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真假千金[07] 說話就說話,你臉紅…… (1)
……五千六?安恬愣了好一會兒才想通這五千六是怎麽回事。
奚州大學的學費, 一年四千八,住宿費一年八百。暑假過去等到開學就要交這個錢了;所以許如墨這是,要學費和住宿費?
許如墨見她久久沒有答話, 語氣不善:“你不會這麽小氣吧?你一個月零花錢也夠我交好幾年的學費了, 現在我只要五千六你還不給?”她想了想,覺得安恬大概對她的身份有些顧忌, 便說:“這樣吧,如果你給我五千六,我保證一年都不會出現在何家人面前礙你們的眼;如果你給我三個五千六, 那我就永遠不主動出現在你們面前, 除非我躲不開, 怎麽樣?”
安恬:“……”總感覺她和許如墨之間,有很深的誤會?
她深吸幾口氣,盡力平複心情, 問道:“有時間可以聊聊嗎?”
許如墨擡了擡手,不過她穿着玩偶服,當然什麽都看不到。于是她扭頭看看奚寧廣場的鐘樓說:“加五十塊, 我可以陪你聊一下午。”
安恬:“……”所以許如墨到底知不知道,如果她回到何家, 現在安恬手裏的這些錢,本來都應該是她的?
用原本屬于對方的錢, 買對方的時間?這事兒聽起來不怎麽地道啊!不過安恬也沒有什麽別的辦法,點頭答應了。
許如墨也不怕安恬賴賬,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直接轉身走進奚寧大廈……的一個角門。
十分鐘後,她再次走出來。
許如墨穿着一件淺色連衣裙,很接近白色, 不過安恬覺得它原來很有可能是藍色或者綠色的。她的衣服是幹爽的,但頭發濕噠噠的,不知是被汗水浸濕,還是她剛剛去沖過了。
她把書包往背後一甩,問安恬:“你找地方吧?想去哪裏談?”她擡頭看看太陽,“你該不會想在太陽底下談吧?我不介意,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安恬也擡頭看看太陽。
陽歷七月,奚州市還沒到最熱的時候,但午後的最高氣溫也超過35℃了。想到許如墨每天在太陽底下曬一天,然後晚上還要去洗盤子,安恬小心地問道:“要不一起洗個澡?”
自從見到安恬之後,許如墨的表情首次發生變化,她驚恐地退後一步,像看一個變|态一樣盯着安恬:“??”
安恬也覺得自己的話好像有一點歧義。
“我是意思是,現在每天都流這麽多汗,一起去泡個溫泉,放松一下。”她解釋道。
許如墨眉頭一皺:“最近的溫泉也在市外吧?”
安恬很上道地說:“多少錢?”
許如墨算了算自己一個晚上洗盤子的錢,感覺一天不去的話,老板對自己會有點意見,以後說不定會借故将她辭退。但是将這個錢也算在何安恬頭上,似乎又有一點過分。她考慮半分鐘,忍痛說道:“成本價,下午五十說好了的,晚上要加一百……算了八十好了。”
安恬:“……”不是,你到底還記不記得,何安恬的錢其實都應該是你的來着?
“走吧。”安恬有氣無力地說,“我先叫個車。”
許如墨納悶:“你沒有駕照嗎?”有錢人居然沒駕照?真是奇了怪了。
安恬看她一眼:“咱倆同一天出生的。現在高考過了還不到一個月,而且我還住院住了半個月。”
許如墨恍然大悟:“哦,原來已經這個時候了啊!——我是說,原來高考才過了一個月啊!忘了告訴你,我開學就要大二了,所以早就忘了高考是什麽時候,不好意思哈。”
安恬點點頭:真千金果然已經重生了,這樣一來,她有可能會把前世死亡的仇記到自己身上,這可怎麽辦呢?算了不管了,先去放松一下再說。
其實何安遠的大沙漠會所裏就有“溫泉”,不過是燒鍋爐的那種,水是從旁邊山裏拉來的山泉水,燒熱了之後倒進池子,四舍五入也是溫泉了。安恬想找許如墨談心,當然不會選在何家人的地盤。所以她準備帶許如墨去西山溫泉,那邊老板據說與何父有點小矛盾,何家的手伸不了那麽長。
安恬拿出手機,點開咚咚代駕。正在選路線,許如墨不小心看到了她的手機界面:“你的車呢?”
安恬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說:“忘了,昨天看何安遠用這個軟件,好像挺好用的,所以我也順手打開了。”
沒有車,當然是不能選代駕服務的,好在咚咚旗下也有打車軟件,于是安恬關掉咚咚代駕,打開咚咚打車。
原主沒怎麽用過這種軟件。事實上安恬在原主手機裏發現有打車軟件都吃了一驚。畢竟她們家是個出門有司機的有錢人家,何安遠裝個代駕軟件還情有可原,萬一他出門喝醉了,司機又不方便過去,那叫個代駕還是有可能的。
但何安恬居然有打車軟件。安恬翻了翻歷史記錄,居然還用過好多次。
這就很令人費解了。
不過今天不是來破案的,是來找許如墨談心的。安恬将所有的疑慮扔在一邊,開始選擇路線。
剛選好,還沒點确定,一輛車違章停在她們旁邊。車窗落下,裏面伸出一個腦袋:“去西山,順路嗎?”
安恬:“……”路行微你是不是有改名叫曹操的打算?這邊她剛想叫車,然後車就停在她面前了?要不要這麽巧啊!
“這誰啊!”許如墨被突如其來停下的車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問道,看了一眼發現不認識,便嫌棄地看向安恬。
安恬:“?”你看我幹嘛?是姓路的違章停車又不是我違章停車。
在路行微“快上來再不走就要罰款了”的催促下,兩人面面相觑地上車。
坐上車,安恬發現許如墨還在用那種嫌棄的眼神看自己,不禁納悶地問:“你看我幹啥?”
許如墨指了指路行微:“難道不是你招來的蜂引來的蝶?”
安恬:“……”好像這麽說也沒什麽毛病,畢竟如果她不欠路行微的債,路行微就不會找她,如果路行微不找她,她們就不會搭上他的便車。
“對啊。”安恬猶豫了幾秒,被路行微把話搶過去了。
安恬:“……”好吧她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車裏安靜了一會兒,許如墨忽然說:“你和我談話,我一下午收你五十,一晚上收你八十,雖然都是誤工費吧,但是四舍五入也是按時間收費了,你打算一直這麽安靜嗎?”
安恬:“……”其實她還沒完全想好應該說什麽。她這個假千金的身份實在尴尬,說什麽都不對味兒。
說把身份換給許如墨?這話聽起來太假。而且這種事情她說了也不算。如果季氏在她手裏,她說出這話來還有一點可信度。現在?說出來就是假惺惺。
說我想讓你回去,但是何家其他人不想,我會幫你勸說他們?将心比心,安恬覺得,如果她是許如墨,聽到這種話LJ,她第一反應肯定是跳起來錘爆對方的狗頭,然後幹淨利索走人。這種話說出來,正常人都不會相信的,這完全就是炫耀。
說我把你的東西都還給你?還什麽?無論是當成親生女還是實際上是養女,何家養何安恬十八年是理所應當的,沒有人故意換孩子,兩家在法律上沒有誰虧欠誰的說法。所以安恬覺得,何家養何安恬花的那些錢,她可以理直氣壯地不還。但是那些多出來的零花錢……
好吧,她承認她需要這些錢做本金,但是這話怎麽對許如墨說呢?說我欠你的錢我帶來了,但是我現在不想馬上給你,你能不能寬限我幾個月,到時候我連本帶利還給你?
這話聽起來也特別虛僞。
許如墨等着安恬回答她呢,等着等着卻見安恬望着車頂發起呆來。
“你不好意思說是吧?”路行微這時候開口了。反正有司機開車,他就算在車裏打滾也沒問題;他回頭看着許如墨說道:“我給你翻譯一下吧,就是她覺得你們應該換回來,但是呢,何家那兩個老不修的不知道怎麽想的不想換,然而你知道,何家現在兩個小崽子都做不了主,所以她只能先把錢還給你。”
安恬想反駁說我什麽時候說現在馬上還錢了,但是看着路行微的目光,又有些心虛——她覺得,現在路行微和許如墨都是她的債主,她如果說不想馬上還許如墨的錢,誰知道路大佬會不會聯想到她不想還他的魚?
這樣就不好了。
債主說的話,最好還是不要當面反駁了。
安恬默不作聲,就算默認。
許如墨詫異地看着她:“你腦子有毛病啊?誰想和你換回去啊?”
安恬:“?”哦,她想起來了,面前這位真千金是重生了的,人家現在對何家人不屑一顧,說不定還覺得貴圈真亂離我遠一點呢。
許如墨搖着頭:“不知道你們這些有錢人在想什麽。”
安恬抗議:“我沒有錢,我哪兒來的錢,我現在的錢都不是我自己的。”
許如墨如臨大敵,捂着書包瞪她:“你什麽意思?我可告訴你,去泡溫泉是你的主意,我一分錢也不會掏的!還有,我下午和晚上的誤工費一共一百三,你現在馬上給我!”
她一副“你不給我錢我馬上就下車”的表情,安恬只好掏出一百五十塊放在她手裏,許如墨狐疑地看她一眼,用手撚着錢,好像生怕安恬會給她兩張假|鈔似的。
安恬:“……是真的吧?”
許如墨大概覺得兩張錢都是真的,折了幾下塞進口袋,然後殷勤地問安恬:“我沒零錢找你,要不咱們多聊二十塊錢的?”
路行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許如墨瞪他的時候咳嗽幾聲掩飾道:“我就笑一聲,你繼續,繼續說啊!”
許如墨沒好氣地說:“我知道你家裏人怎麽說我家裏人。我呸!”她滿臉鄙夷,“僞君子!你們這些人都是僞君子!”
在許如墨的口中,許家夫妻的行為,都是很正常的。
他們沒有重男輕女,沒有想讓女兒辍學賺錢養弟弟。許父的身體不好,幹不了重活,家裏的地早些年都是許母打理的,後來許母身體也慢慢差了,這些活兒便落到兩個小孩子身上。
當時許如墨上高中,許書墨小學畢業。許如墨成績好,考了全縣第三,縣一中給她免了學費。但是她如果去上高中,家裏的農活就沒有人幹,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風。她覺得自己是姐姐,年齡大,就想辍學回家。
但當時許書墨站出來說,我不想上學,上學沒有意思,姐你去上高中吧,不考第一就別回家,我聽說縣裏第一有好幾百塊的獎學金呢。
許書墨認為弟弟太小,力氣肯定沒她大,然後……
她就被許書墨捆了起來,拖上去縣城的車,一直拖到報名處交了錄取通知書。
許書墨用實際行動向她證明:跟我比力氣,你在做夢。
許父許母也知道兒子不是讀書的料,他既然力氣大,就在家種地好了。但是他們也叮囑許如墨,你的高中是你弟弟放棄學業才能讀下來的,等你考上大學,一定要攢點錢,到時候你弟弟也十五六歲了,你出錢讓他去學一門手藝。
許如墨當然沒有意見。
但許書墨有意見。
他好不容易不用上初中了,結果現在他爸媽告訴他,等到姐姐上大學打工賺了錢,他還要出去學手藝?
為什麽!!為什麽老天爺對他如此殘酷!!
後來許如墨考了縣裏第一。她本想報個免費的師範專業,給家裏省點錢,但許母不答應。
她說免費的師範畢業都要定向就業,到時候萬一分到治安不好的地方去,誰知道她一個小姑娘孤身在外會發生什麽事情?
于是許如墨報了個護理。她的志向就是,畢業以後等到有一兩年工作經驗,就去當月嫂,靠着她的勤勞和護理學的出身,她要在三年之內當上金牌月嫂,這樣他們家以後就再也不會缺錢了。
上大學以後,她申請到貧困補助,又一個人打了幾份工,眼看着攢夠錢,就可以送許書墨去學手藝了。
就在這時候,何家發現她不是許家親生的女兒,她剛出生的時候,和何安恬抱錯了。
“誰稀罕你們家!”許如墨憤怒地說,“我和我爸媽我弟弟過得好好的,眼看就要渡過難關幸福美滿了,你爸你媽跳出來說我其實是他們家的孩子,不僅在媒體上說,還到我輔導員和系主任那裏說;然後我的貧困生審核就沒通過,學校把我下一年的貧困補助取消了!他們說就說吧,還一分錢也不給我,怕我把錢給書墨!你說這是人幹的事嗎?你知道學挖掘機要多少學費嗎?我好不容易攢得差不多,我的助學補助說沒就沒了!”
許如墨緩了一口氣,繼續說:“你說我應不應該給我弟出這個學費?”
安恬點頭:“應該。”
許如墨繼續:“你說你爸你媽這事兒是不是做得不地道?”
安恬猶豫半秒鐘,不過想到這是何父何母的親閨女在吐槽,便誠實地回答:“對,不地道。”
“所以我找你要我下學年的學費和住宿費,你覺得你應不應該給?”許如墨緊緊地盯着安恬,好像安恬如果說一個“不”字,她就要跳起來打人似的。
“可是……”安恬猶豫,可是她應該給許如墨的,不是幾千塊,而是幾千萬啊!
“可是什麽?”許如墨開始挽袖子。
安恬急忙不再說話大喘氣,一次性把話說完:“可是我覺得我不是欠你幾千塊錢這就不是幾千塊錢的事我應該給你我所有的存款還差不多。”
許如墨挽袖子的動作頓了一頓,過了将近半分鐘才呆呆地問道:“啥?”
安恬不再解釋,她從口袋裏掏出幾張卡放在許如墨手裏:“這些都應該是你的。”
許如墨:“……”
路行微在前面涼涼地說:“你确定你這樣把卡給她,你便宜爸媽不會把這幾張卡挂失掉?如果他們再不是東西一點,告她個詐騙啊盜竊啊什麽的,你們到時候還有錢請律師嗎?”
安恬默默地把卡收回。
好久沒來正常的現代世界,她居然把這些給忘了。
幾人最終沒有去泡溫泉。
因為路行微這個提供車的人在。扔下他去泡溫泉,安恬覺得不太合适;如果帶上他,那就更不合适了。
而且許如墨對“去泡個溫泉放松一下”這個主意敬謝不敏。
“你看我哪裏不放松了?”聽到安恬想讓她放松的話,許如墨納悶地問道,“我每天也就發發傳單洗洗盤子,睡覺時間比上課時候還多,我有什麽不放松的?”
安恬:“……你餓了嗎?”
許如墨還沒回答,路行微就搶先開口:“餓了。”
許如墨和安恬一起擡頭看他:“……”
“你們看我,我也已經餓了。”路行微被她們看得莫名其妙,理直氣壯地說。
“你能吃魚嗎?”安恬琢磨着請路行微吃魚應該沒什麽問題,但是得先問問許如墨能不能吃。萬一許如墨對魚過敏,那還是不要吃魚的好。她是來和人商量事情的,不是來把別人撂倒的。
結果又是路行微搶了話:“我能吃啊,我最喜歡吃魚了!”
許如墨靜靜地看着安恬。
安恬::“……”她就知道不應該讓兩個債主上同一輛車!雙倍的債務,雙倍的驚心肉跳,兩個人她都不能惹,還能怎麽辦呢,理虧的是她,她總不能理直氣壯地說我欠債的是大爺,你們給我老實點吧?還不是要好聲好氣地安撫他們。
她努力彌補:“你喜歡吃魚嗎?咱們去烤魚館還是……”
她還沒說完,路行微又搶先答道:“我不是說了我喜歡吃魚嗎?去烤魚館,我最喜歡烤魚館了。”
許如墨不确定地問道:“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安恬無力攤手:“大概吧。”
好在許如墨确實蠻喜歡吃魚的,所以他們三個一起去了一家烤魚館。
路行微剛剛坐下,拿過菜單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上面的招牌菜和特色菜點了個遍,一共十條烤魚。許如墨愣愣地看了一會兒,悄悄問安恬:“點這麽多咱們能吃完嗎?現在提倡光盤行動,剩菜好嗎?”
安恬也悄悄地在她耳邊說:“你別擔心,我估計這十條不夠他一個人吃的。”
許如墨不太相信,剛要問,那邊路行微已經不見外地招呼她:“小許是吧?自己點自己的,你別客氣,快點菜。”
許如墨:“……”唉,怪不得別人家裏有錢呢,如果她家也有這樣的飯桶,她也得拼命賺錢養活飯桶,說不定現在早就發財了!
然後她也點了兩條。
“真可惜。”許如墨摸摸錢包說,“我的錢都得攢着交學費——這個菜我要打包帶走的,你們給我留着。”
安恬無奈地說:“是我要找你聊,吃飯的錢當然也要我出。”
許如墨搖頭:“親姐妹還要明算賬呢,咱們這個關系,我不能給別人落下話柄。”
安恬更無奈了:“你真要明算賬的話,我是在用你的錢在請你吃飯。所以你要把你打工賺到的錢給我,讓我欠得更多嗎?”
許如墨滿臉嫌棄:“我說了那麽多,你還不懂我的意思嗎?我千方百計不想與何家産生關系,你非要說你的錢都是我的?你既然覺得你欠我,為什麽不讓我高興一下,既然他們都覺得我還是呆在許家比較好,為什麽你就不能裝作不知道我是誰呢?”
“我明白啊,”安恬說,“但是他們的錢本來就是你的啊!”
許如墨冷笑:“我的?你開玩笑的吧?他們的錢都是留給兒子的,即使咱倆沒抱錯,也沒我什麽事兒。”
安恬仔細想了想,好像确實是這樣。何安遠從小調皮搗蛋不好好上學,但大學被逼着讀的管理學,畢業就被何父拉近季氏去實習,而何安恬呢?嬌養着長大,不谙世事,何父基本不管她,何母一直告訴她咱們這種人家的女兒,過得高興就好了。從小何安遠一到假期就被送去各種訓練,而她坐在家裏彈琴畫畫,大學專業随便選的,何母說哪個輕松就讓她選哪個。
這麽多年,她已經被養廢了,眼界全放在何家這一畝三分地上;上輩子在許如墨回來之後,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怎麽讓對方失去何父何母的信任,将其趕出何家。
雖然安恬現在自己就是何安恬,但她還是想對何安恬說:你太天真了。
可是……
“錢是無辜的啊!”安恬誠懇地說,“零花錢也是錢,不管他們給兩個孩子的差別有多少,能到自己手裏的錢,它都是好錢!”
許如墨的筷子懸在烤魚的上空,陷入沉思。
等她回過神時,筷子底下那條魚已經被不見了,連烤盤都不見了。她茫然地擡頭,看到那位她不知道名字的、被安恬招蜂引蝶引來的家夥已經把那條魚吃光了,要不是盤子不能吃,她懷疑那位能把盤子也吞了。
“快吃啊,你們怎麽不吃呢?”路行微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将已經端上桌的魚吃個幹淨,還納悶地看兩位姑娘,“安恬,你掏錢,你怎麽一口也不吃呢?老許,你沒聽她說嘛,她的錢實際上都是你的,你花的錢,你為什麽一口也不吃?”
兩位姑娘面面相觑:“……”這位給她們吃的時間了嗎?看那個風卷殘雲的氣勢,她們覺得如果跟這位搶食兒,恐怕會被撓。
好在路行微吃得快,但這家餐館上菜上得也快。所以安恬和許如墨吃吃停停,沒用多久也吃飽了。最後反倒是她們吃着飯後水果,一起看路行微繼續吃。
路行微見沒人催他,叫來服務員,又點了十條烤魚,一邊點菜還一邊說:“你們別客氣,想談什麽談什麽,別顧忌我,說給我聽不算家醜外揚,你們家裏那攤子事兒,我知道的比你們清楚。”
安恬想了想,覺得還真有這種可能。何況剛才在路上她們已經談過一波,現在再說家醜不可外揚這一套,實在太虛僞。
她斟酌了一下用詞說道:“何家老兩口,我是說你爸媽……”
許如墨瞪大眼睛打斷她:“不要胡說,那是你爸媽,別想往我頭上扣屎盆子!”
安恬:“……”好家夥,真千金一張口,何家老兩口就變成那啥了,看樣子上輩子真是被傷透了心啊!
“好的,咱爸媽……”安恬取了個折中的方案,但又被許如墨打斷了。
“說了不許往我頭上扣屎盆子!”
路行微叼着一條烤魚,擡頭看了她們一眼,許如墨說:“你看看,叫你不要扣屎盆子不要扣屎盆子,你老相好都吃不下飯了!”
安恬:“……”你快少說兩句吧,什麽老相好,誰敢跟他老相好啊!我看你再說下去這位真的要炸毛了!
路行微:“……”小姑娘會說話就多說兩句啊,比如你怎麽看出我們是老相好的,仔細說說嘛嘻嘻嘻!
安恬和路行微對視一眼,各自心懷鬼胎地收回目光。安恬繼續游說許如墨,路行微繼續吃魚。
“……好好好,何家爸媽,行了吧?”安恬嘀咕着“真難伺候”繼續說下去,“他們最近搞的事情你都知道吧?”
許如墨撇撇嘴:“當然,都快上熱搜了我能不知道嗎?自己屁|股沒擦幹淨還去說別人,我呸!”
安恬看到路行微吃魚的動作又頓了頓,連忙拉着許如墨坐得離他遠一點。
許如墨話還沒完呢:“他有錢,所以就能斷章取義?我爸媽去要錢,他怎麽不說為什麽去要錢呢?還不是他們把我的貧困補助給搞沒了?一邊跟學校說我是他們親生的,不應該拿補助,應該把補助給更需要的人,可是他給過我一分錢了嗎?還有,我為什麽打工的錢要拿出一大半給弟弟上學?因為我弟弟初中都沒上,在家裏種地給我上學!要不是我沒錢,我買十萬水軍罵死姓何的!”
安恬默默地算了算自己的錢夠不夠買十萬水軍。
結論是,錢夠,但是……
“有這個必要嗎?”她問,“不過這是你的錢,你覺得有必要就有必要。”
許如墨吃驚地看她:“你個敗家子,你還真想買水軍啊?我随便說說的!我有錢自己花不好嗎為什麽要送給水軍?”
安恬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等到路行微終于決定吃飽,已經下午兩點半。許如墨看看時間,叫來服務員打包了一條烤魚:“晚上去哪裏?我先說好啊,你的二十塊我沒零錢給你,你可以加二十塊的時間,咱們多聊幾句就行。”
安恬:“……”為什麽你對一千萬毫無波動,卻對二十塊這麽執着啊!
“烤魚是給咱爸媽帶的吧?”安恬自動自覺地跟着許如墨叫了,看到對方不善的目光,急忙補充道,“還有咱弟弟。”
許如墨很想說那是我爸媽和我弟弟,你憑什麽這樣自來熟。但是想想,面前這位才是許父許母的親閨女,當下便不計較這麽多,有點不情願地說:“是啊,所以你準備聊到什麽時候,我想趕晚班車回去。”
安恬看了路行微一眼:“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
許如墨看着他們倆,目光暧|昧:“哦——”她的聲音拉得很長,路行微偷偷地白了她一眼:你給我等着!
許如墨:等着就等着!
安恬想去西山溫泉,都沒敢用何家的車,怕司機把消息透給何父何母,打擾到她後續的計劃,現在要去許成村,當然更不會用何家的車。不過這次路行微就在旁邊,主動地提出送她們過去,還聲稱他不是特意過去,只是順路送她們一下,因為他聽說許寧村的風景比較好看。
許如墨:“……”我信你的鬼話!
許寧村旁邊有個湖,是省級景區,風景确實不錯,但是根本不順路啊!
算了給他們留點面子吧。許如墨咬着後槽牙點點頭,強忍住拆穿路行微謊話的沖動。
安恬根本搞不清這些村子的名字,畢竟奚州市下面兩千多個村子,她只是前一天搜了幾次,怎麽可能搞得清楚。見許如墨都沒說什麽,她就當真話聽了。但是——路行微在搞什麽幺蛾子?
司機已經被路行微支使走了,他說要親自送她們去許成村。但是為什麽他們一出門,路行微就鑽進藥店不出來了?她們在外面等了半個小時,就見路行微兩手拎着幾大包東西走出來。
安恬正想問他要不要幫忙,路行微已經打開後備箱,把東西都塞了進去。她只來得及看到其中幾個盒子上的字:XX蜂王漿,XX西洋參,XX深海魚油……
路行微費勁地把所有東西關進後備箱,直起腰來就催她們:“你們怎麽在外面站着?快點上車,晚了天黑之前到不了許成村了。”
安恬:“……”您要是不去藥店上貨,說不定咱們早到了。
她以為這次可以直接開車出奚州市區,上高速直奔許成村,沒想到半路上路行微又把車停了下來。
“等我幾分鐘啊,我去買點東西。”路行微的耳朵有點紅。
安恬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納悶:“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啊?怎麽弄得神秘兮兮的?”這年頭,買啥東西會搞得耳朵發紅啊?
“哦哦。”許如墨的回答根本不帶走心的,安恬用腳趾頭都能聽出她的敷衍。
安恬也不在意,只想着路行微是去買什麽了。
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有什麽東西需要紅着臉去買。
除非是……貓罐頭?想到這種可能,安恬恍然大悟。大佬畢竟以前是貓貓,現在這個世界,別人都當他是人,如果知道他喜歡吃貓罐頭,大概确實會有那麽一點點尴尬?
她一定要把路行微吃貓罐頭錄下來!
不過人吃貓罐頭有什麽意思呢,不如找機會讓大佬變成貓形态,然後再錄他吃貓罐頭的畫面……
安恬越想越覺得這主意不錯。
她正在腦補“路行微懷抱兩箱貓罐頭王者歸來”,一擡頭,看到路行微抱了幾個袋子進來。
這是貓罐頭嗎?這麽薄,這麽軟的幾個袋子裏面有貓罐頭?
除非——
“你去買貓條了?”安恬看着包裝袋的大小問道。
路行微:“?”貓條?那是什麽東西?他是會喜歡吃貓條的人嗎?好吧,他吃過幾次覺得味道還可以,但是他現在烤魚都可以吃到撐,他為什麽要吃貓條那種沒味道的東西?
他滿頭霧水地把包裝袋扔在後座,許如墨扭頭看了看:“你買這麽多……”她說到一半,看到對方在一個安恬看不到的角度,拼命地對她使眼色,遲疑了一會兒之後,決定不拆穿他。
“……快點走吧,再不走真的趕不上吃夜宵了。”她掩飾般地打了個哈欠。
安恬:“?”這倆人怎麽奇奇怪怪的?
“到底買了啥?”安恬身上系着安全帶,轉身有點不方便,但她還是伸長脖子往後座上看。
路行微把她的腦袋扳回來:“你看啥,反正不是給你買的。”
“小氣鬼。”安恬說,“快走吧。”
許成村距離奚州市不遠,一百多公裏的路程。只是村子有點偏僻,等幾人到的時候,天已經擦黑。
剛一進村,就有人看到他們了。安恬聽見外面有不少人竊竊私語:
“喲,這車挺貴的吧!這誰家的車,誰家最近買新車了嗎?”
“你想什麽呢?咱們村誰舍得買這麽好的車?這可是最新款的五菱宏光,好幾萬呢!”
“就是就是,貴就算了減震還不好,誰買誰後悔!”
“咦,我好像看見小季家的孩子了!”
“呵,回來看她弟弟的?你們沒看嗎,新聞上說……”
安恬能聽到這些,不是因為她耳尖,雖然她耳朵确實挺好使的;她能聽見,是因為路行微說嫌熱,開了車窗,而那些人的竊竊私語壓根沒有壓低音量。
許如墨一聽就火兒了,推車門就蹿下去了。
安恬:“……”我滴乖乖,雖然村裏路況不好,路行微開得特別慢,但是不停車就跳,真是女英雄!
許如墨跳下去就沖那些人冷笑:“記者說什麽你們就信什麽,你們長眼睛是出氣的?”
那些人頓時不樂意了:“許如墨,你對長輩什麽态度?你爸你媽就這麽教你的?”
“那倒不是,”許如墨坦然說,“你這種為老不尊的東西,他們見得少,真沒教過我怎麽辦。”
“你說誰是東西?!”那人暴跳如雷。許如墨假惺惺地道歉:“哦,原來您不是東西,我道歉,我誤會您了。”
……
安恬一只手放在車門上,看着許如墨舌戰群雄,驚得連門都忘了開。
路行微在她背後問道:“你也想不停車就跳下去嗎?”
“如墨的口才真好!”安恬欣慰地說,“我最喜歡口才好的人了!”
路行微沉默一會兒,拉起手剎也跳下車了。
安恬:“?”怎麽回事?
“哎喲!”那個正被許如墨罵得回不了嘴的人看到路行微,頓時來勁了:“怪不得呢,原來有撐腰的?小夥兒,你沒看新聞嗎,娶了她你得幫她養弟弟,你可想清楚了!”
許如墨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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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