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元已非從沒想過事态會失控到這個地步，栓久的小狼崽不知在什麽時候偷偷長大。

明明醉酒那一夜時還橫沖直撞的，這會兒倒是摸到門道了，發起狠來簡直又兇又猛得要人命。

夏意裏游走的熱意，彙聚在這一方小隔間裏，最終将思緒爆炸得支離破碎。

元已非腦海裏一片空白，只能死死得扣住身前人的肩膀，恍惚阻止，“……別、別鬧了。”

“鬧都鬧完了，元老師再說這話是不是太遲了？”祈衡将他圈抱了起來，直接打開隔間的轉鎖。

潮濕感随着這個舉動越發明顯。

祈衡将他帶到了單人洗手臺上，單手又将最外側的門給鎖上了，“我給你擦擦，還是你自己擦？”

元已非後知後覺地回過神，見自己居然真在這種場合下做了事，氣不打出來地咬上了祈衡的肩膀，有些用力。

“嘶……元老師，咬輕點，疼。”

“疼死你活該！”

元已非抽出一旁的紙巾，提起幾分力氣整理起自己身上的狼藉。

好在今天搭配的一套都是黑色系衣物，要不然，就算是大晚上的，他連這個影院衛生間的門都羞恥得不敢出去。

元已非瞪了他一眼，理所當然地吩咐，“滾去把我手機和眼鏡撿回來。”

“好。”

祈衡這一會兒倒是乖巧得不行。

他将兩人在混亂中掉落的東西一一撿回，還主動清理起隔間地面的髒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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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個不幹粗活的富家少爺，這一會兒倒是自覺。

元已非不可查地哼笑了一聲，繼續安穩地坐在臺面上。他戴上眼鏡，打開手機一看，才發現橙子在十分鐘前發來的一句——

“元哥，你肚子還不舒服嗎？要不要我買點藥去找你，肯定是這段時間跑宣傳跑上火了。”

“……”

元已非盯着這一行字，尴尬得腳指頭差點能扣出一座別墅。

不久前，兩人剛從前戲中摸索出點滋味，結果就接到了橙子的連環Call。元已非怕助理關心到直接找上門，只好硬着頭皮接了一通電話，扯出個蹩腳到不行的理由。

最過分的是，祈衡這狼孩子還故意搶着那個時間點進入，差點讓他當場失聲尖叫露餡。

元已非快速給橙子回了兩句微信，将自己胡亂地收拾完畢。

他忘記了還在發軟的雙腿，從洗手臺上一躍而下，幸好落地那一刻被眼疾手快地祈衡接了個滿懷。

“元老師，小心點。”

“也不想想罪魁禍首是誰。”

“是我錯了。”

祈衡由着他發洩小脾氣，認錯的态度來得很及時，只是眼裏的笑意根本不帶遮掩。

元已非看着他，思緒複雜，欲言又止。

他其實有太多的話想和祈衡說清楚，只是這個時間不對、地點也不對。

元已非壓住自己內心的紛擾，找了個最普通的話題，“你連夜趕回去吃得消嗎？我讓我司機開車送你？”

“不用了，要是你的司機送我回去，再被蹲守在劇組的粉絲拍到了，免不了被扒出來發散輿論。”祈衡考慮得更遠。

他看向元已非，忽地眼光一變，“再說了，多虧了元老師剛剛的照顧，我現在特別精神。”

“……閉嘴！”

元已非拿他沒有辦法，深呼一口氣後就回答，“時間不早了，滾回你的劇組去吧，我先走了，有什麽事情等你殺青後再說。”

他故作灑脫地往外走了兩步，結果猝不及防地被祈衡從後背抱了個滿懷。

“元已非。”

隐忍而深情的呼喚落在耳畔，讓元已非頓時心軟了下來，比起‘元老師’之類的稱呼，這樣的全名反而更戳中他。

跨越了年齡、家世和社會背景，他們是更為平等對立的存在。

元已非不敢回頭看他，怕又一次落入深情陷阱，“怎麽了？”

“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祈衡反複再反複地告訴他，“真的。”

其實在祈衡心底，光用‘喜歡’已經不足以形容了，但直言說‘愛’又怕吓着對方，只好一忍再忍。

元已非耳根子燒得慌，搪塞道，“行了，這一會兒又再裝什麽純情小狗勾？”

“那我下月底的生日……”

“別啰哩叭嗦了，我會去的。”元已非掙開祈衡的手。

他怕兩人再待下去，不僅是他出不了這個門，而且祈衡也會趕不上明天的工作。

祈衡答應，“好，你先走吧，我隔些時間再出去。晚安，元老師。”

“嗯。”

元已非快速推門而出，沒幾秒就心軟地停了下來。

他轉身隔着長長的走廊看了回去，祈衡就站在原地對着他笑。初見時那麽清冷的一個人，竟在不知不覺中成了他的黏人小狗勾。

“祈衡，開車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元老師。”

“祈衡……”

“嗯？”

“晚安。”

元已非說完，這才收起心底的缱绻朝外走去。

或許，他的內心早有答案了。

不過，小朋友既然想要生日禮物，那就等生日那天自己再主動說出吧。

***

一個月後，YUAN工作室。

橙子提着一堆的東西，快步走入了元已非的休息間，“元哥，你的國際快遞我給你取回來了。”

“大熱天的，辛苦了。”元已非的視線直勾勾地落在那個快遞小盒上，接過後就迫不及待地拆了起來，“緊趕慢趕的，總算是拿到手了。”

橙子完全沒有被無視的不開心，順勢挨着他坐下，“元哥，這什麽東西啊？你這麽在意。”

元已非嘴角的笑意一晃而過，輕飄飄地回，“沒什麽，有人生日，送個小禮物而已。”

“禮物？給誰的？”

“啧。”元已非撕扯開快遞外包裝，無奈瞥了一眼自家助理，“你問這麽多做什麽？一邊呆着去。”

“元哥，你這分明是心裏有鬼！”橙子挪到一旁的沙發上，眸光微晃。

上回在影院小後門，他和司機等了個快一個小時，才等到了走路姿勢有點別扭的元已非。

身為助理，橙子篤定世界上比他更了解元已非的人少之又少。因為這事，他料定了元已非在感情方面有大情況。

現在又來了一個生日小禮物，還是趕着送到的？足以說明這人的重要程度。

和元哥相識的這堆朋友裏，也就只有一周後生日的的祈衡符合這個條件。

橙子心裏猜到了個七七八八，“……給祈衡的？”

元已非拿禮物的動作一頓，低哼一聲算是默認了。

這一下默認，可就徹底把橙子從沙發上激得彈了起來，“元哥！你認真的？”

“噓，輕點。”元已非看了一眼外面辦公室的團隊成員，壓低聲音。

橙子連忙把休息室的門關上，湊近急切道，“你和祈衡确認關系了？什麽時候的事情？是不是在冰島錄制節目的那幾天？”

橙子把元已非當成自家人對待，不僅僅是在日常工作上的照顧。平常逢年過節的，他怕元已非一個人待着孤單，也會陪着對方度過。

用粉絲的話來說——橙哥明明看着很愣，但行事出乎意料的靠譜。

橙子比祈衡大上三歲，這一會兒越想越氣，“當初錄節目的時候，我早就猜到祈衡沒安好心！”

元已非被自家助理這一連串的嘴炮弄得哭笑不得，只好簡單回答，“我們還沒到确認關系這一步，你急什麽？”

“我就是想不通，元哥你怎麽看上他了？”橙子追問。

按照他對元已非的了解，祈衡這樣的年下新人絕對不是對方以往會考慮的戀愛類型。

更何況，元已非對于感情的态度算得上警惕而保守，出道這麽些年，能讓他列入‘确認關系’這一步的，還就只有祈衡一個。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元已非笑笑，這個問題其實連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我就是覺得和祈衡在一起的時候很放松，人活一輩子，又是在娛樂圈這樣的高壓環境，誰不想圖個輕松？”

元已非摩挲着手裏的黑色絨布盒，眼底隐隐透出點期許——

“我想了又想，或許可以順着自己的心意去放肆一回。”

自從父母婚姻破裂，雙雙出事後，感情是他最不願意上的一桌賭局，但對家是祈衡的話，他倒想要去博一絲‘共贏’的人生機會。

“橙子，我的性取向你和團隊其他人都是知道的，既然現在選擇了祈衡，我早晚要告訴你們。”

“以後祈衡的外界輿論，你們都得幫我多注意這點。我是被黑得百毒不侵了，但祈衡的事業才剛剛起步，別因為我的關系連累到他。”

橙子聽見這番話，又氣又無奈，“元哥，你這還沒開始呢！怎麽就一心想着他了？祈衡這臭小子，修了八百輩子的福才能和你在一起。”

“他一個豪門闊少，用得着你操心嗎？”

元已非輕笑着無視橙子的碎碎念，将盒子裏的胸針秀了出來，“好看嗎？我讓人聯系外國設計師設計的。”

橙子說得沒錯，祈衡一個豪門闊少，從小到大都是要什麽有什麽，送再貴的奢侈品，對他來說可能都是小玩意兒。

既然如此，還不如送個有意義的。

橙子瞥了一眼，“這是狗還是狼啊？看着還挺霸氣的。”

元已非收了回來，唇側的笑意越發擴大，“你猜，反正是我的……”

話還沒說完，沈湉的聲音就在門口響了起來，“已非？”

“湉姐，進來吧。”元已非收起話題。

沈湉帶着份文件走了進來，臉上帶着止不住的笑意，“好消息！看我搞定了什麽？”

“什麽？”橙子問。

“《序章》的電影合同，我争到手了。已非，一番男主。”

男主人設要求的年齡三十歲左右，其餘配角早早定了一堆的老戲骨，算得上是近些年圈內最巅峰的群像配置。

三大電影發行商聯合投資，還有官方單位做保障，完全就是奔着國際獎項去的，無數圈內男演員争破頭皮都想要拿下。

元已非之前抽空去試鏡過三輪，算得上過五關斬六将，只是在最後二選一關頭卡住了。

和他競争的那位男演員是個資源咖、背後很有資本，甚至放話可以自費追加投資、無片酬出演。

不過好在元已非在《特殊行動》裏的反派角色足夠亮眼，在多方來回商讨後，電影制片方最終還是定了他。

“湉姐，辛苦了！這電影什麽時候開機？”元已非喜上眉梢。

這部電影，是他迄今為止能接到的最高配置，只要認真演好了絕對是他事業的一塊跳板。

“九月下旬開機，十天後拍攝定妝照。”沈湉長舒了一口氣。

元已非和他們的團隊算是娛樂圈中的一股清流，跳離原先的公司後成立的工作室一直沒有其餘資本的介入。

他們如同是大海中的一座孤島，看着再優越，又怎麽能和那些大陸去比？

即便元已非有着頂流的名聲，但在資本當道的娛樂圈同樣有着旁人難以理解的艱辛。

幸好，這個機會來了。

“對了，今晚還要去簽MX手機的全球代言合同，對方說酒局上會來一位大人物。遲點讓小林他們幫你選套合适的碰面造型，精神點。”

“好。”元已非笑笑。

MX手機是近些年來發展潛力最大的國産手機，目前在海外市場的銷售額非常驚人。

這個全球代言人是品牌方考察後主動找上門的，無論是市場定位還是通告價格，都十分令人心動。

橙子在一旁樂得不像話，忍不住湊近元已非說，“元哥，你這是情場得意，事業也得意啊！”

元已非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無奈，“就你有嘴叭叭叭。”

***

MX手機的品牌方約在晚上六點見面，雙方相談甚歡，當場就确定好了合同細節。

聚餐持續了一個半小時，品牌方的負責人才開了口，“元先生，我們總集團的游女士想要單獨見見你，不知道你可否方便？”

“游董？”元已非和沈湉都愣了。

“游女士是我們集團董事長的夫人，她就是我和你們提過的那位大人物。”

負責人怕元已非多想，特意點了一句，“您放心，只是單純的無惡意的見面。”

元已非和沈湉對視了一眼，事到如今，這個邀請不應也難，“好的。”

十分鐘後。

元已非被人單獨帶到了酒店頂樓的茶室雅間。

“請稍等，游女士馬上就來。”

“好。”

負責人退了出去，虛掩着茶室的門。元已非為了禮貌，沒有急沖沖地擇位坐下，而是站在原地觀望。

滋滋。

手機傳來震動。

元已非低頭一看，是祈衡發來的微信消息。對方在劇組的通告節奏非常緊張，娛樂圈的工作一旦忙起來就沒完沒了。

這一個月，狗勾隔着屏幕倒是不粘人。

只是偶爾會在難得的休息空隙，斷斷續續地聊上幾句，元已非還算适應兩人間的交流頻率。

“元老師，我後天就殺青了，生日那天我去海市找你。”

距離祈衡這狼崽子的生日，還有一周。

元已非想起下午剛收到的定制，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對方收禮物的神色。

他剛準備打字回複，門口就響起了腳步聲，“元先生，你好。”

元已非快速收起手機，轉身看去——

一名氣質溫柔、典雅的女性站在門口，帶着從容而又和善笑意向他點頭示意。

元已非雖然不追求名牌，但粗粗掃了一眼便也明白，這人的穿着打扮看似低調，實際上單拎出去的價格都能在海市買套房子了。

“……游女士？”

“是的，是我借着這次酒局的機會冒昧打擾元先生了。”

女士笑着走了進來，柔和又不失氣場地示意元已非在客位坐下。

“請允許我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姓游名慈，是祈衡的母親。”

“……”

元已非沒說話，不自覺地攥緊了手裏的手機

“不會耽誤元先生太長時間，但我的确想和你聊聊我兒子。”

“以及，你們兩人的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元寶：早知道是這樣，就該提前找叽哩取取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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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肆在難得的日更兩天，大家猜猜祈媽媽的态度，随機20枚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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