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杜言醒過來的時候,屋子裏漆黑一片,腦子裏就像有七八個小人在跳踢踏舞,嗡嗡作響。擡起頭搭在額頭上,雖然眼前有些模糊,卻也能認出是在自己家裏。杜言忍不住呻吟了一聲,上次還說以後都不碰酒這東西了,結果呢?

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杜言拿過床頭的鬧鐘看了看,剛過了十二點,閉上眼睛打算再睡一會,迷迷糊糊的卻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猛的睜開眼睛,他究竟是怎麽回到家的?!

撐着胳膊慢慢坐起來,忍着腦子裏的轟鳴,杜言拍了拍額頭,打算讓自己清醒一下。他只記得今天升職高興,就和大張他們去火鍋城慶祝,席間喝了酒,自己還喝了不少,暈暈乎乎的,似乎是遇到了什麽人,涼飕飕的……

對了,那人是栾冰,之後幾個人說了幾句話就分開了,依稀記得,他被栾冰帶上了車……

想着想着,黑色的瞳孔驀地收縮了一下,杜言有些慌張的掀開被子看了看,發現自己身上已經沒了什麽酒味,也換上了睡衣,估計是洗過澡了。他只記得當時已經醉的都站不穩了,是絕對沒可能自己去洗澡的,否則淹死在浴缸裏都有可能。

那麽,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杜言一下子就掀開了被子,沖去了浴室,扯開睡衣,仔細查看着,并沒發現身上有什麽奇怪的痕跡,這才松了口氣。

栾冰那人絕對不是普通人,而且這人對他有某種企圖,杜言上次就知道了,否則他也不會見了這人就跟老鼠見了貓似地。可今天碰巧遇見了,要真是栾冰送自己回家,順便把自己給扒光洗幹淨了卻什麽也沒做,杜言有些迷糊了,難道栾冰感興趣的不是他的身體?那他之前表現得那麽暧昧該作何解釋?

喜歡他?開國際玩笑呢!這種有錢人,看上你了,無非就是往床上帶,壓過了,舒服了,給你一疊鈔票順帶着照顧幾單生意,大家開心。杜言做業務兩年,這種事也不是沒見過,雖然杜言沒做過,可栾冰之前的表現卻讓他不得不往這方面。

那今天這事又該怎麽解釋?

良心發現還是另有所圖?

杜言越想越糊塗,酒勁也上來了,重新穿好睡衣,搖搖晃晃的出了浴室,躺倒在床上,翻了個身,覺得不舒服,又翻了一下,最後幹脆把被子卷成了一個卷抱在懷裏,這才舒了口氣,蹭了蹭,滿足的閉上了眼睛。

慢慢的,室內又恢複了寧靜,杜言的呼吸開始平穩,眉頭卻緊皺着,睡夢中,似乎有什麽正困擾着他,讓他不得安眠。

一個黑影慢慢從杜言床正對的天花板上飄落,無聲的,懸浮在杜言的上方。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看着杜言的睡臉,回憶起剛剛杜言的一系列舉動,輕笑一聲,紅色的唇瓣勾起了一個不懷好意的弧度。恩,值回票價。

黑影靜靜等了一會,确定杜言熟睡之後,慢慢的落在了杜言的床邊,輕手輕腳的撥開杜言額前的發,落下了一個羽毛似的輕吻。溫柔的唇順着杜言的臉頰耳垂,一直滑到了杜言的頸側,似觸非觸,癢癢的,修長的手指慢慢解開杜言睡衣上的第一顆扣子,拉開杜言睡衣的領口,指尖摩挲着青色血管外包裹的那層細膩的肌膚,剛剛為杜言清洗的時候,他清楚的記得這具身體滑膩的觸感,不同于女人的綿軟,卻韌滑吸手。黑暗中,男人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慢慢俯下身,張開唇瓣,呼吸漸漸的開始急促,就在雪白的牙齒即将觸碰到那份滑膩的時候,男人突然停下了動作,身體有了一瞬間的僵硬,鼻翼微動,似乎在嗅着什麽味道。一股帶着威脅的氣味夾雜在甜膩的血氣中,雖然很淡,卻讓黑影不得不收起了輕慢的心思,不像是同類,卻和他有着一樣的目的,而且,已經給眼前這小家夥打上了記號。

直起身,黑暗中,男人抱着手臂凝思了一會,轉過頭,看着透過窗簾縫隙灑落在地上的清冷月光,有人比他快了一步嗎?

不過,好像對方也沒得手?那麽,他就不介意再等一下,至少他要知道,和他争奪這個小家夥的是誰,或者該稱為是什麽東西。他不介意對方會不會比他強悍,他從來不懼怕對手,尤其是打算同他争奪獵物的敵人,他會撕碎眼前的阻礙,就像他之前每一次做的一樣。

真可惜,想嘗嘗這小家夥的味道,總是不順利呢……

男人定定的看着杜言,黑暗也掩不去男人那帶着犀利與血腥的俊俏面孔,黑色的眸子,因為不悅而閃過了一絲紅光。

下一次……

杜言再一次被驚醒,猛的坐起來,按亮了床頭的壁燈,驚疑的四處逡巡着室內,除了被推開的窗,屋子裏什麽都沒有。

難道,是他的錯覺嗎?

杜言下了床,走到窗前,拉上了扳開的窗頁,不經意的擡頭看去,今夜的月亮似乎有些不同,清冷的光輝,好像比以往都要明亮許多。

睡糊塗了,今天又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怎麽可能……

杜言關好窗戶,又不放心的仔細檢查了一下門鎖,重新回到床上睡了過去。

白晖百無聊賴的靠在車座上,尋找着他今晚的獵物,最近這裏已經沒有什麽能給他填肚子了,其實他肚子不餓,只是有些無聊。如果沒有和杜言約定那三天,他現在是不是就可以找個地方享受一下難得的美食?

還要再等一天啊……

白晖的視線遙遙的望向杜言家的方向,呲了呲牙,他頭一次這麽缺乏耐性。突然一抹黑影從他前方一閃而過,白晖心中一凜,猛的一打方向盤,剎車聲在靜寂的夜中分外刺耳,那個飛馳而過的黑影回頭看了白晖一眼,黑色的眸子,帶着暴戾的血光。白晖推開車門,那個人影已經不在了。

白晖靜靜立在原地,挺拔的身姿,像一尊完美的雕塑。轉頭看向黑影離開的方向,帶着和他一樣的味道,嗜血,殘暴,與不得不被壓抑的黑暗與邪惡……

但是,不是同類。

或者說,這世上不可能有他的同類,除非再一次的讓無數人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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