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科學鬧鬼[11] 我是誰?你是誰?他……
安恬盯着衛生間的門, 林溪眠出來看見室友在看自己,納悶地道:“你看我做什麽?”
“看你怎麽越來越漂亮。”安恬按照李安恬以前的畫風,随口敷衍。
林溪眠無奈地看她, 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安恬被她看得心裏毛毛的, 忍不住低頭看:沒什麽問題啊,為什麽用這種“你穿錯衣服”了的眼神看她?
“去領救濟補貼?”過了好一會兒, 林溪眠問道。
“走吧。”雖然饅頭很難吃,但免費的不要白不要。安恬點點頭,準備和林溪眠一起出門。
電梯裏的燈似乎壞了, 明明滅滅的, 閃得人眼花。安恬和林溪眠都沒有說話。安恬是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外加要趁林溪眠不注意發個短信出去;林溪眠平時話并不少,不知道這次怎麽沉默是金了。
電梯到達一樓,門還沒完全打開, 外面便傳來嘈雜的聲音。
“咦,有個鬼,我好久沒見過鬼了。”
“這只鬼好小啊, 它會傷人嗎?”
“它瞪我哈哈哈它居然會瞪人太好玩了吧……”
……
“鬼?”林溪眠有些納悶。
最近這些日子,鬼怪傷人的事件越來越少, 白天出現的鬼更是寥寥無幾。很多人認為這是鬼怪實力減弱的表現,要不是晚上還有鬼出來吓人, 他們可能都想跳幾場廣場舞慶祝一下。
但安恬知道,白天的鬼出現少,是因為白天不容易吓到人。
在她的提議下,奚州市所有的土著鬼都從吸人生氣吸到死,改成了可持續發展;見到人吓一吓,吓出怨氣吃了就跑, 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然後它們很快發現,白天的人類和晚上的人類好像不是同一種生物似的,他們白天看到鬼的時候都很淡定,即使打不過,也會躺平等死。但晚上就不一樣了,它們只要伸出舌頭嗷嗷叫兩聲,有些膽小的人都會吓暈過去。
所以現在小區裏面有鬼,還是挺奇怪的。
兩人走出門,看到花壇邊圍着一群人。
這場面好眼熟。林溪眠的腳步頓了頓,有那麽一瞬間,她似乎是想往小區外面走的,後來不知想起了什麽,又回頭看安恬:“……過去看看?”
“……哦。”安恬點頭。
這一次她們樓上上的年輕人不在,其他人看着也眼熟,但沒人理會她們。林溪眠看着那只鬼,許久沒有說話。
安恬看看表說道:“吊死鬼有什麽好看的,難看死了,咱們先去領補貼吧。”
林溪眠點頭:“好,那就不看了。”
這一段時間,雖然物價略有下降,工廠也有不少已經開工,人們有了更多賺取信用點的方式。不過救濟補貼點還在,人們仍然可以每天領三個硬邦邦的幹饅頭。
領到饅頭之後,安恬看看陰沉沉的天空說:“今天天氣不錯,我去轉轉,你先回去吧。”
林溪眠應了一聲往回走,走了幾步回頭問道:“你的補貼我先幫你帶回去?”
安恬把一袋饅頭交給她,看着她轉過街角。
她嘆了口氣,心裏忽然生出寂寞的感覺。
林溪眠還是林溪眠,但已經不是幾天前的林溪眠。
林溪眠知道她看不到鬼,雖然現在又過去了幾天,但總不至于在她說出“吊死鬼難看死了”的時候毫無反應,按照她的性格,至少也該問問“你眼睛終于治好了嗎”什麽的。
在幾天之前,她們領了幹饅頭之後,林溪眠會緊張兮兮地提醒安恬趕緊回去。而今天,她差一點就忘了。
但安恬去感知對方的身體和靈魂狀況時,卻絲毫檢查不到異樣。也就是說,林溪眠的身體還是原來的身體,她的靈魂也依舊是原來的靈魂。但是她身上流露出的疏離感和陌生感,又是确确實實存在的。就好像……
好像她們其中的一個人,在看似短短的幾天裏面,不知去哪裏經歷了許多事情,然後再回到現在的時間點。所以她的靈魂依舊是那個靈魂,身體也依舊是那個身體,但是周圍曾經熟悉的一切,都已經變得陌生。
安恬對這種感覺可一點也不陌生,她在快穿局幹的不就是這活兒嗎?
但是林溪眠是什麽情況?她也快穿去了?不應該的吧?
難道是幕後黑手快穿局的某種陰謀?
……或者,她的感覺其實是錯的,林溪眠一直沒有變,只是她的記憶産生了偏差?
會不會她根本不存在?
她在快穿局之中,經歷過數不清的世界,茫茫宇宙之中,同樣的世界更是多不勝數。哪一個是真的?哪一個是假的?她怎樣才能分辨真假?
就像這個世界,世界是真實存在的嗎?鬼怪是真實存在的嗎?她,安恬,是真實存在的嗎?
這麽一想,她頓時鑽進了牛角尖。
不過牛角尖裏顯然比外面擠,她鑽進去沒多久就感到不舒服了——
系統滾出來挨打!又是什麽狗狗祟祟的東西在影響我的思想!安恬拼命戳系統。
系統只能裝死。雖然感情上它覺得這個結果正合它意,畢竟它也不想安恬崩潰掉,那樣一來,它就只能回局裏,說不定要被格式化掉。但是它的小腦子也想不明白,本該沉浸在悲傷和絕望之中不可自拔的恬恬,是怎麽逃出來的。
它只能将這個結果回報給主系統,讓主系統去做決定。
安恬戳了幾次系統,得不到回應,只能無奈地放棄。
她聽其他任務者提起過,有一些時候,快穿局覺得某些任務者“不聽話”,就會用各種方法讓他們産生各種負|面情緒,然後趁機擊垮他們的靈魂。
她還是第一次親自遇到這種事情。
這種感覺……還挺有意思的。
不過給她發來洗腦包的員工也太幼稚了吧?安恬想道。
沒錯,她曾經經歷過很多世界,或許其中有真有假,但是那和她有什麽關系?誰規定世界是假的,進|入世界的人就必須是假的了?
只要她到達某種高度,即使世界是假的,總有一天她也可以讓它們在現實中出現,所以為什麽要糾結世界是真是假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
何況這個問題還如此深奧,根本不符合她的畫風。
她對着天空比了兩個中指:敢讓她的腦子考慮這種費腦子問題,消耗的能量你給補回來嗎?不,安恬很确定,那些家夥只在意他們的陰謀有沒有得逞,他們從不在意她安·思維單純·恬會不會因為用腦過度而餓肚子!
人渣!
安恬鄙夷過主系統後,轉身往小區走回去。
系統這時終于忍不住冒泡:【恬恬,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真的是不存在的呢?】
安恬:“你傻嗎?如果我是不存在的,我怎麽可能還會思考呢?”
系統:【?】聽起來,好像有那麽一點點道理?
安恬回到小區。她在電梯裏的短信是發給鬼王的,她讓鬼王派一個就近的小鬼過來,蹲在花壇裏吓吓人。鬼王當然不會拒絕她的要求,沒過幾秒鐘就回複她說最近的一個小吊死鬼已經就位。
她往花壇裏看了一眼,那只小鬼已經走了,花壇裏有它留下的淡淡的鬼氣。她忽然有點內疚:為了詐林溪眠的話,她好像當着吊死鬼的面,說它長得醜來着。
可是她看不到鬼的模樣啊!看不到的事物,怎麽可以信口開河呢?
唉,有機會應該問問鬼王,那只小吊死鬼長得醜不醜,如果不醜,她要當面道歉,然後再誇它幾句。
吊死鬼離開,圍觀的人自然也早已散去。小區裏三三兩兩聚着一些人,有些人在納涼,有些人在打太極,還有人推着嬰兒車走來走去。
一切似乎都恢複到了鬼怪出現之前的樣子,除了空氣中彌漫着的淡淡的怨氣。
還有,林溪眠。
安恬決定親自問林溪眠本人,這幾天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到底是什麽事情,讓一個快樂歡脫的少女,變成了一個深沉的沉思者少女。
林溪眠似乎知道她有很多問題想問她。安恬回到出租房的時候,林溪眠坐在沙發上等她。
“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安恬怔了一怔。她本打算開門見山直接問的,誰想到沒等她開門,林溪眠已經把山搬進來了。
“……你是誰?”于是她也直接問道。
林溪眠瞟了她一眼:“你在問我?那你又是誰?”
安恬理直氣壯地答道:“我是安恬啊!”她可沒有撒謊,她的本名就是安恬。
林溪眠沒想到她居然是這種回答,愣了一愣,但仔細想想,從中又找不出什麽漏洞。
“哦,那可能是你這段時間的變化太大了吧。”林溪眠誠懇地說。
“你的變化比我大多了。”安恬盯着她的眼睛,“你沒有什麽想要告訴我的事情嗎?”說出這話,她忽然覺得哪裏不對。
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像個怨婦?原主和林溪眠可都是鋼鐵直女,她也是啊!
她迅速地給自己的話打補丁:“……我是說,你為什麽突然變了這麽多?”
林溪眠莫名地有點慌。她低頭喝水,喝了整整一杯之後才說:“你不會想知道的。”
安恬理直氣壯地反駁:“你又沒說,你怎麽知道我不想知道?”
林溪眠更加理直氣壯:“我還沒說,你怎麽知道我不知道你不想知道?”
安恬:“?”她本來想說什麽來着?怎麽忽然變成套娃了?她死死地盯着林溪眠,想用真誠的目光感化這個不想說實話的室友。
林溪眠被她盯得有點不自在,想了想道:“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吧。”
安恬依舊不說話,她不知道林溪眠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不過什麽藥她都不怕,就算是毒|藥,反正她百毒不侵,也毒不死的。
林溪眠帶她去了樓上上上,那個曾經想拜她們兩個為師的年輕人家。
看到林溪眠到了地方沒有敲門也沒有按門鈴,而是掏出鑰匙直接開門,安恬驚得嘴都合不上了:“老林,你可以啊!什麽時候的事?”
林溪眠:“?”什麽什麽時候?什麽什麽事?她室友在說什麽?
安恬一邊拉開門一邊嘀咕:“不是說好不收徒的嗎——哦不收徒是我說的不是你說的——可是你這動作也太快了,以後我的救濟糧可以讓他幫我去拿嗎?這樣我就不用走那麽遠了,反正現在外面沒有鬼也不危險了,年輕人多鍛煉一下還是有好處的……”
林溪眠聽了好一會兒終于聽明白了。她室友不是八卦她和這位年輕人的關系,而是單純地覺得她答應這年輕人收徒,然後她親愛的室友覺得她們可以師父有事、弟子代其勞了……
你就懶死吧你!林溪眠翻了個白眼。
安恬走進客廳,正準備先發制人,指責林溪眠的徒弟居然不幫師父幹活,這樣就可以用氣勢壓倒對方,讓對方自覺理虧,然後同意她代領救濟糧,以及以後代拿外賣代取快遞等等一系列不平等條約。
然後她一擡頭,看到當日那個年輕人站在她們面前,彬彬有禮地微笑着說:“你好。”
安恬:“……”
年輕人走到沙發邊,拍打幾下沙發墊說:“快坐,家裏沒什麽東西,招待不周。”
安恬茫然地湊到林溪眠耳邊,低聲問道:“這是誰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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