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真假千金[03] 不是黑芝麻,是火龍……

安恬從來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 她覺得惡心了,就跑進衛生間嘔了一會。好在她這幾天都是大病初愈,沒怎麽吃東西, 不然恐怕她還要遭一次罪。

漱了漱口, 她回到門口。何安遠有些尴尬地站在那裏。因為這是安恬的房間,安恬沒請他進去, 他總不好直接闖進妹妹的房間。

“我沒事,可能只是這幾天消毒水聞多了。”安恬面不改色地胡說八道。

何安遠問她咱們能不能聊一聊。

安恬詫異地看他:“在哪裏聊?”

何安遠心說你房間就在這裏什麽叫去哪裏聊,話沒出口, 忽然想起這位現在已經不是他親妹妹了, 現在天都黑了, 跑到對方卧室裏聊确實好說不好聽,急忙把快到嘴邊的話改掉了:“你決定,我随便。”

安恬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呵, 真是個随便的人,最後還可能随便地和妹妹走進了随便的禮堂。

算了,反正過幾天他就重生了, 現在就不為難他了。

安恬讓張媽開了三樓陽臺的燈,所有的燈。

然後在亮如白晝的燈光下, 她和何安遠在窗邊坐下:“你有什麽事情來着?”

“先等會兒,等我緩緩。”何安遠流着淚說道。

三樓的陽臺很少會開這麽多燈, 或者說有一些燈設計了根本不是給坐在陽臺裏的人準備的。

何安遠甚至有點後悔,他小時候為什麽要哭着喊着讓他爸在陽臺窗口裝了三盞高杆燈。就是那種一般裝在廣場上,能照出好遠的,特別亮的燈。

現在他和安恬幾乎坐在那幾盞燈的正下方,他努力地眯着眼睛,還是覺得自己快要瞎了。他不知道這還是何父暗中讓人把他想要的燈換成了功率較低的, 否則他現在可能已經瞎了。

何安遠眯着眼睛,流了好久的眼淚才慢慢恢複平靜:“恬恬,你可不能去許家,你不知道下午他們跑到公司來堵我,都跟我說了什麽亂七八糟的。”

安恬好奇:“他說了什麽?”

何安遠掏出手機,翻出一個視頻給她看。

安恬:“……”這麽亮的燈底下你讓我看視頻?算了算了,她就勉勉強強看了吧。

視頻似乎是從監控裏面截下來的。

畫面裏是一間會議室,何父坐在會議桌一端,何安遠坐在他的左手邊,他的右手邊坐着一對中年男女,面容有點蒼老。何安遠指着屏幕對安恬說:“這是那一家的夫妻倆。”

安恬點點頭,繼續看。

許父許母顯然有點局促,他們坐立不安,手都不知道放在那裏好。

“我們,我們如墨說前幾天過來找你們,你們不見她……”許父吞吞吐吐地說。

何父的臉上帶着禮貌而疏遠的微笑:“我想我該說的話,都已經和許小姐說過了,不知道你們今天來是什麽意思?”他看了許父和許母一眼,“……和許小姐一樣,是過來找我們要錢的嗎?”

這話說得,安恬差點都想放棄立場揍他一拳了。

這跟指着許父許母的鼻子,罵他們一家子貪財,所以教出的女兒也貪財有什麽區別?

許父的臉果然漲紅了。他吭哧了半天說不出話,許母忍不住開口:“你們要講道理!我們是來……”

何父輕笑一聲,安恬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他快要化成實質的輕蔑,許母的話說到一半,頓時卡住了。

“來做什麽?您今天來,不也是為了錢嗎?難道我猜錯了?”何父依舊和和氣氣地說,但是個人就能感受到他對許父許母的不屑一顧。

許母的臉也紅了,但她堅持抗議道:“我們沒錢了……書墨、書墨都沒錢上學了,你們……”

何父這次不笑了,他嚴肅地看着許父許母,淡淡地問道:“所以你們打算讓你們女兒,賺錢給你們兒子上學?”

許母感受到了何父的質疑,她辯解道:“如墨同意了的!要不是你們——”

何父站起身沖門外叫道:“保安!”

保安沖進來,推推搡搡地扯着許父許母出去。何父在一旁義憤填膺:“我勸你們想清楚,雖然許小姐現在不是義務教育,但是你們今天的話傳出去,沒有人會為你們說話!現在是什麽年代了,你們還這樣重男輕女?”

“我們沒有!”許父一邊掙紮一邊喊道,“我們沒有讓她辍學,我們只是……”

“你們只是讓上大學的女兒來我這裏要錢,然後拿回去給你們的兒子上學用。”何父說道,“請他們出去,告訴前臺,以後不要放他們進來……”

後面沒有了,因為所有人走出了會議室,畫面結束了。

何安遠把手機揣回去,嘆着氣說:“爸說本來他想着那是他親生女兒,這麽多年對她有虧欠,雖然在感情上一時間無法馬上接受,但在經濟上還是可以做出一些補償的,但是沒想到……”他搖着頭繼續嘆氣,“現在這個樣子,不管給她多少錢,恐怕都是進了這兩人的手,許如墨一分錢也拿不到。”說到這裏,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叮囑安恬道:“說不定他們還要打着你親生父母的旗號過來找你,你可千萬別被他們騙了!”

他偷偷往門外看了看,做賊似的壓低聲音說:“你知道嗎,他們新聞上,管這種拼死拼活也要給弟弟撈錢的女孩子,叫‘扶弟魔’,你是我們從小嬌養大的,你可千萬別去做這種事情!要是爸媽生氣了,說不定要停了你的零花錢!”

安恬:“哦。”所以零花錢也可能沒有了嗎?那就更麻煩了,看來還是要早些找個生錢的路。

這時候外面傳來汽車的聲音,何安恬睜開早已被晃花的眼睛,努力往別墅門口看去,然後……

然後他什麽也沒看到。陽臺上現在太亮了,外面天都黑了,他站在陽臺上往下看,能看見才有鬼。

何父一下車就被頭上的光晃得睜不開眼,他眯起眼睛往樓上一看,頓時火冒三丈,幾步走進房門,把門摔得咣咣響。

“何安遠!你給老子滾下來!”

何父的聲音響徹整個別墅,心裏不順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何母都被驚醒了。何安遠聽到聲音,納悶地問安恬:“咱爸怎麽了?”

“估計是被你的燈晃瞎了,要來找你算賬。”安恬同情地看着他。

何安遠更加納悶了:“怎麽是我的燈?這不是你讓張阿姨開的嗎?”

安恬站起身,撫摸何安遠的狗頭,心想要不要給他加個回血buff,免得等會兒被何父打死,手都伸出去了才想起這個世界沒有靈異事件,又把手收回,指了指外面幾盞最亮的長杆燈:“你忘啦?當初這燈是你纏着他讓他買回來的,不是你的難道是我的?”

何安遠:“!”過分了!他這個妹妹從小就愛坑他,今天居然又坑了一次!他急忙跳到牆邊,摸索着把外面幾盞人見人哭的高杆燈關掉,然後風風火火地往樓下跑。

剛跑到二樓,就被何父堵在樓梯上,他還沒說話,何父一個沙發墊就砸過來了:“讓你開燈!讓你開燈!旁邊跳廣場舞都沒你這麽亮的燈!你個熊孩子小時候熊長大了更熊!”

何安遠被沙發墊砸得滿地蹦跶,蹦着蹦着就蹦到何母的卧室門口,一頭撞開門慘叫道:“媽!你老公打我!”

何母被吓得垂死病中驚坐起:“……”

何父揪着他的頭發把他拖了出去:“別吵我老婆睡覺!”沒走兩步他松開手,拼命地甩胳膊:“兔崽子你頭發上弄的什麽東西?”

何安遠趁機跑遠了:“你怎麽知道我媽在睡覺?哦我懂了,你是不是在我媽卧室裏裝攝像頭了?你也太變|态了吧怎麽能在別人卧室裏裝攝像頭呢?你不知道卧室裏是不可以裝攝像頭的嗎?萬一你看的時候我媽在換衣服怎麽辦?萬一……”

安恬也下了樓來,在背後戳他,小聲說道:“你爸要揍你呢,你不趕緊跑,在這裏說廢話,是想讓他再把別墅封一次嗎?”

何安遠從小調皮搗蛋,從原主有記憶開始,只要何父回到家,家裏必定是雞飛狗跳。何父每次都想逮住何安遠揍他一頓,但何安遠每次都比他跑得快。有一次何父氣極了直接從公司叫回來一群保安把別墅包圍了,何安遠剛跑出門便落入敵手,被何父挂在電視旁邊的牆上,直到晚飯才放下來。

那一次何安遠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因為安恬就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看他最愛的動畫片,聽得到看不到實在太痛苦了,痛苦的何安遠沖進媽媽的懷抱,硬是讓何母陪他睡了半個月。

聽到安恬提起這段經歷,何安遠臉上蕩漾的笑容頓時凝固了。不過他伸脖子看了看樓下的客廳,松了口氣說道:“不怕,我現在都一百五十多斤了,挂上去牆會倒的。”他拍了拍口袋又說,“而且我手機都不離身的,就算牆不倒,我用手機看就可以了。”

安恬:“?”

這時候何父已經進入暴走狀态,但他沒有找何安遠算賬,而是先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安恬:“你看看,你再不跑就真的跑不掉了。”

何父拿着手機嗯嗯啊啊了半天,挂斷之後就沖到樓下大喊:“張嫂?張嫂?藥箱呢?快把藥箱給我拿來!”

何安遠撓頭:“這是咋了?這是咋了?”他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難道是想先吃止痛藥,這樣打我的時候手就不會疼?”

安恬:“?”止痛藥可以這麽用嗎?她同情地看着何安遠:“那你要不要也先吃個藥,這樣你的腦袋不會疼?”

這時候安恬覺得何安遠的頭發好像有點不對勁。她揉揉眼睛湊近去看。

何安遠大概剛才跑來跑去,運動過于劇烈,出了點汗,此時頭發上有汗珠流下來。只是這汗有點不對,怎麽是紫色的?安恬生怕自己看錯了,仔細盯着看了一會兒,發現何安遠的脖子都紫了。

安恬:“?”這是怎麽回事?便宜哥哥變異了?

再仔細看,安恬終于發現更多的異常:何安遠的頭發裏面,夾雜着一些黑色的小點點,看起來像是黑芝麻。

“何安遠,”安恬詫異地說道,“你去做燒餅了嗎?”不然怎麽滾了滿頭的芝麻?

不過這也不對啊,何安遠好說也是個富二代,富二代在芝麻裏面打了滾,回家總得洗個澡吧?不會就頂着滿頭黑芝麻,指望它們滋潤他的秀發吧?

何安遠晃晃頭:“什麽燒餅?我不愛吃燒餅,我喜歡油條。”

安恬沒忍住,抓了一把他的頭發。

然後,她的整只手都紅了。

安恬:“……何!安!遠!”這是什麽玩意兒?是腦子壞掉了所以用紅藥水洗頭嗎?那也不對啊,黑芝麻又是怎麽回事?

樓下大門被猛地撞開,一個人風風火火地跑進來,一進門就高聲喊道:“老何啊!我不是告訴你火龍果過敏就不要吃了嗎?說了不要吃你還吃,你腦子是不是有病?”

安恬:“?”

所以何安遠滿腦袋的黑芝麻實際上不是黑芝麻……

而是火龍果的籽?

她低頭看看自己被染紅的,像是剛剛制造過兇案現場的手——還是紅心火龍果?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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