影子迅速追上,将主人的符咒貼在鬼的背面。
肩頭被惡狠狠踩了一腳的淺落險些一個踉跄撲在地上,卻被一個人伸手摟住腰,穩穩抱住。
抱住她的那個冷笑:“你興致還挺高啊,嗯?”
章又薇臉上帶着惡毒的冷笑,手裏冰冷的劍已經到了淺落眼前:“就這麽急着想嘗嘗被拔去舌頭的滋味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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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