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世謀02

慕念歸驀地回神，深深看了慕容泓一眼，發現沒什麽不同，卻又忍不住想起三殿下的記憶當中，這個人追着婉柔公主不放，最後惹得婉柔公主不耐聯合靖南王世子公孫昱坑死了他。

這樣一想，又覺得他自己該死！

本不想搭理他，慕念歸卻發現身體比思想反應更快，“慕容世子安好。”

慕容泓立刻發現幾天不見，這位三殿下對他的态度似乎變了……

興味的盯着慕念歸看了一會兒，直看得人不自在了，才狀似之前盯着慕念歸的舉動是幻覺一般點頭問好，“三殿下安好。”

慕念歸莫名覺得渾身不舒服，僵硬着身體坐在太子趙明淵的下首。

雖然慕念歸是三皇子，但因為母妃的位份高于二皇子趙明洲的母妃的位份，所以慕念歸的座位被安排在趙明洲前面。

坐下之後，一直在他身上的那道目光終于移開，慕念歸徹底松了口氣，轉而又懊惱起來，怎麽一被那個人看着就淡定不下來呢？

就在這個時候，帝後一同到了清涼殿，婉柔公主也跟在身後。

看見這位婉柔公主，慕念歸就想到慕容泓追求婉柔公主的事情，對婉柔公主的厭惡突然提升到了極致。

他果然就是讨厭女主啊！

宴席開始沒多久，慕念歸就發現婉柔公主跟靖南王世子公孫昱眉來眼去，不由自主的去看慕容泓，結果卻發現慕容泓臉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什麽都沒發現。

但慕念歸的直覺告訴自己，慕容泓肯定是看見了的。

看見了……那應該不會再對那蠢公主傾心了吧？

皇上因為趙玉曦前些日子受到的傷害，對趙玉曦十分關懷，發現趙玉曦總是心緒恍惚的樣子，眼底露出一絲擔憂，笑着打趣趙玉曦，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曦兒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了，才學了幾天規矩，就坐不住了？”

皇上這一開口，大殿之內自然就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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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公孫昱而心緒不寧的趙玉曦立刻回過神，膽子極大的對皇上笑道，“父皇，兒臣前些日子因為受了傷一直靜養，好些日子沒見過太子哥哥了，父皇跟衆位王公大臣聊得如此盡興，兒臣跟諸位公侯世子千金都插不上話，忒是無趣，不如父皇給兒臣個恩典，讓太子哥哥帶我們去別處玩玩，父皇，好不好？”

面對撒嬌的大女兒，皇上笑了笑，“看你也安分不下來，既然如此，太子就帶世子們出宮玩去吧，宮門下鑰前回宮便是。”

對皇後所出的一對嫡出兒女，皇上總是特別寬容，朝臣也早就習慣了，并不出言阻止。

得到皇上的應允，趙明淵便帶着皇子公主以及公侯家的公子小姐一同出了清涼殿。

能入清涼殿參加宴席的，無一不是身份貴重的王公貴族，譬如當朝唯二的外姓王——靖南王、汝南王；譬如護國公、威遠侯等有着實權的勳貴世族。

一出清涼殿的大門口，趙明淵就看向自己許久不見的胞妹，眼底的疼惜不帶絲毫掩飾。

拽着趙玉曦快走出幾步，太子低頭跟婉柔公主趙玉曦低聲說着什麽，表情一會兒愧疚一會兒憤怒。

被神魂改造過身體的慕念歸輕而易舉的就聽到了太子的話。

“曦兒，這三個月王兄一直在書院讀書，沒能回來，三個月前你受的欺負王兄也聽說了，只是當時脫不開身，想着母後也幫你處置了玉妃那些不識好歹的下賤坯子，王兄就沒有急着去看你，你可有怨我？”

他還當太子真是什麽聖人呢，原來禮儀也學到狗肚子裏去了，下賤胚子？這話居然是從當朝儲君口裏出來的，真是……也不知道當今若聽見會不會被氣死。

這可是當今一心培養的下任皇帝呢。

慕念歸看着前面的趙玉曦不顧旁人詫異的目光拽住了趙明淵的衣袖，趙明淵表情微怔，轉而冷峻的輪廓都柔和下來，兄妹之間的親昵顯而易見。

趙玉瑩突然伸手拽慕念歸的衣袖往下拉，慕念歸收回目光微微俯身，将耳朵湊到趙玉瑩嘴邊，“哥哥，大姐姐真虛僞。”

慕念歸表情微閃，直起身揉了揉這個身體的胞妹腦袋一下，然後快速低頭在妹妹耳邊道，“這話不要再對旁人說，自己知道就是了。”

對才十歲的胞妹如此早慧，慕念歸并沒有其他念想，只是這具身體似乎遺留了對這個妹妹的疼愛，以至于慕念歸對這個身體的血緣母親和妹妹耐心十分的好。

趙玉瑩點點頭，不再說什麽。她一直覺得自己的哥哥才是衆兄弟姐妹裏最聰明的，只不過父皇從來只看得見大姐姐和太子哥哥罷了。

看看，成年的皇子只有三位，但只有太子身份最尊貴，而她哥哥和二皇子卻連封號都沒有，偏那個比兩位哥哥還要小的趙玉曦卻出生就被賜了封號——婉柔，而她們這幾個比大公主小的公主卻沒有被一視同仁。

她們知道父皇一向偏心，但既然不喜歡她們，又為何讓她們生下來？難道就只是為了堵住禦史的口嗎？

也不怪二公主趙玉蓮看婉柔公主不順眼，其實三姐姐趙玉雅以及她這個四公主都看婉柔公主不順眼。

都是父皇的女兒，難道就因為她是皇後所出，就應該得到父皇的寵愛嗎？

憑什麽？

看出趙玉瑩對趙玉曦的潛在敵意，慕念歸并沒有勸解。

他自己都看趙玉曦不順眼，又何苦去為難他妹妹？

瞟了眼前面正在編排趙玉蓮的兄妹倆，慕念歸唇角劃過一絲冷笑。

既生瑜何生亮？既然生了趙玉曦，又何必生下趙玉蓮？都是女兒，卻偏心的沒邊了，也難怪會心裏不平衡吧？

趙玉曦跟趙明淵居然如此理直氣壯的指責趙玉蓮的不對。

趙玉蓮确實做錯了，在把趙玉曦推下閣樓的這件事上，慕念歸從來不否認趙玉蓮是錯的那方，但趙玉曦的反擊對趙玉蓮來說才是最大的打擊。

慕念歸之前就見過皇後陳氏一面，他當時就覺得那個皇後不是個良善的人。

至于帝後之間的忠貞感情，慕念歸就呵呵了。

雖然他不懂什麽是愛情，卻也知道帝後之間這一男多女的情況，庶子庶女一堆，根本就談不上什麽愛情。

別說什麽是皇後勸皇上去臨幸那些妃嫔，皇上但凡對皇後一心一意，又哪裏會有那些庶出的皇子公主一個接一個的生出來？

因為子嗣嗎？皇嗣最重要嗎？

不管什麽原因，慕念歸覺得自己是無法忍受跟自己發生關系的伴侶跟其他人發生關系。

這樣一想，慕念歸怔住了。

他怎麽突然生出這樣的想法？

揉了揉額角，将這個念頭暫時封存。

大概前世幾十年被嚴風給洗腦了，現在腦子裏時不時的就冒出兒女私情。

不對，這是不對的，他來這些小世界是為了集聚上仙的神魂，把上仙複活的，不是幹別的事的。

深刻提醒自己之後，慕念歸總算認真起來，扭頭看向慕容泓，結果卻發現慕容泓正在看着自己，心跳頓時漏了一拍，人也怔了一下，立馬轉過頭挂上專屬三皇子趙明澤的溫雅笑容。

但慕念歸心裏卻像打鼓一樣平靜不下來。

手緩緩移到心口按住，慕念歸強迫自己不去想，但卻又忍不住想，為什麽看着慕容泓就心跳加速？

從未有過的感覺。

“城東有一家博雅樓，許多文人雅士都喜歡去那裏，近兩年我也喜歡去博雅樓，博雅樓清淨，我定了長期的雅間，今日不若我們就去博雅樓品茗，去湊個熱鬧。”

趙明淵雖然不過十七歲，卻已經有了一股渾然天成的不凡氣度，即便年紀輕輕，也不會讓人輕視。

一行人來到博雅樓的雅間，就像趙明淵說的那樣，這博雅樓十分的清雅。

這雅間非常大，分棋室，書房，還有放着常用樂器的房間。

各自尋了感興趣的湊在一起，下棋的下棋，看書的看書，彈琴的彈琴，一時間雅間好不熱鬧。

衆人之中，唯有慕容泓是打小就出名的神童，九歲那年三元及第，聞名整個趙國，幾乎只要是讀書的人家都拿這位當榜樣學習。

七年過去，慕容泓如今在朝堂上也是以十六歲之齡位列二品大員，足可見聖上對他的看重。

這整個雅間之中，衆人都在玩自己的事情，唯有趙玉曦與公孫昱比較顯眼。

這二人一人坐在臨北的窗邊，一人坐在臨南的窗邊，十分惹人注意。

慕容泓第一時間就找上慕念歸對弈，慕念歸的棋藝是歷經千世學來的，棋風幾乎是一會兒一個變化，令慕容泓心中驚詫不已。

偷偷看了一眼認真下棋的慕念歸一眼，慕容泓不知不覺對這位三殿下的興趣越來越重了。

正在思考下一步棋下在哪兒的慕念歸突然聽到太子揶揄的笑聲，“婉柔，阿旻，你們倆這是怎麽了？一個坐在北邊，一個坐在南邊，置氣了？”

趙明淵的聲音不大也不小，剛好能讓雅間內的人都聽清楚，這個時候大家才發現公孫昱和趙玉曦的奇怪狀态。

趙玉曦跟公孫昱一個姿勢的看着下面的湖水，只是一人坐在南邊一人坐在北邊，倒是極其對稱。

“太子哥哥就愛取消我，我不過是覺得有些無聊罷了。”趙玉曦說着，又看向公孫昱，“倒是公孫世子為何對着北邊的窗子發呆。”

公孫昱也沒想到趙玉曦會主動跟他搭話，愣了愣，深眸裏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情緒。

他回頭看向窗外，話語輕飄飄的傳遍整個雅間：“方才見婉柔公主一直瞧着窗外，本世子以為外邊有甚難得一見的美景，竟引得公主移不開目光，便也看着窗外，想看是什麽美景吸引了公主，卻不曾想，原來公主只是發呆，倒讓本世子也被冠上發呆的名頭了。”

公孫昱這話說出來，讓趙玉曦的臉頰騰起紅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哪裏聽不出來，他那話的意思……好像是一直注意她？

見趙玉曦臉紅，慕念歸含笑道，“婉柔妹妹這是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