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施計除奸佞

風雷聽他道出計策,只略皺眉,冷道:“有一處不妥。”

風啓洛挑眉,“何處?”

風雷道:“怎可讓你受傷。”

風啓洛聞言,不由微微一怔,再稍作思忖,面上便有若風光霁月般,露出笑容,口中卻道:“若要取信風啓彰,別無他法……只此一次。”

風雷仍是靜靜看他,将那計劃反複推演,方才點頭道:“只此一次。”

如此風啓洛方才放下心來。二人将溶洞中機關陣法一一破壞,風雷按計行事,出了溶洞,又在外一番布置,将洞口掩藏起來,只留風啓洛獨自在洞中。

他如今凝脈初成,不過堪堪觸摸到修仙之門,卻勝在兩世為人,神識強悍。故而分出一縷神識守在洞口,見布置周全了,方才身形一晃,已失了蹤影。

風啓洛察覺他神識遠去,一時無事,便在石臺上打坐,靜下心思來,卻自身下察覺到比周圍更濃厚的靈氣,正自石臺湧入奇經八脈,幾欲将他凡人經脈撐爆。

風啓洛心中一凜,急忙運轉歸一真經的心法,将那江河一般澎湃的靈氣壓縮淬煉,最後只凝聚成極細的一縷至純靈力,緩緩引導,那暖融融的清冽靈力,宛若天河靈泉一般,溫潤清淨,沖刷經脈,又運行十次大周天之後,緩緩歸于丹田之中沉睡。

至此,風啓洛空落落丹田之內,終于有了一絲靈力。

睜眼時卻見風雷正盤坐在一旁,凝神打坐,淬煉劍意。

另有一個風神山莊護衛打扮的男子,卻正被封住穴位,動彈不得躺在地上,只睜着一雙驚恐眼睛張望于他。

風啓洛只先低頭,見皮膚上浮起一層污垢,正是煉體的成果,不由沉沉嘆氣,一切從頭始,當真是百味雜陳。他随手掐個法訣,施展清潔咒,一道寶藍光環自指尖漂浮至頭頂,擴大後從頭往下悠悠下沉,淡藍光澤籠罩全身片刻後立即消散,将他周身清潔得幹幹淨淨,如此方才舒适幾分,內視一圈,竟是一口氣躍升至煉氣八層,這般速度,只怕要引起風啓彰懷疑。

風啓洛行功結束時,風雷亦是睜眼,将周身凜冽劍氣收回,卻見那少年面色沉郁,問道:“如何?”

風啓洛搖頭,“無妨,只是如今寄人籬下,處處掣肘,當真叫人厭煩。”

風雷起身,在他頭頂輕輕撫摩兩下,“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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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啓洛自是明白,略略點頭,就見風雷身形一動,已将那名護衛提了過來。

那護衛原本跟随花宇,四處搜索風啓洛行蹤,卻不料被高手暗中擒獲,如今見到風啓洛本尊,不由心虛,待要告饒,長口卻說不出話來,只急得眼珠亂轉。

風雷又自他儲物囊中取出下品靈劍,儲物囊雖有禁制,卻擋不住風雷強大神識,被輕易抹去。風雷将那靈劍強行塞至護衛手中,看向風啓洛。

少年身形纖細,容色沉靜,見狀自是颔首,示意他動手,風雷卻遲遲不應,風啓洛沉聲道:“還不動手?”

風雷眼神一冷,握住那護衛持劍之手,一劍刺穿風啓洛肋下。

又是刺痛炸開,風啓洛悶哼出聲,臉色慘白,卻是勾起一抹笑容,反手一劍,狠狠斬在那護衛頸側,熱血噴濺,染紅風啓洛半身。那護衛亦是來不及出聲,便死在當場。

風雷一松手,那二人就雙雙倒下,風啓洛握住傷口,撐起身子笑道,“快去快回,若是失敗,小爺我就白受這一劍,定要在你身上讨回來。”

見這少年強忍痛楚,尚有餘裕玩笑,風雷周身氣息卻更是森然,竟連言語之間,亦是有若凍結一般,“只此一次。”

那青年氣勢驚人,威壓迫人,臉色極是不悅,這般模樣,卻叫風啓洛心中一暖,自是應道,“只此一次。”

風雷得了他允諾,方才身形微晃,就見白影閃動,往洞外疾行而去。

那邊廂,風啓彰非但尋不到風啓洛蹤影,如今連花宇亦失去聯系。那同為遠房表妹的柳鳳,卻是聒噪煩人,嘤嘤哭個不停,叫風啓彰心中,更生厭煩。

此時卻有一道白影闖入視野,山莊護衛們如臨大敵,紛紛阻擋在風啓彰身前。

這位少爺乃星衍第一莊莊主嫡長子,身份金貴,若是有所磕碰,這上百護衛縱使萬死亦難辭其咎,還需賠上一家老小性命,故而個個皆是緊張得很。

那身影卻并不擅闖,只停在保護圈外,卻是個白衣男子。二十出頭,身形挺拔,有若浴血長槍。殺氣沖霄,劍意森然,叫外圍護衛心中生寒,有兩名護衛竟是吓得手腕一軟,武器落地。

風啓彰亦是悚然一驚,見那人面目時,方才略松口氣,道:“原來是風雷,可曾尋到你家公子行蹤?”

風雷臉色一沉,過了片刻後方才道:“未曾。”

此人于劍術造詣上,只怕在場無人可比,對這等詭詐之術,卻是個新手。

只勝在風神山莊人人皆知風雷性情極冷,亦不喜多言,故而未看出端倪。

風啓彰打量風雷,心中暗暗警惕。若要将風啓洛收為己用,這侍衛終究是個阻礙,定要設法除去才是。

如今沒了風啓洛墜崖待救的一場戲,風雷自是不曾落入他圈套,風啓彰種種盤算,只怕是要落空。

風雷仍冷眼看他,風啓彰收了心思,笑道:“啓洛乃我唯一的堂弟,又失了雙親,我自是會護他周全,縱使要将這潛龍谷翻個遍……”

風雷不欲聽他冠冕堂皇的說辭,轉身道:“各自行動。”

風啓彰心懷鬼胎,急忙叫道:“且慢,潛龍谷中危險重重,還是與我等同行為妙。”

他自是打得如意算盤,若是同行,自然有機會除掉這劍修。

風雷冷淡視線一掃,風啓彰種種反應,竟都被風啓洛預料到。他面上略作猶豫,便應允下來,與風啓彰人馬同行。

只是他周身劍氣尚無法收放自如,又因曾被這些人偷襲一次,如今警惕心重,殺氣更是強橫外溢。

那些護衛家丁自是承受不住,離他三丈有餘,方才戰戰兢兢站住。

這兩撥人馬同行,行了大半個時辰,突然一道傳訊白光穿過重重樹木,落在風啓彰手中,那熟悉的溫潤水系靈力,正是風啓洛所有。

傳訊玉符內響起風啓洛虛弱聲音,“啓彰哥哥救我……”

寒氣驟然襲來,那風雷已欺身至風啓彰身前,冷道:“在何處?”

那重重護衛竟是來不及阻攔,怔愣當場。風啓彰後背生寒,終究是收了那些不良心思,往西北方一指,“此去八十裏。”

風雷身形如電,翩然迅捷,往西北方疾馳而去。

風啓彰一個眼色,示意衆人跟上。自己亦是取出神行符同輕身化羽符一同激發,勉勉強強綴在風雷身後,一同追去。

這上百人的隊伍,前前後後拉得足有半裏長,行了五十餘裏路,卻在一處林間空地上見到幾具屍首。

風啓彰與貼身侍衛一同趕到時,卻見風雷正将地上一具屍身翻開,露出一張青灰色死氣沉沉的臉來,不是花宇是誰?

周遭幾具屍身亦呈淩亂混戰之相,你刺他胸膛,他砍我頭顱,竟似自相殘殺而死。

花宇雖名為親戚,實則不過遠房不知幾層的表親,在風神山莊身份,與仆從并無太大差異,這般看來,卻似是這群人內讧起了争執,繼而全軍覆沒。

風啓彰眼尖,見花宇身下壓着一件紫金色寶物,風雷卻更快一步,已将那小鼎抓在手中,皺眉道:“鼎上有啓洛神識。”

不等風啓彰開口,已收了那寶物,繼續往西北山中疾行。

此時柳鳳方才趕到,見到花宇屍首,尖叫一聲,昏厥過去。

風啓彰懶得管她,又同其他人一路趕往風啓洛遇險之處。

待他與衆人趕到那處溶洞之時,只見到風啓洛全身是血,被風雷抱在懷中,旁邊護衛早已死去多時。

風啓洛卻有些不悅,原本計策,是要交風雷回避,讓風啓彰率先進洞,見他重傷。誰知風雷終究還是憂心他傷勢,将那群人甩得老遠。

事急從權,他只得忍着肋下劍傷,望向風啓彰笑道,“啓彰哥哥,你終于來了。”

這一聲呼喚裏飽含複雜情緒,全天下唯有一人能明了。只是這人卻并非風啓彰。

他只當風啓洛仍有眷戀之心,故而露出心痛神色,上前兩步,将風啓洛雙手緊握在掌中,聲音竟帶有幾分澀然,“啓洛,是我保護不周……還不取藥來!”便有護衛取出金瘡藥,外敷內服,風啓洛臉色方才好了幾分。

只是他卻在此時,生出無窮後悔來。

與這等虛情假意之人,虛與委蛇,當真是世上第一難受之事。

他只得強撐笑道:“只怪我學藝不精,被人偷襲,怎能怨哥哥?”

風啓彰眉頭一皺,問道:“何人偷襲?”

風啓洛便将早已編好的故事簡略一提--“花宇同他誤入溶洞,發現丹真人遺留寶典與藥鼎。花宇動了貪念,殺人奪寶,卻又不敢親自下手,故而命令這名護衛對他行兇,自己卻帶藥王鼎逃走。他自是奮起反抗,反殺了這護衛自救。”

風啓彰臉色陰晴不定,心中卻亦對風啓洛所言信了八成。餘下兩成,亦不過是天性多疑之故。

風啓洛見狀,又是低沉一嘆,笑道,“啓彰哥哥既然來了,我便放心了。”

而後雙眼一閉,在風雷懷中沉沉睡去。

自然是不想再面對風啓彰假惺惺憐惜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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