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交流

萊納德的手機被張臨弄壞了，所以打電話的是謝爾頓。

羸弱的宅男拿起手機的時候有種赴死般的悲壯情緒，讓張臨突然感覺到有點不妙——要知道作為奔三還在癡迷超級英雄漫畫的科學家宅男，腦回路總跟正常人不太一樣的，比如說個人英雄主義幻想什麽的。

果然，謝爾頓一開口，張臨就知道要糟。

“霍華德，我現在時間不多，我和萊納德的公寓裏出現了一個異形。”

在謝爾頓說這番話的同時，同樣抱有英雄主義幻想的萊納德仿佛被激勵了，用身體擋在打電話的謝爾頓前面，惡狠狠地舉着那塊被張臨劃壞的白板，E ON！YOU BITCH！（來吧，【哔】）”

張臨：“……”要不是他沒有舌頭不能講話，一定用國罵反駁過去。

謝爾頓在百忙之中回過頭來瞪視萊納德，“你對它說什麽？你應該威脅它離開，而不是讓它過來！別再讓實驗物理學家顯得更加沒用了！”

萊納德很顯然被謝爾頓的話氣得夠嗆，但是這個時候他又不能把時間浪費在跟謝爾頓争論這件事上，于是他只有竭力兇狠地盯着張臨，“GET AWAY FROM US！YOU BITCH！（離我們遠點，【哔】）”

連續兩次被污蔑為特殊工作者，張臨很生氣。但是就在他準備發狠地教訓一下他們，讓不魚唇的科學家們明白小異形可以多麽兇殘的時候，手機聽筒裏傳來的聲音讓他突然覺得消氣了，并且有種幸災樂禍的高興。

“什麽，異形？誰買的？我馬上到！”聽筒裏的霍華德聲音帶着電磁雜音，語氣顯得很興奮。

張臨想了想覺得這不難理解，異形的設計本來就有很大一部分充滿了X暗示，霍華德一定喜歡。

謝爾頓說：“我再說一遍，異形，重複，異形，重複完畢。”

萊納德對謝爾頓的語氣強烈程度非常不滿，頓時扔了毫無作用的白板，從謝爾頓手中搶過電話，“霍華德，是異形，是真的異形！去叫警察，別管我們！”

“真的嗎？”霍華德的聲音輕佻而歡快，“放心吧夥計，如果真的看到異形我肯定不管你們……你們是說可以以假亂真的異形？耶和華，我恨不得現在就在你們的公寓，拜！”

電話被瞬間挂斷了。

謝爾頓僵硬地舉着電話，萊納德的腿已經快哆嗦成了面條。

張臨慢慢地向前湊近，每隔幾秒鐘才拖着沉重的腳步向前挪動一次，盡情享受着科學家們的顫抖。等到敲門聲終于響起來的時候，張臨的巢牙已經貼着萊納德的臉摩擦好一會兒了。

如果不是害怕血腥味讓自己失去理智，他可能還會更加過分一點。

敲門聲剛一響起，張臨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謝爾頓和萊納德，蹲伏在門邊擺出狩獵的姿态來。

下一秒鐘，門應聲而開，門外的兩個宅男還沒看清楚房內的狼藉，就被一股大力拖進了起居室。緊接着，門砰地一聲關上了，張臨順便還上了鎖。

“怎麽樣，”萊納德一臉麻木地看着摔在自己腳下的霍華德，“足夠以假亂真嗎？”

霍華德和不明狀況的拉吉：“……”

張臨拖過剛才那個寫着讓萊納德給霍華德打電話的白板，在霍華德面前晃動了兩下，待他看清楚以後重新劃上一行字：“我需要你。”

霍華德很顯然看到了張臨的腦洞，并且知道這不是正常異形應該配備的零件，聯系到張臨剛剛的“我需要你”，他立刻明白了張臨需要什麽。

瘦削蒼白的清秀小矮子努力想要展現出一點強勢，但是很明顯失敗了。他哆哆嗦嗦地問張臨：“你需要我……是的我明白了，但是我需要你什麽呢？”

張臨默默地笑了，看到跟異形講條件的人類真是覺得……宅男在作死。

“你需要活下去。”張臨又劃下了一行字。

白板已經快劃不下了，于是張臨丢掉這塊，從萊納德身邊撿起了另外那塊，并且成功蹭了一下萊納德的小腿，讓他差點吓哭。

“哦，你……你說得對。”霍華德完全沒有節操地繳械了。

張臨花了一點時間來表明自己不打算欺負他們，最終在四個宅男不信任的目光中，用“不然就殺死你們”結束了對話。

宅男們果然顯得聽話多了，張臨對交流結果很滿意。

肩負着四人生命重任的霍華德有幸在謝爾頓的專座……對面放了個小塑料凳，鋪開一張A0大圖紙。

而張臨此時帶着一身黏液惬意坐在了謝爾頓的專座上，由于覺得尾巴收到了遮擋，于是在謝爾頓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兇殘地把沙發紮了個對穿，相信這回的謝爾頓已經不是出售墊子就能解決問題了。

萊納德作為一個有良心的室友，把謝爾頓拉到了廚房給張臨準備食物。謝爾頓果然很盡職，一直在旁邊對萊納德洗牛排的方式指手畫腳，并且表示這樣會失去原本的血腥氣，讓異形覺得不适。

萊納德惱火地把牛排肉往水池裏一扔，瞪着謝爾頓，“我不知道，庫珀博士，但是我覺得異形不喜歡吃腌制牛排，可能更喜歡你細胞豐厚的大腦皮層。”

謝爾頓果然閉嘴了，他寶貴的大腦皮層還要貢獻給魚唇的需要他的物理學界和諾貝爾獎。

“所以說，”帶着一臉頹廢開始徒手畫設計圖的霍華德低落地說，“連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異形都知道我沒有PhD？”

張臨沒想過自己随手一寫竟然傷害到了霍華德的感情……好吧，他決定補救一下。所以他沒有直接地點頭或者搖頭，而是重新拿起白板，“也不是所有人。”

霍華德：“……”

張臨莫名覺得霍華德好像更加低落了。

“事實上，我認為……”正在洗牛排萊納德突然關了嘩嘩流淌的水，有點不太敢地看着張臨，鼓足勇氣開口，“我覺得我們可能在某種……書裏或者電影裏。”

張臨不置可否，霍華德手中的鉛筆掉在了地上，拉吉幫他撿了起來，而謝爾頓在若有所思。

既然張臨沒有想要行兇的意思，萊納德也就繼續說了下去：“你們看見腳底下那個昏迷的人了嗎？是的很難發現，因為她沒有呼吸……之前他把這個女人拖給我們看，試圖證明自己來自《異形4》的時候，我就有一點這方面的猜想了。他為什麽會把這個《異形4》裏的角色給我們看？顯然認為我們應該認識她……而我們确實認識，并且這個行為說明他也很明白自己來自一個電影。除此之外，他在見到我和謝爾頓的第一時間就表現得像是認識我們，并且他剛剛到這個世界來，竟然知道我們有一個沒有PhD的朋友，還說‘也不是所有人’——這不是證明有很多人都知道霍華德沒有PhD這件事嗎？”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謝爾頓驚嘆地說：“難以置信萊納德，你竟然會推理。”

萊納德瞬間從理智變為氣憤，“我也有PhD，我是實驗物理學家！”

原本還在思考的霍華德頓時又一次摔了鉛筆，這一次是故意的。“我今天還能不能聽見一句不含PhD這個詞的句子了？”

拉吉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好了我知道你沒說這個詞——那是因為你根本就沒說話！”霍華德翻了個白眼，“你為什麽不能說話？除了對女人恐懼，難道對異形的恐懼也會讓你說不出話來？”

拉吉小心地看了張臨一眼，又附在霍華德耳邊說了一句話。

霍華德沒有等到拉吉給他撿鉛筆，只得憤憤不平地自己彎腰撿了起來，然後對拉吉說：“我不知道！但異形是雌雄同體，除了蟲母都表現為雄蜂，當然要用‘他’而不是‘她’！”

拉吉停頓了兩秒鐘，然後露出沉穩的微笑，第一次在張臨面前開了口。

不過張臨不得不承認他沒有聽懂……印度口音果然是比天朝口音還要可怕的存在。

“你的鉛筆呢？”

“我自己撿起來了。”霍華德說，“而且你關注一個異形是男是女幹什麽？你的恐女症要延伸到所有物種嗎？如果你撸出來的精子裏帶着染色體X怎麽辦，你都沒辦法說‘好舒服’了！”

拉吉當時就露出一副受傷的臉龐：“為什麽其他物種不能跟人類一視同仁？難道就因為我是個印度人？”

“不！”霍華德說，“你腦補得太多了，我沒有提到種族歧視！”

拉吉毫不避讓地直視着霍華德，“腦補得多說明我腦容量大，這樣才能獲得PhD。”

霍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