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朋友不會這樣
唐燦躲着陳浔,有些事情他就是不想面對,所以他就假裝沒有發生過。有時候他想着自己不讨厭陳浔要不就試試,可一想到他攢了那麽多年娶老婆的壓歲錢,頭立刻搖得撥浪鼓一樣。
唐燦也開始做夢,他總能夢見那個午後陳浔把自己逼在牆角親吻自己,有時候也會夢見更過分的,但唐燦往往會強迫自己醒過來。
唐燦睡的不好,吃的也不好,瘦的連臉上的嬰兒肥都褪下了許多,整個人顯得愈發單薄。他大師姐偶爾會說:“幾天不見,燦燦倒是變成賞心悅目的美少年了,就是瘦這麽多怪讓人心疼的。
然而美少年只想失去記憶。
倒是秦頌給唐燦打了幾次電話,開玩笑說自己家裏缺搬箱子的小弟,問他要不要來幫忙。唐燦覺得秦頌尖酸刻薄不會講好話,可一想到他的身體确實不太好,就騎車着車子去幫忙,有點事情做或許就不會想着陳浔。
他把車子在秦頌家超市門口停好,就開始心無旁骛地搬箱子,秦頌買了奶茶回來,一杯給唐燦一杯自己喝。
“我可能要手術了。”秦頌吸着管子裏的珍珠,“最近我總覺得身體不舒服,依照我多年的經驗,怕是兩個月之內必犯病,然後進醫院手術。”
唐燦把着奶茶杯子讷讷地問:“阿姨錢夠嗎?”
秦頌掐唐燦的臉蛋,“不夠。不過夠不夠的我這個身體我也控制不了,生了我這個麽個兒子我把爸媽也是夠倒黴的。”
“秦頌你別這樣說。”
兩個人對話到這裏都不再講話,室內只能聽到空調運轉的聲音。
“那陳浔知道嗎?”唐燦忽然問,“他應該挺擔心的。”
“怎麽?”秦頌斜了唐燦一眼,“你心裏不舒服了?”
秦頌看唐燦一聲不吭,忽然斂了表情無端升起傾訴的欲望。我跟陳浔早分手了,是我抓着他不放的,陳浔那人不是特別信守承諾嗎?分手以後我就問他說過照顧我一直到我病情好轉,手術完成,這話算不算話。
唐燦想了不多時,聲音不大道:“陳浔肯定說話算話。”
“所以呗。”秦頌咬吸管,“陳浔對我同情多,也知道我們家情況,多數情況是在幫我忙。”
不知怎麽唐燦的精神忽然就不緊張了,人也沒那麽郁郁寡歡。
好一會秦頌居然狗嘴裏吐出象牙,“有陳浔那樣的人照顧,你肯定很幸福。”
“我這種人,怕是一輩子都無福消受桃花運了。”
唐燦不明白秦頌在說什麽,用手邊的玩具敲了下秦頌的頭,“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我就不能找個姑娘了?”
秦頌不置可否他把玩具拿開,又給唐燦嘴裏塞了塊糖,“我手術你來看我?”
“你想讓我來嗎?”唐燦低頭在植物大戰僵屍,手指點了許多太陽。
眼看着僵屍要走到向日葵面前,秦頌點了顆堅果擱在向日葵前面,他聲音不大地“嗯”了下。
“那我就在手術室外面等你。”
天色晚的時候,唐燦從秦頌家超市從醫院跑出來,撞着一個人,他跑的太快以至于慣性太大差點把人撞到。他壓着呼吸抓着那人的手臂順着氣斷斷續續地給他道歉。
唐燦擡頭,發現自己撞着的居然是陳浔,趕緊慌張的從陳浔懷裏爬出來站好。
夜風将唐燦的劉海稍微吹起來一點,漂亮的額頭在路燈的照射下散發着玉石一樣溫和的光澤。
“你來看秦頌嗎?”唐燦有些不自然,率先開口。
陳浔立在唐燦對面,也不知在想什麽,很久之後否認,“不是。”
“哦。”唐燦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尴尬的寂靜。
以往在學校,唐燦還能跟自己的狐朋狗友相互咋呼,嗆聲陳浔掩蓋自己的虛勢,這會只有他們兩個人,唐燦反倒不知該怎麽面對他。
陳浔說不是來看秦頌的,等于承認是來逮他的嗎?唐燦想跑。
“那我走了。”唐燦指着前面的公交站牌,表示自己現在得趕緊離開,“我還沒吃晚飯,上學見。”
陳浔點頭。
這個時間,街頭依舊很繁華,唐燦擡頭能看到月亮在雲朵裏竄梭,不知怎麽他覺得有些凄涼。街道兩旁燈牌閃爍,整個城市閃閃發亮。
唐燦一路走,遇見公交站牌也沒有停下,他沿着馬路一直走。他能聽見陳浔的跟在身後的腳步聲,一聲又一聲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他的心上。
他心情很複雜,又是想拒絕陳浔又是想親近他,最後他決定聽從內心。
“你要跟我去吃牛角包嗎?”唐燦揪着書包帶子轉過身,對着陳浔的倒着走路,“牛角包今天有折扣。”
陳浔愣了一會,快走兩步,把唐燦的方向正過來:“看人,別撞着。”
“去嗎?”唐燦側頭問他。
“嗯。”
陳浔上次親了他,最近關系挺尴尬的,唐燦甩着袖子走路走的懶洋洋的,從自己書包裏把那罐買來沒來急的喝的芬達打開,猛灌了一口。
天氣炎熱,唐燦想着自己跟陳浔親都親過了,陳浔肯定不會嫌棄自己,就把飲料遞給陳浔,“給你也喝一口,好熱。”
陳浔接過去,兩人一邊走一邊把飲料喝光。
天黑透了,唐燦也走的疲了,跟着陳浔後頭問:“還有幾米到啊?”
陳浔說就快了。
唐燦跟着他往前走,到了星巴克唐燦癱着,陳浔去前臺買了他愛喝的飲料和打折的牛角包。
兩個人悶着頭吃東西,唐燦不講話,陳浔說話他也不讓陳浔說,于是兩個人默默地吃完了一餐在星巴克門口說了再見。
打那以後,連着好幾天唐燦沒連着陳浔。第六天陳浔在家大門口又碰到了陳浔。唐燦想躲已經來不及了,陳浔看着他了。
“你去哪了?”
“我出去瞎轉悠了,”唐燦盡量讓自己顯得淡定,他從兜裏拿出來鑰匙,背着陳浔開門,可是他只要跟陳浔站起一塊,心髒跳得就很快,以至于他拿着鑰匙的手不停地抖,沒辦法将鑰匙捅到鑰匙孔裏。
陳浔立在他身後,看了不多時,邁兩步。從唐燦身後攬住唐燦然後握着他的手背,陳浔的手很大,包着自己的手很溫和,帶着自己用力,大門就打開了。
“你怎麽總是黏着我,這樣可煩人了你知道嗎?”唐燦回到房間給陳浔倒了杯果汁,然後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玩游戲,“我都煩死你了。”
“煩我還放我進來。”陳浔喝了口果汁,他趁着放假的間隙跑去北美比賽,剛下飛機回家把行李扔下來就來找唐燦。
“我前幾天去比賽了。”
“比什麽賽?”
“USACO。”
“得了第幾名?”
陳浔說:“第一名。”
唐燦停下來打游戲,他不傻他當然知道這個比賽是用來刷留學申請簡歷的,他爸爸的朋友念叨過這比賽好多次,他很熟悉這個比賽的用處。
唐燦看不出情緒地摩挲着手機邊,“你也不讀國內的學校?”
“你是要走嗎?”
陳浔見他呆得可愛,把玻璃杯放下,輕輕地在唐燦側臉上親了下,唐燦居然沒有躲,實際上他不是不想躲,他還陷入到陳浔說自己要離開的情緒裏沒緩過來。
陳浔一碰唐燦,驚醒的唐燦忽然覺得渾身都難過起來,他僵立片刻推開陳浔一言不發往卧室走,“我累了,現在不招待你了,你先回家吧。”唐燦開始趕客。
門關上了。
陳浔沒有走,他把飲料喝光,又等了一會然後從客廳裏起身,輕輕地推開唐燦卧室的門。
屋裏的人正抱着腿坐在窗簾旁邊的角落裏,默不吭聲眼神呆滞。
陳浔走過去,蹲在唐燦面前,“你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唐燦目光定在陳浔臉上,心裏湧上來無盡的憤怒,但是他沒有發脾氣的理由,只能擰着眉頭惡聲惡氣道,“你說我怎麽了?你都決定要走了,為什麽還來招惹我,為什麽一定要戳破我們倆之間的窗戶紙。我本來喜歡姑娘,可是現在被你弄的心神不寧,然後今天你跟我說,你要去讀國外的學校。”
“逗我好玩嗎?”
“非要逼我說喜歡你有意思嗎?”
“我是不會說的。你愛去哪去哪我們倆只能是朋友,我,我一點也不喜歡你,”唐燦覺得特別委屈,他從小到大就沒有受過這種委屈,以往和別人鬧別扭就打架一兩次也就差不多了,追不到喜歡的姑娘但是姑娘不讨厭他也能釋懷,可是陳浔呢?
“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招你了還是惹你了。你是不是覺得我要欺負啊,是不是想玩一下就走。”
陳浔狠下心沒哄他,“你在傷心什麽?”
“你既然不喜歡我,覺得喜歡男的是變态,為什麽還要管我去哪讀書。”
唐燦目瞪口呆,最後皺眉道,“朋友的身份管你不行?”
“我們是朋友嗎!哪個朋友會像我們倆這樣!”聽見唐燦說朋友兩個字,陳浔就氣不打一處來。
唐燦張嘴,可并沒有什麽理由可以反駁,他只能懊惱地垂下頭。
“唐燦。”陳浔叫他的名字。
然後在沒有光的卧室角落裏,探身抱住了他,“沒有朋友會接吻,也沒有朋友會像我們這樣擁抱,你聽聽你的心髒跳得多快,你要和自己對抗到什麽時候?”
陳浔離他這麽近,唐燦臉開始發熱,喉嚨也幹燥得似乎要冒火,他後知後覺地去推陳浔,“你起來別抱我。”
“不要推開我,”陳浔沒松開他,而是就着這個姿勢要睡着了,“我剛回來坐了好久的飛機。”
“我剛回家就來看你了,很累,你讓我休息一會。”
唐燦最見不得陳浔這樣子,這樣的陳浔讓他的心瞬間柔軟下來。在陳浔背後展開的手掌蜷縮起來,最後落在陳浔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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