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山中的靈脈是彙集天地靈氣所形成的，靈脈之內，正是天材地寶的彙聚地，而齊初看到的這一部分靈脈因為太過微弱，所以上面生長的才是雜草，靈脈會自發的聚集，只要順着去找，說不定就會有所發現。

齊初順着微弱的光線，撥開雜草叢生的無人之路，微弱的光芒越來越盛，最後出現在眼前的，居然是一口直徑半米清泉。

清泉閃着灼灼的藍光，汩汩的泉水不斷向外流淌，彙成了一條小溪，流向遠方，清泉周圍，長着各式各樣的仙草，茂盛茁壯。

“哈哈哈。”齊初忍不住笑出了聲，“果然天道還是待我不薄，靈水仙草，雖然沒有龍骨草，但是基本上洗髓液的配方全都齊了，哈哈哈哈。”

“什麽，你要洗髓？你瘋了嗎？”一直沉默的阿靈突然出聲，“你知道就算有龍骨草跟護法的人，洗髓成功的比例也不過一半，況且你不但沒有龍骨草，還沒有護法的人，你死了誰幫我找出脫離這個魔鐵的方法。”

“誰說我沒有護法的人。”齊初看了一看身旁的陸離，“雖然他還沒有築基，可是靈力值足夠了，我會設置一個法陣護法，你不用太擔心，凡事都有風險，只是對我來說，那些都微不足道。”

“你真的瘋了嗎？為什麽要這麽不計代價去冒這種風險，完全沒有必要。”阿靈雖然沒有記憶，可是他卻本能的去否定這樣的事，況且身後的人還是裝着被控制，如果洗髓的時候他動了什麽手腳，可能齊初就真的完了。

“也許對別人來說是一件沒有必要的事情，平平穩穩的去過一生，不做出任何的努力，也是一種活着的方法，但是既然死過一次，就會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自己想要的是怎樣的人生。”齊初說的輕松，卻顯得十分落寞。

“死過一次？”阿靈雖然一直覺得齊初行動異常，所以之前齊初說的上輩子他只是震驚，卻完全沒有往心裏去。

“告訴你也無妨，這個身體的主人，已經死了，而我的身體，也已經死了500年了。”齊初邊說，邊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袋子，采摘需要的仙草，“所以，風險啊，這些我都知道，但是如果我再不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誰能保證還有下輩子呢？”

“那你上輩子是怎麽死的。”阿靈也是死過一次的人，雖然記不清了，但是不知道怎的就覺得有了親近感。

“渡劫失敗，道消身隕，很老舊的一個故事吧。”齊初淡淡的笑了笑，沒有注意到身後的陸離眼神中的震驚。

“那你還真是為道而死。”

“哈哈哈，上輩子總是不服氣，我有個師弟，每天冷着一張臉，明明誰都不愛搭理，卻能得到萬人敬仰，明明修煉的時間比我晚，卻輕輕松松超過了我，要說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大概就是因為靜不下心，所以才大道難成。不過現在想想，要變成他那樣，我還不如不修道。”

“你的師弟很厲害嗎？”阿靈陷入了思考，他也想知道自己姓誰名誰，為什麽會出現在魔鐵裏。

“嗯，3年築基，5年金丹。現在的話，應該突破大乘了吧，修真界近千年無人飛升，如果有的話，我相信那個人會是他。”

阿靈看了眼齊初，“你，很讨厭你的師弟？”

齊初：“也不是讨厭，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可以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想遇見他，每天跟個傀儡說話都比跟他說話有樂趣。”

齊初說完看了眼跟在身後的陸離，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自己師弟同名同姓的原因，齊初說得有些心虛。

“好了，你知道得太多了，再問我要收費了。”齊初敲了敲魔鐵，“你最好別告訴別人，要是我被發現捉回去，我就把你送到仙盟。”

阿靈這才猛然想起身後那個人，魔.知道得太多會被滅口.鐵吓出了一身冷汗。

這個人修為如此之高，會是誰？

齊初收完材料，連夜下了山，又開了近兩個小時的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4點多。

補了個眠，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手上的靈石還剩不少，摘下來的仙草必須盡快煉制，齊初挑了口大鍋，泉水跟仙草都倒了進去，又讓陸離看着火，自己拿着阿靈出了門，先去了一趟廢舊回收點。

結果剛進門，就看到老劉一臉焦慮的跑過來：“大師大師，老陽跟你說了吧，你快想想辦法，現在學校都停課了，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那幾個生病的孩子雖然彼此之間不認識，但是都是一個年級的，你看看，這是怪叫的視頻。”

昨天陽桦跟老劉說了之後，老劉連夜去挨家挨戶的敲門，雖然有些人家以為他一個收廢舊的說這些不過是個騙子，但是也有家長死馬當活馬醫，聽到有辦法，還是把人放了進去。

齊初看了眼，沒多說，把阿靈遞了過去，“今晚上你把它放到小孩卧室裏面，怪叫應該就會停住，其他的等我明天或者後天才能去處理。暫時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不不不，我可不敢拿這個，之前可是要了我半條老命啊，我不要我不要，這個錢我寧可不賺。”

“沒事的，現在他不會攻擊別人。”齊初無奈的笑了笑，老劉雖然嘴上各種嫌棄，可是在齊初看來卻是一個極為熱心腸的人。

“大師，你不要騙我？”老劉看了眼魔鐵，心驚膽戰的試着碰了碰。

齊初一副我說沒事就是沒事的表情，把魔鐵遞給了老劉。

魔鐵忍不住開了口：“我跟他走了你怎麽辦，你今晚上……”

老劉聽到魔鐵開口，啊的一聲，手中的鐵哐啷一聲掉落在地，阿靈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巨大的撞擊聲蓋過去了。

齊初笑着撿起了阿靈：“晚上的時候你可不要随便說話，小孩子非被你吓死不可。”

“大師，大師，他，他剛剛說話了？”已經彈跳到幾米之外的老劉顫抖着手指向魔鐵。

“沒事，他就交代幾句。”齊初把魔鐵遞給老劉，這下老劉卻怎麽都不肯接了。

齊初低垂着眼，在重蓮山那句話她說的是事實，她沒有可以為她兩行淚的親人。

“我沒事的，如果有事，就有緣再見？”齊初半開玩笑的說道。

“……你可別死了，你不是說你有想過的人生嗎？”阿靈的話聽得像是生離死別。

齊初笑了，“別擔心了，不是還有陸離嗎？”

不提還好，一提，阿靈差點脫口而出陸離的事，但是轉念一想，如果陸離真的沒有惡意，倒是難得的大佬給她護法，各種擔心變成了一句話：“你也別太依賴他了。”

老劉看着一人一鐵平常的對話，對阿靈的恐懼也降低了不少。

齊初從廢舊回收站出來之後，又去附近的雜貨店買了一個大木桶，而另一邊，應該在家看火的陸離，化了個紙人看火，自己卻不知所蹤。

雜貨店的老板幫齊初把木桶送到家，看到黑乎乎的牆壁時，露出了詫異的眼神，等看到廚房裏長得驚為天人的陸離時，又覺得理所應當，長的好看跟會做飯完全不可能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這麽想着老板滿意的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意味深長的跟齊初說：“小姑娘你男朋友挺帥的，就是你知道嘛，帥哥一般都不會做飯，你看你這牆，多遭罪。”

齊初滿頭問號，不明白該從哪裏開始反駁，笑了笑沒說話把人給送走了。

而剛回來的陸離，聽到了老板的話後，暗暗下了什麽決心。

齊初懶得搭理這些瑣事，把木桶洗幹淨後，把已經空出來的客廳又打掃了個遍，這才開始布陣。

布陣的方法早就在腦海裏，應四時之變，順萬物之和，是為天道，而洗髓是逆天而行，所以不但要借天道，還要破天道。

齊初反複确認法陣，确定時間，才把熬制好的洗髓液倒入木桶之中，除去衣物之後，整個人坐了進去。

把陸離命令進入法陣之後，法陣自動開啓，藍色的熒光照亮了整個客廳。

洗髓液透過皮膚，進入到身體之中，每一寸經脈，都像是被敲碎一般，齊初緊咬着下唇，開始默念無欲心法。

可是坐得越久，洗髓液的威力就越大，她幾乎要忍不住哼出聲音，每一次洗髓液的侵入，都讓她疼得冷汗直流。

修真界的人開玩笑過，洗髓液連大象都能疼暈，齊初感覺每一分鐘都變得無比的漫長，全身上下，像是抹布一樣被人反複揉擰，展開，再揉擰，手腳疼到失去知覺，可是還是要繼續默念心法，如果中途沒有依據心法使身體裏靈脈構建，那被敲打盡碎的靈脈只會是破碎的。

破壞——重建——再破壞——再重建，就是洗髓液的理論所在，而護法的人，可以為他引導靈脈的建立，雖然齊初并不指望陸離有這個功能，只是作為法陣得一部分來引導靈脈重構，就已經是極限了。

額間的冷汗像瀑布一樣流淌，全身上下都像是被重物捶打，齊初幾次差點忘記心法口訣，她憋着氣強忍着，可是等來的确是更大的疼痛。

心魔随即趁虛而入。

“為什麽我要努力，我真的想要那樣的人生嗎？既然天道都放棄我了，我是不是也就算了。”

齊初聽到身體裏另一個聲音，拒絕的道，“你閉嘴。”

“難道我說錯了嗎？你上輩子兢兢業業，卻不如你師弟半點，掌門連陸姓都沒有給你，你一身傷的回去，掌門他連一句問候的話都沒有，而你的師弟呢，所有人都在稱贊他，沒人在乎你，就連你死了，也沒有人記住你。”

“你閉嘴！”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就算你這輩子做了同樣的事，也沒有人會感激你的，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你閉嘴！你閉嘴！”

一股靈力剛剛成型，就伴随着心魔擾亂齊初，靈力在識海不斷動蕩，身體上的疼痛，還有心魔的幹擾，都讓她想要放棄。

突然，一聲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師姐……”