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冷焰火

唐燦學習學的很随意，但是上課有認真聽講，補課也有認真學習，玩的時候馬上就把學習放下連字母他都不想一下。

平時做題會的就是會的，不會的也就空着。班主任老師說過唐燦幾次，不會寫就随便解題目，把卷子都填滿了哪怕寫個公式帶一下，萬一老師能給個卷面分也還挺好的，可是唐燦依舊空着，因為怎麽也編不出來。

老師常常感慨，唐燦就是個實誠的小孩。這小孩最令人驚異的地方是，唐燦只要在卷子上寫了的題目，肯定就不會錯。

考試卷子上，唐燦題目空的越來越少，他也不再是班級上倒數第一。第三次月考的時候，唐燦已經前進到班級中游。尤其是化學，他的分數常常很高，就算陳浔也不遑多讓。

秦頌有時候會酸唐燦，有錢真好。錢能讓一個差生從五中進入到一中，還能通過找好的老師補課從最後一名補到中游甚至名次還有向上沖的勁兒，錢真好。

唐燦坐在座位上，對着秦頌哼哼：“你怎麽不說我現在放學不去網板打游戲了，從補習班回來還要寫作業，晚上十二點半才睡覺啊。”

“我覺得我是個包菜，學習就是在天天扒皮，等過幾天皮扒完了，我也就挂了。”

“小可憐，”秦頌伸手搔了搔唐燦的下巴，“你還真是個聽不懂好壞話誠實的小傻瓜啊。”

秦頌自言自語道：“真的好妒嫉你，如果你性格差點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讨厭你。”

“為什麽要讨厭我？”唐燦撓撓頭，像陳曦掐自己一樣掐秦頌的臉，“不要對我有敵意嗷，自從大家不再說我學習不好，我可是對你們非常喜歡班上同學的。”

“我喜歡你們，你們就必須得喜歡我。”

掐着秦頌的手被打掉了，唐燦定睛一看，原來是陳浔，他仰頭對陳浔嚷嚷：“你打我幹嘛啊？我又沒掐你臉，怎麽這麽愛多管閑事呢？”

“作業呢？”陳浔不理他的抱怨，直接把唐燦從座位上拽起來，自己占了唐燦的座位，“今天的作業拿過來，我給你把字簽了。”

“作業啊，那你等我找找。”唐燦趕緊彎腰從桌肚裏扒拉作業本，他的桌肚有點亂，書也多作業本淹沒在書裏面不他好找。

“作業本跑哪兒去了？”唐燦矮了一下子身子，看起來像是趴到陳浔的腿上，陳浔往後移了下位置，唐燦毫不見外地趴在陳浔腿上找作業。

從陳浔的角度，他能看到唐燦的小半邊側臉，陳浔猶豫着最後伸手去碰觸。不過被唐燦用胳膊甩開了：“你別老想着打我啊。”他邊說邊找作業，嘴上還在說，“我這人可記仇了，現在打不過你，沒準以後還報複呢。”

陳浔的手停在半空中，“你啊…… ”他的聲音有些無奈，連尾音都是輕飄飄飄的，話說到一半，陳浔的手轉而在唐燦的臉上掐了一把。

找了好一會，唐燦才把作業本翻了出來。

陳浔把唐燦的作業本打開，每次作業都有他的簽字，這一次也不例外。

“化學一道沒錯，”陳浔難得地誇了，“進步挺大。”

唐燦受寵若驚開心壞了，如果他有尾巴，現在肯定翹到天上去了：“你這麽不問問我，為什麽寫的這麽對啊？”

陳浔把作業本合上，應和着唐燦故意問：“為什麽？”

唐燦站在桌椅過道上得意樣樣地開始說：“我覺得我可能是個天才，只是沒人發現罷了。”

陳浔用手撐着臉，臉上是擋不住的笑意：“哦，你是天才啊。”

他是在逗唐燦，但是唐燦明顯當了真：“我打小碰到過很多化學物品，那些反應啊狀态啊，比書本上寫的美多了。”

陳浔點頭。

“煙花，煙花知道，就是我們家經營的那個，”唐燦特別開心地說，“煙花就是用焰色反應，不同金屬和化合物燃燒就會發出不同的光，什麽眼色多有特別好看，煙花得到大小，形狀，升空高度還有顏色都有講究的，那個黃色的是來自鈉鹽，紅色來自硝酸锶，很神奇的。”

陳浔靜默了片刻，從座位上站起來，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于是伸手按了按唐燦的肩膀，道了句：“你還真是…… ”

“真是什麽啊？”唐燦以為他不信，就攔着陳浔不讓他回自己座位。

為了證明自己家的煙花真的很漂亮，就拉着陳浔往操場上跑：“我這就給你看看。”

期中考試過後，高二和高三一樣在晚上7點到9點半開始上起了晚自習。這時候是八天半，整個校園不太明亮，操場也是漆黑的，只有教學樓和小路的路散發這光亮，唐燦拉着陳浔在操場跑，穿過操場就是對面的小紅樓。

陳浔能看到唐燦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指，唐燦帶他去哪呢？陳浔不知道，但這樣跟着唐燦，沒有目的往前走，好像也挺好的。

唐燦帶他到小紅樓的一個角落，然後拽着他的袖子讓他蹲下來，兩個人想小孩彈彈珠一樣蹲着。

顧名思義，小紅樓的磚牆是紅色的牆角也很厚實。這裏離教學樓很遠，因為聽不到學生的吵鬧，所以很安靜，他們的面前是梧桐樹，夏風拂過，樹葉沙沙響。

在帶着梧桐樹影安靜的角落裏，唐燦從兜裏掏出來一盒冷焰火，煙火棒不長很細，唐燦給自己一根，又塞到陳浔手裏一根。

唐燦的手很涼，塞煙火棒的手碰到陳浔，又很快離開。唐燦從兜裏掏出打火機，點燃了煙火棒。

“看，漂亮吧？”

冷焰火被嘶嘶點燃，快速地迸射出黃色的花朵一樣的焰火。

在明明滅滅的光影裏，陳浔看見了唐燦的臉。他的笑容挂還挂在臉上像只調皮的小狐貍。在煙火的照耀下，眉眼幹淨盡是飛揚的少年氣。

“這是我從家裏拿的，”唐燦手裏的煙火棒還在燒，他也擡起眼睛來看陳浔，只是忽然就怔住了，沒有怔住的是自己慣性似的問：“是不是很…… 漂亮…… ”

煙花棒還在燃燒，唐燦拉那句漂亮尾音拉的輕飄飄的，再也說不出來話了。他本意是問煙花棒是不是很漂亮，可是他看着陳浔的臉，忽然就不會動了，唐燦覺得心咚咚咚地跳的好厲害，喉嚨發緊，說不出話。

不多時，唐燦眨動了一下眼睛，然後在火光的映襯下怔怔地說：“陳浔，你好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